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鹰进到咸阳陵园的这段时间,黑衣侍卫即秘密驻守此处,以防主子有什么状况,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进门,立即有人升了柴火煮热水、烧饭,更有人马不停蹄的奔到最近的乡镇,打定主意就算用掳的也要把一名大夫掳来!
片刻之后,邢鹰置身在一间舒适的房间里,左潆潆则脸色惨白、气息极弱的躺在床上。
此时敲门声陡起,随即一大盆温热水送了进来,吕杰手上则有两套邢鹰的换洗衣物。
他先是看了仍然昏迷的左潆潆一眼,再看向洗澡的桧木桶,有些迟疑,这一大栋宅子全是男人,王的十指又手伤,可是坐座潆潆全身上下都沾了沙,这里也没有女装——
“你下去吧。”
“可是——”他担心的看向他手伤的手。
邢鹰摇头,“不碍事,下去吧,先准备好床单跟被子。”
“是!”他退下去,顺手将门带上。
走到窗边,邢鹰小心翼翼的褪去左潆潆的衣服,再将她抱起,温柔的放入温水里,拿起毛巾沾水拧干后,轻轻的擦拭她的脸。
抚着她渐有温度的胴体,他心中没有一丝邪念,只有难以形容的激动。她仍活着,感谢天!他没有失去她……
他深切的凝视着她。说来,这是他第二次伺候她,不同的是,这次,他还为她穿上自己的衣裳,看着衣袍宽松的挂在她身上的模样,他不禁笑了。她好娇小,简直像个小不点。
稍后,吕杰进来整理床铺,总算能让左潆潆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
“我来伺候王沐浴。”吕杰恭敬的站立,而桧木桶也已换上新的洗澡水。
“不用了,我自己来。”
看到好友的目光根本是定在床上的人儿身上,他明白的点头,再行退下。
就在邢鹰梳洗好自己后,两名黑衣侍卫也将掳来的白发老大夫带了进来,甚至还买了好几袋药材及补品。
老大夫虽然被人硬实拽上马背,冒了一身冷汗,但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愣。即使她面无血色,但五官绝美,是名难见的倾城佳人,又看到坐在她一旁脸色铁青的俊美男人后,他更是安心不少。
一来,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二来,他很清楚自己的命是系在那名姑娘的身上。
老大夫在细细为她把脉,扎扎实实的一连诊治五天后,左潆潆脸上终于有了点红润气色。
这段期间,邢鹰总是亲手为昏迷不醒的她擦拭身子、喂食药物,对自己身上的伤却视而不见,这一生,他还没有这么对过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没有。
“你的存在是为了折磨我吧?小家伙。”
深深凝视着已换穿大唐女装的小女人,他伸出厚实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快醒过来,老大夫说你已无恙,快醒过来……”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动作轻柔的像在对待珍宝。
翌日,天空刚泛鱼肚白,左潆潆睫毛动了一下,迷迷蒙蒙的张开双眼。
金色晨曦已照亮室内,但桌上仍有残余的烛光,她眨眨眼,定焦的视线在陌生的室内转了一圈后,才蓦然发现邢鹰竟趴睡在她床沿。
她拧眉眨眼,有些困惑,但下一秒便想起来了!
她难以置信又感动万分的看着那张略显疲惫的俊颜,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
他竟然、竟然直闯地宫救了她?那有多么危险啊!为什么……傻瓜!
她泪如雨下的想起身抚摸他的脸,可一动才发觉自己十分虚弱,手脚皆无力,连想撑起身都办不到。
不过这小小的骚动就将邢鹰给惊醒了,只见他迅速抬头,一见她醒了,俊脸上立即浮现大大的笑容,但在看到她一脸泪痕后,又迅速被忧心取代,“哪里不舒服?快说,我去找大夫过来——”
左潆潆微微摇头,费力的勉强抬手拉他衣袖,他连忙将她扶坐起来,再将枕头塞到她后备,让她得以舒服的坐着。
“你?”一开口,她的声音竟然是哑的。
邢鹰随即转身为她端来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将被子靠到她的唇瓣,“慢点喝。”
见状,她喉头更是一紧,眼眶通红,双眸定定的看着他,柔顺的张口慢慢喝下他手上的茶。
见她喝完,他转身将被杯子随意放在床边,仔细注意她粉雕细琢小脸上的表情,那黑眸里的专一,还有一抹她不敢探究的深情眸光,全都震撼了她。
本以为这一世可以断了对他的感情,不再纠缠,可是直到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的懂了,她对他的深情根本断不了,直至魂飞魄散也断不了,她太爱他,就算爱得偏体鳞伤,依然戒不掉。
她认了!认了!
对上她静静却激动凝视自己的婆娑眼泪,邢鹰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崭新的眼光,带着无限的深情。
终究,她也懂他的心了!
“你——好傻。”她哽咽。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低沉道:“不傻,因为我不许你死。”他对她,有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眷恋,怎么也无法放弃。
左潆潆泪水再次滴落,掉到他的手上,她视线跟着一低,惊愕的发现他双手上的伤。
“怎么会这样?”他的十指虽然已有地方结疤,但伤口都不小!
“因为当时你已经被活埋,主子只能徒手把那些沙石挖空,才能把你就出来。为了要救你,他手臂也中了一箭,他却连治疗都不愿意。”
“够了,吕杰!”邢鹰不悦的回头看着送早膳来的人。
“抱歉,主子,房门没关,所以我斗胆的回答左姑娘的问题。”
说完,吕杰走进来将早膳放到桌上后,再看了坐在床上的左潆潆一眼才转身出去,摆明就是要告诉她自家主子为了她做了多少努力。
左潆潆含泪看着邢鹰,胸口涨满感激及感动。“十指连心,一定很痛吧?”
他心里一热,紧紧的把她拥在怀里,“我的手臂没事,手指也不痛,因为你活着,什么都不痛了……”
闻言,她的泪落得更凶,过去的怨、恨,在此时似乎全都烟消云散,再不复见。
眼泪朦胧中,她竟有种错觉——
错觉从前那个熟悉的温柔男人,重新又属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