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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妻嫁临 第十章 这女人你让不让(1)

  「爹。」

  「嗯!」

  「爹。」

  「嗯!」

  「爹!」

  「……嗯!」

  没喊过爹的霜明太高兴了,一张咧开的小嘴阖不起来,一想到到有爹就兴奋的喊一声,底下的男人就内一声。

  在布庄里他们倒是买了不少布,有男人的,女人的,小姑娘的,小少年的,布庄掌柜还送了他们一块略有瑕疵的淡碧色绸缎,可以拿来做被子被面,绣上几朵牡丹就能遮去叫人扼腕的小瑕疵。

  刺绣对李景儿而言并不难,原主有一手好绣技。

  于是这「一家人」又走到棉被铺子,买了十斤棉花,回家塞被子——多了一个人,家里棉被不够用。

  这一路上,霜明一直坐在爹的肩膀上,登高看远的感觉不一样,他觉得可以看到更多的人,看得更远。

  「爹。」

  「嗯!」

  「爹。」

  「嗯!」

  「爹。」

  霜明的爹「嗯」声还没响起,霜明的娘便「嗯哼」一声。

  「还不下来,想让你爹扛你多久,你当自己是一口水袋吗?」看了真不舒服,儿子是她养的,可是当儿子的总是喜欢找比他强壮的雄性……呃,父亲。

  「喔。」笑脸一垂的霜明十分失落,作势要下地。

  「坐好,爹扛得动你,多吃点饭呀!儿子,太轻了,爹一点也感觉不到你坐在上头。」他还能扛得了几年,等孩子长大了,想扛也扛不动,也就这几年能亲近亲近了。

  「爹?」他不知该上还是该下,心里暗喜着。

  「爹说了算,爹是一家之主,你娘要听爹的。」在孩子面前,萧景峰摆出男人该有的杰度。

  「哼!一家之主?」他倒是想得美。

  有孩子在场,依儿童心理学,李景儿不和他起争执,但心里难免腹诽了两句,牵着霜真的手往前走。

  他干咳了一声。「我是说大事爹决定,小事由你娘做主,咱们家里没什么大事,就顺着你娘。」

  哼!这还差不多,李景儿嘴角微翘。

  「霜真来,坐爹臂上,你看哥哥妹妹都不用自己走路,你也偷懒一回,不要累着小腿肚。」看到霜真在揉腿,萧景峰一视同仁,甘愿当孩子们的轿夫。

  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是看见妻子对每一个孩子都付出相同的关心,他难免汗颜地想对他们好一点,毕竟在孩子心中真当夫妻俩是他们的亲生爹娘。

  「娘?」霜真仰起头,先询问娘可不可以。

  「坐吧!反正那是一头老牛,不下田也要被牧童坐背,你们这点重量压不垮他。」胸口碎大石不知承不承受得住?她恶趣味的想着。

  「什么老牛,是头健壮的公牛,别听你娘瞎说。」萧景峰举起手臂,拍拍偾起的臂肌,表示强壮有力。

  「娘,谢谢。」

  小米牙一露,霜真露出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被她爹高高抱起,她「啊」了一声。

  「谢你娘做什么,明明做牛做马的是爹。」他故意不平的抱怨,很不高兴出力的人没得半句赞词。

  「也谢谢爹。」她眯着眼笑,边拉哥哥的脚玩。

  霜明也好脾气地跟妹妹玩。

  「也?多敷衍,好像爹是顺便的,爹太伤心了。」这孩子心思比较重,看得出对人有防心。

  霜真捂着嘴偷笑。

  「做人别太贪心了,短短时日他们肯跟你亲近就是你运气好了,像村里的胡婆子看顾了他们好几回,他们连个笑脸也不给。」小脸绷着,活像她要丢下他们一样,一个个泪眼汪汪。

  闻言,萧景峰乐在心底。

  「娘,胡婆婆会抢我大饼。」

  「还不给我们水喝。」

  霜明、霜真一前一后的说起胡婆子的恶形恶状。

  李景儿一怔,「不给你们水喝还抢饼吃?」

  「她说她的牙口不好,我们的饼软好入口。」可是他们会饿呀!妹妹常饿到哭着睡着了。

  「水喝多了会想尿尿。」胡婆子懒得给他们把屎把尿。

  李景儿明了的一点头,「以后娘分几次搬东西到山上的家时,你们就在村里的屋子等娘好不好?」

  三颗小脑袋一起点,不过月姐儿是困了,正在打盹。

  「这些活我来做就好,你顾着孩子。」他不知道他们过得这么辛苦,山上、山下来回奔波。

  带着三个孩子确有不便,李景儿每回从山里背山货进城兜售时,她会看山货的多寡分两次或三次拿下来,而孩子还小,不能放他们独处,便会先带下来交给胡婆子顾着,她辛苦点多走两趟,再一起坐牛伯的车入城。

