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牧野辽阔,碧绿如茵的大草原上,结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花朵,清澈的额尔古纳河如同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在草甸子上,环抱着一顶顶牧民居住的白色蒙古包。
天色晴好,恬静宁馨,忽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惊动了这幅宁静的画面,两匹骏马踢踏着草浪,马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穿着劲酷的骑装,乘风而来的身姿帅气而潇洒。
“睿,你看!我的骑术进步了不少,对吧?”甜脆的嗓音犹如风铃,叮叮咚咚地在空气中摇动。
朱佑睿停下马,转头往新婚妻子望去,她甜蜜的笑颜比这草原上任何一朵花都开得灿烂,活色生香。
他没说话,只朝她竖起大拇指,无言的称许令她更加乐开怀,笑意盈盈。
“你看这四周的景色!”她又赞叹。“这就是所谓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吧,好漂亮啊!”
她更漂亮。
朱佑睿温柔地凝视爱妻,在他眼里,这草原的风光再明媚,也比不上她一个眼波撩拨他的心。
两人又肆意骑了一阵子,她有些累了,朝他撒娇地伸出手,他莞尔一笑,率先跃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从她的马上抱下来。
她双手勾着他的颈脖,赖在他怀里不肯下去。“我脚酸了走不动,你抱我进帐篷。”
“知道了,赖皮鬼!”他低头咬了咬她俏美的鼻头。
两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其中一顶蒙古包,这是他们特意向一个游牧人家租来的,虽然空间不算宽敞,但日常生活该有的用物一应俱全,有一张铺着厚厚毛毯的床铺,有发电机和暖炉,还有一台拉着天线的旧型电视。
朱佑睿走进帐篷内,将老婆往软软的床铺上一丢,故作疲累地坐在床沿上揉着臂膀。
“唉,听说这个年代的新婚夫妻度蜜月不是去欧洲就是去夏威夷,只有你会想来蒙古大草原骑马、住帐篷。”
“呵呵,我想看看当年你这个威风凛凛大将军曾经英勇地跟敌军作战的地方嘛!”程思曼的嗓音软得发腻,跪坐在他身边,小手在他坚硬的手臂肌肉上揉呀揉的,也不知是真心在按摩还是恶作剧。“人家这可是仰慕郡王爷您呢!”
这话说得太甜,纵然朱佑睿明知当不得真,心房还是乱七八糟地糊成一团。
帐外夕阳西下,气温逐渐降到十度以下,寒气逼人,帐内却是升起了火,暖融融的,两人坐在软垫上,学着当地牧民围着一炉火锅,大啖切成薄片的涮羊肉,喝辛辣浓香的马奶酒。
“咳、咳!”程思曼喝得太急,一时有些呛到,咳了几声。
朱佑睿连忙替她拍了拍背脊顺气。“喝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因为比我想象中还好喝嘛。”她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喝起来会有怪味呢,没想到还挺不赖的。”
“现在这马奶酒酿得可比我们那时候好喝多了,那时我们喝起来偶尔还会有一股腥味。”
“都过了五百年了,酿酒的技术肯定比以前好啊!”
两人拿着装酒的皮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朱佑睿见娇妻唇畔溢出一滴乳白色,忍不住倾身过去舔了舔。
“你干么啦!”她笑着躲开。“好坏!”
这还算坏?他还有更坏的时候呢!星眸晶晶发亮地盯着她。
她看出他眼里的暗示,心韵乱了几拍,脸颊热热地浮起一抹嫣色,娇嗔地拍他一下。“别闹了,陪我出去看星星。”
语落,她也不等他回应,裹着一条薄毛毯起身来到帐篷外。
夜幕已降,墨蓝色的天空缀着繁星点点,一弯新月如银,幽静地勾在天际,空气清冷,呼吸之间尽是草原的芳香。
朱佑睿跟着走出来,从身后亲密地揽抱娇妻,大手流连地抚着那窈窕的细腰。
小手寻到他的大手,十指交缠,她放松身子,往后依偎在他怀里,甜甜地叹息。“睿,我觉得好幸福!你呢?”
