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对她有意,她会考虑坦白自己的情意,假使他无心,她将结束自己的自作多情。
未料她的决定全教一场突发状况打乱。
“这是怎么回事?!”
踏入公司,她直教眼前的景象震骇住,椅子断了、玻璃破了,卷宗文件洒落一地,满室的凌乱,简直不忍卒睹。
“老天,怎么会这样?”薄谷少棠沉浑的惊噫在她身后响起,同样教满屋子的毁坏情形震慑住。
她微转过身,他已满脸焦急的搂过她。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公司遭小偷的念头滑过脑际,他担心的拂抚她的小脸问。
她抓着他的手臂摇头,“我来办公室就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昨天我离开公司还好好的。”
“昨天我和小齐住我舅舅家,刚送小齐到幼儿园再过来这儿,不知道这里何时遭窃贼入侵。”庆幸的是她没事,他总算安下心。
“是小偷吗?公司里最重要的就是委托案子的资料——”她打开自己的抽屉,取出几宗大公司的财管评析案,疑惑的看他,“可是这几宗大案子并没被偷走。”
他抽屉里负责的几份case亦原封不动,被扫落的全是桌上的文件物品。“重要的案子均未被抢,应该不是同业眼红的挑衅破坏,会是谁捣的乱?”
“难道是你的债主找上你了!”
“我的债主?”薄谷少棠一脸莫名。
“你因为躲避债主到台湾避难不是吗?那些债主肯定查到你在这里上班,趁夜来这儿破坏,给你警告,要你赶快还债。”
对于她的误解,他错愕又好笑,“没错,我的确可以算是到台湾来避难——”
“你到底欠人家多少钱?”没让他把话说完,她难以恭维的诘问。
“巧然……”
“天啊!发生什么事啦?!”
简心瑶与张咏翎的齐声惊问,打断他对佳人无奈又莞尔的唤喊。
“我跟巧然正在过滤闹事者的身份,这两天你们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电话?”避免那个眯眼质疑他的小女人再蹦出其它劲爆的问题,他改而询问两人。
“我没有,心瑶姐呢?”
“没有啊。”她停顿了下,陡地大嚷,“啊!老板,会不会是那些当不成薄谷大哥老婆中的某个委托人挟怨报复,给我们公司好看?”
“有可能哦。”张咏翎附议。
“别乱猜。”薄谷少棠苦笑抗议。巧然已经在瞪他了,这两个人还在那儿认真的讨论会是哪个肖想他的花痴委托人干的好事。
“搞不好就是这样。”埋怨的嗔他两眼,电话铃声响起,殷巧然接起她办公桌上唯一未被扫落的电话,“精巧公司,你好。”
“真不简单,公司被砸还能这么镇定的接电话。”
犀利的嘲讽劈头传人她耳里,她俏脸倏凝。
“你怎么知道……”话未问完,她眼里窜起恍然的怒焰,“是你叫人砸我的公司的!”
一听,薄谷少棠与简心瑶她们全凝起心神,不知她口中叫人砸公司的祸首是谁。
“那是对你的回敬,殷巧然。”李韵芝在电话那头嗤哼。
“我又没惹你,哪来的回敬!”
“你猎走我们李氏企业生产部经理,挖我李氏企业的墙角,叫没惹我!你根本冲着我来的。”她与这个名义上的继女向来是死对头。
“我没有!我们公司从来不接猎人头的case,更没那个美国时间猎你公司的任何主管。”
猎人头的case?薄谷少棠微眯起眼。莫非公司被砸与那件委托案有关?
他以唇语示意由他与对方交涉,她却坚决摇头,他隐约嗅闻到不寻常的风暴味道。
“狡辩,何经理昨天下午辞职时已经供出一切,就是你的精巧公司挖他到别家公司,你还想赖!”
“怎么不说你存心诬赖我,昨天你不就在日式料理店狂妄无礼的损我名节,李副董。”
办公室其它三人总算弄清点眉目。砸公司之人,竞就是昨日那个长舌妇!
李韵芝愣了下,随即冷笑,“原来如此,你不巧听见我精彩言论,就用猎人头这招反击,你的动作还真快,但是你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若敢再动李氏企业的脑筋,我会叫人砸得你那间烂公司关门大吉!”
撂完话,她啪的一声甩上电话。
虽然她嫁给殷耀中,但跟殷许月莲与殷巧然可没感情,尤其是那个八岁就曾说她是抢人父亲、抢人老公的坏女人的殷巧然,更是碍她的眼。
是她母亲没本事留住她父亲的心,怎么能怪她当第三者霸占她父亲,由情妇窜位成正宫夫人。
幸亏她不必与这个拖油瓶生活,只是久久一次才随丈夫回殷家采看殷许月莲,她总教倔傲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殷巧然惹得满肚子不爽,如今她翅膀稍微长硬便想跟她斗?
