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男人。”
“抢输了?”
“听说快输了。”
“……”
接到蓬莱紧急消息的黄金门众门人,不管是正在帮师门做生意的,还是离家在外寻找魂纸的,全都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回师门。
而在他们回到师门后,蓬莱便亲口告诉了他们这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我们家的妹子”
“长大了。”蓬莱残忍地提醒他们始终都掩耳盗铃的这事实。
“小六她……”
“有心上人了。”蓬莱毫不手软地继续打击。
闻言无不心碎的众人,扶墙的扶墙、摇晃的摇晃,而在赶回师门的四人中,就唯有素来沉默寞言的三师兄玄灵,语调沉稳地问。
“跟小六抢男人的是谁?”
“南贞女皇的亲妹子,载月公主。”师门探子上交给他的日常报告里是这么说的。
消息灵通的莫追不解地搔着发,“她不是早有未婚去了吗?”
“谁让路国的仙师大人魅力这么大?”蓬菜嘲弄地将两手一摊,“为了那只属龟的祸水,人家不光只是脸面,就连未婚夫也不要了,付着家世身份还有美貌,一路使劲地压着咱们家的小六打。
似有若无的杀意,隐隐在几人之间流窜,此刻虽然无人出声置评,但早已被师门训练得不论是思考还是行为,从来都不照正常路线走的众人,已各自在心中拟妥头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蓬莱光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小六可是很宝贝那位天上来的半仙的。”他不得不扮演起让他们认清现实的照妖镜,“他要是掉了一根寒毛,小六绝对跟你们没完,所以你们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统统都给我歇了!”
憋闷在心头的众人,在遭他拆穿后,表情都各有某种程度的扭曲。
“不能砍?”容易咬咬牙,怎么也忍不住犯痒的拳头。
“砍了小六找你哭。”那小妮子一旦哭了,谁都哄不来。
“也不能教训一下?”莫追绝不承认那种慢吞吞的动物配得上自家师姊。
“他可是半仙,最好是你有那个本事能教训他。”他一点也不介竟;有人先去当马前卒。
这不许、那不行,又不能违背命令去找那只龟算账,那,他们也只好拿旁人来出出气了。
月穹使劲往桌案上一拍,“走,去替小六把男人抢回来!”
“慢,我话还没说完。”蓬莱不疾不徐拦住这一票都是冲动派的。
房中正想采取行动,打算开门、跳窗或爬屋顶的众人,纷纷不耐烦地回过头,瞪着有话老是不一口气说完的啰唆老妈子。
蓬莱开始上正菜,“前阵子,西苑皇帝出兵路国,小六的背后挨了一刀不说,西苑皇帝还想砸银子买咱们的小六回家。”
差点掀翻房顶的冲天杀气,在他话匡一落,如他所愿地自那些师弟妹的身上迸出,心情甚好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再道。
“至于南贞国嘛,似乎还真没把我黄金门给放在眼底。”他记恨地亮出再莱所寄的那封指给他们看,“瞧瞧,这可是小六亲笔写的。”
那自小到大始终都歪歪扭扭没变过的字迹,在映入众人的眼帘后,四下马上响起此起彼落的拳头格格声响。
“世上男人那么多,那女人她偏瞎了眼要挑小六看中的那一个?”月穹当下把所有罪过,都算到那个南贞国来的戴月公主身上去了。
容易冷笑地扳着两掌,“哼哼,欺负我家妹子?”
“还是硕果仅存的那一个。”莫追阴阴地加上一句。
要知道,他们家的再莱,乃全师门中唯一一个,自小到大都又乖又听话的,在他们这等市侩又论异的门派中,这多难得啊!
她还是全师门中唯一一个不但天生就没心眼,完全没被他们给染黑过,还一路纯洁无辜长到大的奇迹,这多么不容易啊!
最重要的是,人见人爱的再莱,从来都不懂什么叫手足相残,全师门的人在她心中,就是世上她最亲爱最在乎的人,哪怕他们几十年来都不知关起门来内斗多少回了,她也丝毫不受影响,这多难能可贵啊!
众人一致地看向这回的主谋者,“二师兄”你的意思是?”
“谁要丢了我黄金门的脸,那就别回来了。”蓬莱交提着十指,说得很是云淡风轻。
“但大师兄那边……”
“出了事有我给你们杠着。”
几十年没接到这种可以任性而为的差事了,众人莫不兴奋地张大了眼,当下都有些磨拳霍霍。
“怎么做都行?”
“私怨而已,犯不着闹个动摇国本或是毁天灭地的。”蓬莱没好气地睨他们一眼,不忘向他们慎重交代,“记得,冤有头债有主,哪个是债主你们找谁讨就是了,别牵连无辜。”他可不想在出了一口气痛快了之后,回头还要没完没了地替他们收抬后尾。
“还有没有别的交代?”全师门办事效率最高的玄灵,面无表情地问。
“事成后,去路国把小六接回来。她的差事就快期满了,她一直待在那个乱七八糟的路国也不是什么好事,让她早点回家吧。”她待在师门时,他头痛得要命,可出门去后,他又惦念得紧,所以还是把那孩子带回来继续头疼好了,至少他可以放心。
莫追还是很介意某号人物,“那个仙师呢?”
