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副想找地洞钻的样子让他为之失笑,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很适合你,你穿这样很健康,很有活力的感觉。”
陶陶简直想死,她满脸通红的看着钟航,虽然确定他眼里的笑意是欣赏而不是带着有色眼光,她还是别扭至极。
“我……我来帮朋友的忙。”
天啊!蔓君不是说熟人都会在高尔夫球场,不会来这里,怎么偏偏他就来了,又偏偏是他,不是别人……老天!她在说什么?她语无伦次了。
“就是我!”蔓君穿着和陶陶一模一样的水蓝色比基尼,轻快的从冰饮摊后跳出来,伸臂搂住了陶陶纤细的肩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钟航。“我是陶陶的闺中密友,我们两个从国小就认识了,我叫郭蔓君,藤蔓的蔓,你呢?”
钟航微微一笑。“钟航,航空的航。”
蔓君立即咯咯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钟航啊,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陶陶急了,蔓君这样好像她多常提起钟航似的。“什么久仰大名,你别胡说。”
蔓君笑嘻嘻的说:“是久仰大名啊,你说过嘛,你们老板钟珂的哥哥,钟情航空的副总,不是吗?”
最后那句不是吗,她是笑瞅着钟航问的,钟航也微笑点了点头。“没错。”
蔓君眼睛含笑,拉长了声音问:“那我搭你们的飞机有打折吗?”
钟航微微一笑。“陶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只要是我们有的航程,要去哪里,告诉我一声,我派人送机票过去。”
“好大方哦!”蔓君笑得灿烂,意有所指的说:“交男朋友就要找这一型的,你说对不对啊陶陶?”
陶陶轻咬下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只勉强牵动唇角笑了笑算是回答。
蔓君的个性活泼外向,爱交朋友,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她跟路边的推销员也能聊,但看她跟第一次见面的钟航也能立即聊开来,自己还是郁闷了。
唉,有什么好郁闷的,蔓君漂亮、健谈、勇于尝试,到海洋音乐季来卖冰饮就是她的突发奇想,正职是业绩吓吓叫的专业房仲专员,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追蔓君,而她自己就像含羞草似的,人家一碰就阖上,她都觉得自己闷了,叫男人怎么产生兴趣,尤其是像钟航这样出色的男人……
“哥!”一个烫爆炸头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穿着飞天骷髅白色短T、破洞牛仔裤,身上一堆让人眼花撩乱的饰品。
钟航弯唇而笑。“我弟弟钟行。”
陶陶惊奇的看着钟行。他们兄弟两人简直天壤之别,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尤其是那颗爆炸头……那是真发还假发?
她还在想这个问题,就听到蔓君在尖叫。“哇!你是晚上要表演的酷爱乐团主唱对不对?”
蔓君满脸发光,像个小粉丝似的,竟然在跟钟行要签名,而且还叫钟行签在她的手臂上,什么跟什么……
“我弟今年大三,他从小爱玩音乐,不过倒也没忽略功课,所以我爸妈就随他了。”钟航笑看弟弟和蔓君那恍若粉丝见面会的互动,一边笑笑地对陶陶说:“我就没有半点音乐天分了,今天纯粹是担任司机的工作,帮他们载乐器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外之喜。”
“那个……”陶陶润了润嘴唇,羞愧难当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把今天看到我的事告诉钟珂?”
要是让钟珂跟彩心知道她穿成这样在海滩卖饮料,她真的没脸见她们了。
钟航慵懒地对她微笑。“如果你答应请我吃顿饭,我就不告诉钟珂。”
陶陶微微一愣。
请他吃饭吗?
这表示她得跟他单独见面,而她从来没有跟他单独见过面,她只在杂志社见过他,而且他也不是去找她,他当然是去找钟珂的……
“只是一顿饭,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决定,我百分之百配合你。”钟航轻松地说,看着她,等她回答。
好吧,只是请他吃顿饭,不会怎么样,她大可不必想太多。
她吞咽一下,轻声说:“好。”
他唇角流露着笑意。“你的手机借我。”
陶陶像机器人似的交出自己的手机,以为他要借打,压根没想其他。
钟航在她的手机输入一组号码,他的手机随即响起,他满意地把手机还给她。“现在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了,我等你电话。”
陶陶脸一热。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狂跳什么?只是有了他的手机号码而已,又没有什么……
迟到了!
陶陶跳下计程车就半跑着疾走,下班的台北街头人超多,就算她想跑也没办法跑,而且会很像逃犯,但行色匆匆的人倒是不少,她夹在其中也不奇怪。
“小姐!”一名穿黄色义工背心的妇女拦住她,把一个小盒子塞进了她手里。“尊重生命,安全性行为!”
“啊?”她定睛看了几秒才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是一小盒保险套,顿时面红耳赤的把小盒子塞回给妇人。“我不需要这个,你给别人吧……”
“怎么会不需要呢?”妇人又立刻把小盒子塞回她手里,义正词严的说:“这位小姐,你知道安全防护三原则吧?一是拒绝性诱惑、二是忠实性伴侣、三是全程使用保险套!安全的性行为是保护自己的方法,同时也能杜绝爱滋和性病感染!”
