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阳光的温暖敌不过入冬的寒风,可严喜乐又贪看这难得的景致,硬是由厉天行温暖的怀抱中挣离,奔向那枫红连绵的坡地上,张开双臂,开心地与落下的红枫旋舞着。
「好漂亮!这地方好美!」掌心盛住飘落的叶片,她兴奋的赞叹。
「你喜欢?」信步来到她身旁,他为她拂去发上的落叶。
严喜乐点头,脸上笑容灿烂如花,「喜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这样的景色是南方所没有的,至少她从未见过。
「那么,和这个比起来,哪个美?」厉天行大掌一翻,在他掌心上赫然出现一样东西。
她困惑一望,两眼圆睁,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襟口,「陈大哥送我的胭脂盒怎么会在你那?」
「你还没回答我,哪个美?」俊脸在树荫与金阳的照射下,忽明忽暗,那双眸子深沉得让人瞧不见底。
他严肃的模样让严喜乐心头一颤,无意识的逸出连思索都没有的答覆,「都美……」
厉天行没束起的发迎风扬舞,那双在听见她的话而变得更深更沉的褐瞳,在黑发间时隐时现,似乎迸发着怒气朝她投射而来。
那比寒风更为凛冽的眼神,令严喜乐畏缩了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有种惹恼了他的感觉?可是她记得惹他不悦的,不是小杰吗?
还想着,下巴蓦地被扣住,接着一股拉力将她往前一扯,等她意识到发生何事时,她整个人已亲密的让厉天行揽在怀中,腰上环着他的健臂,耳畔传来嘶哑且不悦的嗓音。
「不准收下任何男人送你的东西,」他口吻霸道又蛮横,「除了我。」
这番话让她脑袋瞬间空白一片,表情有些呆,傻傻睨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什么……意思?」
不准收任何男人送她的东西,除了他?
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她的心会突然跳得这么快,像是有些什么即将要爆开般,令她喘不过气……
他没答话,倾身,薄唇专制的覆上她微启的檀口。
唔他他他—在干么
杏眸瞪得圆滚滚,她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双闪烁着莫名火光的褐眸。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嫩肤上,唇上的热度令她浑身一震,一股颤栗迅速自贴合的唇往四肢百骸窜去,滚滚热潮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脸上的红光顿时艳过满山枫红。
唇一沾上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对她的渴望随即一发不可收拾,驱使着他对她索取更多。
他扣住她的后脑,让她馥软馨香的身子更加贴近自己,亲昵的吻由轻点、厮磨到吸吮掠夺,炽舌撬开她的唇齿,卷弄着她的青涩,狂野却柔情的吻着。
那双深褐色的瞳眸似是有股魔力,在那双幽目的注视下,严喜乐僵硬的身子逐渐松懈,杏眸半眯,慢慢沉醉在那彷佛闪着一簇簇噬人火焰的眸光之中。
久久,厉天行才克制的离开她诱人的粉唇,下颚偎在她的肩窝上,吻吮着她的耳垂。「记住……」
被他吮得一阵酥麻,严喜乐险些站不住脚。她神情娇媚,双眸迷蒙的问:「记住……什么?」
他的声嗓低哑,拇指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来回摩挲,「你是我的。」
霸道的宣言后,薄唇重新覆上她的,再一次攫取她的甜美……
记住!你是我的……
她是他的?她是他的?她是他的
什么意思呀?他他……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捂着艳红无比的脸蛋,严喜乐窝在被窝里,脑海不断盘旋着那日厉天行对她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个吻。
思及令她浑身发热的画面,她的脸便热得像是要烧出白烟。
「噢!我快窒息了……」霍地掀开被子,她大口喘气,明明外头冷得要命,她却感到燥热非常,就像是整个人坐在火炉上,烫得她坐立难安。
一个男人亲吻女人是什么意思?脑中蓦地闪过嫂嫂柳飞雪问过她的问题。
是啊,代表何意?
当初她绞尽脑汁才挤出了个回答,记得她回答嫂嫂,是不是代表着感谢之意?那时嫂嫂忍不住失笑,像是她说错了什么话似的……
她说错了吗?严喜乐抱着被子,偏着脑袋努力的思考。
跟着厉天行由南走到北的这九个多月,她好像没做过什么事值得让他感谢的,而惹来的麻烦倒是不少,这么说来,厉天行亲她绝不会是感谢,那么……究竟是代表什么?
