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么问的吗?她不禁气结,想瞪他又没勇气。
“亲你?”她不回答,他便替她答。
见她睁圆水眸,不用严刑峻罚,他也已经知道她的回答
“我果然是醉了。”好半晌,他才叹着气说。
上官凛嫩唇微启,超想骂人,可最后仍旧忍下。什么意思啊?是说他要是没喝醉,绝无可能亲她?她知道她不是绝顶美人,姿色也不是太够,但是她并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虚幻美丽,她有做人的内在,低俗之人是看不出来的!
“喝药,你都不回应我半句。无聊透了。”夏侯懿硬是把药塞给她,见她瞪看药碗发呆,懒懒地道:“再不喝,是想要逼我喂你吗?”
谁逼他喂呀?上官凛青筋暴跳,硬是不动。
“丫头,你该不会是思春,故意不喝,要我用嘴喂你吧?”他暖昧地贴在她耳边问。
此话一出,她顿时瞪大眼,双手抱紧药碗,咕噜咕噜地痛快喝下药,再恭敬地把碗递给他。
“多谢爷,奴婢喝完了。”怎样,羞辱他了吧?用快喝让他清楚知道她一点都不需要他喂啦!
接过碗,夏侯懿唇角浅勾,“唉,长得像娃,就连个性也像,随便三两句话就乖乖喝药了。”
咦咦咦?这可恶的男人!上官凛气得直发抖。第一次遇到可以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人,这磁味还真不好受啊--
“张嘴。”他突逼。
同样的命令,吓得她二话不说闭紧唇办,恨不得把嫩唇抿到消失不见。
而回头取蜜饯的夏侯懿回身看见她的神情,笑得又邪又坏心眼,“你道,这是哪里的乌李?”说着,从袋子里掏出一颗黑得透亮的乌李,在她眼前轻轻晃动。
“城北李家蜜饯捕的林擒旋乌李”上官凛顿时心花怒放,唇角勾得弯弯,唇下梨涡显而易见。
这小丫头挺好懂的嘛,夏侯懿哼了声。“张不张嘴?”
闻言,她轻咳两声。开始扮端庄,“爷放到奴婢手中就好了。”她摊开双掌。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呀--她已经有半年没尝过了!
“张嘴。”他重申,
上官凛用力撇了撇嘴,觉得在仇人面前张嘴实在太没有形象,而且吃仇人的东西,她也太没骨气了……但是换个方向想,吃他的用他的,又有什么不对?他拥有的,本来就是上官家的,现在吃一点,还算客气了,所以最后她很大方地张开嘴。
夏侯懿笑得黑眸微眯,将乌李放到她嘴内,手指掌过她的唇,却见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因为吃了蜜饯而好满足地笑开,就连小小梨涡也随着她的咀嚼若隐若现。
这神情真是像极了那个女娃呢,他下意识地借着她的长相,想象上官凝的模样,而这唇办的软嫩……他垂眼看看指尖,益发明白自己为何轻薄了她。
瞧她吃完一颗乌李后,水眸灿灿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偏头低笑,突觉自己好像养了条狗。
“爷……”她的双眼直盯着他手上那袋乌李。
不够啊--一颗乌李满足不了她半年的相思情啊。
“睡。”他回头,一把将她推回床榻。
上官凛像个破布娃娃倒在床上,只能庆幸床榻很软……唉,她住的仆房,床榻好像没这么软吧?她不由得左右张望了下。天色已经黑透,代表她一路晕到晚上,但这仆房的门是什么时候雕得这么富贵吉祥了?
她拉回视线,这才惊觉--自己竟在他房里!
“小眼睛就小眼睛,我笑你了吗?何必硬要把眼睛瞪得这么大?还是你以为你一睡着,我又要轻薄你?得了吧,我又没喝酒。”他轻啧了声。
上官凛炯亮有神的眼很没力地闭上。要是再继续跟他说话,她一定会死于气血逆冲--因为被他羞辱的。
算了,反正她有吃到一颗乌李,要偷笑了。
见她乖乖闭上眼,夏侯懿昔她拉上了被,但她随即又张眼,眸中没有防各。只有不解。
“爷,你对下人都这么好吗?”她试探地问。
“好?”他勾斜了唇角,“你以为我对你好吗?我是在期待你的糕饼手艺,你要是真废了,我往后要上哪去找这么好手艺的人?”
请大夫替她诊治的当头,那个名叫蜜儿的小婢也曾前来探视,他不经意间听她与徐大娘聊起小二嗜吃乌李与各式蜜饯的事,于是他便差人到城里买些最顶级的蜜饯,顺便再买了些糕饼回来。
原以为所有的乌李糕饼都是一样的口昧,但他每样都尝上一口,才发现只有小二做的与他十二年前尝过的最相似,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
“爷知道府里的糕拼是奴婢做的?”哎呀。那薛厨子呢?被赶出府了吗?
“薛厨子说的。”他问得随意。“你上哪学的手艺?”
