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混乱一片,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拭净衣服。
“我看你还是把衣服换下来清洗吧,送去干洗应该不会太耗时。”徒劳无功的救拯行动过后,于廷善意地提议。
“不用麻烦了,反正待会我会直接回家。”虽然衣服有点惨不忍睹,赭红的污垢斑烂得好不吓人,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你这样子走在街上恐怕不太好,有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是闹出什么命案了。”
他捂住嘴巴笑着,一副用心良苦地劝告。“再说,万二让记者看见并拍下照片,不知他们又会大做什么文章,那不就糟透了?”
他完全命中她的要害,洗诺瑶顿时犹豫不决,她近来已够倒楣了,可不想再滋生事端,然而眼前的男人又不可靠,怎么看都像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了解了她的顾虑担忧,于廷给她一个禽畜无害的温柔笑容。“你不用害怕,我可是个路不拾遗的良好公民,不会乘人之危冒犯小姐。”
“这点我很清楚,毕竟我刚才也领教过了于先生的绅士风度。”她真想吐槽,不过骂人的话还是忍着没说出口,改而讪讪然讥诮。“不介意借浴室一用吧?”
“随便。”他走往吧台,拿起另一杯红酒品尝。“浴室内有洗衣袋,而且应该还有一件浴袍,你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意使用。”
“那谢谢了。”洗诺瑶扭头走进浴室,突然有种被他设计的感觉,不排除他是故意翻倒酒杯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多心了。
看着窈窕的背影消失,于廷上扬的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他拿出手机,按下一组熟稔的号码……
“你的衣服已经送去干洗,约一小时后会送回来。”
“谢谢。”
身穿浴袍的洗诺瑶不自在地站在浴室门口,不时系紧浴袍的带子、调整领口来掩饰自己的拘谨。她的确有点紧张,因为现在的情形——身穿浴袍的男女在酒店房间内独处,活像一对亲密爱侣在欢度时光。
这种引人遐思的暧昧气氛令她感到尴尬,再加上于廷本身的强烈存在感与无形压迫力,教她不知如何自处。
“沙发弄脏了,我们在这边谈吧。”踱向她身边的于廷指一指床边。“坐。”
“我站在这里就可以了。”她轻拢秀发,故作从容。
于廷轻易看穿她的局促不安,于是一把将她按坐在床沿,自己则避嫌地坐在旁边的椅子和她相隔三公尺,希望这个距离会令她稍微安心,并能消除她的紧张感。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于廷优雅地翘着长腿,在看到她眼里的疑问后附加说明。“你拒绝我的理由。”
不愧是生意人,直截了当就导入问题的核心!洗诺瑶坐得腰挺肩正,仪态万千地并拢修长的双腿,尽量不去注意彼此不合宜的装束,毫不忸怩地坦言。“我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女人。”
“什么女人?”
“很懂得讨男人欢心的女人。”
“我还以为这是美丽女人获得成功的不二法门。”于廷实话实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大都是这样善用自身的优势。
她嗤之以鼻的回话。“我想我还不至于要出卖自己,才能获取工作。”
“不过如果你想要站得更高、看到更远的地方,这是条捷径,我可以帮你。”
他不拐弯抹角,大方地开出优厚条件。
既然他如此坦白,洗诺瑶也没什么羞于启齿了。“我的确有企图心,想要闯一番事业,不过我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来取得成就,我无意作任何改变。”
“尽管我是个值得你破例、不容错过的好男人,你也不考虑吗?”
“是。”
于廷带着试探的锐眸没有离开过她,本来认定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想要假装拒绝来自抬身价,不过他现在已有所改观,开始相信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积极进取却又不会阿谀逢迎的女人。”他欣赏她的率直与自信。“我不介意由朋友先开始,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有信心终可以掳获你的芳心。”想要得到友谊,便要先释出诚意。
“凭于总的条件,身边不会缺女人,你根本无须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她可没空陪阔少爷玩恋爱游戏。
“我说过生意人善于投资,你是个值得我投资时间与花心思的女人。”他的甜言蜜语说来流畅。
洗诺瑶自问“抗男性”良好,尤其镶钻镀金的富家公子,她一向免疫力十足,而且她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宁愿脚踏实地当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因为她就是这种现实、不浪漫的女人。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吸引你这个精明干练的投资者。”她心生疑惑,禁不住臆测。“还是我拥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价值才让你有这个决定?”
