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一夜无眠,今早犹豫再三后凝聚勇气拨电话给他,想澄清他的误会,告诉他她只对他有感觉,她只想爱他,怎奈他的手机没开。
想他仍在生她的气,她忍到中午休息时间再打给他,未料仍然关机。略微犹豫后,她直接赶到巧匠公司找他。
“章大哥、褚大哥。”来到章劲邦与褚隽的办公室前,她轻敲敞开的门扉。
“伊薰!进来啊,站在门边做什么?”褚隽笑嘻嘻的上前拉她进办公室。
“怎么会过来?吃过饭没?”章劲邦亦走向她,他和褚隽刚到外头用过午餐。
“吃过了。”她浅笑带过,一颗心全在彤烨身上,根本没心情吃饭。“我有事找彤烨,可是他的办公室没人,我以为他在你们这里,他不在公司吗?”
”嗯,他没告诉你他要四处走走,这阵子都不会来公司吗?”诸隽讶问。
“他要四处走走?”他要离开多久?
“早上他打电话给劲邦,说他突然想放假,公司就交给我们两个管理。”
“章大哥,他有没有说要到哪里?”
“他说到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待在台北。”
裴伊薰的心口一缩。他不想待在台北是因为她在这里吗?
“烨那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平常怂恿他放假玩个一、两天,他都要训人,这次竟丢下公司不管,自己跑去放假,还说最少二十天以后才会回来,想把我和劲邦累死啊。”褚隽忍不主抱怨。
“他说最少二十天以后才会回来?!”背脊一僵,她脸色泛自。二十天正是他当她情夫的剩余期限,他一连中断这么多天约委托,摆明就是在躲她!
“对呀,平常不放假,一落跑就那么久,真怀疑那家伙受了什么刺激?奇怪,你是烨的宝贝学妹,他怎么会没跟你说要跷班放假?”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纹路,此时此刻的她宁愿自己真是彤烨的宝贝学妹,也不致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原来他并未出事,更不是认为她胡乱说惹他生气,愤而不接她电话,压根只是他不喜欢她,对她一古脑的告白产生反感,怕她死缠着他,所以避之唯恐不及的逃跑了。
一夕之间,她已经被他嫌恶了吗?
他不仅没有一点点喜欢她,还讨厌她,甚至到不能容忍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吗?
“你和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章劲邦敏感的问,从刚才就察觉她的神色有异。
“我……我们吵架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你们吵架?!”
“谁跟谁吵架?”一道女声在褚隽的嚷嚷后响起。
裴伊薰微抬起头,看见一位留着俏丽短发的年轻女孩拖着行李走进办公室。
“小静!”褚隽与章劲邦异口同声喊。
“哈罗,好久不见。”彤静爽朗的和两人打招呼。
“你这丫头要出国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样我就能以保护你的名义,大方溜班出国玩了,枉费我平时对你这么好。”褚隽熟练的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抗议。
她呵呵笑的扳开他的手,“这回算我的错,下次我朋友若再邀我到美国,我一定找你和章大哥一起去。”
“不好意思,既然你们有朋友来,我先定了。”裴伊薰轻声插话。
彤净总算看见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在。“这位小姐是?”
“你们不认识?”章劲邦狐疑的问。
两人互相望看,同时摇头。
“她是你的同学裴伊薰,她则是你的同学彤静,这下介绍过名字,你们有印象了吧。”褚隽替两人做介绍,猜想两人久未见面,对彼此的长相有些模糊。
“我不记得我有个叫裴伊薰的同学。”
“原来你就是彤烨的妹妹。”
两道几乎同时落下的话引来另两人的纳闷注视。裴伊薰在心里喊糟,她不小心说溜嘴了。
章劲邦的眸光向她望来,“伊薰,很显然的,你和小静并不认识,为何烨会说你们是同学,是低他几届的高中学妹?”
“这……”糟糕,她该怎么解释?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委托我哥当情夫的那个委托人对吧!”
