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现实好像都被抛到天外去了,只剩下彼此的体温与存在。
他们彻夜沉沦,一再延后退房时间,直到关宴秋终于又能够清醒,已经是隔天早上的事情了。
她醒来时有些迷糊,不明白是什么声音吵醒自己的,后来才意识到,是宣叙德的手机在响。
就算是往来超过一年以上,关宴秋也从来没有主动接过宣叙德的电话,那现在,要接吗?
当她还楞楞的坐在床上,瞪着落在地上正不死心狂震着的手机时,一只手臂横过她身前,捞起了手机。
「喂?」宣叙德起身靠坐在床头,慵懒地耙了耙头发。「我宣叙德,嗯……」
他心不在焉地讲着电话,伸手将浑身赤裸,表情茫然而无辜的关宴秋又拉倒进怀里,让她枕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他敛下的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微勾的唇角昭示着他难得的好心情。就算电话那端传来的消息实在称不上什么好消息,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关宴秋也不抵抗,这几天下来她已经太累了,不管身体或心理都是。
纵使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可能不是真正值得依靠的人,可是她多么希望,可以任性的依赖他。
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去面对,不要想两个人的过去,现在或是以后,什么都不想,只要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就好——虽然她也知道,她真的办不到。
天生容易认真的个性,让关宴秋虽然在面对宣叙德的时候,有着连自己也不甚熟悉的活泼的一面,可是她终究只是一个渴望安定的传统女人。
她想要一个家,想要安定,想要确确实实的关系,而不是只是两个人扑朔迷离的关系。
她真正想要的,他给不起……
「好,我回去再处理。」
当宣叙德结束电话后,看到的就是怀中的小女人有些失神的表情。他略一拧眉,不是很喜欢这种掌握不到她的感觉。
一股扭曲的怒气涌上,宣叙德不由得有些粗鲁的抓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回神过来迎视他。
「你在想什么?」
「没有。」
「是吗?」听到了她的回答,他也没有丝毫放松,脑筋一转,马上就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你可别偷偷想着什么逃跑的方法,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逃走的。」他口气冷肃,却没发现自己透露了多少连自己都还不太清楚的情绪。
「你!」关宴秋一窒,气得狠狠拍开他的手,翻身下床。「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恨恨回头瞪他一眼,懒得再跟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瞎搅和,沿着床边收拾稍早被两人踢下床的衣物,当她发现自己的衬衫不仅是被扯断了扣子,甚至还被扯得绽线,忍不住回头又瞪了宣叙德一眼。
发觉她的目光,他也只是坏坏地勾唇一笑,那神态,彷佛骄傲于自己的破坏成果一样,也让关宴秋更生气了。
她忿忿不平地收起所有衣物,将属于宣叙德的全扔到他身上去,自己则拎着小皮箱准备躲进浴室。
「我们十点走。」宣叙德也不生气,悠悠哉哉的点燃了一根烟,兀自吞云吐雾了起来。
「喔。」看他一点都不受影响,明明是浑身赤裸裸地靠坐在床上,却理直气壮得彷佛衣冠楚楚一样,她不禁有气,更难以掩饰的是因为他太过昂藏的存在让她忍不住想起昨夜一整晚的激情,粉颊飞上红云,关宴秋胡乱应了声,转身逃进了浴室。
有别于关宴秋的又羞又恼,看着她白嫩的小屁股招摇的在面前晃啊晃,她抓着扯坏的衣服跟小皮箱逃进浴室的画面更是让宣叙德心情极佳。
他忍不住唇边扩大的笑意,只是在低着头检视着随着简讯传来的重大讯息,浓眉稍微皱了皱,不过倒是很快就松开了。
无妨,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回台北,至于关宴秋——他漫不经心吐了一口烟圈,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们在分别简单冲洗过后,准时十点,离开了Motel,重新开上了高速公路,往台北而去。
回台北的途中,宣叙德非但没有再出言调侃关宴秋,还一直忙着讲电话联络事情,脸色也随着一通一通电话而越来越严肃,也就没再多分神注意她或是跟她斗嘴。
这也让关宴秋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悠哉的看着窗外单调的公路,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只是这时的关宴秋还不知道,回到台北后,还有什么样的事情正等着她去面对……
一直到车下了交流道,驶上平稳的山路,最后在一栋隐蔽在林间的灰色建筑前停了下来,宣叙德这才结束了电话,伸出手按了独立在屋前的对讲机。
