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姑娘……”多莲步履下意识慢了下来。
陆宛飞一语不发,冷冷的看着夏兰期,心里酝酿了一堆骂人的话,想着若夏兰期再过来挑衅,她就用那些话骂回去。
谁知夏兰期却在看到她之后僵了下,随即掉头离去,还走得特别急特别快,活像有人在追杀似的,裙角都飘起来了。
多莲目瞪口呆的问道:“夏姑娘这是怕了姑娘,落荒而逃吗?
“好像是。”
多莲讶异道:“姑娘究竟打的多狠啊,让夏姑娘怕成这样?”
陆宛飞高深莫测地回道:“还算不容易忘记。”
她那一巴掌,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也没到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地步,夏兰期刻意回避,说明了怕她真的抖出她的所作所为。
会怕就好,短期间夏兰期应是不敢再做怪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采用了徐凌澜的方法,凡是针灸过的患者与还未针灸的患者完全隔离,他们的家属若有没染上时疫的,也不能随意移动,更加不能探望隔离中的病患,必须待在府衙安排的避难所,而陆宛飞施以针灸的地区也分轻重缓急,一区一区的移动。
太医们就负责照料针灸过的病患,观察他们复元的情况加以记录,因为如此,太医们又对陆宛飞恢复了信任,她的针灸之术能治时疫,这是无庸置疑的。
而夏兰期则像是怕太显露自己的本领会招来猜疑,那日开始便称小日子来了,身子不适,要在驿馆休息,从此再也没到过疫区,自然也没人理她小日子到底走了没,她成了个不重要的存在。
有了秩序,泉州城原先乱得像潭浑水,如今渐渐清明了起来。
陆宛飞每日早出晚归,由徐凌澜护送到疫区,有他坐镇,病患也较不敢起乱子,其间若徐凌澜有事必须离开,也会让新任知府顾安之到场监督,另外端砚则成了陆宛飞的小厮,照徐凌澜的吩咐,陆宛飞走到哪他跟到哪,即便她去如厕,他也在门外守着。
两个月过去,再也没有人因时疫殡命,太子和徐凌澜派人泉州、京城的来回奔波查证,也揪出了与黑心药商勾结的幕后人物,果然不是奇王,而是与皇上向来不对盘的荣王,皇上得到了太子的密函,严办了荣王,太子也因此大大松了口气,由徐凌澜口中得知是陆宛飞的提醒,对她的聪慧机敏大大夸赞了一番。
不过,好奇是人的天性,太子虽然贵为太子,也免不了这点,有事没事就缠着徐凌澜问:“究竟那日陆姑娘和夏姑娘因何大打出手?你当真不知道?”
徐凌澜对这个题目特别淡定,“并没有大打出手,不过是陆姑娘打了夏姑娘一耳光。”
“不过是?”太子啧啧啧的摇头。“你对陆姑娘的偏袒未免太明显了,还未过门就如此不公,过门了夏姑娘岂不是要受你冷落?”
“不会过门。”徐凌澜连眼神也不曾波动。
太子滑稽的一脸惊讶,掏掏耳朵,“什么?不会过门?我有没有听错?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娶夏姑娘?”
徐凌澜眉眼不抬,淡淡地道:“殿下听觉并无异常,不需怀疑自身的听力。”
太子威吓的扬扬拳头,“去你的!还有心情调侃本宫,你倒是说个清楚,你当婚约是儿戏,你说不要就不要,夏大人会放过你?”
徐凌澜一脸淡然,“臣自有方法,殿下不需为臣担心。”
“什么方法?”太子又好奇了起来。
“与殿下无关,殿下不须知道。”徐凌澜说完就要走。
太子追了上去,“徐凌澜!你真的要这样吗?真的不告诉本宫?你不讲义!”