“在清风楼偷学的。”
“喔?”夏侯懿往后靠在床柱上。“好了,快睡吧,待你伤好,我要你弄点糕饼。”
“是。”她哑声回着,药效在体内发作,使她缓缓闭上了眼。
他说了后悔,却绝口不提愧疚,但他的守护,又表现得比他说出口还要彻底。唉,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什么直到现在,她依旧看不透呢?
总之,若他不是上官家的仇人,她想,她不会讨厌他吧……
马车缓慢地从城东往城南驶,过桥时马车颠了下,搁在车板上的竹篮歪了盖,有双纤柔王手赶紧将竹篮抱起,就怕马车再颠一下,整篮糕饼都要翻了。
坐在玉手主人对面的男人轻哼,“原来手短脚短,就是方便你动作利落的。”
上官凛抿了抿嘴,对于他的毒舌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也逐渐麻痹了。“爷,你到底要奴婢去哪?”
这男人真的是让人难以捉摸,她伤势未愈时,他虽有毒舌,但也相当贴心地照顾她,这是一般主子不会做的事,有时半梦半醒中,还会看见他用极温柔的眼神看看自己,并用低哑的语调说:“睡。”
那时候她只要一闭上眼,通常都能沉沉睡去,梦里不再流泪,也不再感到无依。
但一确定她的伤势复元,他便没良心地催促她做了一大堆糕饼。
不过这差事她自己也挺喜欢的,边做边试吃,好幸福啊--
“就快到了。”夏侯懿微掀轿帘,看了下外头。
上官凛跟着往外看,只见马午已过了朱雀门正南的御道,拐过一个个大街,停在家佛寺前头,寺外人潮众多。
“下来吧。”他先下了马车,回头对她伸出手。
她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手伸向他,谁知他竟凉凉道:“竹篮。”
啊--好可恶的男人!她气呼呼地把竹篮递给他,不敢明着瞪他,却见他接过竹篮后,又伸出另一只手。
“没有竹篮了。”她没好气地说。
“竹篮是没了,但还有小猪一只,快下来,我伸得手都酸了。”
“小猪不用人扶。”啊--可恶,她间接承认自己是小猪了!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的?
她懂商经商,商场的尔虞我诈她比谁都透彻,但跟这种男人交手,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么,是要我扛?”他扬眉,笑得邪气,好像她再不伸出手,他就会立即将她扛下。
上官凛二话不说伸出小手,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忍!
夏侯懿牵看她下马车,紧握住她不放,随即朝车夫吩咐,“在这里稍等。”
直到上官凛站定,才赫然发现外头那条人龙竟是一列乞丐,正等着人贩济。
以往若是到了浴佛节,她也会和凝小姐到各寺院贩济,今年……唉,难不成他是来贩济这些乞丐的?
夏侯懿迳自牵着她走到寺内,朝里头正在准备的翁老问:“可准备好了?”
“爷,都准备好了,有米有肉还有熟食干粮、衣衫裤子,还有一些碎银。”翁老毕恭毕敬地道,精烁的眼看向主子身旁的丫环,突地眯起眼,看了好半晌。
上官凛没注意他的打景,视线全都落在内院长桌上的各式物品,着实被眼前贩济的货物给吓到,以往她和凝小姐开仓贩济也没这么大手笔,这人是真善心,还是在做表面功夫?
“你在瞧什么?她不过是换了装束,就认不出了?”夏侯懿略侧身,档住翁老的打景。
上官凛今儿个特地梳了双髻,穿了件交领藕色孺衫,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刚及算的小姑娘。
“只是突地觉得小二瞧起来年纪真小。”不知是他老眼昏花还是怎的,总觉得她看起来好小好小啊。
上官凛闭了闭眼,已经完全不想再争论这些事了。
她只是严防被人认出,所以故意梳双臀,没想到又被这么说。
“她本来就小,看起来像是八九岁大。”夏侯懿哼笑。
“那我是不是要喊爷一声爹啊?”她小声咕咤。
“就凭你也想当我女儿?”
“不敢。”也不要!
“翁老,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忙。”他将竹篮递给翁老,又从竹篮中挑了两个糕饼。
上官凛疑惑地看看他,以为他是要在马车上吃的,然而他却走到寺外的人龙前,将糕饼递给站在首位的一对母子。
“尝尝,味道还不错。”他轻声说,展着煦暖笑意的俊脸光风霖月,就连上官凛都看傻了。
“谢谢爷。”那衣衫槛楼的母亲感谢得头部快垂地了,把两个糕饼都给了儿子,半口都舍不得吃。
夏侯懿见状,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快手塞到妇人手中,妇人愣了下,不敢置信地抖了抖。
他却只是淡淡点头,便牵着上官凛踏出寺外。
她愣愣直睇着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眼前的男人和她所知所闻截然不同?
正忖着,却听见后头一阵骚动,她抬眼探去,瞥见人龙下段竟出现了她的义兄上官向阳和……庞三千金?不细想,她随即扯着夏侯懿朝马车的方向走。
“不是还要去哪吗?快走吧”
“你腿那么短,倒也走得挺快的嘛--”
……可恶的男人,一天不毒舌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