“哼,没过咱们这一关就想把小六拐跑?门都没有!”那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呢,问都没问过家长就想抢走也不留下一句话,看不起他们黄金门是吧?
“天上掉下来的半仙呢,二师兄,你扛得住?”
蓬莱气定神闲地道:“不是还有大师兄吗?”
原本同仇敌忾、气势高昂的众人,在一听到那三字时,精神就如同深秋的黄花迅速枯萎,气势则有如退去的潮水,消减得奇快无比,他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睦子,很努力想止住那阵由心底最深处漫上来的寒意。
月穹碓着头皮问丨。“呃,大师兄他……”
“他看过小六的信了。”蓬菜好似一无所觉,还把实话吐出,“他说若有必要,他会出关替小六摆平。”
什么?!
大师兄可能会出关?
“我、我们这就出门去!”面色惨白得可以与吊死鬼比拚的众人,下一刻或夺门或夺窗而逃,决定速速槁定这事,以免大师兄真的会出关。
“逃什么逃啊……”蓬菜愕然地眨着眼,然后不满地朝外大吼,“喂!你们到底怕大师兄什么?都回来给我说清楚!”
原本已经跑远的众人,在远远听到他的喊声后,仿佛背后有厉鬼在追命般,更是动作一致地增快了脚下的步子加速逃逸。
顾醒两手环着胸,面色不善地瞪着这一票跑来延庆宫打搅的不速之客。
“行了啊你。”白十一受不了地翻着白眼,一手推开他走进门内,“又没人打算跟你抢,只是找她聊聊而已,别这么小气成不?”他还是仙龟吗?简直跟只护食的老母鸡一样。
收到斐然飞鸽传书的路翔,兴冲冲地带着路露他们赶来了这儿,迫不及待想知道,这回黄金门的人,打算如何处理那些得罪了他们的人,同时也更想知道,这个一向神秘的门派,门中又有哪些人。
再莱皱着眉,“我师门的人?”
“嗯嗯……”
“我二师兄蓬莱——”
路露挥挥手,“这个我们都知道,天下无敌铁公鸡嘛,跳过跳过!”
再莱杵着下领想了想,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索性就把自家的事敞开了说。
“三师兄很能打的。”
“很能打?”众人一楞,然后都开始挖空脑袋努力回想,脑海里有没有这号听说很能打的人物。
“嗯。”她一副以三师兄为荣的模样,扬高了小巧的下颔,“以前大师兄闭关念经去,而二师兄又忙于师门公务分身乏术时,三师兄就会出面把那些找上门来抢劫的统统都打死。”
空气中顿时泛滥着诡谲的沉默。
“你们怎么了?”等了许久都没听他们出声,只见他们都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她,再莱摸不着头绪地间。
路翔用力想了又想,奈何还是没翻出半个答案。
“呃,你家的三师兄……贵姓大名?”听起来,这一号能人似乎本事很大啊,可他怎么半点印象也无?
“玄灵。”
路露也一头霎水,“以前有过什么出名的事迹吗?”
“江湖里有一半的门派都是被他挑掉的!”再莱忙着宣扬她心中伟太三师兄的手功伟业。
众人蟆地陷人一阵更诡异的沉默里,好半晌,一脸茫然的赤水终于举手。
“怎么……听都没听过他的名讳?”
再莱耸着肩,“他不喜欢说话。”
“啊?”
“还有他对师父有很多不满。”看不惯师父老人家作风的他,当年可没少跟师父呕气。
“呃?”
她还一脸理所当然,“所以他杀人都懒得报一下姓名和家门,江湖上的人当然都不认识他啦。”
“……”这算哪门子隐姓埋名的高手?死于他手下的那些冤魂,就算是想报仇雪恨,恐怕也还得先打听一下凶手姓啥名谁吧?
就在再莱他们聊天的此时此刻,奉了二师兄旨意前去替自家姊子出气的玄灵,已趁夜模入了灯火辉煌的西苑国皇宫。
没有惊动任何羽林军,甚至是在寝殿外头守夜的宫人们,玄灵手重一柄长剑,刚踏进寝殿外头,就以剑尖点住护卫着寝殿内室的几名武士,破了他们的气海后,笔直地进人内室里头,转身在门上落了锁。
被睡觉也不离身五步玩的两名相级高手推醒后,西苑皇帝惊慌失措地看着这名趁夜闯人皇宫的黑衣人。
“你……你究竟是何人!”
玄灵瞥他一眼,过了很久后才勉强开口。
“要你管!”
“……”这都杀到他睡觉的房门口了,他能不过问一下吗?
