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气候的关系,台湾很难见到大规模红透的枫叶,感觉就像置身在枫叶之国,落叶成了一块大地毯,浪漫极了。
枫红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促成,但于珊珊真是今日才发现这美丽景致。
来到神威国之后,她每天都在动脑,想着要怎么进入镇国将军府,想着要怎么接近令玄戎,又想着要怎么让他躲过劫数,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儿气候的转变。
是方才她打算去找令玄戎的时候,走过这条小径,一片枫叶从她的眼前落下,她伸手接住,这才发现,枫红了。
于珊珊看着满地的枫叶,再看向满树的枫红,抬头还有那蓝天白云,无一不成画,不由得勾起微笑。
而在令玄戎看来,站在那儿的她,才是最赏心悦目的画作,他兀自将这美丽的一幕给锁进眼底深处,静静的远观着,不去打扰。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从后方传来,她下意识转过身,令玄戎来不及回避,热切的目光被她捕获到,她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不免猜测,他正在看着的,是她吗?
不过很快的她便推翻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景色如画,她都被撼动了,他驻足欣赏也不足为奇。
令玄戎还未有所动作,于珊珊已经举步走向他。
直到人来到面前,他才开口,“大病初愈,为何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来这儿来做什么?”
“我听说我的救命恩人就住在后面厢房,我想去向他道谢。”
“走了。”令玄戎轻描淡写的说道。
于珊珊瞪大眼,诧异极了,“走了?”
“走了。”
“我本来还想跟他道谢呢。”
“不用。”令玄戎斩钉截铁的回道。
“为何不用?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解药的人,通常就是拥有毒物的人,加上那个异域郎中形迹可疑,所以他合理怀疑,药是他提供给某个有心人的,说不准,他根本就是合谋者。
但他没打算说破,只是不痛不痒的道:“我付给他银子,他救你是天经地义的事。”
听起来有种花钱就是大爷的调调,这话要出自他人之口,真的会令于珊珊感到不舒服,但她知道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反而觉得他有些奇怪,“将军是否在怀疑郎中与人勾结?”
闻言,令玄戎挑眉睨着她,眼神犀利无比,彷佛要将她看穿似的。
于珊珊略略瑟缩了一下,她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在怀疑她。
也是,她知道得太多了,很难不令人起疑,怕他对她起了反感,她鼓起勇气解释道:“春儿告诉我,说我中的是异域的奇毒,若非将军在大街小巷贴了告示,替我找来了解毒郎中,恐怕我早就性命不保,我想,既是异域奇毒,又怎么可能随意出现在神威国,必然是有心人引进的,而且通常解药只有制毒者才会拥有,所以……”
他万万没料到一个小小女子的见解竟然与他如此吻合,他的心忍不住再度为她翻腾。
“陪我走走,顺便再说说你的看法。”令玄戎举步往前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约,于珊珊乐坏了,一秒都不耽搁,马上跟上,而且更令她开心的是,她发现他为了她刻意放慢了步伐。
秋末,天气微凉,心情却十分美丽,望着前方高大挺拔的背影,她不禁想着,时间若可以就此驻足,该有多好!在秋冬交接之际,神威国会举行大型的祈福法会,感谢上苍过去一年的照拂,祈求来年的顺遂。
祈福法会是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要人在城内的皇亲国戚和大臣,一定都得参加,这是皇帝定下的规矩。
今年,令玄戎在启阳城内,为了不落人口实,自然也得参加盛会。
当然,祈福法会并非只有皇亲国戚和大臣可以参加,黎民百姓也能参与,只是达官显贵要在台上,黎民百姓在台下,就像看戏一样。
好奇心人皆有之,于珊珊一直住在台北都会区,没啥机会看到大型的祈福法会,这又是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她更好奇祈福法会是怎么举行的,她事先问过春儿,春儿说他们信奉的神是历代升天的帝袓,法会由国巫带领祈福,神秘而庄严。
因为太好奇了,所以得知令玄戎要前往祈福法会时,于珊珊连忙跑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瞅着他,讨好的问道:“将军是否要前往祈福法会?”