  回来亦然,因有牛车的载运,有时她会多买一些日常所需和米粮,同样托付胡婆子眼看孩子几个时辰,她把东西搬完后再带孩子回石屋,这样上山下山才安全,不致发生危险。

  不过这种情形很少,她会斟酌的少买一些,只要够用就好,毕竟山上能吃的东西多,除了米粮和酱、酿、盐等不能自产,其它杂粮取得容易,她辛苦一点也就补足了。

  胡婆子的品行不算太差,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看到别人有就想要一些,她以为孩子不懂事就自取了,她常睁一眼闭一眼的由胡婆子,不值钱的小东西当是乡里间的交流吧!

  但是没想过她连孩子止饥的拼也抢,还不给水,这便过头了,超过她能容许的,大人可以苦一点,不能苦了孩子。

  虽然她来了一年多,可是离群索居的习惯让她和村里的人不熟,认识的人也寥寥可数,真要有事托人照顾孩子也不知道找谁,所以她也开始苦恼了,该不该训练孩子独立?

  「你不用操演,跟着卫所的兵到远一点的地方巡查?军队的调动出其不意,你不要应允得太快,我一向相信与其依赖别人,不如自己自立。」若是她习惯了靠别人,哪天那人不在了,她会无所适从。

  李景儿为人实际,也想得深远,当她是消防队小队长时,她是发号命今的人,如今尽管她的身躯已不是当初的那一具,但思想和观念还在,她是被依靠的人,帮助他人是天职,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

  骨子里养成的独立精神,她习惯自己做主任何事。

  「我不敢说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冰天雪地的,敌人也没法在大雪中交战,因此在冰封的这段朗间,敌我两方是不出兵的。」萧景峰的意思是我还是很可靠的,有事大可来找我,粗活、重活、脏活他一手包办。

  她嘴角往上扬,「还是不敢劳烦你,你事多,是个大忙人,恐怕力有未逮,不过想想也奇怪,都不是年轻小伙子了,怎么还那么抢手?」

  一朵桃花开枝头。

  听出她在指陈玉莲的事,萧景峰嘴边的笑意没了。「她是暗示过,但我推托了,镇抚大人置在城里的宅子我一次也没去过。」

  他连忙自清。

  他跟陈达生的妹妹真的没见过几次面,一次是帮陈达生搬家,一次是帮他暖宅宴客,一次是送喝醉酒的陈达生回去。

  宴客那一回是请在外面的酒楼,另外两回都未到后宅,知道陈达生妹妹住后院,他主动避嫌,尽量和同袍走在一起,不与她单独相处,以免落人口实。

  「不动心?」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一打扮起来也是风骚入骨,对入营多时的男人而言是一块肥肉。

  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怕她。」他老实说。

  「嗄?」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李景儿怔了一下。

  萧景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怀疑白佥事是她害死的。」

  「什么?!」她愕然。

  「她一直嫌弃白佥事年岁太大,在某些方面……呃,力不从心,没本事又女人多,还拿她当老妈子看待,要替他养前妻的儿女,她说过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或许听听就算了,多半是发发牢骚的怨言,可她却是下得了手的狠毒。

  「白佥事的死因是?」女人要暗下杀手是防不胜防,她们机伶,狼毒,翻脸无情,绝不可能留活路。

  「说是遭到偷袭而亡,但他是背后中箭。」也就是说是自己人下的手,卫所的人查了一半便不了了之,无疾而终,向朝廷报因公殉职。

  不明就里的白家人便给下葬了,因家中尚有兄弟,未亡人陈玉莲抢不到中馈,反而因为闹得太凶而激怒族中人,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代死去的人写休书,除籍。

  当然其中也有不想把白佥事造产交给「外人」的缘故,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想分一杯羹,与其交给任性无知的妇人去挥霍,还不如交到能守成的人手中,至少那份家产还在自家人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据悉,白佥事前妻的儿子拿走了一半,女儿也分了一份,其余是你拿一些,我拿一些,剩下少部分在白家老爷子手里,算是替白昭华、白昭阳保管,前者一份嫁妆,后者一份私产,日后生活无虞。

  「最毒妇人心,你小心了。」李景儿取笑着。

  他没笑,反而蹙紧眉头。「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先前我没说我有妻子一事是怕她找你麻烦。」

