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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捡个王爷 第一章 面甜心苦的嫂子(2)

  花素锦对于云浅浅的嫂子骆氏向来很有意见,也早不知在心里腹诽了几次殷骥骁那畏首畏尾的行事作风。

  冲着心中对殷骥骁那夺人所好的小人行径的不满,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一股脑的全都数落了出来。

  本以为自己的冲动会为她惹来不少麻烦,谁知道今天的殷骥骁显然心情挺好的,不但没有一掌拍死她,甚至还按捺着性子跟她解释。

  「你知道我的身分,也知如今父皇正要立储,就算我早已与那皇位绝缘,可因我与二皇兄一向亲近,那些想要对付二皇兄的人从来都是拿我当目标,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能陷她于水火之中?更何况我的脸……」

  初时,不过是因为那一次的救命之恩,所以对她起了关注,希望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偿还她的恩情。

  这本是一种银货两讫的想法,可谁知道,随着时日的过去,关注她的事竟已变成一种习惯,甚至更佩服起这样瘦弱的她。

  然后不知不觉间,不想让她有半点的委屈和为难,竟然成了他除了二皇兄的大业之外唯一在乎的事了。

  「你……」

  其实殷骥骁所说她又怎会不知,只不过方才一时气急,才会故意想要戳他的软肋出出气,可冷硬的他竟会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语,让她听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一切的作为,竟只是为了要护着云浅浅,不想让她卷进争权夺利的漩涡吗?

  「既然我不能出面,也就只能将她托付于你了,你放心,只要她一生平安喜药,你所求之事,我终有一天会为你达成的。」

  这根本就是直接掐向她的软肋嘛!

  「你……你、你……」花素锦恶狠狠地瞪着殷骥骁,似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她倏地抬手,纤指笔直地指向他,动作中带着浓浓的指控。

  若要比狠,这个殷骥骁能狠过天下人,便连她这个师姊,在他面前也往往居了下风。

  「你也别恼了,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罢了。你若想早日达成心愿,不如就帮我找两个丫头送进云家,护卫她的安全,一旦她嫁了人,我必完成你的心愿,如此可好?」即便花素锦怒不可抑,可殷骥骁还是宛若无事人一般地说道。

  话语中的许诺让花素锦渐渐熄了心中的愤怒。

  「好!」她从牙关中迸出了一个字。  

  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她能说不好吗?

  不就是护着云浅浅的安全,再顺便帮她找个夫君吗?那有什么难的,再难,难道还能难过和殷骥骁这个死小子耍心眼吗?

  再说了,她能说不好吗?

  这小子为了云浅浅,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才不想像去年那个安国公府王家的二少爷一样,一不小心就跌断了腿。

  想到殷骥骁那暗中行事的方式,花素锦顿时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故作无事般地又狠瞪了恢复一张冷脸的殷骥骁一眼,随即便如来时一般一阵风似的离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骆氏自打嫁入了云家,就不是一个能让人随意揉搓的媳妇,她有脑子、有手段,完全将因丧夫而心绪逐渐偏离原本慈蔼的云夫人给握在掌心之中。

  这三年多,她不但将云家大大小小的中馈一把抓,甚至还设计了云家嫡长女,让她失了名节而低嫁商户,另一个庶出的二妹妹更是为了她的夫君而嫁人当填房。

  这个厉害的当家主母从来都将云家的门面打点得十足体面,无论是朱漆红门或是前院或是待客的花厅,都是十足十的气派,彷佛云家依然处在云老爷在世时的兴旺一般。  

  但只要进了内院,就可以看出云家褪去繁华后的斑驳,尤其愈是外人瞧不见的地方,就越发衰败,更别说本来就位置较偏的浮云阁了,从前色彩斑烂的花园早已不复见,飞檐之上的色彩剥落,甚至左边的耳房一到了下雨时节就会漏水。

  当年云家的繁华盛景早已瞧不见半丝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陈旧与落寞。

  面对这些,云浅浅却从来不曾抱怨,平素只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浮云阁,与紫苏日熬夜熬的赶制绣品,只盼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支撑到兄长醒悟,重振云家往昔的风光岁月。

  停下手中那让人几乎目不暇给的在彩色和绸布中穿梭的刺绣动作,云浅浅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颈项,几天前病癒之后,她就开始着手绣着另一幅八幅的绣屏,日夜不停的赶工,这活计是那日她的奶兄去云裳阁,素锦姊姊让奶兄带回来的,说是有人订制的,给的银两也很足,让她绣得精细些。

  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她从来不引以为耻,更何况若能靠自己的双手扶持着兄长步上正途,那么再苦她也引以为傲。

  只是……真的有用吗?