他双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合拢的大掌轻托下巴,眯眼梭巡她。“女人太过聪明,会让男人头痛的。”
“女人无才便是德吗?”她还以为男人已经进化,原来与时并进的只有女人。
“平凡有平凡的福气,做人大过复杂会很累。”于廷站起来,出其不意地把她推倒在床上,然后单脚跪在床沿,俯身压制着她的双肩,满眼挑衅地睥睨着她。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吻,我就告诉你实情,如何?”
洗诺瑶的心脏有了半秒钟的停顿,然后剧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但就在他深不可测的黑瞳内读不出任何欲望后,她顿时放下心来,如果想要知道他背后藏了什么目的,就只有放手一搏。
“只是一个吻,挺划算的。”她伸手拴住他的颈项,然后闭上眼。
一如她所预料,他的吻既轻且柔,半点也不猥亵邪淫,而且他并没趁机占她便宜,两人的身体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因而没有擦出惊天动地的激情火花,只是暧昧的感觉却有点动人遐思。
他们这个“点到即止”的吻没维持多久,房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两名不速之客大剌剌地闯了进来。
于廷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轻拢头发、整理浴袍,面对着入侵者皱眉。“你们怎么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难道你们连基本的敲门礼仪也不懂吗?”
随即站起来的洗诺瑶纳闷地看向贸然出现的一对男女,想不到竟是范书礼与一名她不认识的女人。
盛怒的范书礼狠狠地瞪着洗诺瑶,活像妻子背夫偷汉、捉奸在床般,一脸难以置信又怒不可遏,而他身旁的美丽女子正是于慈。
“我就说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为了得到工作而不惜出卖自己,现在你亲眼看到啦。”于慈摇晃着范书礼的胳臂,想努力摇醒他。
感到莫名其妙的洗诺瑶,发现自己当上这一幕闹剧的女主角,狐疑地抬头审视于廷沉默不语的侧面,参透女子话里的玄机,难不成……
犹如连续剧老掉牙的情节,终按捺不住怒气的范书礼一个箭步街上前,一把抓着洗诺瑶的手肘,心痛地质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而第一时间挺身而出的于廷按着他的肩头劝止。“书礼,你冷静一点。”
“我不想和你打架,别逼我出手。”范书礼用力挥开他,恶狠狠瞪他一眼,再固执地转回洗诺瑶身上。“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请你放开我。”没有半点心虚理亏的洗诺瑶直视范书礼,面不改色地冷冷说道:“以我们的关系,我根本无须回答你这个问题,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
她稍微停顿下来,刻意瞟了一眼于廷后才接下去。“因为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非要得到不可。”
从洗诺瑶饱含深意的一瞥,以及这个违背良心的答案,于廷知道自己可以安心在一旁看好戏,而于慈也不再插话,只专心欣赏接下来的精彩戏码。
反观范书礼却犹如晴天霹雳般,本来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完全破灭,不禁冲口而出。“用这种方法得到工作值得吗?你不会感到羞耻、不怕被人看不起吗?”
“你们男人玩弄女人就可以心安理得,那为何女人就要被瞧不起、并被冠以罪名?”洗诺瑶理直气壮地反驳。“何况我又不是没有努力,我何须感到羞耻?”
“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得到机会,不管你多努力也不会被认同,就算成功了也不光彩。”
“范先生,我不想嘲笑你的天真无知。”洗诺瑶夸张地讥笑。“但这个由金钱与权力堆砌而成的现实社会,人们在乎的只有结果,谁还会计较成功背后有多肮脏卑劣?”
他所认识的洗诺瑶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眼前这种势利刻薄的女人!“我实在不明白,你一直拒绝有钱人的追求,为何现在却要作践自己、自甘堕落?”
“我从没说过自己有多清高,也没打算扮演圣女。”洗诺瑶毫不介意地耸肩,然后不再甩他,改而走近于廷,小鸟依人地靠在于廷身上,柔媚软语的轻道:“对不起,扫了你的雅兴。”
亲昵地搂住投怀送抱的女人,于廷表现得落落大方。“不要紧。”
可恶!范书礼紧紧握牢拳头,他们俩分明就是做给他看,好教他知难而退。
“洗诺瑶,你令我很失望。”留下这一句痛心疾首的话后,范书礼悻悻然夺门离去,同行的于慈忙不迭跟随在后,而闹剧也到此为止,终告完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