“大叔?大叔!”她扬声大叫,害怕他又离自己而去,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过去的几天,甚至是过去这两、三个月有关于他的一切全都只是一场梦。
会吗?是吗?
听见她惊慌的叫声,卫晟迅速的走出厨房,手上还拿了支来不及放下的汤杓。
“小羽?”他叫道,却见她迅速转头看向自己,然后便像头失控的火车头般猛然撞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放。
他被撞得轻晃了一下,然后眉头轻蹙的低下头来看她,并伸出空著的那只手回抱著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卫晟柔声问道。
她摇头不语,不想告诉他自己以为他又走了,以免他待会儿又自责了起来。
她的心跳还是很迅速,但是已逐渐地缓和了下来,因为他没走,因为他是真实存在的,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拥抱、他的心跳和他的体温。
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
太好了!
“你在厨房里做什么?”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后,她退后一步,抬头问道,旋即又想到儿子,“糟了!现在几点了,小毅呢?”
“他已经去学校上课了。”卫晟安抚的对她微笑。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
习小羽张口结舌的看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九点半?
“天啊,我竟然睡得这么晚,还睡得这么熟,连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她抱头呻吟。
“干么这么懊恼?”他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你看,我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竟然睡到连儿子都去学校上课了还不知不觉,我真的是一个很失败、很没有责任感的妈妈。”习小羽自我厌恶的说。
“你想太多了,至少我们的儿子从不认为你失败。”卫晟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你怎么知道他不认为?”
“因为如果你是个失败的母亲,他不会想保护你、照顾你。小羽,小毅很爱你,你应该知道吧?”
“就是知道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没能好好照顾他,反倒还要小小年纪的他来照顾我这个没用的妈妈。”她还是觉得自己很糟糕、很没用。
“不管如何,以后你们俩都归我照顾了。”卫晟将她圈在陵里。倾身吻了她一下又一下。
习小羽一愣,想一想也对,心情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一扫原有的郁闷,抬起头来对他咧嘴一笑。
“你刚刚在厨房里做什么?”她问道。
“煮姜汤。”
“为什么要煮姜汤?”她不明所以的问,旋即又理解的啊了一声。一定是因为她的生理期昨晚来了。
“刚刚煮好,还热著,要不要先喝一碗?”他微笑的问。
“你还记得呀?”她感动不已的看著他。在他们结婚后,她第一次生理期来时告诉过他,生理期要喝红糖姜汤会比较舒服,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卫晟对她微微一笑,牵著她的手走进厨房,然后从瓦斯炉上的汤锅里装了一碗姜汤递给她。
“小心烫喔。”
她微笑点头,小心翼翼的将他对自己的温柔、贴心与疼爱一口一口的随温暖热烫的姜汤吞进肚里,然后珍藏进心底。
“中午我们一起去学校接小毅下课。”他突然开口说道。
“中午?”她抬头看他,“对了,今天星期三,学校只上半天课而已。不过不用去接他啦,星期三下课后他通常都会去图书馆看书或上网,天黑之前会自己回来。”她摇头道,随手将喝完姜汤的碗冲洗干净。
“我跟他说了中午会去接他。”卫晟用下巴蹭著她的头顶。
“为什么?下午有事吗?”习小羽讶然的问。
“对。”他点头,忍不住又低头吻她的唇、她的下巴、脸颊、鼻头、额头,吻个不停。
“大叔?”她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怀疑的看著他,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深情的凝望著她。“小羽,我们下午一起去登记结婚好吗?”
她嘴角扬起。给了他一个比太阳还要灿烂的微笑。然后用力的点头。“好。所以你才和小毅说中午要去接他,想带他一起去?”
卫晟颔首。“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想让你们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谁呀?”她讶然又好奇的问。
“见了你就知道了。”
“不能先透露一下?”
“不行。”
“那……给点提示?”
“不行。”
“那总可以先说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吧?”
卫晟微笑的摇摇头。
“大叔!”习小羽懊恼的叫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隐瞒我任何事情吗?”
“所以我今天才会安排你们见面。”他气定神闲的对她微笑。
“你这样真的很讨厌。”她嘟起了嘴。
“但是你还是爱我。”他低头亲吻她一下。
“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了?”她故意与他拉开距离,挑眉道。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自信满满的回应。
“我从来都不知道大叔原来这么厚脸皮。”
“是吗?我以为这叫有自知之明。”
“是自以为是吧?”