“我也是。”他轻轻地舔咬她耳朵,气息暧昧。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你在干么啦?人家是在跟你说正经的耶。”
“我很正经啊!”他无辜地澄清。
她没好气地横嗔他一眼,转回螓首,仰望星辰璀璨的夜空,忽地又是幽幽一叹。“我们能这么幸福,都该感谢奇睿,如果不是他自愿代替你回去明朝,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嗯。”他低声应道,手指在她绵软的掌心里暧昧地勾画着。
气氛宁馨,两人同时都想起那个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男人,当那个满月之夜来临,他决定代替朱佑睿应承那个来自五百年前的法术召唤时,他的灵魂发热了,悠悠荡荡地飘在半空中。
当他的魂魄逐渐飘离的时候,程思曼依然看不见他,可经由朱佑睿的转述,她知道了他慎重的交代。
“我把我老爸跟思曼交给你了!替我孝顺我爸,还有思曼,你这辈子都要好好爱她,不准让她伤心。”
这样的关怀,这样的挂念,令她不由得鼻酸,一腔满满的感动。“那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自私,觉得很对不起他……”
回想起郑奇睿离开的那一夜,程思曼仍不禁含泪。
朱佑睿感觉到她的震颤,臂膀收拢,更加拥紧她。“别这么想,我们不是收到他派人送来的结婚礼物了吗?他在另一个时空也过得很幸福。”
“是啊。”想起那个来自五百年前的祝福,程思曼笑了,她怎么都没料到,奇睿会托付自己的后代子孙送来那样的礼物。
那是在他们婚礼当天,当喜宴结束,两人送走宾客后,忽然有个自称是明朝正德年间昭武郡王朱佑睿一系后代子孙的人送来贺礼。
当时她和朱佑睿听到来人自报身分都呆住了,怔怔地瞪着那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他看来不过是念大学的年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那年轻人递上一个盒子,约莫A4的尺寸大小,由于是金属做的,捧在手上感觉很沉,颇有分量。
“这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传家之宝,由每一代的族长负责保管,祖先爷交代要在公元2015年以后送到郑家的子孙手上,其实我们早几年就打听到郑先生和程小姐的消息了,只是祖先爷说了,这东西要在你们两位的婚礼当天才能送过来当结婚礼物。他还说……”年轻人忽地顿住,神情颇有些尴尬。
“还说什么?”
“他说……你们应该会愿意用钱买下这份礼物。”
“什么?”
年轻人似乎担心他们以为他是来行骗诈财的,慌忙解释。“其实我们家族一直混得还不错的,只是清末民初战乱那时候,整个家族七零八落,这东西被我太爷爷带到美国去,后来传到我手上……我们家在旧金山开的茶餐厅现在有点经营困难……”
朱佑睿比了个手势,阻止年轻人继续解释,他翻来覆去地检视盒子,发现在盒子侧面嵌着一个圆盘,竟然是现代常见的数字密码锁。
“祖先爷不准我们打开盒子来看,可你们……应该知道密码吧?”年轻人试探地问。
朱佑睿朝程思曼望去,她想了想,如果这盒子真是郑奇睿托付后代子孙捎来的,那他用的密码肯定只会有那一百零一组——他的生日。
以前她老劝他别用这么容易被人猜到的密码,他总是不听。
程思曼转动圆盘锁,果然打开了盒子,年轻人露出诧异的神色,似是没料到他们竟这么容易便打开他们家族几百年来都打不开的宝贝。
只见盒子里装了四张铁片,铁片上分别画了黑桃A、红心A、方块A及梅花A——这是扑克牌?
程思曼和朱佑睿讶异地互看一眼。
年轻人谨记着长辈传下来的嘱咐,很识相地没有跟着凑过来看里头有什么东西,只是老实地说道。“据我们家族口耳相传下来的故事,那位祖先爷在一次重伤昏迷醒来后就变了个人,不再老想着出征打仗,听说后来私下偷偷开了好几家赌馆,成了地下赌王。”
“赌王?”
“嗯,听说祖先爷发明了一种很特别的赌具,在当时掀起风潮。”
“特别的赌具?”他居然用现代的扑克牌去瞒哄古人?
