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死心发了简讯,问他什么时候能见面,过了一阵子才有了响应,却是十分简短的响应。
他说他最近很忙,等忙完再找她。
郁隐淳盯着那句短到不行的简讯,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最后连打电话的勇气也失去了。
沮丧了好几天,在郁馨香半鼓舞半催促下,她才发现,她对霍允刚的了解少得可怜。
是,一起在非洲的那段期间,他们朝夕相处,她看到他无私为一群陌生人奉献大爱,还有遇事时的每一种情绪反应,都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但……并不是全部的他。
回到台湾,这片他们驻足生活的土地,她却对这一部分的他完全不解。
大至他住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小至他平常是不是开车上班?下班后他会从事什么休闲?她没有一样知道。
她甚至无法得知,在这么忙碌的状况下,他有没有好好休息?该不会饿了就随便以面包果腹吧?
也就是因为这样,在他完全不主动联络的状况下,她只能到医院拿他的门诊表,照着上头的时间寻人。
用这样的方法找他,让她觉得自己失败到极点,偏偏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到他。
拎着亲手熬煮的鸡汤,来到霍允刚的门诊,郁隐淳听着自己的一颗心因为紧张、期待而怦怦乱跳。
她不知道霍允刚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会生气吗?还是像在非洲时,一见到她便开心地咧嘴灿笑?
脑子胡乱冒出一堆想法,让她的心情纷乱不已。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终于来到霍允刚的看诊室门外,也才发现,霍允刚的病人多到夸张,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形容。
她挤到门诊边最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却总是不经意听到人们将他捧上天的评价,难怪他会成为这家医院的当红医生,门诊挂号总是爆满。
如今亲自印证他有多出色、多优秀,郁隐淳那颗紧张的心便揪得愈紧。
她只是一抹来自古代的灵魂,凭仗着前世他对她的依恋,让他产生莫名的情感,若是缘尽了,那份喜欢淡了,她是否会如同那些被皇帝冷落、遗弃的妃子,渐渐被淡忘?
这样的想法不断在脑中翻滚,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直到看诊人潮渐渐散去,看诊人数归零,护士出来将看诊医生的名牌抽掉,换上下一个医生的名字。
见到那情景,郁隐淳急急趋前问:“呃……护士小姐,可以请问一下,霍医生离开了吗?”
以为郁隐淳是一般病患,护士笑容可掬地答道:“对呀,霍医生已经看完诊离开了。”
“走了?可是……我没看到他出来啊?!”她懊恼不已,肯定是因为她太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才没看到他离开。
护士看着这名出尘纤雅的美丽女子,猜想她是不是崇拜霍允刚的粉丝之一?
跟过霍允刚门诊的护士都知道,每逢霍允刚到医学院演讲一次,就会有医学生或小菜鸟护士拜倒在他的白袍下,借故接近他,甚至请护士传话、递信、要电话、转送礼等。
霍允刚每每遇上这种情况,总是有礼拒绝热情的粉丝,久了,跟诊护士也有一套公事公办的应对之法。
因此,她的语气带着小小警戒,却不失礼貌地问:“请问你找霍医生有什么事吗?”
“我……”她开口想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护士以为她心虚,很快把她做了归类,于是客气地说:“若是想找霍医生看诊,请先到楼下挂号预约门诊时间,若是私人问题,请直接打霍医生的手机,可是很抱歉,我们没有霍医生的私人联络方式……”
护士的态度很客气,说出的话却让郁隐淳无比难堪,她是被当成借故接近霍允刚的女人吗?
她想告诉她,她有霍允刚的手机号码,但他总是因为没接到而转至语音信箱,且她还是霍允刚的女朋友……真的是女朋友吗?哪有女朋友掌握不到男朋友行踪,还跑到门诊找人的?
想到这些,她稳住苦涩的心情,勉强扯了扯唇说:“那我知道了,麻烦你了,谢谢。”
说着,她不敢看护士脸上的表情,匆匆转身离开。
一离开医院,她踩着失落的脚步往停车场走,心里惶然无助。
接下来怎么办?
还是如实向学姐坦承自己的状况,说不定她会比自己还要知道霍允刚的事。
郁隐淳自嘲地扬了扬唇,随即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完全怔愣在原地。
她看到霍允刚了。
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左手边有个气质出众的女人;他的右手则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面容十分精致,眉宇间与他十分神似,俨然是细致女版的霍允刚,她不知仰头跟他说了什么,霍允刚弯下身子抱起她,宽额抵在她的颈窝蹭着,逗得小女孩格格直笑。
而他身边的女人也笑得眼眉弯弯,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与小女孩……由她的角度看去,女人穿着宽松衣衫,却遮掩不住肚皮隆起的身形。
看着那一幕,郁隐淳不敢相信地捂住嘴,有种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
难道霍允刚……结婚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闷雷,毫不留情地当头击落,震得她头昏眼花,思绪混乱。
尽管先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着阿刚不会劈腿的话,但看着眼前景象,她不得不作此揣想。
可是她从没听他提起这件事,连姑婆也不知道,所以姑婆才会积极撮合他们。
姑婆是因为霍允刚来店里订药皂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事很正常,但学姐佟亚熙也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吗?
连日来的不安惶恐,以及突然目睹的这一切,令郁隐淳压根儿忘了,若霍允刚早就结婚了,MSF的伙伴怎可能乐见他们交往;只胡乱想着,如果他真的结婚了,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何他回台湾后反而不与她联络。
她的思绪好乱,视线定在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逐渐模糊,心头燃烧着冲动,好想冲上前问他,现在他到底想拿她怎么办?
是不是回到台湾,回到现实生活,他就不需要她,打定主意要踢开她了?
但是她好怕听到答案,于是愈想愈是心慌,却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前世她只是个习惯被爱的女人,以致重生后连如何恋爱都不懂,哪懂得如何争取自己的爱?甚至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突然,有个刚由医院走出来的陌生人担心地看着她,定下脚步问:“小姐……你还好吗?”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直落,染湿衣襟,让她看起来好不狼狈。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尴尬地抹掉眼泪,勉为其难朝好心人扯出一笑。“谢谢,我没事。”
她木然地移动脚步,心里却不断问自己,失去她好不容易才交出心的男人,她真的没事吗?
这阵子,“香草奶奶”因为接了几间学校的订单,而处在异常忙碌的状况里。
为了预防肠病毒及各种流感,下订的学校几乎都将指定交货时间押在暑假开学前一星期。
若是平常,郁馨香会聘请临时工帮忙,但今年多了孙侄女帮忙,她少了这方面的困扰,却多了另一方面的忧心。
自从孙侄女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她的情绪越发低落,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再加上最近忙,她不是整天关在煮皂房煮皂,便是在园子里整理香草,没有一刻得闲。
她担心地问了那天的状况,小唯只说了句——她见到他了。
郁馨香想追问细节,孙侄女却告诉她,现在她没办法说这件事,等心情平静些,会告诉她的。
结果就换来一个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孙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