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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守护者(上) 第5章(2)

  家?

  隔绝烈日艳阳,阴暗的屋内凉爽许多。

  两层楼的屋子陈设很简单,上头原本盖着白布防衣尘,现在都被黑掀起扯掉。

  一楼是客厅、厨房、起居室还有两间空房,二楼则是主卧室跟副主卧室,跟两间空房,两层楼有三套卫浴设备,但只有主卧室那间有白瓷镶黄铜兽脚的浴缸,是屋里唯一较奢侈的摆设。

  他进了副主卧室,拿着盥洗用品就大步踏进浴室,水流哗啦啦的声响立刻传出来。

  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在纸袋间翻出自己的用品,然后尽速像猫儿般逃走,连看往浴室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来到主卧室的浴室,她第一个动作是把门锁上,然后才背贴着铺着磁砖的墙壁,紧闭双眼慢慢下滑,直到整个人瘫坐在冰凉地砖上。

  离开台湾才几天,但是感觉起来却无比漫长,就如同黑所说的,这趟不是旅行,没有半点轻松惬意,就连解决生理需求都必须小心谨慎,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进了这间干净舒适的浴室,真正有个人隐私时,才终于开始放松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锦衣玉食生活外的环境,如此克难面陋,现在连看到干净无污、功能正常的马桶就想痛哭涕零。太多事情都不曾经历过,什么都来不及适应,唯一能信赖的人,却冷热不定、尖锐危险,说的话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依靠着对整洁的执着,她勉强站起身来,打开黄铜铸造的水龙头,确定流出的水温热干净,就迫不及待的褪尽衣衫,裸着雪嫩胴体,站在莲蓬头下把长发淋湿,虽然没有洗发精也没关系,能把灰尘汗水洗掉就好。

  找出之前买的新棉质衣裳替换,忍着想先清洗一次再穿的冲动,对塑胶标签更无能为力,清丽小脸忧容泛愁的想着,该去哪里找剪刀,把标签都处理掉,不然磨擦细嫩肌肤很不舒服。

  踏出浴室的门,黑赫然就双手负在颈后,悠然躺枕在主卧室的床上,上半身穿着新的黑色无袖背心,下半身是紧身牛仔裤,显尽宽肩健腰窄臀长腿,精实壮硕得像优雅蛰伏的兽,的确称得上是上苍赐给女人的礼物。

  她注意到他刮过胡子,几日来满布薄唇边,方正下巴四周的短刺胡碴都刮得一干二净,却反倒显得薄唇更无情、黑眸更凛锐,审视她全身上下时严苛视线,教她不由得头皮发麻,僵在浴室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末了,他吐出一句话。

  「出门。」

  健硕身躯娇健的翻身下床,往门口从容走去,像她小时候见过的白老虎,姿态优雅、每寸肌肉在黝黑肌肤下流畅起伏,每一步都悄无声息。

  她呆看了几秒,直到视线再跟凌厉黑眸对上,被逮着像个花痴似的,望着他背影贪馋直看,才红着脸呐呐问道:「要去哪里?」

  「拜访邻居。」

  她惊慌起来,一时手足无措。「我头发还没有干。」娇柔嗓音无助求救。

  他半点同情都不给,只冷声又说了一句。

  「十分钟。」

  身处新环境,她环顾四周,尽快走到衣柜旁,打开来翻找,谢天谢地找到一叠放了许久,却仍洁白干净、干燥松软的大毛巾,尽力吸干长发上的水分,然后不去想着,没有精心护理的发质,吹了几天风沙,会有多么毛燥,用从旅馆里拿来的扁梳,梳理得滑顺后就披散在肩头,快快离开房间下楼。

  站在客厅里的黑,正弯身处理电视机上盒,打开萤幕后转到运动频道,一群猛男穿着防护用具跟安全头盔,正争抢橄榄球,两队嘶吼咆哮,满场加油声激动不已。

  「我好了。」她走到客厅里。

  他盯着萤幕,懒懒回应。「超过一分十九秒。」

  好想反抗他的霸道,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她把抗议都咽回肚子里,气得满腹饱饱,大概连晚餐都不用吃了。