两人恍然,一面又觉得好笑,这种荒唐事还真像郑奇睿会做出来的。
程思曼忍住唇畔浮起的笑意,继续翻找盒内,另有四个小巧的卷轴,打开来是四幅画,虽然经过岁月风化,纸质略显残旧,色彩也不那么鲜明,但图上画着什么仍是清晰可见——第一幅是一个男人在赌桌上做庄,这男人想必就是郑奇睿自己,第二幅是他穿着吉服和新娘子拜堂成亲,第三幅是他在水里救起另一个男人,第四幅是两个垂垂老矣的老翁并肩坐在河畔钓鱼。
“这两幅图是什么总思?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谁?”程思曼悄声问身旁的男人。
朱佑睿微微一笑,拈起放在盒内绒布夹层里的一块小巧的龙纹玉现在掌中摩挲,同样小声地在她耳畔回应。
“这是皇上经常挂在身上的玉佩。”
程思曼闻言,倏地睁大眸。“这么说来,他是……诈死?”
朱佑睿但笑不语。
无须他多加解释,程思曼也能由画里所绘的图猜到那位正德皇帝朱厚照想必是逃过落水的劫难,被郑奇睿救了起来,事后照护妥善,身体无恙,便乘机弃了王位,躲到民间逍遥去了。
两个同样孩子脾气的大男人玩在一起,肯定是在江湖混得风生水起吧!
年轻人听不清他们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只是努力回忆小时候爷爷告诉自己关于祖先爷的故事时还说了些什么……
“对了!”他终于又想起一点。“听说我们祖先爷娶的郡王妃很美丽呢,号称是当时江南第一美人。”
他成了赌王,还娶了江南第一美人?
两人相视莞尔,自郑奇睿离开后一直隐隐不安的心,总算能轻松地放下。
朱佑睿当下向年轻人“买下”这个特别的结婚礼物,并答应投资他们家在旧金山开的茶餐厅。
待送走欢天喜地的年轻人后,夫妇俩才又从盒子里的软衬下层取出一个仔细用绒布包裹的象牙核,并拿放大镜观看核上雕的那一串比米粒还细小的文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时有我,未来亦有我,时空轮回,岂不快哉!
最后落款是“奇睿”。
这是郑奇睿留给他们的讯息,他在告诉他们不必担心,他在大明王朝过得很快乐……
程思曼拉回思绪,脸蛋偎在身后男人的臂膀内,像一只黏人的猫咪般撒娇地摩挲着。
“睿,你后不后悔?奇睿代替你回去后,可是娶了江南第一美人呢!”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朱佑睿一愣,听出怀中佳人话里淡淡的醋味,又是得意,又是好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伸手捏了捏她丰软的脸颊。“我不稀罕什么江南第一美人,只要你这个独一无二的美人。”
“哼!花言巧语。”她心里明明甜得很,却要傲娇地装酷。
他听出来了,眯了眯眼,这回改掐住她的翘鼻,惩罚她不能呼吸。“是不是花言巧语,你跟我过一辈子就知道了,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向你证明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放开我啦!”她连忙拉下他的手,脸蛋晕红得像颗苹果,也不知是透不过气,还是掩不住害羞。
他笑了,又逗弄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掀开她身上的毛毯,连同自己一起裹进去,两具身体因而更亲密地相贴。
“你冷不冷?”他低声在她耳畔吹着热气。
“有一点。”她点点头。
“那我们进去吧,很晚了。”
“你想睡了吗?”
“我不是想睡,我是想要了。”说着,他暧昧地向前顶了顶,将自己下/身的硬挺嵌进她柔软的臀沟内。
她感觉到了,脸蛋更红,浑身不自在地发热。
“你这坏蛋!你想干么啦?”
“你说呢?”他又蹭了蹭。
她身子一软,像窜过电流般酥麻。
他邪邪一笑,将她拦腰抱起。“走吧!我们可不能输给奇睿那家伙,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男人大踏步走进帐内,将女人压倒在床上,火光熊熊,朦胧地映出两道交缠的身影,春色无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