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想开了。如果傅梓耀不把与她的关系当回事,可以随便说对婚姻不感兴趣,那么她也该洒脱一点。独自伤心难过,那种事情实在太笨了,她拒绝当那种女人。所以她现在的目标是实现自己的梦想。
「傅先生,这是你的咖啡。如果太烫还是太冷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再重新煮过。今天的豆子很新鲜喔!」她殷勤地将咖啡放在他桌上,还是指定的位置。
傅梓耀这人龟毛到连放咖啡杯的位置都要规定,以前她都是左耳听右耳出,反正跟公事无关的要求都被她随便打折扣。但是今天她态度殷勤之外,做事情也都很精准,精准地达到他的要求。
傅梓耀瞇起眼看她。「原来妳记得我说过咖啡要放哪里啊!怎么妳以前从来不当回事,一下子摆这边、一下子放那头的?」
「啊,那个……」不好,被发现了吗?真叶咬了咬唇。「以前我记性比较差,以后我会努力的,记不住也会拿笔写下来。」她还当真掏出一本小本子跟笔,在他眼前亮一亮。
「妳看起来很闲,我上周让妳整理的资料弄好了?」他又问。
「好了,都装订好了。无论排版、字级都按照你的要求印,至于内容,如果有问题请用红笔圈好,我会再改过。我马上去拿来。」她说着就迅速奔回自己的桌子,没多久就拿着一个公文夹回来了。
他越看她越不对劲,从她来上班就是千方百计想让他辞掉她,今天这么殷勤,一副想巴结上司的急切模样,真让他不习惯。
「妳……那天去小茜家,都聊了什么?」傅梓耀怀疑地问。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男人在酒吧可以说如坐针毡,平常很常去消磨时间的活动,现在却变得很无趣。他们都害怕三个女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要交换什么情报,还是什么整治他们的方法。
最后他们还借口要参观至中的书房,全都跑到他家去了。天知道窦至中这人的书房有什么好参观,他除了经营管理的书,其他就只会看漫画。
结果那三个女人除了抱怨他们打扰到她们聊天之外,居然对聊天内容只字不提,真是令三个男人气绝。
「没有什么啊,就是女人感兴趣的话题,你不会想听的啦!」真叶回答他。
其实她们感兴趣的话题,不外乎是那三个男人。真叶发现跟她们聊天真的很有趣,透过她们,她对另外那两个男人也更熟悉了一些。
另外,她发现了傅梓耀除了对她爱发牢骚、爱闹别扭之外,对其他人好像还真的挺沈稳的。就连在公司也一样,虽然他会一口气把人从北极骂到南极去,却不常发作。通常只是用那冷淡的眼神看着对方,那些主管就会自动冒汗,然后赶紧改正了。
除了对她,他的脾气算是很收敛的。她发现他对她总是反应很直接,不会让她看不出喜怒。虽然这样让她觉得他这家伙真的龟毛极了,但是她也庆幸,这样没有掩饰的他比较容易相处。
不知道她这人真的比较好骂,还是面对她他可以坦率一点。总之,她并没有把这发现当作一件坏事。反正他念他的,她做她的,她自然会过滤筛检那些想法跟抱怨。她可不是那种会虐待自己的人。
「那我可以知道妳今天这么反常的原因吗?」他无声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反常?哪有?」她很郑重地否认。
「怎么没有?现在不想要我把妳fire掉啦?这样讨好我,有什么企图?」他又追问。
「哪有什么企图啊?反正你又不肯放我去当婚礼企划,那至少这一年我是绑在这里绑定了。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尽量在这边努力学习,好让自己成长喽!」她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我怎么很难相信妳?」他笑得很凉。
「那就是你这人太多疑了。」她马上说。
他瞇起眼,稍微深思了下。「妳该不会是为了去法国吧?」
「法国?什么法国?」她马上装死。
不用她承认,他也知道答案了。「是,妳就是为了去法国。那个什么鬼城堡有什么好的,让妳这么想去?」
他以前拚了命想离开法国,重拾他的自由,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对一座冰冰冷冷的老建筑感兴趣。
甚至她从来都没这么讨好过他,这让他逐渐有点不是滋味。
「什么鬼城堡?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家啦!」她抗议着。「再说萨斯特堡很漂亮啊,现代还有保存得这么好的古建筑,多么令人神往?光想着那堆建筑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故事,就让人觉得每一颗石头都充满了感情。」
「妳想太多了。」他冷冷地撇撇嘴。「我倒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比较好,住在城市里面方便多了。」
「那是不同的感觉。唉呀,我干么跟你推销你的屋子啊?」真叶觉得好笑。「不过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带我去喔!我很想再去一次萨斯特堡。」
