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尽管问。”永璇立时软了神色笑道,看得福祥是惊奇不已。
“阿福,我可以问你一件私事吗?”傅红瑛很客气地询问。
“傅姑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见傅红瑛虽得宠,却一点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气焰,福祥不禁对她起了一丝好感。
“我……我想问问你,我爹娘好不好?”从未离家这么远。
这么久的她十分挂念父母,没多想便问了。
“您的爹娘?”福祥听得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永璇不禁一笑。自己一直没将她的身份曝光,她自己倒糊里糊涂地说了出来。为了解除阿福对她的疑虑,那他就来个顺手推舟。
“阿福,傅姑娘说的是两江总督傅大人伉俪,她正是傅大人的掌上明珠。”
福祥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因为主人这句话解答了许多问题。
首先,“她”真的是女儿身!
那也就是说,那一天在街上主人占尽了人家姑娘的便宜,难怪“她”会哭着跑了!
接着,上天保佑,主人还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再来,他终于明白主人为何会执意住进总督府了。
以主人对女人的勉力看来,两人大既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不过话说回来,这系出名门的黄花大闺女要不女扮男装到处跑,要不就跟着主人一路来到了杭州,这行径也忒胆大了吧!
福祥不禁咋舌,不过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他又不禁想,搞不好就是因为她的大胆、她的特别,才会让主人青睐有加;这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咱家福晋?
傅红瑛见福祥也不回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只道是他在心里非议自己。
她对着永璇焦急地说:“永璇,你……你快跟阿福说明我……我……”
他一目了然,严正地说:“阿福,你给我听清楚了!傅姑娘乃是女中豪杰,她这回南下杭州游玩,和我相遇纯属偶然。而为了查案方便,她和我假扮为一对夫妇掩人耳目,这样你懂了吗?”他将她所说的那一套说词原汁原味地搬了出来,末了,他还暗地里对着她眨了眨眼,惹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卑职懂了。”福样当然懂得这些都是片面之词,而这背后的含意是要他别多嘴惹祸。突地,灵光一现,为了前程,他赶紧乘机拍马逢迎一番,“傅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令人感佩。”
永璇一听,暗暗笑骂阿福狗腿之余,不住觑着傅红瑛偷笑,看在心虚不已的她眼里,不知是该气他还是阿福。她一口气憋着是咽不下又吐不出,只能瞪着两人大叹无奈。
福祥也十分无奈,因为他这才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人还是别做自己不拿手的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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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
天边一弦冷月映照的黑色大地下,李兴住家一片清冷。
突地,有一人影偷偷摸摸地进了永璇和傅红瑛住的房间,趁着四下无人之际东摸西看,不知在找寻什么。
那人一路找到了床底下,探手摸了一阵,突然停了手,紧接着一伸出来,手上便多了一个布包,看来沉甸甸的。
他很快地来到窗边桌上,将那布包打开来,一看之下,不禁兴奋地手直抖,原来那布包之中装着的竟然是一些金饰!
呆了片刻,他很快将布包包好,又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走了一阵,那道人影又闷进了李兴的房里,胆大包天地燃起了蜡烛。
在火光照耀下,那人现出面目——竞是李兴本人!
“真不愧是京城里来的有钱人,身上带这么多金饰。”李兴自言自语,迫不及待的又打开了那只蓝布包,露出了其中的金饰。“太棒了,这下子我的小命可以保住了。”
原来李兴自从有永超不时输送他银两,使整天流连在赌场里,不到几天光景,不仅银子全输在赌桌上,还欠了一屁股债。在赌场的威胁之下,他才动了永璇的歪脑筋。
他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个金手镯,见钱眼开似地睁大了双眼欣赏着。
突地,他感觉到不对劲之处,因为那手镯竟然褪色了一小块!
李兴大惊失色,又注意到那只蓝布包。他立时一把将它扯到眼前仔细地端详,这一看之下,心中的惊奇讶异不断地扩大,一双眼睛也越睁越大,连嘴巴也不自觉地张了开来。
突然,他听到外间一阵声响传来,心知永璇他们回来了!
毫不犹疑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蓝布包,将散落一地的金饰拾了起来,撅在怀里,吹熄烛火便直往门外走去。
只是才走到外间,身后一声喊叫,让他停下了脚步。
“姨父,请留步。”
李兴骇得不敢转头,嗫嗫喏喏地说:“阿……永,我……我有急事,要……要出去一下。”
永璇一声冷笑,慢条斯理的说:“姨父,我房里掉的东西若是你拿的,那请你还给我,拿了那包东西对你没好处的。”这李兴若是在不知情之下拿了那包假货出去还债也好,典当也好,只怕少不了和梁德全一样的下场。
一进了房间,他便觉得有异,而在直觉反应下,他迅速查了床底,发现那包假金饰不见后,立刻就追了出来,正好碰上李兴。
此刻从李兴的反应看来,这是出了内贼。
闻言,李兴抖得更厉害了。“阿……永,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傅红瑛突然跑了出来,对着永璇心急地问:“永,相公,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回来便脸色怪异地直往床下查看,还教她待在房里千万别出来,可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待得住?所以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跑了出来。
李兴惊骇之中,趁此空档冲到门口,想打开门逃跑。可他的动作如何快得过永璇,没两下,他便被永璇抓在手里。
已有离开李家打算的永璇,面无表情地将手探人李兴的怀里拿出那只布包。他才想来一顿人赃俱获的发作,并借此离开李家之时,却见李兴突然跪在地上对着他不住的磕头。
“大爷,饶命啊,饶命啊!你可千万别杀我灭口!”