「哎哟!烦死了!」拍拍双颊,她决定不想了,下榻推开窗子让寒风灌进,好吹散她体内莫名的燥热,及那想了好些天仍想不出所以然来的思绪。
然而才推开窗,目光便让两抹熟悉的身影给吸引住。
「……小杰和媛媛?他们要去哪?」
她困惑着,猛地瞟见兄妹俩身后还跟了一名陌生男子。
「那人是谁?怎么会跟着小杰他们?该不会……」她蓦地瞪大眼,望着那看不清容貌的鬼祟男子,「是坏人」
一想到这可能性,她慌了,赶忙往房门冲去,谁知房门方才打开,便和来送午膳的店小二撞个正着。
顿时,碗盘破碎一地的清脆声与严喜乐的哀叫同时响起。
「痛痛痛—好痛哦……」抚着肿起的额头,她眼眶含泪,痛得直嚷嚷。
「对不住对不住!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即使痛得头昏,她仍没忘了要去拯救周家兄妹,一站稳便往外跑。
「严姑娘?严姑娘你上哪去?」店小二连忙叫唤。
「去救人!」她头也不回的扬声大喊。
「去救人?又不是大夫,去救啥人呀?」搔搔头,店小二看着那很快便消失在客栈大门的倩影,才转身,对上一双冷眼。「厉、厉大夫……」
「这是怎么回事?」厉天行看着满地饭菜,皱起眉。
「我马上收拾!」店小二赶忙蹲身将撞翻的饭菜捡拾起。「真是对不住,小的马上为您送新的饭菜上来。」
厉天行颔首,步入严喜乐的房里,见房内空无一人,浓眉再度拧起,问向正要下楼的店小二。「严姑娘人呢?」
「严姑娘?」他停下脚步,指着大街说:「她方才慌慌张张的说什么……要去救人,说着人便往街尾跑去。」
一听,厉天行双眸一沉,直接翻身跃过下楼,往店小二指的方向追去。
看着一前一后跑出客栈的两人,店小二愣了愣,又看向空荡荡的房间,搔着头喃喃自问:「人全跑光了,那这午膳是送还是不送呀?」
「杰少爷、小小姐……真的是你们,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名家仆打扮的男子站在两人面前,双眸泛红,激动的唤着。
周牧杰神色紧绷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良大哥,可别忘了,我和媛媛已经死了。」
被唤做良大哥的叶宗良一听,连忙压低声嗓,道:「杰少爷,我避开了二夫人的耳目,好不容易才来到北村,就是为了寻找鬼医,没想到意外寻到你们,真是老天保佑,让你们逃过一劫。」
「鬼医?你找鬼医做什么?」周牧杰忙问,心头陡地感到不安。
叶宗良神色黯淡,娓娓说起他们失踪后,周府发生的所有事。「杰少爷和小小姐失踪后,大小姐心急如焚,派出所有人找寻你们的下落。三个月前,大小姐终于查出你们会消失是二夫人所为,于是她去找二夫人理论,没想到—」
「没想到怎样?」
突如其来的声嗓让三人倒抽口气,忙看向传出声音的巷口。
一见来人是严喜乐,周牧杰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使了个眼色要叶宗良别开口,强持镇定的说:「你怎么会来这?」
「我跟着你们来的呀!」她走到三人跟前,狐疑的目光在三人间穿梭,「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为什么小杰你要说你和媛媛已经死了?还有你,你又是谁?为什么叫小杰少爷?什么二夫人、大小姐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她就知道小杰有事瞒着他们,哼哼!这下可被她给抓着了吧!
这番话一出,周牧杰抿唇不语,一旁的周媛媛则张着大眼看着他们。
「杰少爷,这位姑娘是……」完全不知这突然冒出的姑娘是哪号人物,叶宗良一脸茫然。
「她……」顿了会,周牧杰才呐呐道:「她是暂时收留我们的人。」
「暂时?」严喜乐听了,马上鼓起双腮,不服气的说:「什么叫暂时?你和媛媛叫我一声乐姊姊、叫厉天行一声厉大哥,那就算是我们的弟弟、妹妹,虽然厉天行曾想过把你们扔下,但我可从没想过,暂时收留是什么意思?就算厉天行不让你们跟回蟠龙山,你们也会和我一块回怒风堡,不论是天涯海角我们都会让你们跟,你说这话简直是……是不信任我们!」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将他们俩当自己的弟妹看待,谁知他竟然把关系撇得好像陌生人,让她听了很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牧杰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她挤出两行泪,神情哀怨,「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亏我对你们掏心掏肺的,想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哪还能在这活泼乱跳的?你这没良心的—」
「厉天行」在一旁听她唱大戏的叶宗良,终于反应过来地激动问,「姑娘所说的可是鬼医厉天行厉大夫?」
「没错。」严喜乐挡在周家兄妹面前,一脸警戒地反问他,「你究竟是谁?干啥跟着小杰?还有,你找厉天行又有什么事?」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和小杰熟识,在她没搞清楚他是好人坏人之前,都还不能放心。
见她扞卫在主子面前似是真心想保护,叶宗良这才放下了戒心,朝她拱手道:「敝姓叶,叫叶宗良,是『繁城』第一首富周府的总管,我听说鬼医来到北村,特地寻来,是想请他为咱们大小姐周紫芯治病。」
周牧杰的脸色倏地一白。
「周紫芯?」严喜乐秀眉微挑,把他们三人方才的对话拼凑一番,目光困惑的看向周牧杰,「你姓周,那周家大小姐也姓周,这周府的总管唤你一声杰少爷、唤媛媛一声小小姐,这么说来,那周家的大小姐不就是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周牧杰已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叶宗良急问:「大姊怎么了?病了?还是……」他脸色一白,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敢再说。
叶宗良摇头,「不晓得,府里请来的大夫全是二夫人找来的人,诊断后都只说大小姐是因为染上风寒,加上太过操劳才会久病不癒,只需多加调养便能痊癒。但大小姐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差,不管喝多少汤药、多少补品,身子都不见起色,反而愈来愈差,就像当初老爷那样……」
「怎么会……」周牧杰身子一晃,不敢相信。「不可能啊!二娘……不,那歹毒的女人怎么可以对大姊下手?难不成周家已落入她手中?」
一再的被冷落,严喜乐再也忍不住的大喊,「喂!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小杰你不是说没家人吗?怎么这会却冒出了二娘和大姊?」
「我……」周牧杰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他才叹气,满是歉意地坦承,「很抱歉,是我说了谎,其实我是周府的少爷,但是我的爹娘的确全死了,还剩一个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