“情夫?!”褚隽与章劲邦惊愕大喊。他们听到的是有人委托烨当情夫吗?
裴伊薰困窘咬唇,尚未否认,彤静已兴奋的代她回答。
“没错,我出国那天托老哥帮我巡视情人坊,没想到一到美国,就接到助手报告有人指名老哥当情夫的电话,更没想到我今天回来顺路绕到这里,竟会幸运的见到这位委托人。我可以叫你伊薰吧?你很有胆识也很有眼光哦,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
她除了尴尬以对,不知该说什么。
“事情真像小静说的,你委托烨当情夫?”惊愕过后,章劲邦向她求证。
“抱歉,我不是故意瞒你和褚大哥这件事的。”
“我们知道了,从头到尾都是烨不想让我们两个取笑,才刻意瞒着他当情夫的事。”太好了,这下多了可以揶揄烨的笑柄了。
“惨了,我不小心爆料,老哥知道会扒我的皮。”
忍住心痛,裴伊薰牵强一笑,“你哥已经不继续这项委托,没理由再怪你。”
“不继续这项委托?你是指我哥反悔与你约定的四十天期限。时间才过一半就不当你的情夫?”
牵强的微笑冻在唇边,她涩涩低语,“否则他又何必不说一声的逃走。”
“赫,也就是烨突然丢下公司不管,表示要去晃个至少二十天是为了开溜不当你的情夫!”褚隽终于弄懂状况的嚷嚷。
“开什么玩笑?!哥这一开溜,我后备情人坊的全胜纪录不就被他砸了,当情夫当得好好的,他做什么开溜?”
眼眸一黯,裴伊薰没回答这令她难堪的问题。
“你说你和烨吵架,是为了什么事?”章劲邦提出关键的问题点。
“我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他不爱她,她一迳向他倾诉情意,难怪他要逃。
“你把事情经过描述清楚点,这样我和劲邦才好帮你讨公道。”她讶然的望看两人,“知道我到情人坊挑情夫,你们仍愿意把我当朋友?”
“说什么傻话!你虽然不是烨的学妹,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们可是真心把你当学妹看待,岂会因为你上情人坊找情夫就看轻你,对吧,劲邦?”
“那当然,你那么问,有人会以为你把后备情人坊看成特种地方不高兴。”
随着章劲邦示意的眼神望向彤静,她连忙窘促的表态,“你别误会,我并没有以有色眼光看你的情人坊。”
“我明白,对我的情人坊有竟见的大概就只有我哥一个人,不过我很好奇,你到情人坊征求情夫的原因是什么?”虽然家吟提过她是想试试有情夫的感觉,但她就是直觉她会去征求情夫一定有其他原因。
忍住凄楚,裴伊薰轻轻摇头。她认定的真命情夫并不爱地,提起爸的预言仅是徒添她的难堪罢了。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说起来我没资格怪彤烨不告而别,你们也别怪他,我已经让他讨厌,不想他更讨厌我……对不起,我还要回去上班,再见。”
“伊薰看起来很难过,烨到底是怎么欺负人家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褚隽忍不住问道。
她刚刚讲到最后,连声音都哽咽了。
“我想欺负倒不至于,而是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伊薰会说她已经让烨讨厌?”
“事情的真相如何,问我哥不就得了。”
彤静拿出手机拨电话。她就是怕问太多接委托的情形会惹她哥不高兴,把气出在委托人身上,这半个多月均未再打电话给他,哪晓得一回来就听见他开溜的消息。
事关她情人坊的声誉,不找他问清楚怎么行。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关头竟然没开机,老哥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
“伊薰,怎么淋得头发都湿了?”
