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约五公分大小的白色纸鹤,虽然摺得不够漂亮完整,她收到的刹那却是感动莫名。
“阿姨,这个送给你,爹地说我的名字小鹤,就是希望祝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
云思妤站起身,忙从书桌翻找白色纸张,然后坐在书桌前,开始摺起纸鹤,为了帮助小鹤,早日达成他的心愿。
“爹地教我摺纸鹤,也帮我摺纸鹤,他说一千只纸鹤可以跟上帝许愿,它会实现我的愿望。”
“我跟爹地摺了五百只纸鹤时,爹地就变成了我的爹地,然后我跟爹地还要再摺五百只,等我有一千只时,妈咪就会出现了。”
想着小鹤的童言童语,她却是心酸不已。蓦地,眼眶一热,一颗颗晶泪滑落脸庞,沾上洁白的纸鹤。
初听小鹤的话语似乎有些矛盾,但下一刻她却完全明瞭了。她早该猜到小鹤跟他并无血缘关系。
她很想知道他的身世,却不知那个男人何时才会对她全然坦白。
电灯一闪,忽地全灭了,四周顿时被黑暗笼罩。
停电吗?云思妤并没有因为突然的黑暗而害怕。一年前她曾遇过一次无预警的全镇大停电,隔天就恢复电力了。
她从抽屉摸索着手电筒及电池,装置后,房间再度出现一道光亮。
她找出打火机,走往化妆台,点燃平时只当装饰用的蜡烛。
三盏烛光轻轻晃动,看着柔和的橘光,她的心情宁静。
原本想就着烛光继续摺纸鹤的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大的事。
小鹤怕黑!
欧罗说过小鹤最害怕的就是黑暗,他睡觉一定要点灯,即使睡着后切掉电灯,他也会马上惊醒,继而害怕的嚎啕大哭。
云思妤内心一阵不安,忙跑到落地窗边,望向下方黑暗的房子,似乎听到哭声。
她一手拿着手电筒,吹熄房间蜡烛,然后拿起家里所有的蜡烛、烛台,匆匆忙忙飞奔下楼。
走到隔壁,果然听见小孩的哭声,及大人的安抚声。
云思妤急忙打开院子的门,迳自入内,而欧罗已经抱着小孩跑出客厅,想找她帮忙。
“啊!”两人差点迎面撞上,她把手电筒照在他身上,蓦地心一颤。
“我只有一支手电筒,但我带了所有的蜡烛,快把家里点亮!”云思妤先转进屋内,将烛台摆放在桌上,掏出打火机想点火。
小鹤宏亮尖锐的哭声,让她一时慌了手脚,点不起烛火。
“我来吧!小鹤给你抱着,他现在需要妈妈。”欧罗将哭个不停的小鹤交在云思妤的怀里,然后接过打火机,一一点燃所有的烛台。
“小鹤,不哭,待会儿就亮亮了。”她拍着他的背,柔声哄着,尽管她细柔的声音,被孩子的哭声全然掩盖,她仍耐心不停地安抚,“小鹤,不怕,你看,亮亮了,爹地把房子点亮了。”
“呜~妈咪!妈咪!哇啊~”小鹤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紧闭双眼,小脸痛苦地紧揪着。
“妈咪在这里,张开眼睛,暗暗不见了。”云思妤见状非常心疼,只能继续不停摇着他、哄着他。
她知道许多小孩子怕黑,只是他害怕的惶恐模样太不寻常,令她揪着眉心担忧不已。
小鹤仍哭喊着,却勉强张开眼,然后看见一张温柔美丽的容颜,映在橘红色的烛光中。
他这才止住哇哇大哭的尖叫,一双眼仍泛着泪,抽抽噎噎啜泣着。
“妈咪……”他硬咽喊着。真希望这个温柔的怀抱是他妈咪。
“妈咪在这里,不怕了,爹地妈咪都陪着小鹤。”云思妤拍着他的背,低头亲吻他的头。
他将脸偎进她怀里,颤抖的哭声逐渐缓和,折腾了许久,她总算把一度情绪失控的孩子安抚入睡。
将孩子轻放在床上,她伸手抚摸他的小脸,不禁猜想着他是否遭遇过什么不好的经历。
“谢谢你的帮忙,不好意思半夜还麻烦你。”欧罗也站在床边,伸手抚摸孩子的脸蛋,心疼地揉揉他的头。
他没料到刚搬来这里就遇上大停电,因为小鹤怕黑的缘故,他已习惯准备手电筒及照明用具,却因行李箱尚未整理妥当,杂乱得让他在黑暗慌乱中完全寻找不到,只好抱着嚎啕大哭、惊吓不已的小鹤想去找她帮忙。
“没什么,只是你忘了贴假胡子了,欧罗先生。”她背对着他平静说道。
“呃?”欧罗蓦地一怔,伸手摸摸干净的下巴。
“你要画完妆,戴上落腮胡和角膜变色片,以欧罗先生的身份跟我解释小鹤的身份,或者,要以现在的模样对我坦白,富先生?”云思妤转头看着他,美丽的脸蛋上露出一抹轻浅的笑靥。
只是,她的笑意却没传达进眼里,反而感觉她在生气。
“思妤,我……”富单白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了,还是在这种意外的突发状况下,害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她说明。“你……刚才才发现?”
方才两人险些相撞,她持手电筒照到他时明显惊愕了下,而他完全忘了伪装的事。
“你以为我对你这么陌生?”美眸一眯,她不答反问。
其实,从昨天第一眼相遇,她就对他的身份产生强大质疑,虽然他装扮得完全不似单白,却没来由的让她感觉很像单白。
她之所以无法百分百肯定他的身份,不是他伪装变脸技巧高超,而是因为他带着孩子,因为他深情款款谈起他的老婆、孩子的母亲,所以她暂时放下猜想,只能半信半疑地继续观察。
然而今天跟他相处一整日,即使他用着以前陌生的语言跟她交谈,即使他言行举止与他的性格完全迥异,她却非常清楚确认了他的身份。
她不揭穿,是想知道他隐瞒她的理由,想等着他主动表明,用真实身份面对她,只是今晚她却不想再陪他玩了。
“你昨晚是不是爬进我的房间偷吻我?”她继续问道。原以为是梦,但今天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她更相信前一晚有梦境也有真实,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梦中的吻,醒来后唇瓣却是炙热红肿。
“我……”此刻的富单白显得驽钝,结巴得不知如何回答。
半夜爬楼攀阳台,闯进她的房间偷吻她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年少时演的“罗密欧与茱丽叶”那般浪漫,现实里,他偷香后慌忙逃跑,只让他感觉有点孬、有点蠢,完全不想承认。
“我的伪装功夫很差,让你一眼就认出来?”他急忙移转话题。
“你想骗过一般人应该轻而易举,可是我们认识那么久,曾经关系那么亲密,如果我不能识破,岂不太迟钝。
“更何况,若要论伪装易容功夫,艾虹才是第一名。”妹妹百分之两百大反差的变装术,她都可一眼认出了,更何况她时时刻刻摆放在心里、脑里的他。
“早知你眼睛这么利,我就无需想出这种无用的招数了。”富单白表面故作泄气状,暗地里却心喜她的言下之意,即使他化做木头、石头,她也会认出他。
“你还没回答为什么要扮演另一个身份?为什么小鹤叫你爹地?你们怎么会来意大利?”她其实早累积满腹疑问,却一直忍着等待适当时机发问。
“小鹤是我领养的孩子,我带他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找回他的妈咪、我的老婆。”黑眸凝着她,他暂时忍住想再次吻她樱唇的渴望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