“是。”
“我可否一起前往?”怕他会觉得为难,她连忙补充道:“我没看过大型祈福法会,想去瞧瞧,我不会给将军带来困扰,我会在台下安静的观礼。”
本来令玄戎也在考虑要不要带她一起前往,让她出去走走,现在她主动提及,他便点头应允了。
于珊珊开心的直道谢,可是她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竟然上了他的马背,她还清楚感觉到她的背就贴着他的胸膛,不但小脸红透了,整个人也成了僵硬的化石,直挺挺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这……她以为他会让她自己坐轿子,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说着,令玄戎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熟练的控制缰绳。
这一接触,让于珊珊的身体更加僵硬,她感觉有把火一直从她的脚底板往头顶烧。
要命喔!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惊呼。
就这样,令玄戎带着于珊珊骑乘骏马,穿过大街小巷,直往神威国祈福神台前进,这下子大家都认定于珊珊是令玄戎的女人了。
而这一幕也落入正往神台前进的一些皇亲国戚和达官显要的眼里。
坐在銮轿里的太子听见外头议论纷纷,探出头正巧看见令玄戎带着于珊珊骑马越过,骑乘骏马的吕允庸和楼坤也看见了那张扬的背影。
到了神台,于珊珊要到台下和黎民百姓一起观礼,却被令玄戎制止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他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已经默认了外界的传闻,他确实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既然如此,她当然得随时待在他身边。
见状,皇后颇有微词,她靠近皇帝,低声说道:“皇上,这场面何等重要,玄戎的身分又是何等尊贵,怎能让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那样光明正大的待在他身旁,百姓们会当成笑话看的,这可是丢了我们皇族的颜面啊!”
皇帝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朕一直担心玄戎对女子无感会影响他传宗接代,现今见他有心仪女子,倒也是件好事。”
“可这身分未免相差太过悬殊……”
“玄戎是令家的子孙,并不入我皇家族谱,朕也应允过他,他的终身大事由他自己作主,这事就不要再议论了。”
闻言,皇后心知她一心想让侄女嫁给令玄戎的事没戏可唱了。
但有心人却不认为没戏唱,反而觉得有机可乘,吕允庸和楼坤之间虽有些距离,但却在目光交会时,互相传递了一个意会的眼神,唇角不约而同勾起一抹邪佞笑意。
他们就怕逮不到令玄戎的弱点,他现下等于是把自己的弱点曝露在他们面前,他们自然认为这是掌控令玄戎最好的机会。
身体一恢复,于珊珊就又开始忙碌的生活,虽然她是替令玄戎挡下了一劫,但她仍旧担心有心人不会就此罢手,她还是一早就起床,跑到蔚房想要替令玄戎试毒,可是有人比她起得更早,在她准备踏进厨房时,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是祈诺,他奉命在这里当门神。
于珊珊尴尬一笑,“祈副将起得真早。”
“于姑娘也挺早的,饿了吗?准备用膳了?”
“是啊。”
“将军正在等你,请移驾到膳房。”
“将军……也这么早起啊?”她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显然是刻意堵她的。
“将军向来早起。”
在军中作息十分规律,为了做个好榜样让军中部属效尤,令玄戎对自己相当严格,他会比小兵起得还早,比小兵更晚睡,每天还必定练习剑术和射箭。
他是要让底下的人知道,他不是个只会做高高在上的将军,小兵能做的,他也能做,在军中,训练是不分上下的。
书上写着,令玄戎向来自律,会先要求自己,才会要求别人,至于他多早起床倒是没有多加着墨,这样说来,令玄戎也是有许多她不了解的事情啊。
“于姑娘,请移驾。”祈诺再度做了请的手势。
于珊珊只得转身,朝膳房前进。
平日令玄戎会在膳房用膳,但有时候忙碌起来,也会在书房用膳,而若是镇国将军府宴客,就会在正厅堂设宴。
来到膳房外,于珊珊就看见令玄戎端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许多菜肴。
在神威国,家家户户都强调早餐要吃得好,身体才会好,对于早餐相当讲究,绝对比晚餐丰盛得多。
“来了。”令玄戎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来。
于珊珊乖乖就座,然后竟然是令玄戎替她盛的饭,她吃惊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天哪!她何德何能,竟然让大将军替她盛饭!
“为何站起来?”令玄戎抬眼睨着她问。
“我可以自己来……”于珊珊尴尬的道。
是不容抗辩的语气,虽然他已经把眼神转开,但她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以后要习惯。”
“啥?”
“习惯我想为你做的任何事。”
他的这句话,让于珊珊的心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她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心情高低起伏,如浪涛翻转。
她……这是被告白了吗?
她……没会错意吧?
令玄戎再度抬眼看她,看着看着,刚毅的脸有了笑意,她这娇憨的模样真是可爱,他好笑的问道:“吓到了?”
“有点……将军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还是不太敢当真,毕竟他是令玄戎,她呢,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老百姓,加上故事里的恋爱桥段也不是这样开始的,她当然觉得很意外。
“若我是认真的呢?你接不接受?”
她若接受了,故事走向不就又朝小说里的剧情迈进了吗?那最后岂不是又是同一种结局?因为太害怕他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她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不!”
可想而知,那个“不”一喊出口,就有人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