哼,她殷巧然再修练个十年也没那个能耐!
精巧财管顾问暨人力中介公司这头——
“你们到底是谁接了猎人头的案子?!”愤然挂上电话,殷巧然盛怒质问。
简心瑶与张咏翎被吓一大跳,第一次见老板发这么大的脾气。
“如果你指的是猎走李氏企业公司主管的委托案,是我接的。”薄谷少棠走至她跟前,沉稳的坦承,“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公司不接猎人头的案子。”
“不知道可以问,谁教你这么自作主张!”
“老板,是你允许薄谷大哥在工作上全权作主的。”简心瑶小声提醒她。老板早就让能力卓绝的薄谷大哥,独立负责财管及人力中介案。
怨怼的瞳眸依旧利视他,“就算这样,为什么你哪家公司的人才不挖,偏偏猎走李韵芝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努力经营公司是要让势利的她刮目相看,不是让她有机会砸我公司、找我麻烦!”
“那个李韵芝和你什么关系?”不怪她的责难,见她大动肝火,这个问题他无法不问。
“什么关系都没有!纵使她在法律上是我的继母,也永远与我无关。”
激昂的声明之后,屋里陷入一阵惊讶的静默。
“那个说话污辱老板,叫人砸我们公司的人原来是老板的继母!”
听见张咏翎的讶然低语,殷巧然这才惊觉自己激动下说得太多。
“我出去走走,你们把公司整理一下,今天暂停营业。”她回避的交代几句后就住门口走。
薄谷少棠担心的拉住她,“我陪你出去。”
她却拨开他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再谈论李韵芝下去,势必提及她可怜的母亲,她会想哭,而她不想再次在他面前显现脆弱,只好避开。
看着她低头离开公司,薄谷少棠懊恼又后悔。今天的风波终究是因他而起,那宗猎人头的委托案,他实在不该接呀!
*
心情起伏不定的定在路上,殷巧然再次觉得薄谷少棠或许真是她的天敌,否则怎会发生他唯一接的猎人头中介案,恰好和李氏企业扯上关系,招来李韵芝的寻衅报复这种该死的巧合。
又耍她如何不怨他、气他?
“巧然!”
一道喊声迎面而来,她下意识抬头,看清喊她之人时俏脸顿敛,脚跟一踅就要闪开。
殷耀中连忙关上车门跑上前挡住她,“你没听见我喊你吗?”他可是专程来找她的。
“这位先生,我该听见你喊我吗?”她不驯的昂起下巴回视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
一句他是她父亲,引爆她体内所有燃点,恨怒交加的嗔吼,“你不配!”
“你——”
“我的父亲不会背着妻子跟外面女人搞外遇,不会抛妻弃女在外头享乐,不会在他的妻子日夜盼望等他回头等得重病时仍对她不闻不问,不会在他妻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仍狠心的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一声高过一声的指控逼得殷耀中心虚的迭退数步,无法理直气壮回驳,他确实负了发妻,对这个女儿也未尽到父亲该有的责任。
两人的争执引来路人的侧目,这其中包括无论如何都对殷巧然放不下心,随后找她而来的薄谷少棠,他远远的就瞧见她与一名中年男子怒目相向,不禁加快脚步走向丽人。
“我有事跟你说,到我车里谈。”发现路人投来八卦眼光,殷耀中想拉她进车里说话,她一迳甩开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给爸一点面子好吗?”为了面子,他只好要自己低声下气点,毕竟他这个李氏企业董事长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想跟女儿在路上吵嚷下去,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
正走近两人的薄谷少棠微讶的停下脚步。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是巧然的父亲,他一直以为她父母均已不在世上。
“那是你的事,我说过别再跟我提爸这个字!”她冷硬回绝。当年妈身为他妻子的面子,他又何曾为她顾及了。
“你!算了,你猎走李氏企业主管这件事,改天再给我个交代。”顾忌成为路人指点的目标,殷耀中拂袖驾车离去。
殷巧然嘴角泛起凄凉讽刺的弧度。二十几年来从未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父亲突然前来找她,竟是为了猎人头那件事。
给他交代?敢情他也认同他那有钱老婆砸她公司的作为。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感觉好悲哀。
转过身子,她猛地教映入眼帘的人影怔住。他什么时候来的,看见她与父亲的争执了吗?
薄谷少棠定定的看着她,“你刚刚的态度有点不敬,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
背脊一颤,她吼得心酸,“你懂什么!”
“巧然——”他直教她眼里浓稠的哀伤震惊住。
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咬咬牙道:“你被开除了,薄谷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