“应该是自由心证。”
习小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自我陶醉咧。”
卫晟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然后遏制不住的放声大笑。
“哈哈,自我陶醉吗?说得好,说得好。”他大手一伸,又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低下头,笑容满面却温柔深情的凝望著她,缓声说道:“不管是自以为是或是自我陶醉都好,只要不是接下来这句话就行了——小羽,我是在自作多情吗?”
她看著他,漾出一抹笑,低声回答,“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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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餐,习毅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玩了几张数独之后,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无聊的开口问道:“老爸,我们到底在等谁?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呀?”
坐在儿子身旁的习小羽也抬起头来看向他,露出一个“我也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从他们进入这间餐厅至今都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她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要来见他说的那个人,并且和那个人一起用餐的,结果两个小时都过去了,主餐、附餐也全都吃完了,坐在这张餐桌上的却始终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不多也没少。
“我以为他是个男人,会有勇气。”卫晟没头没脑的说。
“你在说什么?”习小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
他轻叹一口气,倏然起身。“等我一下。”
“大叔?”习小羽不解的看著他,目光随著离开座位的他移动,看见他走到与他们隔了三张桌位,一名正在低头看书报的男人身边,突然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就把人给拎了起来。
“大叔!”她惊叫出声,同时看见餐厅的Waiter也在瞬间惊愕的跑向他们。
“先生……”Waiter惊慌的上前处理突发状况。
“我们是熟识的人。”卫晨对Waiter说,然后将拎在手上的人往前一放,冷声问道:“你说是不是?”
“是,呵呵,是。”那人干笑著回应。
“你确定吗?先生。”Waiter不放心的问那位始终低著头的男人,然后看了卫晟一眼。
卫晟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著那个人的回答。
“我确定。没事,你不用担心。”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Waiter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好轻鞠了躬,转身退离。
卫晟面无表情的看著那人,说:“你要自己走过去,还是要我拎你过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人尴尬的反问。
“你走进餐厅的时候。”
“我以为我乔装得很成功。”
“再成功也逃不过我的双眼。还有,这招拖延战术对我也没有用,走。”卫晟用下巴指了下他身后的方向。
那人微僵了下身体,又苦笑了下,终于低著头转身,有如老牛拖车般的慢慢走向前去。
习小羽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被卫晟赶鸭子上架赶过来的人又是谁。这就是他要自己见的那个人吗?可是她不认识他呀。
“大叔?”她发出疑惑的声响。
“还不抬起头来,说句话?”卫晟对那人说。
习小羽带著一脸不解的表情,再度看向那个人。
那人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然后对她露出一个有些羞赧,还有许多想念的微笑,哑声开口,“嗨,小羽,好久不见,你好吗?”
看著眼前这张将近七年不见、有点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脸庞,习小羽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然后伸手捣住唇瓣,下一秒,便热泪盈眶的哭了出来。
见妹妹突然哭了起来,习大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迅速的看向卫晟,手足无措的想向他求救,怎知下一秒,妹妹突然扑进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你还活著……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都在看新闻……我……哥哥……”她紧拒著他,泣不成声。
“对不起。”习大军回抱著妹妹,不禁也有些鼻酸。
他以为妹妹不会在意他,不会担心他,不会管他的死活,因为过去的自己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个麻烦,是个恨不得能永远切断的毒瘤,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没想到……
“先坐下来再说吧。”卫晟开口缓和气氛,趁机将老婆从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拉出来,即使那个男人是老婆的亲哥哥。
三个人一同落坐,习小羽当然被卫晟安置在身边,习大军则坐在外甥习毅旁边。
“嗨,舅舅。”习毅先向首次见面的舅舅打招呼,然后才喃喃自语般的说:“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内,我不仅有了爸爸,现在竟然还有了一个舅舅,人生还真是变化无常,处处充满惊喜呀!”
是惊吓吧?习大军瞠目结舌的看著他,有点被吓到了。这话怎会从一个小孩子嘴巴里说出来呀?
“哥,他是我儿子小毅,个性和思想都早熟得跟个老头子一样,你别理他。”习小羽擦去脸上的泪水,语音沙哑的为人哥介绍。
“妈,你不能因为自己幼稚,就说我早熟得像个老头子,我要提出严正的抗议。”习毅叫道。
“抗议无效。”习小羽瞪儿子一眼,然后再度将目光转回七年不见,感觉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哥身上。“哥,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没给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一直都在找你?”
习大军点头。“前几天在街上遇见一个旧邻居,我才知道。”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过去这几年他都跟我在一起。”开口说话的是卫晟。
习小羽愕然的转头看他,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茫然的问道:“什么意思?”