陶陶尴尬的又塞回给妇人。“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她……没有性行为的对象,她……还是个处女。
“这位小姐,你结婚了吗?”妇人再度把保险套塞回她手里,苦口婆心地说:“你要知道,安全性行为也可以用来作家庭计划,但很多避孕工具并没有防止性病的功能,安全性行为提供了较安全地满足生理需求的可能性,如果说,在性行为的过程中都没有做足防御性病和避孕措施,例如未戴保险套,就可能因此怀孕、染上性病甚至爱滋病,广义的还包括在心理状况不健康的情况或在不安全的环境下进行的性行为,可能损害心理和生理健康……”
“好、好了,你不要说了,我拿就是。”陶陶整张脸已经火烫了起来,她连忙把小盒子塞进包包里,妇人这才不再缠着她说教。
她加快脚步往餐厅的方向走,只希望自己不要迟到太久。
本来采访结束再过来时间是绰绰有余,谁知道她要采访的那位甜点达人竟然吃坏了肚子,采访途中他频频离席去洗手间,光是他去洗手间的时间加起来就有一小时,加上过来的路上正巧又遇到下班的车流颠峰,她被塞在车阵中动弹不得,只得提早下车步行。
看见餐厅招牌时,她简直喜极而泣,因为她的脚好痛,新买的平底鞋不好走,磨破了她的脚背,她在计程车上看过,已经起水泡了,加上刚刚又疾走了那么一大段路,搞不好水泡已经破了。
她匆匆推开餐厅厚重的大门,很快就看到了钟航,她慌张的走过去。
“等很久了吧?真的很抱歉!”虽然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她还是相当愧疚,她可是足足迟到了四十分钟!
“其实我也才刚到,才坐下来不到五分钟。”钟航笑了笑。“路上遇到塞车,还有个车祸,警察一直不来,大家就耗在车里干瞪眼……”
“你才——刚到?”陶陶杏眼圆睁。
怎么可能?
他会这么说是不是为了不让她为迟到而自责?
他真的好体贴,好有绅士风度,每次钟珂不管给他什么冷脸,他从来都不发脾气,他就是那种在任何场合都怡然自得的男人……
钟航微笑着。“我还在担心你早到了要等我,打给你,你却一直没接。”
“你有打给我?”她连忙在包包里翻找手机。“路上太吵了,我没听到。”
天啊,手机在哪里?不会掉在甜点达人那里了吧?采访的资料全丢里面了,她包包好像垃圾堆。
“怎么了?手机不见了吗?”钟航关心地问。
“我再找找!”
手机不见了会很麻烦,往后两个月的工作进度她全存在手机里,还有她根本没备份的通讯录,她的联络人有上百个……
“找到了!”
一个小盒子随着她掏出手机的动作一起飞出来,掉在钟航面前。
陶陶倒抽口气,钟航则瞬也不瞬的看着桌上的小盒子,确定那是一盒保险套没错。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陶冬温不是随便的女孩,但她随身带着保险套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我的!”陶陶在心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自己还在计程车上没下来。
“不是你的。”钟航慢慢的重复她的话。他不能问那么是谁的,因为那就侵犯到她的隐私了,虽然他是很想知道没错……
“真的不是我的!”她情急地说:“刚刚在路上拿的,有人在路上发,就是那种性病的宣导活动……”
老天!她在讲什么?性病都出来了?他们又不熟,她怎么可以说那两个字,他会怎么想她,会以为她在勾引他吧?她真的没那意思呀……
“我懂。”他尽可能若无其事的说:“我也遇过那类的宣导人员,他们都很热心,非塞给你不可。”
看她紧张成那样,脸都红了,他再不替她解围,她可能会羞赧而死。
她真的很有趣,都二十一世纪了,保险套、性病,这些字眼对她而言好像是清教徒不能碰的禁忌,他打赌她没有经验……不,他打赌她连吻都没有吻过。
“对,就是这样。”见他能理解,陶陶松了口气。“我说我不需要,可是她一直要我收下……”
“钟航?”一位西装笔挺、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在他们桌边停下脚步,很高兴的看着他。
“林伯父!”钟航马上想起身。
林再勇笑得和蔼可亲的按着世侄的肩膀。“你坐着,坐着就好,我跟朋友约好了,马上就要走了,这位是——”
他眼带笑意的打量着陶陶,忽然看到了桌上的小盒子,他蓦然瞪直了眼。
陶陶晴天霹雳的僵在那里。
天啊!那位什么伯父的一定误会了!
不能再让保险套这样大剌剌的摆在桌上了,情急之下,她想也不想就迅速伸手过去把小盒子抓起,随即丢进自己的包包里。
这动作一气呵成的做完,她的脸已经好比烫熟的虾子了。
“伯父,不是你想的那样……”钟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过,他一定要解释,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陶陶,她那一脸的无地自容和羞愧,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到似的,要是他不在长辈面前解释清楚,她恐怕不敢抬头了。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真是热情。”林再勇笑呵呵的拍了拍钟航的肩膀。“你放心吧!伯父不是老古董,我也年轻过,这种事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
钟航失笑地说:“真的不是那样,伯父……”
林再勇根本没在听,他用力拍了拍钟航的肩膀。“好好努力啊,看明年能不能让你爸爸抱抱孙子,我走啦!”
陶陶直到人都走了还尴尬得不敢抬头,直到他敲了敲桌子,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但小脸满是担忧,看得他一阵莞尔。
她胆子怎么那么小?这样就吓到她啦?
“怎么办啊?”陶陶忧心忡忡的看着他。“那位长辈误会了,他是你很熟的长辈吗?他好像也认识董事长,万一他跟董事长讲……”
“不必担心。”他温和地说:“如果他真的跟我爸爸说了,我会解释清楚。再说,我爸爸也认识你,他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误会你的。”
他的话有效地安抚了她的不安。“那……那就好……”
“我饿了。”他重新打开菜单,朝她轻松自若的微微一笑。“我们点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