  高大身影往门口走去,她亦步亦趋的跟上。他人高腿长,不体恤她必须加快脚步,关门后也不上锁,信步往人行道上走去,才走了约五十公尺,停在另一栋粉黄色,样式跟他们刚离开那栋相似,但翠绿草皮修剪整齐,沿着房屋四周种满各种香草植物的建筑,就停步回望,浓眉蹙得紧紧。

  「你怎么动作这么慢?」

  她疾步的气喘吁吁,雪肤略略泛红,微微有薄汗,听见这接近指责的话语,挫败又恼怒的冲口说道:「我的腿比你短!」

  他竟微微一愣,然后巨掌往大腿用力一拍,朗声笑得能吵醒两条街外的垂死病人,还连连点头。

  「对,是我没想到。」他笑得开怀,欣赏小人儿气呼呼的瞪视,厚实大手朝她伸去,语音带笑又带着一丝温柔。「来。」

  她瞪着他的手,彷佛那是毒蛇一般的防备,迟疑着不敢触碰。

  「乖,保证不咬你。」他柔声哄着。

  胆怯被看穿,她面子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伸出小手迎向大手的牵握,纤嫩如花苞的小掌被巨掌包覆,看来彷佛消失,只在黝黑指缝中可以稍稍见到一点嫩白。

  「我们进去拜访邻居。」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亲昵点了点她的鼻尖,仔细嘱咐着。「记得要有礼貌。」

  「我一直很有礼貌。」她抗议,不甘被这粗鲁的家伙提醒。

  他却垂下黑眸,无辜得像只憨厚大狗,可怜兮兮的瞧着她。「可是,你对我一直很凶。」

  一路上粗鲁无礼的人,竟然做贼喊抓贼,脸皮之厚能防核弹爆炸,她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爱极这双眸晶润,小嘴分张的模样,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低头,猛然吻上娇桥粉唇,激狂吞侵软润芬芳,比骄阳更炎热千百倍,狠狠攻击软唇嫩舌,饥渴的深深吸吮。

  被吻得措手不及的她,根本没有半点防备,男性阳刚的鼻息洒来,略微粗糙的薄唇万般缠绵的磨弄芳唇内侧,对那儿特别执着,舌尖探入一处难忍处,恣意反复琢磨,她抖颤着难以抗拒,意识彷佛也被吮走,双脚虚乏无力,不知不觉陶醉在他变化多端的唇舌戏耍,娇闷闷的轻哼,全被他吮吻而去。

  这激狂的吻,像夏季午后的大雷雨,轰轰烈烈却也来去匆匆。

  当他抬起头来时,她还茫然不解,傻愣愣的睁开大眼,迷蒙又困惑,任由他的指放肆揉着被吻得晶亮微肿的红唇。

  「很好。」低沉嗓音很沙哑,语音与眼神都有着满意。「这才像是新娘该有的模样。」说完,他扯握着陶醉半昏的她往淡黄色住宅大门走去。

  黝黑大手隔着纱门,在原木大门上轻轻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苍老却有力的嗓音,原木大门打开后,满头银发的老人出现在纱门后,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笑。

  「哈,布菜克,听见你那辆破车的引擎声,我就在纳闷你什么时候会过来!」老人用美语叫唤,殷勤推开纱门,热情的招呼着。「快进来,天气这么热,在外头会被烤成人干的。」皱纹里的蓝眸亲切而和蔼。

  她被推拥入门,被招呼入座,过了好一会儿他用手肘轻推,她才回过神来。

  「庆庆。」他笑得好热情温柔,像是在入门前就被换了灵魂。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唤过她,但是不知怎么的,他说出口就好自然,让她不由自主的回应。