  这两三年,她交给大嫂的银子其实不少,一开始大嫂还会推托不收,也会关心她银子打哪儿来的。

  身为一个闺阁女子,她自然知道闺誉的重要,所以自也不敢让嫂子知道她私底下为了支持云家替云裳阁做绣娘之事,只推说那是之前爹亲在世时给她的私房。

  几次以后,嫂子便不再追问,无论她送去的银两有多少,皆二话不说的收下。

  从小早慧的她自知这便是人心,也不多说什么,但随着嫂子的索要越发频繁,她就知道自己许是终有一天会走上两个出嫁姊姊的后路。

  或许年纪小小便已经历了生死关头,所以她的心中对于权力财富本就看得极轻,如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成全娘亲和兄长的执念罢了。

  只是,她也很明白云家的这个坑有多深,凭她一己之力就算熬瞎了眼,只怕也难填十分之一。

  如今她也即将及笄,之前兄嫂还可以说是为爹亲守孝而耽搁了她的婚事,可现在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就要流出兄嫂苛待嫡妹的流言了。  

  嫂子出身的骆家向来以朝廷清流自居,最是爱惜名声,但嫂子清贵的气质没学到,私下使的阴险手段倒是会了不少。

  她的两个姊姊的出嫁虽说是出自嫂子的意思,但最后却是她娘亲拍板定案的,嫂子在姊姊们出嫁时还抹了几把眼泪,自然那一切的恶名就降在她娘的头上了。

  对于这种情形,云浅浅不是没有阻止,更劝过了许多回,偏偏她娘自父亲骤然亡故后,便将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兄长身上,再加上嫂嫂的舌粲莲花,时日一久她的劝言也引得母亲的反弹,越发不待见她了。

  想到这里,云浅浅又忍不住长叹一声,只觉自己被那浓浓的无力感给綑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然后门帘被掀起,跟着响起的是骆氏那带着点尖锐的嗓音。

  一进门,骆景福脸上尽是关切的朝坐在绣墩上的云浅浅走去,云浅浅自是起身相迎,还来不及见礼,骆景福就连忙的说道:「妹妹身子好多了吧,你可别怪嫂子在你生病时没来探望,实在是这一大家子的事儿,天哥儿也得了风寒,嫂子这才抽不开身,那日妹妹送来的银两嫂嫂已经收到了,也多亏你这事事为家里着想的性子,嫂子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激,若不是妹妹相助,咱们家可就要闹出笑话来了,说起你的兄长啊,这整日办文会,汲汲营营的想要为咱们家挣个光,也不知道多辛苦,他……」

  口一开便是一长串的话,让云浅浅想要开口都找不到机会,只好含笑听着骆景福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直说了好一会儿,骆景福才发现云浅浅含笑却不答话,心下一阵不悦,但面上却不显,只是终于停了口。

  「妹妹,怎么都不说话?莫非真的怪起嫂嫂冷落了你?」

  彷佛就是个体贴的嫂子深怕得罪了自己的小姑子,骆景福脸上神情甚至有些惴惴。

  望着眼前脸色十分精采的嫂子,云浅浅只觉一股疲累袭来,可脸上却半点心绪不显,「怎么会呢?嫂嫂贤良,一切都是为了咱们云家,浅浅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和嫂嫂闹上呢?」

  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云浅浅忙收敛心思,打起精神应对。

  这个嫂嫂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若是不小心应对,就怕一时不慎要跌入深坑之中了。  

  眼扫着云浅浅那比平常人还要苍白许多的脸庞,骆景福的眸底闪过了一丝不以为然,打她嫁进云家,那时公爹未逝,她看着公爹将这个病秧子当成眼珠子似的疼惜,她就满腹的气怒。

  都说姑娘是娇客,可姑娘家终归有一天要嫁人的,嫁去了别人家自然就是别家的人了,所以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成了,犯得着尽把好的东西全往这浮云阁送吗?