裴艳玫的家里猛然响起她的惊呼声,她听见门铃声前来开门,赫然瞧见这时候该在公司上班的侄女站在门外,头发和衣服被雨淋得半湿。
“突然下雨,我在街上躲避不及就被淋湿了。”抹着顺颊滑罗的雨滴,裴伊薰的模样有些狼狈。
离开巧匠后她没心情回公司,请千镁帮她请半天假后,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等她注意到下雨,已被淋湿,发现自己在姑妈家附近,遂过来找姑妈。
“快点进来,姑妈拿毛巾给你擦头发。”拉她进屋,裴艳玫迅速进房里拿大毛巾给她,“快把头发擦干,我再去拿一件衬衫,你先将就换上。”
“不必了,我用毛巾擦一擦,衣服很快就会干。”
“那怎么行,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你姑丈前几天就是太大意了,不但感冒还发烧,在床上昏睡许久,我可不希望你也……伊薰,怎么哭了?”话未说完,就见她眼里噙满眼泪,裴艳玫吓得扳扳开她双臂问。
“姑妈。”她哭喊的抱住她,眼里的泪水成串滚落。
姑妈所说的感冒、发烧与昏睡等字眼,令她忆及彤烨感冒发烧那日的情景,想起她的真心换得的却是他的逃开,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难过,任泪泛流。
“怎么回事?在公司受了什么委屈?”裴艳玫直拍着她的背问。除了大嫂、大哥过世,她几时见这个坚强独立的丫头哭过。
“姑妈,我是不是很糟、很惹人厌?”她哽咽低问。
“胡说,我们家伊薰最优秀,最讨人喜欢了。”
“那为什么被我爱上的人要逃跑?”
“逃跑?你说谁?”
“彤烨。”心里一阵酸楚,眼泪随着出口的名字涟涟落下。
“彤烨?你的情夫!”裴艳玫讶喊的扳开她。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扑簌簌直掉。
“先别哭,把头发擦一擦,再告诉姑妈发生什么事。”抹去她颊上的泪水,带她坐进椅中。尽管急着弄清她与彤烨发生何事,却不想她因湿着头发而感冒。
明白她的担心,裴伊薰边擦头发边抽噎的将昨天鼓起勇气向彤烨表白爱意,他却认为她在情人坊看见其他男人,一样会认为对方是她的真命天子的经过说出来。
“岂有此理,他在说什么浑话!”当伊薰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痴吗?
停下擦发的动作,她随手抹去颊上的泪水,“今天早上我想打电话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他,可是他手机没开,直到中午跑去他公司找他,才由他朋友那里得知他离开台北,在我委托他当情夫的剩下期限都不会回来了。”
“他是什么意思?怕你缠着他不放?这样匆促的离开。”
“他不喜欢我可以当面跟我讲,我不会缠着他,可是他用这种方式逃开,好伤人。”
脑海里浮现昨天他挥开她的那一幕,豆大的泪珠滴滴落在白色毛巾上。彤烨从那时候就讨厌她了吧!
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她的,急于想知道他的心意才向他告白,孰料却反而将他推离开自己!
原来他们相处的甜蜜片段只是一场梦,如今梦碎了……
“别哭,等会儿我就去巧匠逼问他的下落,找他算帐。”这些日子她顺着伊薰的意思,从未找过彤烨,怎知他这样伤害她的宝贝侄女,她非找他讨回公道不可。
“姑妈别去,章大哥他们是真的不晓得他人在哪里,你去逼问他们只会令他们为难,彤烨若知道也会认为是我叫你去的,到时只会更轻视我。”被他讨厌已教她无比难受,她不知自己是否承受得住他轻视的目光。
“要是那样,我再叫你姑丈一起去骂他。”
“姑妈,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你去找彤烨算帐、替我出气,当初是我执意要找情夫,今天落到彤烨开溜的下场,我……认了。”伤心的泪水又顺颊滑落。
“傻丫头,你没必要替他说话。”
“是我自己爱上他,他不喜欢我,能怪谁。”是她天真的以为只要用真心待他,就能让他喜欢她,如今事与愿违,仅换来难堪心伤,也只能怪自己太傻。
裴艳玫心疼的搂过她。“早知道事情会变这样,当初说什么也要阻止你上后备情人坊。都怪你爸,没事替你做那什么卜算,害你平白受这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