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后,她请司机大哥在外头稍候,打算先陪李浣曦进屋,再搭乘原车回自己家。
一进屋内,肚子饿了的华盛顿已等在门口撒娇喵喵叫,讨摸、讨饭、讨抱抱,缠人得紧。无可奈何之下,苏衍聆只好先到厨房开猫罐头安抚它。待回到客厅看见李浣曦,发现他垂下双肩靠着椅背,一脸颓然,平日倨傲气势尽失,她都快认不得了。
“李浣曦,你有没有想吃什么东西?我先弄给你吃再回家。”瞅着他难得出现的沮丧神色,苏衍聆不自觉放柔了嗓音。
半晌,李浣曦好不容易有了反应,他抬起满溢愁绪的深邃黑瞳望进她的眼,大手缓缓攫握住苏衍聆嫩白柔荑,以惑人的低沉嗓音首次语带恳求道:“别走,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眼底映着李浣曦那怅然若失的魔魅面容,在明白他的遭遇后,苏衍聆无法拒绝,应了声好,她出去将车资付清,没想到再进门却看见李浣曦抓着两手啤酒从厨房出来,一回到客厅立刻像跟它有仇似的,一罐接着一罐消灭。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之差,但这样喝也不是办法,苏衍聆心想,她就大发慈悲陪他聊聊好了,把长年积累的郁闷一股脑儿统统说出来,心里也会舒坦些。
“一个人喝闷酒很容易醉的。来,我陪你一起喝,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说出来。”说着,苏衍聆也抓起一罐啤酒,与他对饮起来。
“你不想问我妈怎么了吗?”
突闻他如是说,苏衍聆受宠若惊,却咬紧嘴唇不敢作声。以他爱挖苦人的差劲个性,如果她真的问了,或许会换来一顿臭骂也说不定。
半晌,等不到响应的李浣曦转过头来,疑惑的盯着她。
苏衍聆凝望他锁定自己的眼,在那双写满忧郁的墨黑瞳眸中,她清楚看见深沉的孤寂与难以倾吐的脆弱。当下,她明白自己顾虑太多,现在的李浣曦并非骄傲的大明星,纯粹只是一个想找人倾听心事的平凡男子罢了。
“如果你愿意说,我想听。”
两人的视线胶着了好一会儿,李浣曦率先将之移开,寄托在前方的某一点上,悦耳的低沉嗓音徐徐流泄,诉说从未主动与人分享的心酸故事。
“我妈妈叫李秋堇,我是跟她姓的。她年轻时曾在台北一家知名饭店担任柜台服务人员,当时她认识一名经营彩妆公司的韩国商人,也就是她刚才口中念念不忘的贤允,具贤允。两人陷入热恋,我妈发现自己怀孕后,他立即表示要回韩国告知父母,便会回来提亲。想当然耳,就像故事中千篇一律的负心汉,他一去不回头。我妈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后台北待不下去,只好回屏东乡下老家,投靠我外婆。但是人言可畏,在二十四年前,民风保守的年代,未婚生子简直罪大恶极,她不管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饱受流言蜚语攻击之苦。在我三岁那年,她终于疯了……从此之后,她的儿子--李浣曦便是个永远长不大的三岁小孩。刚开始,外婆还能照顾她,但随着外婆年纪渐增,实在力不从心。等到我比较有能力后,我就安排妈妈住到这个疗养院,不过外婆住不惯台北,最后她还是回乡下去了,她说乡下的老房子住起来比较自在。外婆坚决反对疗养院对妈妈施打镇静剂,所以当我妈发作起来比较躁动时,他们便会打电话通知我过去,因为她只要一看见我,情绪就会慢慢稳定下来。我猜,我可能与他长得十分相似,她才会把我当成抛弃她的那个男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在忍耐什么似的,却徒劳无功,渐渐的,他脸上表情不再平静无波,平坦眉心越锁越紧,终究不敌激动情绪,红着眼眶,语带哽咽接着说:“明明是狠心抛弃她,把她害得如此凄惨的无情男人,她却将他深烙脑海……偏偏不记得我,为什么?”他懊恼的将修长手指插进浓密黑发中,爬梳着头发,藉此整理即将失控的紊乱思绪,频作深呼吸,极欲抵抗侵袭眼眶的湿意。