陆宛飞经常看到太子和徐凌澜在你追我跑的,看多了也不禁莞尔,她都不知道他们年少时时这样相处的,实在有趣,难怪前世无论谁弹劾了徐凌澜也撼动不了皇上对徐凌澜的信任,他们的友谊稳若磐石。
钦差队伍抵达泉州已满三个月,任务于今日正式的划下句点,疫情已全面平息,太子将干净的泉州府移交给顾安之,整队返回京师。
先前得知钦差大人即将返京时,有百姓忧心若时疫再起该怎么办?他们又没可以治疗的时疫的法子,也不能再把陆宛飞由京城请来。
这忧虑一起,顿时搞得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怕二度染病。
陆宛飞无法告诉他们她施过针的人是不会再患病的,只要施过针就有了免疫力,这种说法太扯了,根本安抚不了惊弓之鸟的百姓。
没法子,为了安定民心,她跟太医们商讨过,弄出一种药丸子,用最便宜的药草搭配制成,要每个人服一颗,告诉他们,服下药丸身体便能抵抗时疫,不会再染病了。
相较于针灸,百姓似乎更信任自己吞下去的药丸,他们分得药丸之后各个兴高采烈的服下了,还有人说精神头都好多了,肯定不会再染病。
徐凌澜笑道:“”亏你想出来这法子安定民心,否则泉州的百姓们肯定不会放咱们走。”
陆宛飞故意叹了口气,万般无奈的道:“我这还不是恨嫁恨到不行,想早日回京嫁给大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幸好蒙混过关,百姓们很是受用,我也能安心回京嫁给大人了。”
短短几句话,她就提了两次嫁给大人,让一旁伺候茶水的多莲猛翻白眼。
主子都这是要丢人丢到什么程度,也不怕徐大人笑话,竟说的那样毫不矜持,完全不像姑娘家,她都替主子感到汗颜了。
钦差队伍总算顺利由泉州城出发了,顾安之微笑领头,老百姓列队相送,口里高呼感激之情,甚至还有人跪了下去,对着经过的马车队伍磕头,涕泗纵横的感谢陆宛飞救了他一家老小。
马车里,陆宛飞一阵轻松,她掀开帘子一角,看着渐渐远去的城门,那飘着旗帜的城池已不是一座死城,她顿时有股成就感,告诉自己值得了,这阵子的辛苦都值得了。
可不是吗?她救活了整整一座城池的人啊!这些日子以来都数不清给多少人施针了,睡眠压缩到最少,三餐都吃得马虎,就是为了跟阎王抢人,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这时,她恍然明白了,原来阴间使者赋予她这项金手指不单是为了补偿她前世死的凄惨,还是因为知道泉州会有瘟疫,特意要她救人来着,那些人若都到了阴曹地府,可就要人满……呃,是魂满为患了。
换句话说,阴间使者这是要减轻他自己的工作才给了她针灸之术喽?好啊!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子,她竟到现在才识破他的诡计,还对他感激涕零的……
蓦然之间,夏兰期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我小日子不顺,多休息了几日,陆姑娘是明白事理之人,应当不会到处宣扬我没怎么去疫区走动吧?”
陆宛飞差点忘了她回程跟夏兰期同马车之事了。
听听她在说什么?她何止多休息了几日,她是整整两个月都躲在驿馆里纳凉啊!像特意来蹭住蹭吃蹭喝的,毫无贡献。
她冷淡的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姑娘是身子不适,还是想逃避此行的责任,只有夏姑娘心里清楚了。”
夏兰期无意与之斗嘴,只道:“我就当陆姑娘不是那多嘴之人,不会到处宣扬。”
多莲气炸了,岂有此理,自己躲得远远的,还有脸说她家主子若宣扬就是多嘴!
她于是故意很大声的说道:“我家姑娘心善不宣扬,可其他太医大人会不会到处宣扬就不知道了,谁有做事,谁没做事,医案上清清楚楚的,抵赖不掉!”
夏兰期握紧了拳,暗自下了决心,将来她嫁进徐府后,不止要弄死陆宛飞,多莲这个嘴臭的死丫头也要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