  「什么?」她茫然得好娇憨。

  他笑得万般宠溺,大手轻抚粉嫩精致小脸蛋。

  「布兰德先生问你,我们这一路从拉斯维加斯开车过来,你累不累。」

  她转过头去,望见满面笑容的老人,一路行程的刻苦难熬、种种艰辛,滚出朱唇竟是娇甜两个字。

  「不累。」抱怨跟委屈,在入门前都被他吮得忘了。就连他对老人家撒的谎,她也没有戳穿,默认的当了共犯。

  背后传来脚步声,还有杯盘碰撞的叮当声响,一个姿态优雅,满面皱纹也不掩风情的妇人走来,在桌上放了一壶沁凉的柠檬红茶,再放上四个空杯,全都添到八分满。

  「新婚都是这样,哪里会觉得累?」老妇人笑着,在老人身边坐下,老夫老妻格外恩爱,刚坐下就握着彼此的手,舍不得分开太久。「你好,我是安娜,快喝点冰茶解渴。」

  「谢谢。」她伸手握起玻璃杯,从手心传来一阵透心凉,冰茶入口酸甜适中,不会太酸也不会太腻。「真好喝。」

  安娜笑得很开心,布兰德满脸骄傲,用另一手轻拍着两人接握的手。

  「当然,我家安娜煮的柠檬红茶,是内华达州最好喝的!」老人乐得呵呵大笑,就缺一个大肚腩,外加红衣跟长长白胡须,不然活脱脱就是个圣诞老公公。

  「自己夸都不害臊!」安娜的脸上浮现晕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欣喜,显然听惯丈夫的甜言蜜语,而且还很受用。

  「嘿嘿,在布莱克这小子面前哪里需要害羞,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脸皮厚得不识相,每趟回来都赖在我们家吃白食。」老人嘴里抱怨,神情却不是那一回事,蓝眼轮流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女。

  「不过,这家伙终于定下来,带着新娘来给咱们看,他们两个几天前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

  「太好了。」安娜倾身上前,笑容里有点迟疑。「只是,你几岁?」

  她还有些摸不清状况,只能实话实说。

  「十九岁。」

  安娜松了一口气,跟丈夫交换一个眼神。

  「那就好。我们刚看到你,还以为你未成年就被布莱克拐了。」

  「东方女孩看起来都比年龄小。」布兰德说道,黑眸仔细端详。「不过,你看来真的太嫩,我还以为这小子抢劫了校车。」

  「美国很多州十四岁就可以结婚,青青已经十九岁,不需要你替他们瞎操心。」安娜轻打了打丈夫手臂,是那种打是情、骂是爱的力道。大概年纪大有点耳背,把庆庆听成是青青,但说来更有亲切感。

  「年轻是好事,不过,你也别放任布莱克在新婚这阵子把你累着,瞧你挂着黑眼圈,连嘴都被吻肿了,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节制。」

  难怪,他入门前会吻她。

  书庆这才醒悟过来。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我们要去哪里?

  到我先前预备好的安全地点。

  这座边陲小镇,就是他所谓的安全地点。

  在这里她很安全。

  我必须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至少,人身安危不需要担心。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

  但是……但是……

  「青青?」

  「怎么了?」

  老夫妇惊慌的神情映入眼中,她茫然不解,双眸一眨都没眨,听着他们轮流焦急叫唤,布兰德站起来满客厅转,安娜则拿来一盒装在刺绣蕾丝面纸套里的面纸,抽出一张张洁白面纸递来。

  当她被黑拥进怀中,触及他胸膛上的背心,感觉脸颊下渐渐弥漫的濡湿,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了。

  即使明白,她也无法阻止这阵泪雨。

  大滴大滴的泪滚出眼眶,濡湿长睫跟粉颊,也弄湿了他的背心与胸膛,伤心的情绪如毒药,腐蚀着心口,她只能被困在他的胸膛上,哭了又哭、哭了又哭,直到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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