听着听着,苏衍聆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他的遭遇让她联想起自己,父亲意外身亡后,母亲改嫁,因为对方不希望她这个拖油瓶跟进新家,所以她自十岁起便跟着台中的阿姨一起生活。一开始,母亲至少一个月会来探望她一次,但后来周期越拉越长,渐渐的,母亲似乎遗忘了她,自高中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仿佛她这个女儿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么,是外婆照顾你的吗?”就像她只有阿姨和姨丈照料、疼惜。
说到外婆,李浣曦的脸部线条总算柔和许多,脑海中浮现外婆走路时有些驼背的身影,他抿唇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点点头。
“嗯,外婆每天早上都会准备她自己腌的酱瓜还有地瓜稀饭,那朴实无华的早餐,却是我最怀念的味道。”
“那外婆呢?现在好吗?”此刻,苏衍聆盈眶热泪终究难敌地心引力的召唤,跌落眼眶。
“她走了,在我捡到华盛顿的同年……我一直觉得华盛顿是外婆送来陪伴我的小天使。”
所以,他才会这么疼它。因为它是他仅存的家人!
一口气说完,觉得压在心头上的重量轻了一些,但回头一看,李浣曦吓了一大跳,因为苏衍聆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活像个泪人儿。
“你怎么哭得比我还惨啊?”他迅速抽出几张面纸擦拭她遍布错综复杂泪痕的脸颊,然后干脆整盒塞到她手中,故意扯开话题道:“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帮华盛顿取这个名字吗?”
苏衍聆擤了擤鼻子,点头如捣蒜,长睫上还沾着泪珠的模样教人又怜又爱。
“因为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被放在一个华盛顿苹果的纸箱里。”
苏衍聆一听,总算破涕为笑。
见她划开笑痕,李浣曦没来由地跟着扬起嘴角,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这再平凡不过的举动却教苏衍聆愣了一下。徐俊也曾对她这么做过,那时,她感觉到倍受疼宠的暖意。而如今,心里头竟也……有些甜,有些暖……
有些她尚未察觉的心情正逐渐高涨……
两人喝着喝着,想安慰人的反而醉了。极限只有五罐啤酒的苏衍聆,手里拎着空罐,还没算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竟不知不觉偎靠向李浣曦的结实臂膀,进入香甜梦乡。
发现她靠着自己睡着了,李浣曦心头一热不敢擅自妄动,默默汲取着苏衍聆独有的温暖氛围,不禁忆起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夜晚,那时,他曾经以为会觉得她很温暖,是因为当时喝醉了的她体温较高,传到他身上所致。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了解这种温暖并非单纯是身体上的温度传导,而是会渗入心灵,为他干涸心田添上新生绿芽,驱走依附在他心底深处的虚无寒冰,置换崭新荣景的一种强大力量。
他想要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对一个人的强烈渴求是他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然一旦觉醒似乎再也无法抑止,只会不断茁壮、茁壮……
耳边传来她均匀的细微呼吸声,李浣曦轻手轻脚的调整位置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房间移动。
“……李……浣曦?”
才踏上二楼地板,苏衍聆甜美嗓音传进耳里,李浣曦转过头来,投向她的眸光中轻漾几缕柔情。
“嗯?你醒了?”眼中映着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李浣曦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从未认真看过她。
发质柔细的俏丽短发,衬着她可爱的圆形脸庞相得益彰,搭配仿佛镶嵌美丽宝石的迷人大眼、挺直俏鼻、饱满唇瓣,再加上喝了酒,小脸红扑扑的,晶润大眼迷蒙依稀,呆憨俏颜惹人怜爱。
这张每天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脸有这么娇俏可爱吗?还是他也醉了?