指纹辨识系统启动,锻铁大门悄悄往两侧滑开,让出了可供一辆车辆进入的宽度。
开车进屋子前,宣叙德才终于分神瞟了从离开台中后,就一路安静得几乎像是不存在的小女人,这才发现她双眸紧闭,睡得好沈。
「居然睡得这么熟……」他忍不住伸手以指节轻拂她白嫩的面颊,睡梦中的她不觉有异,只是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也让宣叙德忍不住勾起微笑。「你也只有在睡着时才会这么可爱。」
她清醒的时候总是倔强得令人讨厌,还是睡着时可爱些。
睡梦中的关宴秋一点也没听见他所说的话,自然也看不见他眼底复杂的神色。他敛眸,极其自然地藏去自己眼底的若有所思,将车子驶进别墅里。
当宣叙德弯身从车子里抱起关宴秋,一对不过双十年华,生得十分标致的双胞胎也从屋内走出来迎接他们了。
「德哥,她是谁啊?」妹妹乔丝睁着一双无邪大眼问道。她一身轻便的小可爱与超短热裤,一双长腿白嫩嫩的,藏不住青春气息。
「是德哥的女朋友吗?」虽然和乔丝有着相仿的五官,气质与神态却较为高雅内敛的乔依则是一身全黑的歌德式长洋装.就连讲话都斯文许多。
「你们两个都在家啊?贾姬她们呢?」示意乔丝帮忙拿行李,宣叙德彷佛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将关宴秋抱进了屋内,直上二楼的客房。
「贾姬前天晚上接了任务出去了,茱蒂昨天有回来一趟,早上又出去了。」乔丝跟乔依两姊妹也一路跟了上楼,贴心的将关宴秋的小皮箱给拎进房间里。
直到将关宴秋安置好,宣叙德都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来证实两个人的关系。
只是看着他难得体贴的小动作,乔丝跟乔依相视一笑,大抵也知道这陌生女子跟德哥关系匪浅了。
帮关宴秋盖好棉被,调好空调,宣叙德一回头就对上两双同样古灵精怪的眼睛,看得他失笑。「你们两个又想干嘛了?吃过午餐了吗?」
他半推着两个女孩走出房间,放轻了动作关上门,这才陪着她们下楼。
「我们没有要干嘛啊……」乔丝抱住宣叙德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子都偎上了他,宣叙德也由她去撒娇,没有刻意推开她。
乔依则勾着宣叙德另外一边手臂,三个人一起走下楼梯,三个人看得出来十分熟稔,彷佛认识多年。边走,姊妹俩边转述着贾姬出任务前的话。
两姊妹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喳呼了一堆,听得宣叙德头都痛了,他耐着性子在她们跳Tone的对谈中归纳重点。
「所以贾姬说,她再也不要帮你们姊妹准备三餐了?」
「是啊!贾姬超坏!」
「所以你们就吃这些东西?」宣叙德拧眉瞪着厨房里那个半人高的垃圾桶,里面堆满炸鸡、可乐、披萨,还有泡面跟便利商店买回来的便当,几乎都是吃没几口就全孝敬给垃圾桶。看起来有多不健康,就多不健康!
「哦,她还很严肃的送我们十四个字。」乔依讲话细声细气的,声音平静,却隐约有股笑意。
「哪十四个字?」宣叙德挑眉。
「就是——」两姊妹对看一眼,忍不住异口同声的大喊:「我死也不会再帮你们姊妹弄吃的!」
「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贾姬这么生气?」
「没有啊……」两姊妹不约而同挤出笑脸。不等宣叙德发作,脑筋动得特别快的乔丝就马上又接着问。「那楼上那位姊姊会煮菜吗?」
「她是会,但是——」他还没讲完,乔依已经软言打断了他。
「那就请她在你离开台湾的时间先暂代我们的厨娘啊!」
「对啊!德哥你狠心让我们再吃这些垃圾食品吗?」乔丝已经吃怕了这些油腻腻的快餐,贾姬罢煮超过一周,她们姊妹俩也早就快抓狂了。
「好吧!等她醒来,你们再跟她讨论看看,我得准备出发了。」他揉揉颈背,安顿好关宴秋,他的心也安了不少,现在该是去办正事的时候了。
回来台北这一路,手机催魂铃似的在响,催促着他要尽快回来台北,好去救人。
夏侬卧底任务失败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抓住,眼下,也只有他能赶去那座岛上救她了。
宣叙德神色复杂的回头瞟了一眼二楼,这才想到要吩咐双胞胎。「对了,别让她有机会溜走。」
「那要把她关起来吗?」乔丝好兴奋,晶亮大眼闪亮亮,脑中一瞬间已经转过千百种囚禁人、整人的方法。
「还是要刑求?」乔依甜笑。
「都不用,看紧她就好,还有,别太欺负她。」宣叙德宠昵地揉揉两姊妹的头顶,转身按了一个开关,厨房旁的一扇白墙突然往后退开,后面赫然是一道往下延伸的楼梯。「好了,直升机呢?」
他利落地按了几个隐在墙边的按钮,整个地下室就全亮了起来。
「在顶楼候着了。」乔依贴心回答,纤指优雅地按了一下左腕的粉色手表,轻轻掀开了表壳,赫然是一句小小的通话器。「泰山,德哥回来了,准备出发哦!」
得到了对方的回音,乔依甜甜一笑,两姊妹就这样倚在门边,等着宣叙德从地下室拿好装备上楼。
不一会儿,宣叙德已经从地下室拎了一个大包包上来。
他接过乔丝回工作室拿下来的耳机,跟乔依确定好直升机,就往楼上跑去,脚步快又矫健,完全不似平时懒洋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