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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宠 第3章(2)

  此事一出,一时间后院都安静下来。

  平日里的花团锦簇、莺声笑语再也不闻,人人都屏声静气地安分过日子。

  在这场风波里,只有陶靖妤和梁池溪未受丝毫影响,陶靖妤悠闲地下棋赏花,平静自得;梁池溪更是从来不会踏出竹苑半步,在满院绿涛中看书品茶。

  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与风雨无关。

  “少爷……”梁曲第三次放下手里的朱砂笔,开口欲言。

  “算完这本帐再说。”梁池溪半倚在软榻上,轻轻地翻过手里的书卷,淡淡地说道。

  “是。”她只得定下性子继续看着手里的帐册,她知道少爷的规矩的,不算完,不会跟她说话,算错了要一直算到对才可以。

  这么几年下来,她原本急躁的性子,倒真是一点一点地被少爷磨缓了,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干脆定下心来认真地看着那本厚厚的帐册,手里的珠算子飞快地拨动起来。

  梁池溪听着脆如落珠的声音,微微地听了下,心底略一计算,便知道她的思绪已经调整好了,他的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曲儿果然进益了。

  半个多时辰后,她捧着帐册快步上前递给他,“我算好了。”一脸绽开的笑容如春阳下灿开的鲜花,非常地耀眼。

  他放下书卷,一抬头便凝入那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她的身后是湛蓝天空,灿烂的秋阳,可比秋阳更耀眼的,是她的笑颜。他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墨玉的眼珠深邃而黝黑,像潭望不到底的水,看似平静无波,却不知道底下是何番光景。

  那样的眼神,梁曲的脸蛋突然就红了,一股热意涌上来,在身体里躁动着、咆哮着,却又无处宣泄,她捧着帐册的手,抖了起来。

  梁池溪的手轻轻地抬了抬,她下意识地想将脸蛋凑过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嗯?”一声饱含磁性的男性嗓音,打破了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梁曲银牙一咬,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失望、苦闷、懊恼,还有不满,统统爆发出来,她的身子一掠,一抹白光从腰间抽了出来,向着声音处直直刺了过去。

  梁池溪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明白,他是制止不了现在的梁曲的,只是对于结果,他却已然知晓。

  宽阔的庭院,两条缠斗的身影,每一招都是又狠又绝,似乎是不置人于死地不甘休。

  玉色与浅绿翻飞,如果不看战况,只观美景,倒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一炷香时间后,“叮”的一记轻响后,那把软剑笔直地弹开,插入泥土中,整柄而入,梁曲喘息着望着只余剑柄的软剑,恼红双眼。

  可恶!苦练十年,依旧不是这人的对手!

  “曲姑娘武艺又有长进了。”浅浅的笑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在一旁响起。

  什么曲姑娘,她又不姓曲!

  “哪比得过六王爷的身手了得。”梁曲怒极反笑,“不过六王爷贵为皇家子弟,麻烦下次要来,请走正门,我们梁家定会三跪九迎地恭候大驾。”

  “你们……梁家,嗯?”刻意拖长的语调,意思很明显。

  他可真会听重点!不过梁曲从来都只会在一个人面前脸红,至于别人,哪怕是钦圣皇朝最最有名的美男子宁飞楚,她都不会。

  转身“刷”地一下将软剑从土里给抽了出来,剑果然是好剑,清脆的剑鸣,剑气如虹,往前一指一个漂亮的拜剑式,“王爷,请进吧。”

  啧,这丫头脾气可真差!宁飞楚用折扇推开那直指他的剑尖,扇子在掌心拍了拍,感叹地摇头,“烈性儿。”

  转身往房里走去,一进去,满室清香,淡淡的白烟中,梁池溪温润的笑容分外清朗,“石亭绿,你的最爱。”

  “啧啧啧,子玉,我都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果然不错。”宁飞楚上前拿起轻薄的白瓷杯,在掌中转了几转,低头闻了闻杯里的清香,感叹地低语。

  “最了解你的人,自然不是我。”梁池溪望着走进来的梁曲,将一方干净的锦帕递给她。

  宁飞楚执杯的手倏地一僵,然后笑了,既无奈又好笑,摇着头对梁池溪淡淡地说道:“爱记恨。”不过是刚刚稍稍取笑了下她,都不可以。

  “除了她。”梁池溪望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好吧,是我的错。”高贵无比,权势如天的宁飞楚很干脆地认了错,对于感情,他再明白不过。