永璇和傅红瑛面面相觑,十分讶异李兴如此反常的举动,但李兴的下一段话却让两人更是惊奇万分。
“我的老婆都死在你的手下了,你就饶了小的贱命一条吧哦发誓!我发誓今天的事我一句话也不会说,否则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发完誓,已经老泪纵横的李兴又不住的用起头来。
“李兴,起来说话。”永璇急着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想好好的询问一番。可李兴似乎被吓得失了魂,还是不住的边喃喃自语边磕头。“李兴!”他只得又大喝一声。
这一声终于唤醒了李兴。“大……大爷,你……有什么吩咐?”
永璇心中一盘算,扬起一抹冷笑,“李兴,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别怪大爷手下不留情。”于是他又大喝一声,“起来回话!”
李兴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兀自发着抖。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你老婆是遭到我的毒手?”李兴既然认为他是凶手而几乎吓破胆,那他干脆将计就计,借此迫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就……就是因为、因为那包假金饰呀……”李兴觑了一眼永璇手上的蓝布包。
“这个?”永璇扬了扬手中的布包。
李兴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跟我杀了你老婆有什么关联?”
“怎……么没有关联!”李兴稍稍定了定神,回道。
“你不就是为了这些金饰,才害死我老婆,让她因叫魂而死吗?”
“这些是你老婆的?”永璇微讶,“这上面又没刻你老婆的名字,你怎么能断定这些是你老婆的?”
“因为那蓝布包是我老婆的东西,而且那金饰……那金饰……”李兴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吞吞吐吐。
“李兴,快说!你不要命了?”永璇立时大声恐吓。
李兴吓了一大跳,马上开口道:“大爷,那些假的金饰是我去买来偷天换日用的,我多多少少认得……”
“偷天换日?!”永璇有些不明白。“李兴,把话说清楚。”
“大爷,事情是这样的……”李兴觑了永璇一眼,发现他眼露凶光,罗时又害怕得直发抖。“小的因为好赌,所以将家中钱财全败光了,可小的记得老婆的嫁妆之中还有些金饰,不过每次跟她要,她都说早就当光了,令小的是半信半疑。直到年初,小的无意中发现了老婆私藏金饰的地方,又怕这么拿了会让老婆怀疑起自己,到时她又来哭闹,那岂不是永无宁日?所以才买了这些假金饰将她真的金饰换了过来,心想能骗得一时就一时。”
永璇和傅红瑛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这假金之后隐藏的事实,可他们怎么也料想不到。这假金竟然会和陈氏命案扯上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这个金饰才害死你老婆?”永璇又问。
“因为我老婆一死,这些假金饰就不见了呀!而且一般叫魂的人为的不就是钱吗?所以我才这么想。”李兴实话实说。
至此,永璇终于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事实——这陈氏命案,梁德全一定脱不了关系。
“李兴,做出这种事,你可真对得起你老婆呀!”傅红瑛不禁替陈氏叫屈。
李兴一骇,立刻又跪了下来。“我是对不起她,我也已经后悔了,可是……可是这都来不及了……”他不禁痛哭失声地爬到供桌前,趴在桌上大喊,一老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够了!”永璇不耐烦地喝止了他,人死了才来后悔有什么用?!
李兴被这一喝,又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大爷……大爷,你别杀我,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我不要你磕头!”永璇喝止了他,“我告诉你,要我饶了你可以,可今天的事一句也不能泄漏。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去别的地方游山玩水去了。否则……”他运起内力,猛力往身旁的茶几一拍,那茶几立时四分五裂。“这就会是你的下场。”
李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一张老脸死灰般的惨白。“是,是!小的一定不会说,不会说的!”
“还有,这些银子给你。”永璇丢了一包银子在他面前,算是补偿他所受到的惊吓。“这算是用来堵你的嘴的。今后你给钱安安分分的做人,规规矩矩地过生活。好好的丹侮,再也不许滥赌!”
“我会……”李兴看着那包银子,既想拿又不敢,只能猛低头道谢,“我会的,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最后一件事。”傅红瑛突然跳出来说话,“李兴,你给我乖乖地住在这里哪也不许去,若是你漏了口风或是想搬走逃跑,我们夫妻俩随时都会取你的狗命。”
听她说着“夫妻”两字如此自然,永璇不禁一笑,“‘娘子’.还是你想得周到。”
傅红瑛这才意识到,脸一红,娇羞地笑了。
没多久,他们两人迁出了家门,李兴手忙脚乱地赶紧将大门拴得死紧。
他抚着胸直喘气,早知道世间没这么好的事,会这么平空冒出一个有钱的亲戚,只怪自己见钱眼开,弄得差点没了小命。
只是,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照说这种凶神恶煞下手绝不会心软,可为什么偏偏烧了自己,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李兴做梦也想不到,那个莫名其妙在自家家里住了好些天的男子竟是皇亲国戚,而那个号称是他妻子的女人则是高官之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