玄灵请冷的眸子缓锾睐起,手中墨色的长剑蓦地一动,西苑皇帝甚至都还没看清眼前发生什么事时,护在他身前的两名相级初阶护卫,两人的右手手臂便已腾空飞起,然后分别落在寝殿的左右两处。
寝殿地板上,铺设着珍贵的白雪虎皮,即刻被染上了大片斑斓的刺目血迹。
巧劲一甩,甩去了剑上的几滴血珠后,玄灵踩着无声的步伐,朝似被吓坏了的西苑皇帝一步步走来。
“你……你究竟是哪个门派的?”西苑皇帝哆哆嗦嗦地问,蹬着两腿直往睡□榻里头退,“朕、朕警告你……胆敢行刺干朕,西苑绝不会放过你的门派!”
玄灵的反应是……连个反应都欠奉,照旧板着一张俊容,走至床榻前再次扬起手中的长剑,伴随着西苑皇帝惊恐的尖叫声,一缕缕黑发在寝殿中四散飞扬。
一鼓作气斩了两位相级高手的手臂,也替西苑皇帝剃了个新发型后,玄灵一句话也不多说就离开了皇宫,任凭西苑皇帝呆呆坐在睡榻上,无言地看着一床被剃下的头发。
好半天,他终于回过神,伸手摸了摸顶上光溜溜的脑袋,在宫中羽林军纷纷赶来救驾时,忿忿地扯开了嗓门大吼。
“他到底是谁啊?”刚讲完她心目中最敬佩的三师兄后,再莱接过顾醒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润润喉,然后兴致很好地继续开讲。
“五师兄嘛”
赤水总算逮到个曾经听过的,“江湖上只知道容易是黄金门的,还有他一直都在找魂纸而已。”
“因为他行事得低调点,这是二师兄规定的。”她家五师兄一直都出不了风头也是没办法的事。
路露满心纳闷,“为何要低调?”怎么黄金门的门人落差都这么大?名声响遍全太陆的蓬菜,低调到从没听过的玄灵?到底是什么标准?
“他脾气不好。”全师门最冲动的就属他了。
“就这样?”
对于这点再莱也很无奈,她轻轻叹息。
“二师兄说,五师兄他要是再乱发脾气又丢黄金门的脸,那就把他的裸画拿去给四师姊印成小黄书。”五师兄怕死了屁股会被印在小黄书上头名扬天下,他能不收敛点吗?
“……”真恐怖的威胁。
而这时的容易,带着个甩不掉的跟班莫追,正在路国四周的众小国里,进行他们的替妹子出头大业。
总算有了理由可以不必克制睥气的容易,嚣张的气炀全开,一路踹破了诸小国的门,不管是皇宫大门、京城城门、各官府的府门,还是皇亲国戚的家门,只要是门扇大了点的,他全都踹破了泄愤。
而莫追则是在冷眼旁观之余,偶尔也助纣为虐一下。
利用易容术的他,顶着各国皇帝的脸,每到一国,就顺便以邻国皇帝的脸向此国扬言开战,根本就不管他替那些皇帝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而说到名气跟蓬莱一般响亮的月穹,再莱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四师姊?她人很好啊。”
哪儿好了啊?
目前西苑国国内,小黄书泛滥得有如一股肆虐的滔滔黄潮,听说西苑皇帝气得都上了天坛,去作法请玉旨诅咒月穹的祖宗十八代了。
“师姊她平常最爱写写画画了,她说她是个有抱负的斯文人。”于再莱的心中,月穹的形象和事实落差得……有那么一点点大。
“……”她的抱负就是用小黄书一统诸国?
再莱边说边点头,“还有她脾气也很好,对我都笑咪咪的。”
第九章
南贞国皇宫议事厅内,月穹扔开了手中的画笔,笑吟吟地走向南贞女皇,将最新出炉的一张裸男画拿给她过目。
“这张你觉得如何?”
被绑在椅子上的南贞女皇涨红了一张俏脸,恼恨地瞪着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月穹。
她作梦也没想到,与南贞素来无怨的月穹会夜访皇宫,下毒毒昏了一整座皇宫的人,再闯进议事殿中,轻而易举地制住一室的人后,接着便?光了正在商议国事的众大臣,再大大方方地坐在议事桌上,开始替女皇旗下的一班老臣挥毫作画。
“怎么,不喜欢?”见她似乎不满意,月穹又换了一张,“那就是这张啦,瞧瞧,这尺寸多壮观啊。”
与一殿的人们相同,被点中哑穴不能言的南贞女皇,气得额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地浮现。
“听说你前阵子才死了个未婚夫,眼下正对下一任未婚去的人选犯愁?”月穹一副知情识趣状地拍在她的肩上,“有了这些画你日后就不必愁了,你瞧,重点我都替你画出来了,喜欢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统统都随你挑!”
如此无耻之徒……气红了眼的南贞女皇,恨不能冲上前去咬她个两口。
“别这么瞠我,我会以为你太感激我的。”月穹匀匀菱似的红唇,“对了,你也不必想着去黄金门找蓬莱告状,因我这回就是被他给派来的。”
“下回你家妹子想抢我师妹的男人前,可千万叫她想清楚了。”月穹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顺手帮她解开了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