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样啊?」他想碰她也不是,不碰的话,看着她痛苦地蜷缩起来,心里又很慌张。
陆知瑶勉强晃晃脑袋,似乎是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看上去真的不像,半天她才闷闷地小声说:「我对酒精过敏。」
宋蓝筠愣了半晌,被雷劈着一样大喊一声:「你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吃兰姆霜淇淋!」
她这是想自杀啊?天啊,酒精过敏严重起来人会窒息的耶,宋蓝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忙脚乱起来,掏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不用,不用。」陆知瑶拦下他,安慰他道:「我只是会发烧和起麻疹而已,我家里有药,吃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确定?」他狐疑地看她,觉得这个女人为了能回家、不去夜店,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晓得。」
有道理,就算她能沉着地干出绑架监禁这种事,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说有药可用就一定是真的。
宋蓝筠飞奔出去叫计程车,就算陆知瑶还很虚伪地一直闹著「晚些回家先去找人」,他也懒得理了,车钱是他出的,霜淇淋钱也是他出的,结果他所做的只是把一个女人打扮好,带出去放了放风,然后再把她送回来,还得照顾她!
回到陆知瑶家时她已经开始发烧了,刚进家门她就直奔厕所,随后传出了让人胃酸的呕吐声,宋蓝筠追进厕所时,正看到她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真庆幸自己给她绑了个丸子头,不然她今晚可能会很难过。
「你真的不要紧吗?我看我们还是去医院吧。」他替她拍背,发现她颈后的麻疹起得比之前更加严重,身体也像是比之前更热了。
陆知瑶吐了一会,还是很虚弱的摇了摇头,「客厅电视下的抽屉里有药。」她说。
「好,我先扶你去休息,再去拿药。」宋蓝筠先把她扶起来,让她漱了漱口,确定她身上没有其他地方沾有呕吐物后,才带着她回了卧室,让她在床上躺好后再去帮她找药。
药很好找,就在抽屉里很显眼的地方,看来她并没有骗人,她真的对酒精过敏,她真是太乱来了!
翻出那些药,一一对照说明、帮她准备,宋蓝筠越想越生气,幸好这次她绑架的人是他,假如换了别人,谁会管她的死活?如果趁着她发病时自己走掉了,那她该怎么办?
对哦,他为什么要送她回来?为什么要管她怎么说?直接把她丢到医院,然后他一走了之就可以啦,反正他一心想当和事佬,她还不领情,那还管她干什么?
「我真是笨蛋。」弄得倒好像他对她的发病负有责任似的,替她准备好温水后再回到卧室,宋蓝筠吓得第一时间先把手上东西全放到书桌上。
因为床上的陆知瑶正在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扭着身体在床上蹭来蹭去,且重点是她把那件红色长袍脱掉了,她脸红得不正常,身上分布着粉红的斑点,只穿着内衣在床上蹭。
要不是自己的工作原因经常要接办一些对外的活动,对于穿着内衣走来走去的美女也不是头一次见到,否则他绝对会自己先顺势吞掉手里的药,再拿水灌下去。
不过穿着内衣走动的他虽然见过,但穿着内衣在床上蹭的还是让他很无措。
「喂,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药呢?」她声音更轻。
宋蓝筠赶快把药拿过去,帮助她全吞下去后再把她平放在床上。
「你确定吃了这些就能好?」看着她明显是发烧的脸色,宋蓝筠很不确定。
她难过地点头,手下意识地在身上抓,而他也是下意识地按住她的手,紧张地说:「不能抓,抓了会留下疤痕的。」小时候起水痘时,妈妈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药膏呢?」陆知瑶问他,「抽屉里还有治过敏的药膏。」
「药膏?没看到啊,那里全是些内服药。」他可是很仔细地都翻过的,就是生怕落下什么。
陆知瑶皱着眉,回忆起了很不好的事情,「哦,那药膏上个月过期被我丢掉了,这下糟了,我好痒。」他按住她的双手,她还是用背在床上蹭。
「痒?冰敷有没有用啊?」宋蓝筠很紧张,自己从小到大可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我想吐……」
「你等着,忍一下下就好!」宋蓝筠跳起来奔向厕所,一阵翻箱倒柜的激烈响动后,他双手端着一个脸盆,诚惶诚恐地跑了回来。
宋蓝筠刚把脸盆伸到床边,陆知瑶就探过身子吐了起来,宋蓝筠一边端着脸盆,一边把脸默默地转向了别处。
陆知瑶吐完躺回床上,他没有选择地去清理掉她的呕吐物,不然那个味道让他很想死,他回来时又拿了冰袋给她贴在额头上,让她大概漱了口,然后端着空脸盆随时等待着她的下一次呕吐。
就这样前后折腾了两个小时,陆知瑶的呕吐反应终于不再出现,只是还发着烧、起着麻疹,发烧让她的头很疼、很想休息,可身上的刺痒又让她难以入眠,宋蓝筠试过冰敷但没什么成效。
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他心中真是百味杂陈,要不是自己逼她去见那个男人,她也不会用上这么极端的方式,可她要真不想见对方直说不就好了?毕竟原则上他还是她的肉票,而且他又打不过她!