  只是这两个人……他望了望相处自然可是却无丝毫遐想的两人,看来有得磨了。

  宁飞楚低头轻轻地抿了口茶,为唇齿间轻流而过的甘冽赞赏地舒眉,“你们梁家吃的、用的,可真不比我家差。”

  “旁的不好说,这茶叶,自然不会差。”梁池溪浅笑着认下。

  这样说话,对梁池溪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他为人一向清楚明白什么话是该说、什么事该做,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所以旁人说到梁池溪,从来都是知礼守矩,光风霁月的翩翩世家公子。

  可那些人,都是不宁飞楚。

  宁飞楚是梁池溪唯一的好友,在他面前,梁池溪一直都是真心以对,所以也丝毫不在意自己这话在普遍人听来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偏偏宁飞楚与他交好,就是因为梁池溪把他当朋友,而不是王爷,更何况他对自己此生最好的好友很了解,在他身上从来都没有丝毫皇家子弟的骄奢之气。

  只不过……梁池溪的眼眸淡淡地扫了眼那个倔强的女孩,擦完汗之后她换了块棉帕,坐到窗边的凳上,不吭一声地默默地拭剑,她一直都很宝贝那把剑,今天被宁飞楚那样折腾,只怕这仇,结大了。

  宁飞楚再细细地品了品茶,“这个石亭绿跟我以往喝过的不同。”这茶饮入唇内,会有一种奇特的清香在唇齿间缠绕,真正地缠绕,一种余香缠绵不尽的奇特感觉。

  “自然是不同,这是今年刚刚种出来的新品,还未入铺。”

  “令堂的店铺在你手上,可越发兴旺了。”宁飞楚感叹道,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京中有名的大家淑女陶靖妤,在对丈夫失望之后,会将自己所有的嫁妆置田买铺,过起了书香门第最不齿的商户生活。

  事实证明,从大家出来的女子,除了琴棋书画,就连做生意也是让人钦佩的,因为她聪慧过人,任何事情,只要肯学,都不会太难。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既然已经入了深宅,断没有抛头露面的理,挑了能干放心的管事出面打理,她隐在幕后。后来梁池溪大一点,她就将店铺悉数交给儿子。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有梁池溪这样的男子存在,天资聪颖,任何事情在他手里,都不是问题,他在生病之余偶尔理一理店铺,都可以将霜华庄扩张成为全国一流的茶庄。

  难道,书香之家与商贾之门的结合,会创造奇迹?

  宁飞楚暗暗思忖着放下茶杯,忽然正色地望着梁池溪,“子玉,你要不要从仕?”这样的男子,为商是奇才,从仕自然是百姓家国之福。

  对于梁池溪的才能,宁飞楚再了解不过,他沉稳,他厚重,他有大智慧,他气度不凡。可他却……身体不好。

  “我只怕我到不了京城,便已……”

  “嘶”的一声小小的抽气声,打断了梁池溪未完的话语,他转头看见梁曲握着洁白的棉帕傻傻地望着他,眼眶有些许微红,他也看到了白色布料上染的红。

  傻丫头,真是太傻!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她就受不了了,那么将来……她又当如何呢?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去拉她的手,“伤到哪里,我看看。”

  她的倔脾气又犯了,咬着唇就是不肯给他看。

  “曲儿。”他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抬眸望着他,带着负气般的恼怒,清亮的大眼瞪得圆滚滚的,里面还有隐隐的泪光在闪动,分外可人。

  就是这么倔,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每次生气,都不会跟他吵,只是这样不发一语地赌气,虽然这样的次数,实在是极少。

  他叹了口气,很轻、很柔,“说笑而已。”

  她还是咬着唇不说话。

  “以后不会了。”

  “你保证?”

  “手。”他轻轻地说道。

  明明一样是温柔的语气,可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那丝淡淡的情绪,她的少爷从来都不会生气的。

  她立刻将手递了过去,锐利的剑,只是从她的指尖划过,留下一抹淡淡的红,幸好伤口不深,血也没有继续流。

  “痛吗?”他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掉血痕。

  明明不算痛,为何他问了这句话之后,她的伤口翻天覆地般地痛了起来?她咬了咬唇,不说话。

  看来是痛的……梁池溪温柔的眼眸里带着几许复杂,转身找来止血消肿的药膏。

  这世上久病成良医的话,从来都没有错的,何况他这里应急的药,一直都不缺。

  清凉的药膏涂在指上,疼痛似乎也随着指与指间的轻抚而一点点地被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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