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涵脸色一变,十夜莺缩了一下,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走吧!”
“嗯!”
她们紧紧牵着对方的手,由十夜莺走在前面,花念涵紧挽着她,推开门扉,踏上了盘旋着往最高处而去的楼梯。
木制的楼梯略有老旧,却非常地结实,踏过,悄无声息。
“花念涵,时间来不及了,用跑的如何?”
“好!”
她喘了口气,咬紧牙根,答应了十夜莺的提议。
于是十夜莺托住她的腰,半扶半抱的,边以自己的武力协助她,两人在楼梯间加快了速度往上,那每一步,都出乎寻常地毫无声响。
渐渐往楼顶而去。
白妄言手持大红绣球,向下望着那蜂拥而来的人山人海,脸色灰败。
他很难判断出来花念涵在哪里。
虽然已经在送入三千阁的帖子上,写明了要让花念涵穿着色彩鲜明的衣物,以供他辩视,但是实际这么一看到现场,他发现花念涵就算穿着一身红艳嫁衣过来,他也分不出来。
只看得见人们头顶的发色一团一团的黑,以及底下的人仰起脸来看着镜照楼,而那一张一张的面孔,都很陌生。
白府内派出的家人,找遍了整个场子,也没看到花念涵的出现。他们在人群里举高手,拼命向白妄言打暗号。
随着时辰接近,白妄言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花念涵如果没有来,这颗绣球就没有扔的意义了。
但是,镜照楼已经给了指示,他也确实登楼了——这已经是一声不能儿戏、无法半途收手不管的盛事。
整城的人都轰动了,怎么还能当作什么事也没有?
但是……花念涵没有来!
白妄言咬牙切齿,“你这可恨的、杀千刀的女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她灵活多变的表情,那些哭泣也好、欢笑也好、爱困也好、胡闹也好,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是花念涵。
是他在意了十年的女人。
是他给了青玉佩的女人。
是吞吃了他童贞的女人。
是第一次逼得他失去理智、做出这般蠢事的女人。
是他喜欢的女人。
白妄言闭上眼睛。“花念涵,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辈子,都要和我绑在一起,直到死亡。”
这是无上的誓言。
花念涵若能听见,必然觉得她此生已经再圆满不过,随时都可赴死、绝不会再有遗憾。
“你说我是你的英雄——那你就出现吧!我会一次一次地拯救你,成为你一辈子的盖世英雄。”
心里忽然浮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清晨,泪眼蒙蒙的花念涵,在他耳边低声道别。
“再见。”
白妄言抿紧了唇,目光严厉。
“不会结束的!你这样一个祸害似的女人——你逃不掉的!花念涵,这是你的绣球,要好好接着!”
他高举绣球,而眼下,时辰已到!
白妄言双臂绷紧,一个使力,绣球从高楼这中跃出,在天空上闪耀着炫丽的光芒,如同璀璨的恋情。
他专注地望着,望着。
而身后,有个身影掠过了他,在栏边一个扑跳,便抱向了那颗投出去的华丽绣球!
白妄言一愣,而后大惊。“花念涵!”
怒吼的声音,没有传到花念涵耳里,她满心里只有这颗应该在她怀里、由她接到的绣球。
她借由十夜莺的帮忙而跃了出去,将双手张得大大的,伸长了手,确实地,在风声与某种模糊却熟悉的怒吼声中,紧紧抱住了她的绣球。
“妄言……”她轻声地呼唤。
白妄言简直要疯了!
他眼睛瞪得极大,而下唇咬出血来,双手一攀栏边,没有理会手边还在喘气的十夜莺,一蹬地,就往着花念涵的方向扑了过去——
那满杯的温香软玉。
花念涵一身狼狈极了,哪里还有漂漂亮亮的模样?但她身上的香气如此浓郁,让白妄言心醉神迷。
“你这可恨的麻烦女人!”他低声怒骂。
花念涵整个人偎在他怀里,而绣球在她手上,“妄言,我们掉下去了啦!”
“不是你要扑出来的吗?”
“因为人家看你丢绣球了,结果一下子脑袋里空空的……”
“所以说,你就是个麻烦啊!”白妄言恨恨地道。
花念涵呜咽了一声,两个人紧紧相依着,没有一点放松。
风势飞快,而下坠的速度也飞快,又因为是半空中,没有可以借力使力的地方——
底下人群眼见上头掉人下来了,争先恐后地想四散逃开,乱烘烘成一团。
白妄言抱紧花念涵,脑袋里拼命想法子。
而在这个时候,从镜照楼里射出一条宽大厚实的大红绸带——就在白妄言脚下,他托紧花念涵让她不被甩出去,脚下开始卸力。
斜角的茶楼高楼也甩出一道暗红绸带,对方的高大树顶上也在间不容发之刻弹出一道亮红绸带,这样三条交叠着、虽软却韧的通路,成为让白妄言能够借力滑下的坡道。
白妄言落地落得惊险万分,花念涵在他怀里,瞧得惊讶万分。
“七彩祥云!”她尖叫。
白妄言满额的冷汗,抱紧了花念涵仿佛死而复生,陡然听她这么一句欢天喜地地喊声,脚下差点一软当场跪地。
花念涵笑得开心至极。“你真是我的盖世英雄!”
她啾啾啾地吻了白妄言好几口,手里那只绣球抓得紧紧的,一点也没有让人的打算。
白妄言叹着气,“你的英雄,很容易早死的……”
“哎呀,不是都说同命鸳鸯吗?” 花念涵倚在他怀里,笑得那么可爱。“人家会和你同进退、共生死,绝对不会放开你唷!”
白妄言低声笑了,也不顾这么一身狼狈,大庭广众,诸多善后都要收拾——他低下头去,细细密密地吻住了花念涵。
用一种缠绵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