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听到有人叫唤她,葛虹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坐在对面与她共进晚餐的顾天奇,“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整个晚上好像都魂不守舍的,我若帮得上忙的话,你不需要客气,可以跟我说。”顾天奇看着她说。
“你帮不上忙。”葛虹直接对他摇头。除非他能让时间倒转,让一切都没发生过,又或者让她失忆,忘记之前在公司里谢向荣对她说的那些话,否则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好吧,当我什么话都没说。”顾天奇非常识相。
“顾天奇,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沉默一会,她忽然开口。
顾天奇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如果你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像亲手足那样的好朋友,有一天突然跟你说她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她问他,想听听他的答案做个参考,因为她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性恋吗?”顾天奇问她。
“不是。”
“那就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了,这个我比较能接受。”顾天奇说。
“所以你的好朋友是个男的?”
“对。”
“长得好看吗?高矮胖瘦?是个娘娘腔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啦。”她不耐烦的催道。
“我正在回答呀,总要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才能够给你一个中肯的答案吧?”
“我是问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有什么反应,而不是要你替我解决问题。”她有些火气的瞪着他说。
“所以你今天一整晚之所以魂不守舍,是因为你的好朋友突然向你告白,让你不知所措又心烦意乱是吗?”
“对,没错,你都说对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她不爽的瞪他一眼。
“这种事你何必要问别人,只要问自己的心就行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
“请说国语好吗?”她咬牙切齿的说。
“我是在说国语呀,你听不出来吗?”顾天奇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请你不要和我开玩笑好吗?”她冷冷地看着他。
“抱歉。”顾天奇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先问自己是否也喜欢他——”
“我刚才不是说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如同亲手足那样的好朋友吗?”她打断他的话。
“听我把话说完。”他说。
“好,你说。”她深吸一口气,耐住性子。
“首先,如必须先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说的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如果答案是很确定的否,你什么都不必想,只需要拒绝他就够了,因为欺骗往往比事实更伤人。”
葛虹被紧眉头,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对谢向荣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她原本以为没有,所以一直以来才可以和他相处自然。可是他今天突然对她告白时,她除了震惊、混乱之外,心还莫名其妙的跳得好快。
“如果我不能确定呢?”她犹豫地开口问。
“不能确定可能有两种答案,一种是喜欢,一种是不喜欢。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
“你在说废话吗?”葛虹忍不住又打断他,生气的说:“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这道理谁不知道?我要听的若是
这个,又何必要问你?”
“你的不确定是想维持现在的关系,不想有所改变对不对?”顾天奇像是看穿她般,突然说道。
她呼吸一室,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对,我不希望改变,我喜欢现在这様与他做个好哥儿们。”她承认道。
“那你就直接跟他说你的希望不就行了?”他说。
“可是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回答呢?”
“你只需要负责回答,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不是吗?”他看着她说,“除非你那个朋友是一个只顾自己感受、自私自利的人。”
“他不是。”葛虹立刻为谢向荣辩驳。
“既然不是,你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可……”她还是充满了不安,总觉得即使她这样告诉谢向荣,他们俩也回不到过去了。
“可是什么?”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影响我和他的交情,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已经发生过的事怎么也不可能像没发生过一样。”顾天奇理性的说
“你就不能安慰我,说些我想听的话吗?”她生气道。
“我当然可以说些你想听的话,但是那全是骗人骗己、毫无用处的谎话,你要听吗?”顾天奇既实际又有些冷酷的说。
葛虹生气的瞪着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骗人骗己、毫无用处?即使如此,如果坐在对面的人是谢向荣,他也一定会说吧?他总是会胡言乱语的逗她笑,即使所说的话毫无用处、天马行空,他仍能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有其事的样子。
他总是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他会先说她想听的,直到把她逗笑,让她开口叫他正经点之后,这才认真的说出他的想法,给她建议。这就是她喜欢和他说话,结为莫逆的主要原因。
从国小四年级认识他至今,他早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她真的没办法想象,也无法接受任何会失去他这个好朋友的可能。
“别想太多了,俗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顺其自然就好。”顾天奇对她说。
“你说的真简单。”她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
“其实还有一个简单又有效的办法。”他说。
“什么办法?”闻言,她精神都来了。
“直接告诉他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葛虹整个人又瘫软了下来。
“我已经跟他说我交男朋友了,他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才会突然跟我告白。”她说。
“简单来说,因为危机意识,所以他豁出去了,看样子他真的很喜欢你。倒是你,在他跟你告白之前,难道都没感觉到他喜欢你吗?”他好奇的问。
“我一直都把他当哥儿们。”
“那么现在呢?你还有办法把他当哥儿们吗?”他直接问她。
她无言以对。
“回去再好好的想一想吧,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样。另外,因为这件事会关系到我们俩的合作,所以我希望在你决定答复他之前能先告诉我一声,我得想一想计画要怎么改变。”顾天奇告诉她。
“好。”她点头应允。
问题依然没有解决,烦恼依然在。
当天晚上葛虹失眠了一整夜,一直到天亮都没有睡着,重点是,她依然想不出今后该怎么面对谢向荣,以及该怎么开口拒绝他。
没错,她已经决定要拒绝他了,因为她怎么想都觉得与他做朋友比做情人有保障,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情人却可能分手,最后形同陌路,而她一点也不想和他变成陌生人。
所以她翻来覆去一整晚之后,终于有了这个决定。该怎么跟他说出她的决定呢?这个新问题却难倒了她。
她很害怕面对他说出自己的决定,但是不当面说又不行,所以她真的很挣扎,也因此即使已做出拒绝他的决定,她仍然无法入睡。
失眠一整晩的结果就是双眼浮肿、精神萎靡,走路还会晃。所以她决定请假一天,理由充分。
打电话给叶宜杉,请她代为请假之后,她放心的上床躺下,几平一沾枕就睡着了。
因为精神耗尽,她这一睡直到下午两点半才醒过来,起床下楼觅食。
她的突然出现把葛母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家里,没去上班?”她问。
“今天公司放假。1她说
“今天又不是周末也不是国定假日,放什么假?”葛母瞪眼,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今天是公司旅游,我进公司才一个月而已,没资格参加,所以放假。”她急中生智,随口乱掰。
“什么公司啊,这点钱也不肯花,新来的员工就不是员工吗?怎么会有这么吝啬的老板?”葛母生气的说。
葛虹只能在心里向谢向荣道歉,她不是故意要诽谤他的。
“妈,有没有饭?我肚子好饿。”她赶紧转移妈妈的注意力。
“你睡到现在才起来?”葛母瞪眼道。
“唔……昨天失眠……”她咕农的回答。
“为什么失眠?”葛母再问。
“呃,就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你想骗谁?当妈妈是三岁小孩呀?肯定又是在APP玩游戏对不对?”葛母没好气的瞪女儿一眼。
“哇,妈,你怎么这么厉害,知道APP啊?我妈真的好厉害喔!”她叹为观止的赞美道。
“你当你妈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呀?”葛母白她一眼。
“没有,我当妈是最跟得上流行资讯,全天下最厉害的妈妈。”她立刻拍起马屁。
“马屁精。”
“呵呵……”她只是傻笑。
“蛋炒饭可以吗?”
她立刻点头,然后开口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然后再度被白了一眼。
此刻,她完全遗忘了烦恼,只可惜遗忘不代表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