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了下,转头看着高挑的夏千昶,莫名有种做坏事被老师捉到的困窘。
“呃?不是。”她忙将手上拿的台啤放回去,关上冰箱门,随即想想不对,又拉开冰箱门再拿出一罐冰台啤。
“是我要喝的。”她早成年了,喝个酒没什么大不了,没必要对他撒谎。
“你会喝酒?”他有些意外。她看起来不像会喝酒的女孩。
“不会,所以我要学。”
“为什么?”
“因为,我要当坏女人。”她微绷着脸宣告,拿着啤酒走往柜台结帐。
夏千昶不解,随即也拿一瓶冷饮走到柜台结帐,而店员将前一刻微波加热的一盒熟食交给他。
何家佳跟他一起步出便利商店。“夏医师来买宵夜?”
“嗯。下班后可以像过去一样叫我夏大哥就行。”他温言纠正。因她认为工作中还是该有职位区别,在上班时她都叫他夏医师。“你要回家了?”
“还没,就坐这里喝完酒再回去。”她总不能回家喝酒,会被父母碎碎念的。
“那就回医院。”他建议。
她突然想喝酒应该是因失恋难过,他没要阻止她喝酒,却不好让她独自坐在便利商店外,若她不小心醉了,他得负责送她回去才行。
“喔。”她没反对,跟着他返回动物医院。
“呸!好苦!”何家佳打开啤酒,学着别人豪迈大灌一口,不由得揪眉吐舌,她蹙眉看着手上的啤酒,抿抿唇再试喝一小口。“这个根本不好喝。”后悔买错了。
“不好喝就别喝。”夏千昶拎过她的啤酒罐,对她的表情莞尔。
他没阻止她尝试喝酒,但一听她抱怨啤酒难喝,顺手劫过她手上啤酒,不希望她勉强继续喝。
“我明天改买水果口味试试。”才喝两口,她轻易放弃原味台啤,决定挑战别款。
“不喜欢就别喝,我的饮料跟你交换。”夏千昶将买来的罐装冰咖啡递给她。
“我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何况他买的还是黑咖啡。
“那要不要去泡个茶?”茶水间有各式茶包。
“不用。我只想学喝酒。”她咕哝着申明。
“喝酒跟当坏女人有什么关系?”他不免对她稍早的话提问。拿高啤酒,就唇饮下一口。
她见状,惊愕了下。“那个—”
那啤酒她刚才喝过耶!他竟直接就着瓶口喝,令她有些不自在。
“怎么?我喝酒有变坏男人吗?”他唇角淡扬,反问。
“没有。”她呐呐回道,心口不由得怦跳了下。“可是,坏女人一定要会喝酒才行。”她回了神,一脸认真强调。
“所以,你想喝酒是为了学当坏女人,不是因失恋要买醉?”直到这时,他才厘清她的怪逻辑。
“就是因为失恋,才立志要当坏女人。”她索性向他道出她的决心。
他面露困惑地看着她。
“我决定要改变,不要像过去一样太过乖巧温顺一再迎合男友,替男友、甚至他的家人朋友热心付出,最后不是被对方嫌无趣提分手,就是换得被劈腿的下场。”说着,她神情不禁黯然,这不是第一次遭遇失恋。
“我不再当温顺热心肠的好女人,我要当坏女人。”她抬眼,对他宣告。“我要变得成熟独立,冷静理性,只在乎自己就好。还有,要学那些小三的穿着打扮,要把善良和软弱丢掉。”这次前男友劈腿对象跟上任男友变心另交的对象,都是那种长相成熟、打扮性感的女性。
听完她的宣言,他更感诧异,却忍俊不禁,“所以,你想怎么改变?”他倒不认为她真能变成坏女人,是好奇想听听她的计划。
“第一,一定要学会喝酒,不过不要喝这种台啤。”她认为会有好喝的酒存在。“第二,我要去打耳洞。”
“打耳洞算坏女人?”他忍不住插话疑问。
“不是只打耳垂两个洞,是要打耳骨好几个洞。”她一脸严肃强调。她完全没打过耳洞。
“那很痛吧?最好不要。”他不禁劝阻。
她光想也觉得痛,却又认为既已打算彻头彻尾改变,忍一点痛不算什么。
“第三,要烫头发、染头发,烫大波烫,染那种红红的颜色。”她幻想着若换上那种酒红色大波浪长发,娃娃脸的她就会变得成熟很多。
“还有,要学画大浓妆,穿很高的高跟鞋、迷你裙……”她滔滔说着能想到的、她所认定的坏女人该具备的条件。