「慎重考虑?嗯,我好像有说过要考虑,是吧?」他对她那种莫名其妙的幻想感到生气,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魅力不如一座鬼堡,才心生不爽,不过此时他不想探究自己的想法。
「对啊,我会努力工作的,有什么吩咐都可以说。你……会带我去吧?」真叶充满希望地望着他。
忽然间他那恶劣的因子又出现了,他咧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笑得她头皮发麻,让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好,我考虑过了。」他脸上依然有笑容。「我决定不带妳去了。」
「你说什么?」真叶原本打算要回去工作,听到他这么说,马上回头。
她知道他或许跟以前一样,老是爱耍弄她,也知道他或许不是真的拒绝她,但是那种奇怪的委屈就这样在心里迅速膨胀,让她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对别人来说是个内敛沈稳的男人,他的脾气也只发在该发的地方,但是他对她就可以随意戏弄吗?没看到她是很认真的想去法国,也很认真的在学习当一个更称职的助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随便地改变主意?
她的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他那天满不在乎地说着「我对婚姻没兴趣」的神情,忽然她觉得自己那伤心的感觉大到让她自己都难堪的地步。
「妳听到了。」他又露出那个招牌欠扁笑容。
「傅梓耀!你是认真的吗?」她的声音开始提高了几度。如果他都这么随兴,她为什么还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她也想随兴,她也想不高兴就表现出来。她也想当任性的那个人。
一见到她为了去法国的事情跟他生气,他就更不爽了。「是,再认真不过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故意耍我的吗?」她盯着他看,真不敢相信他真的是那么率性而为的人。
自己提起去法国出差的事情,给她希望,让她开心得很,结果他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随便就决定不带她去了,让她真的无法接受。
而且他居然如此坦承不讳,摆明不介意让她知道他在耍着她玩──她黎真叶就这么有奴性吗?
「我只说过要考虑,可没说过一定成行。」他看到她那生气的脸,有点不安。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带我去?给我个能接受的理由。」她双手插腰,冲着他直问。
「我不带妳去也能完成工作,既然如此带妳去就是浪费公司资源,妳不是说过要公私分明的,这妳能理解吧?」他一副很讲理的模样。
真叶听了却气坏了。「好,我明白了。」
她的脸色一片苍白,默默地转身离开。
她的不吵不抗议,反而使傅梓耀不安了起来。他不禁开始后悔,刚刚不该因为不高兴就说要取消法国之行。
唉呀,这女人干么对一座鬼城堡那么执着啊!真是令人生气。
看着她转身离开他的办公室,门在他眼前关上,他忽然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他无法静下心办公,来来回回地踱步。他想解决这僵局,但是又拉不下脸,偏偏又没办法漠视她刚刚那难过的神情,心根本安定不下来。
在办公室绕了几圈,他终于受不了,打算去安抚安抚她。没想到才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她桌上空空荡荡的,而她的人也不见踪迹。
「真叶!黎真叶!」
他朗声喊着她的名字,却只有回音在偌大的空间内回荡。
「还不到十点,是上班时间,她跑哪去了?黎真叶!」他走到她座位上翻看,发现她的皮包也不见了,这才开始觉得不大妙。
她从来不会这样的!不说一句就搞失踪,这一点都不像她!他的心里无端地慌乱了起来。
拿起桌上的电话,他直接拨了她的手机。
还好手机响了几声,她就接起来了。「喂。」
「黎真叶,现在是上班时间,妳跑哪去了?」他的担心化作怒吼,朝着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发泄出来。
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闪人了。
「是上班时间,但我不想上班了。你可以把我fire掉,我不在乎。」真叶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让他心慌了一下。
「妳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让步!是谁说要公私分明的,妳这算是公私分明的样子吗?」真是气死他了,她怎么敢就这样跑开?
「我就是做不到,所以觉得无法跟你共事了。明天我会把辞呈递出去,违约金我会给公司的,再见。」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喂,妳──」他的话在电话传来挂断的声音时卡住了。
马的,她居然敢挂他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