现在倒像是他害了她一样,让他想一走了之都觉得于心不安,反正都在这待两天了,不在乎再多待一晚,他明天一早再走也不迟。
「为了能挽回他的心,你连犯罪的事都做了!有这份勇气干嘛不用在向他表白上呢?如果你把你为他做的这些直接了当地告诉他,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动摇的,如果他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那就是真的心里没你了,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你又何必为了他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宋蓝筠也没什么事要做,一直坐在床前观察着陆知瑶,就怕她再出什么状况,看她不只折磨别人连自己也不放过,真觉得她是个傻女人,忍不住自己碎念了起来,「你有绑人的胆量,却没有跟自己男朋友当面说清楚的勇气,你不觉得自己这样自欺欺人,单方面认为你们还没分手是件很没意义的事吗?」
「没分手,他才不会跟我分手。」她还不忘虚弱地反驳他,「杰廷是不会离开我的。」
宋蓝筠冷笑,往往看起来很寡情的女人,才真是容易被人玩弄的类型呢,「凭什么他就不会离开你?结婚的都可以再离,何况只是交往而已,真的情比金坚的话,见他一面会让你这么紧张吗?其实根本是你对你们的关系没信心!」
「不会的,他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低潮的时期,他不是那种人。」
她还这么说!宋蓝筠的太阳穴一跳一跳,自己像是成了个西方世界的恶魔使者,他冷笑,「哦?是吗?有多低潮?」能比他当年还要低潮吗?自己在陌生的城市里,无亲无故还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可最后不还是一个人坚持了过来?
以前,所有人都说他痴情得不得了;现在,他是同事眼中的情场高手,但其实他一直只是他自己而已,事实证明,没有人是离开了另一个人就过不下去的,如果只是一味地堕落,只是将自己的脆弱怪罪在其他人身上,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他并不是说自己有多励志啦,只是看到这种没了爱情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的人,会觉得她很不值得,会很想要唤醒她。
「我父母在两年前因意外去世了,」陆知瑶搓着自己的手臂,因为他禁止她抓痒,「我家本来是经营电子产品的家族企业,我父母去世后,他们名下的股份都归到了我叔叔的名下,我把房子卖了读书,期间又被人骗了钱……」
「呃?」宋蓝筠呆了好半天,不知道她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会突然转而说这个?他耸了耸肩,「好吧,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是很低潮。」
「而杰廷,他一直没有离开我,帮助我找新的住处,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呢,是个没什么常识的人,我妈甚至没让我住过寄宿学校,如果没有杰廷,我一定会过得焦头烂额,他总是说,如果没有他,我肯定过不下去的。」
「嗯……这么听上去他倒是个好人。」虽然跟他电话里听到的那个醉醺醺的声音相差甚远。
宋蓝筠想,她之所以看上去与旁人那么格格不入,搞不好也是因为她的生长环境关系,她曾经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活得很自我的大小姐,但是这位大小姐的审美观,他还是不敢恭维就是了。
「他是个好人,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他说会一辈子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的!」
「别蹭了!」他不得不再把她的手臂放回进被子里,再把她的被角掖好。
陆知瑶因为身上很热,还在发痒,所以她总是在不停地踢被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太难受,影响了思考能力,她似乎没感觉到自己是半裸的,帮她盖被子真像是一场战争,宋蓝筠已经努力地靠着交谈去让自己忽略她此时半裸的事实了。
「那他为什么会跟你说冷静一下这种话呢?肯定是有什么缘由的,不然真像你说的那样,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她这样昏昏沉沉地还在一个劲替那男人说好话,可在她想他想得失魂落魄时,那个人又在哪呢?
陆知瑶沉默了,她试图把头蒙进被子里,可刚蒙进去就被他把被子掀开。
「你心里有数对不对?所以才会不敢去见他。」抓住她的心理需要一些天赋,宋蓝筠越发肯定自己是有那种天赋的。
实际上她这个人好像意外地胆小,对笃定的事会表现出疯狂的一面,但对于现实……
「屋里好亮,我睡不着。」她又往被子里钻。
看吧,她又在找理由逃避问题了。
「不行,你在发烧身体又虚弱,我怕你被被子闷死。」他又再次掀开被子,露出她的头。
「那就不盖了!」她竟然恼羞成怒,一把撩起被子,将被子整个掀去了床的另一边。
哦,他干什么又刺激她?难道教训还不够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帮她盖上被子的呀!宋蓝筠头疼地看着她只穿着内衣、内裤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他对全身起麻疹的女人可是不会有什么兴趣的!
「都说了别抓,我帮你吹吹好不好?」他按下她的手,按她的说法这些麻疹要一到两天才会消失,那难道就放着她在床上扭动一整晚不管吗?
宋蓝筠硬着头皮在她颈间最严重,而且被她抓出红印的地方轻轻吹气,陆知瑶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像那凉凉的风吹上去真有一些作用似的。
「怎么样?」他问她。
「嗯……嗯……」陆知瑶侧了侧头,好让他能更方便地对着自己脖子吹气。
这是个好兆头,她安静下来了,总算找到一种可行的方法了,宋蓝筠不遗余力,他吹吹她的颈子,又吹吹她伸过来的手臂,她难受得又要抓时,他就按住她的手,在她痒的地方轻轻拍拍,再吹吹气。
陆知瑶本来就因为发烧十分困倦,皮肤的痛痒感稍稍缓和,她就被浓浓的睡意侵袭,整个人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可宋蓝筠稍微停下,她就哼哼唧唧地扭动身体。
这让宋蓝筠觉得自己闲暇时间都用在泡妹上是不对的,他应该多去游一下泳锻炼肺活量,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因为吹气吹多了而产生眩晕感,他快不行了。
「知瑶,你睡着了吗?」他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