当他将苏衍聆放上从未与人分享过的大床,俊颜上仍覆着疑惑线条,堆满心头的杂乱思绪,欲理还乱。
“咦?怎么有两个你?”揉揉眼睛,苏衍聆突然吃吃呆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缓缓伸向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企图厘清眼前重迭的两个影像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李浣曦。
“好了,别玩了,快点睡一觉,下午还有班。”拉下她在自己脸上乱摸一通的手,李浣曦试着对她晓以大义,殊不知这对一个大脑遭受酒精侵袭的人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见苏衍聆不安分的手忽地勾住他的后颈用力一揽,一将他拉近,柔软丰唇不客气直接堵住他愕然唇瓣,李浣曦呆愣三秒,才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唇,却止不住自胸口深处翻涌而出的狂猛火焰。
“苏衍聆,你……”
“乖,没事,有我在,没事的。”小手拍拍他的头顶,为他打气,苏衍聆学着阿姨的方式安慰他。
感受着仿佛还留在嘴唇上,那又软又热的触感,苏衍聆绽出慵懒甜笑。原来李浣曦的脸颊那么软,亲起来好舒服喔!
醉酒的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亲错地方,而她那抹迷人笑容却触动李浣曦心中的某一个开关,释放出沉眠的狂猛之兽。
他顿觉全身着火,无法克制掠夺的yu/望,放任自己尽情掠夺她那两片如蜜糖般的小嘴,吮吻轻啃,辗转反覆。
恍似诉说着她亦沉溺其中,一双纤纤玉手悄悄缠上他的脖子,李浣曦却在此刻突然抽离,瞅着身下双眼迷蒙,眉宇之间写满疑惑的苏衍聆,眷恋的以拇指指腹描绘着被自己濡湿的蜜唇,企图索求更多,他以王者之姿傲然命令道:“苏衍聆,把嘴张开。”
难掩汹涌情/yu,李浣曦原就低沉的悦耳嗓音显得更富磁性,似有魔力般煽动着她。下一秒,只见一脸憨然的苏衍聆如蜜檀口顺从的缓缓开启……
见状,李浣曦满意的嘴角微勾,立即狂野进占,堵住绯红鲜唇,灵舌轻而易举的长驱直入,先是不留余地的仔细爱抚温热口腔内每一处,挑逗着她的感官神经,一勾住妄想闪躲的丁香小舌便忍不住与之缠绕,不准她退缩。
“嗯……”一开始,苏衍聆有些害怕,但在李浣曦的锲而不舍下,她怯生生的青涩响应,为自己换得一连串从头顶烧到脚趾的火热激吻。
一瞬间,静谧空间内充斥着教人脸红心跳的淫靡声响,令苏衍聆昏沉大脑仿佛遭巨炮轰炸过一样,功能全失,无法思考,仅存的知觉是热,在体内深处窜烧,叫嚣着要将她吞噬殆尽的陌生火焰。
嚣狂火舌一发不可收拾,转瞬之间,以狂野之姿吞噬两人。
李浣曦再也无力抵抗,放任自己投身艳红情火,如她的愿脱去碍事上衣后,立刻一把扣住小巧下巴往上轻抬,再度掠夺诱人软唇,辗转摩挲。
谁知再回到床上,将自己置于诱人腿间,准备一举进攻的当口,耳边竟传来像征陷入熟睡的轻鼾,抬头一看,李浣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适才还一脸淫靡的大胆女子,现在竟然不顾及他的心情独自睡得香甜,露出如孩童般的纯真脸庞。若不是占据在她脸上、雪白皮肤上的玫瑰红晕未退,他还真怀疑刚刚的火热是不是一场梦?
亏他还那么卖力的取悦她,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居然敢无视他到这种程度?
李浣曦一脸无奈,却也只能翻过身侧躺在她身边,频做深呼吸企图压抑高涨欲火,在踱向浴室冲冷水澡之前,一个想法倏地窜进脑海--
他会让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对他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