  陈玉莲的性子偏激,从不接受别人说「不」,她手段强烈到宁可把想要的东西毁掉也不便宜别人。

  「我在山上她找不到。」那地方那么隐密,石屋附近她又新设了不少陷阱,想要摸到她的住处得有九死一生的觉悟。

  「景娘,不要掉以轻心,人一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她连镇抚大人的书房都敢闯,偷翻军中文书,偷拿他的令牌使唤手底下的兵替她跑腿,有一回就因为她掉了根发簪,她以为是和她错身而过的妇人偷的,命人严刑逼供,竟将人家六个月大的胎儿活生生打下来……」

  后来她才想起是搁在梳妆台上忘了,一句赔罪的话也没有就走人,妇人差点死于小产后的血流不止,陈达生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花了一笔钱才将此事压下来。

  事过境迁,陈达生常拿此事出来大吐苦水,大伙儿才晓得他家有恶妇,自此大家都少到也的私宅走动,遇到恶狗心不惊,一棍子打走就是,若遇妇人为恶,九条命也不够人家玩。

  明哲保身。

  「你是指她会利用你们卫所的兵?」连军令都敢偷,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人被惯得没有是非对错。

  萧景峰表情凝重。「别忘了我曾带手下闯过你设下的陷阱,又带人上山采集野生三七,他们都晓得石屋的位置,要进去并不难,若有一个说溜嘴或被套话的话……」

  想想还真是事态严重,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成为人人想捅的蜂巢。

  不论哪里都有疯子,病得还不轻。李景儿在心里想着。

  「要不,咱们抓紧时间把咱们的事办一办?」顺势一说的萧景峰想得很美,打算一并解决。

  「咱们有什么事?」她一脸不解。

  「成亲的事。」他脸上多了异彩。

  李景儿怔了一会才「喔」了一声,彷佛才了悟他在说什么。「不急,我还没这打算……」

  闻言,他双目深如潭,「景娘,孩子喊我爹了。」

  他说得有几分委屈,名不正,言不顺,他都觉得是偷着来,不能理直气壮的逢人便说……这是拙荆,这是贱内,家里的。

  很别扭。

  「喊你爹不表示你有资格当我丈夫,三、五年你若让我满意了,我再来考虑要不要再嫁给你。」

  她一不小心又用现代思维去思考了,认为二十五岁成亲太年轻,起码要等到三十岁,忘了古代的三十岁妇女都当祖母了。

  「三、五年?!」他惊得差点掉了手上的孩子。

  想到时代的差距,她连忙补救,道:「最少一年,我要看你的表现,看看你是否能做到所允诺的事。」

  「景娘……」一年以后说不定他又随军出征了。

  她手一抬,制止他开口。「不要再说了,没得商量,我要顾虑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三个孩子的将来,你也看得出霜明对你有点崇拜,若有一天你做不到他要的,你想他会有多失望。」

  与其得到后才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免得有太大的落差,对孩子造成负面的影响。

  她考虑到心理层面,想得比较复杂,用现代的教育理念去教养孩子,她希望给的是快乐的童年,而不是悲伤的回忆。

  「我们卫所里有设置家眷住处,依我们的品阶分配小院子,我若是申请可配给一明两暗的屋子,每个院子都没有灶房。」卫所人多,不时有兵定时巡逻,不怕有人趁机闯入。

  李景儿笑他想法单纯。「你不是说白夫人和镇抚大人的兵都很熟吗?若她有本事指使其中一、两人,例如下毒、放人进出之类,那我就真的是深入虎窝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反而更危险。

  一听此话,萧景峰心中微微惊动,他真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说好了一年,不许再反悔。」

  陈玉莲是个恶疮,他得想个办法切除,不然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安全。

  她好笑的一睐目,「说不定反悔的人是你,我可不是男人一说就听话的良家妇女,在我身上找不到温良谦恭。」

  他也笑了,趁没人注意时偷拉她的手,握住。「你要不坚韧,活不到现在,我希望你活着,活着陪我共度此生。」

  萧景峰话说得很平凡,并不动人,甚至是僵硬,但是莫名地打动李景儿的心,令她为之动容。

  「日后你还记得这句话,我就嫁。」管他家有什么极品亲戚,真有心还愁摆不平吗?

  以前她是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家,才由着他们使么蛾子,如今她有意要跟这男人过了,自是要整治一番。

  不为而非不会,人还能给尿憋死了不成?

  「开春如何?有不少好日子。」他得寸进尺。

  一年,过了年便是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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