  长久的妒嫉,再加上自家的夫君越发不成材,妒意成了隐隐的恨意,所以当公爹骤逝,她就花了一年的时间拢住了耳根子软又视子如命的婆母,这才渐渐的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肯做了。

  「说起来,妹妹向来是个贴心懂事的,你对嫂子的好,嫂子嘴上虽然没说,可都把你的好牢牢的记在心里了。」

  「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呢?嫂子是为了侍奉母亲,又为了打点哥哥的前程,嫂嫂所做的一切,浅浅又哪里会不懂呢?」

  「也亏得有妹妹,否则这一大家子的事,我还真是想撂开了都不管呢!」

  骆景福精致妆点的面容上漾着笑,但话语却隐隐的透着一股子云浅浅想要忽视却办不到的威胁。

  低头,云浅浅抿唇不语,摩挲着手中的粗瓷杯子,半晌后再抬头,脸上依旧如方才那样平静无波。

  「嫂子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要是妹妹做得到,又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自当替咱们云家尽一分心力。」  

  她的唇舌发涩,原来那天送去的两千两根本填不满骆氏的贪婪,她竟连多给她一点时间都不肯,显然已经为她找着了买主。

  听出了云浅浅话语中的屈服,骆氏自觉再次赢得了一场的胜利,语气之中自然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总是麻烦妹妹又怎么好意思呢!这嫁鸡随鸡,为云家盘算自然是我分内之事,只不过近来娘亲和天哥儿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这不,嫂子本打算去霞云山上的上的普济寺烧香祈福的,可偏偏琐事这么多又抽不开身,只好能央妹妹辛苦一趟了。」

  「我道嫂子是有什么难事呢,我虽体弱,但上趟佛寺还是能的。」

  「这……」虽然云浅浅一口应下,但骆景福脸上的为难未减,甚至双眸闪现的算计更加毫不遮掩。

  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云浅浅现在并没有跟骆景福撕破脸的本钱,于是再言笑晏晏地问道:「嫂子还有什么为难事,但说无妨。」

  「这回我其实本来打算自己去的,所以早已与普济寺的住持说好了,要连做三天的祈福法会,所以还得麻烦妹妹多忙碌些。」

  不但得去上香,还得住在哪儿!

  云浅浅便是再有城府,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自己已到了能出嫁换钱的年纪,本以为此行只是让人相看,所以嫂嫂才编出了这个理由让她出门,但相看并不需要住在普济寺啊!

  「真的得要住上个几夜吗?」云浅浅刻意有些迟疑的开口,彷佛对于自己是否应该答应有些难以决定。

  「自然是的,这回是为婆母祈福,妹妹自来是个孝顺的,咱们这回将法会做得大些,神佛自然也会多多护佑婆婆,你说是不是?更何况婆婆向来疼妹妹,什么好的东西都往这浮云阁送,若是妹妹连去寺里帮婆婆做个祈福法会都推三阻四的,这话传了出去,妹妹就不怕自己的脊梁骨被人给戳穿了吗?」

  相较于刚刚的暗示,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骆景福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一种去不去是她说了算的强势态度。

  云浅浅本不欲在这上头与骆景福针锋相对,于是望着再也挂不住温和良善面具的骆景福,眼神迷离,语气不解地说道:「嫂嫂怎地说得这般严重呢?若是妹妹的脊梁骨被人戳了,难道大哥就不会受到影响吗?」

  「你……」骆景福既然出身大家,自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于是对于云浅浅那轻飘飘的问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嫂嫂尽管放心,既是对娘亲的孝心,我自是不会推辞的。」

  其实,骆景福虽说精明,可太过情绪外露,自己不过小小试探一番,她便这般沉不住气,不过想印证的,云浅浅也已经印证了,想来这一趟她非去不可了!

  「那就好,后日一早我会安排好马车,其余的一切我会安排妥当,你就好好的在普济寺为咱们云家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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