他静静听着,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地想当坏女人,不由得心里莞尔。他相信她单纯本质,不可能因此就变质。
她,只能当好女孩。
翌日,何家佳骑车到兽医院。
铁卷门尚未拉起,她看看表,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而夏千昶并未要求助理需提早到先做准备,只要准时上班便可。
因夏千昶已给她一副钥匙,她将车停妥,掏出钥匙要开门,打算先进去里面做打扫工作。
忽地,她一怔,停止开门动作,将钥匙放回包包,因为坏女人是不会提早到公司的。
她随即转身骑上机车,到附近随便绕绕打发时间。
虽说现在是在夏大哥的兽医院工作,但她只要准时上下班,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不要再像过去总是提早半个多小时到公司,还会好心替同事买早餐,甚至替他们先擦桌椅。
她不要当勤劳的老好人了。
铁门内,刚下楼的夏千昶透过柜台上方的监视器萤幕,看着门外景象,纳闷原本要开门的她怎又转身骑车离开。
“忘了带东西?还是去买早餐?应该叫她顺便多买一份。”他喃喃说道。
昨天没问她的手机号码,否则就能直接拨给她,现在只能等她过来再说。他随即按下铁卷门开关。
半小时后,八点五十二分,何家佳骑车回到兽医院。她还是没能太准时到达,不过看见铁卷门已拉起,心想已有人先到来,她不是第一个到的员工就无妨。
她推开玻璃门,视线所及没看到其他人。这时,夏千昶从走道走出来。
“家佳,早。”他对她亲切打招呼。
“早,夏医师。”她回以一抹笑意。“芳宁姊跟玉萍姊都来了吧?”因她们比她虚长三、四岁,她便唤声姊。
“还没。”夏千昶淡道,她们通常很准时,顶多早到五分钟。
“还没?”她一听,才踏进门的她随即后退一步,欲再退出门外。
“怎么了?”夏千昶奇怪她的举动,走来诊疗区。
“我……坏女人不能比别人早来上班。”她强调。
闻言,夏千昶先愣了下,随即想到先前看到原本要开门的她,莫名又转身离去情景,莞尔轻笑。“既然这样,你先去帮我买早餐,买回来,她们也到了。”他顺应她的期望,让她当最慢进来的一员。
“呃?好,你早餐要吃什么?”顺口问完,她怔了下,不是才申明不再替人买早餐吗?不过夏大哥例外,帮他买没关系。她自我说服。
“都可以,我不挑的。”他说得随兴。
她于是转身要去买早餐,这时门外陈玉萍刚到来。“家佳早,不进去吗?”
“玉萍姊早,我去替夏医师买早餐。”
“喔,那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一杯温豆浆和蛋饼,回来再给你钱,谢啦!”说完,陈玉萍推开玻璃门入内。
何家佳才想拒绝,却一时不好说不,而她人也已进去了。
接着,沈芳宁也到来,听到她要去买早餐,对她顺便交代,“帮我买一杯热拿铁、一份三明治,谢啦!”
“呃?那个—”她想拒绝,对方也已推开门入内。
然后,卢科中也适时到来。
“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今天起得晚,没时间路上吃。我不挑食,饮料豆浆、米浆、咖啡、红茶都行……喔,咖啡不用,茶水间有自动咖啡机。吃的就汉堡、三明治,还是蛋饼、包子都没关系,不过要买两份,麻烦你了。”卢科中笑说道,随即推门入内。
门外,何家佳一脸莫可奈何。
她倒不是觉得麻烦,是原本下定决心不帮人买早餐,没料她还是拒绝不了。
稍晚,当她买妥大家的早餐返回兽医院,同事们又向她一一道谢,看见大家的笑脸,她心情也很愉快。
她心想代买早餐的事就不列入要当坏女人而拒绝的事项了,偶一为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