“你说还是我说?”卫晟问坐在对面的大舅子。
习大军苦笑了一下,又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我来说吧。”
接著他便说起了七年前他被突然冒出来的妹夫揍得鼻青脸肿,却仍不知悔改,最后还差点被杀死,幸得妹夫出手相救才保住一命的往事……
习小羽从没想过卫晟竟然帮她改变了任何人都以为已经无药可救的哥哥,不仅让他戒除好赌的习性,还让他完全改头换面的成了一个——
特务?
虽然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这个工作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大叔要把哥哥训练成他的接班人,但是看哥哥一提到他现在的工作,就变得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就觉得什么都不必再问了。
哥哥现在的生活过得很快乐、很充实,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了,而她也一样。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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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晚上熄灯上床后,卫晟伸手将老婆拉进怀里,拥抱着她。
“问什么?”
“有关你哥哥的事。”
“我哥哥他怎么了?”轻轻挣开他,习小羽抬头问道。
“你不怪我让他走上这条路吗?”
“这条路?”
“特务。”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将脸颊贴靠回他的肩窝上,才缓缓地开口,“说真的,我还是搞不懂特务这个工作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你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说明了它似乎是个危险的工作,”她的手慢慢地滑过他背后几处重伤所留下的疤痕,“但是记得吗?我问过你,你有没有后悔过,你说——”
“没有。”
“对,你说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烦,偶尔也会有迷惘的时候,但是你从没有后悔过。你说很感谢你师父将你从乖舛的人生中拉出来,让你成为一个有用、并且能够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人生掌握的人。你说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你依旧会选择这条路。”
因为走这条路可以让我遇见你。只要能够遇见你,之前的人生再黑暗、再辛苦或是痛苦,我也无悔。卫晟在心里说著。
“今天我也问过我哥哥这个问题,我问他——你后悔吗?”
“什么时候?”他讶然的问道。他怎么会没听见?
“你去洗手间,顺便结帐的时候。”
“你哥哥他怎么回答?”他有点好奇。
“他的回答几乎跟你如出一辙。他说他不后悔,还说他真的很感激你。虽然这条路很危险、很艰辛,有时候还很孤独,但是比起他离谱的过去,现在的人生才具有意义,他很喜欢也很享受。
“他在说这些话时,脸泛笑容、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很快乐,这样就够了。”习小羽感到欣慰的笑了。
“你哥哥他是个人才,很有做这一行的天份,当初我将他带去美国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不想让他继续待在这里为你制造麻烦,让你心烦,根本就没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话一顿,卫晟心虚的低声说:“其实我一直很害怕让你知道这件事,怕你会怪我、无法原谅我。”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怪你?”她讶异的抬头问道。
“这个工作并不寻常……事实上,它很危险。”
“我知道,你身上数不完的疤痕已经告诉我了。”她将头枕回他的肩窝,放在他背后的手再度抚过那几个凹凸不平的伤疤。
“既然如此,你仍是不怪我带你哥哥走上这条路吗?”他依然觉得有些不安。
习小羽突然一个使劲推他,让他平躺在床上后,翻身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大叔,你有拿枪指著我哥哥的头逼他吗?”她伸手撑起上半身,悬在他身上问道。
“啊?”卫晟完全来不及反应,不管是对她突然的举动或是问题。
“你有拿枪指著我哥哥的头,逼他做特务吗?”她再问一次。
他下意识的对她摇摇头。
“既然你没有逼他,这就是我哥哥自己的选择,既然是他的选择,我为什么要怪你呢?”她认真而严肃的对他说,说完后旋即低下头,用充满爱意的方式吻著他。
一阵子后,卫晟忍不住呻吟出声,伸手轻轻地将她推开。
“大叔?”她发出不解的声响。
“不要折磨我。”他声音沙哑的说。
她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为什么自己吻他是在折磨他?
“你的生理期。”他痛苦的闭上眼。
习小羽瞬间睁大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嘴角微扬的伸手摸摸他的脸,再度倾身吻吻他、舔舔他、咬咬他。
“大叔好可怜。”她轻舔著他的唇,沙哑的说。
“小羽!”他咬牙轻吟。她是存心要折磨他吗?
“大叔,虽然我不能陪你做,但是我可以帮你喔。”她靠在他耳边,以气音羞羞怯怯、暧暧昧昧的挑逗他。
卫晟轻挑了下眉头,突然觉得很好奇。
“你要怎么帮?”他才刚问完,就感觉到老婆的手慢慢地从他胸口往小腹探了下去,直抵他坚硬、疼痛的所在。
他浑身迅速紧绷了起来,而接下来的时间,他除了呻吟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热情的夜,正要开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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