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我吗?”
“我……”考前猜题都没这么准过,她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你还爱我吗?”
“我……我不……”阎王爷准备拔她的舌头,才教她得一连说两次谎。
“差劲”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她,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无耻的人。
“你还爱我吗?回答我!”宣至澈咆哮,眼里充斥着痛楚的情绪。
“我……”是的,我爱你,我当然还爱你。
如果可以,她愿意选择说实话,可是这些实话在她的喉咙间反覆吞吐,到最后仍是无声无息的被挤到心底深处。
“回答我!”他粗声喝令,青筋暴露。
“我怎么可能还爱你?不可能的,至澈,你千万别再自作多情……”
“你说谎,嫩晴。”最好他是自作多情,最好她已不爱他。
明明……明明他还可以轻易的在她那双黑亮的眼眸中瞧见她对他的依恋与柔情,虽然她常常别开视线,回避他的凝望,但他认为那是因为她担心被他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情感,逼不得已,才只好选择压抑她自己,强装此情不再。
“我没有说谎!至澈,我们不要再一直绕圈圈了。”她略微提高音量,仿佛这样就能更壮大坚实的意志,进而止住胸口那股想对他投诚输爱的浓烈yu\\望。
“好,不绕圈圈,让我们一起回到原点。当我们回到原点时,手牵着手,一直往前走,再也不要停留,再也不要分手,行吗?”
他强行拥住她,低下头,薄唇凑近她微颤的唇瓣,激烈的索吻。
他已受够了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更受够了父母及家族长辈不断的怂恿、催促他再婚的压力,真的受够也烦透了这种不畅快又处处充满无奈的生活。
“不,不行,至澈……”别这样诱惑她,真的不要,她会招架不住的。
“嫩晴,我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
他吻得愈粗暴狂猛,她挣扎、呐喊得愈厉害,可她愈是反抗,他愈不肯收手。
“宣至澈,你醒醒!你都叫我丁太太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是要如何走回原点,从头再来?更何况我根本不想跟你走回原点,我一点也不想回到你身边,你听清楚了吗?放开我,你放开我,不要吻我,不准你吻我……”
她拚命的挣扎,仿佛他的吻和碰触是剧烈无解的毒,宁愿吼得声嘶力竭,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受了莫大刺激而无人能挡的疯婆子,也不愿再轻易的踩入他诱惑的网里。
那面情网如梦似幻,美得令人销魂,难以自拔,但是困不住她,再也困不住她了。
因为她已拍翅飞走,即使没有飞远,却是无力回顾了。
“嫩晴?”她的强烈抵抗与决裂话语让他停住动作,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之中。
他的嫩晴竟然用那么大的力气抗拒他、推打他?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她还爱他,难道真的只是他的错觉?
“你不该一再的侵犯我!”
接着响起的,是一记清脆的掌掴声。
是的,她打他,她打痛了他的脸,更打痛了自己的手跟心。
“你打我?你疯了吗?你打我!”他错愕、震怒的瞪视她。
“宣至澈,我们离婚不是离假的,我感谢你这阵子不辞辛苦的来帮忙照顾我们一家老小,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不礼貌、任意侵犯我,你懂吗?”
“是啊!我懂。”
懂,怎么不懂?都到这地步了,他怎么还会不懂?
他懂,她这一巴掌让他彻彻底底的懂了。
他的嫩晴不再属于他。
他以为还存在两人之间的情分,其实早已随风消逝。
他想挽回两人的感情与婚姻,根本是痴心妄想。
他懂了,他都懂了。
她打醒了他的理智,打碎了他的梦,也打散了他未曾残缺过的真心。
他侵犯她,是的,他侵犯了她的身体,侵犯了她心,可是她有没有仔细的想过?这样的侵犯是出自一种爱,一种专属,她和他的爱。
“你走吧!明天起不要再来,即使士彦请托过你,我仍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她再软弱没用,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小孩都照顾不来。
走到房门前,她伸出手请他离开,语气无情,眼神无情,连呼吸都无情。
她全身上下、包括每一根头发,都在宣示她对他再也无情,请他滚远一点。
“如果当幸福的丁太太是你对我的报复,那么你成功了,非常成功,我佩服你。”他冷笑,原本热呼呼的心早已在她不断的决裂言语浇灌下凉透透了。
“不,你多心了。我没有任何报复的意思,真的,我从来没有想报复你,我唯一的希望只是跟你划清界线,互不往来,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哈……”他更大声的冷笑,“换个说法,这叫惩罚。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惩罚我过去没有好好的珍惜你,对吧?”
惩罚,她倒没想过,不过按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堪称残忍,如果她造就他痛苦还不叫惩罚,那会是什么?
“是吗?嫩晴,你在惩罚我?”他追问。
“不是,都不是,至澈,你向来顶天立地、敢做敢当,既然我们当初选择分开,你今天万万不该再对我们的关系有所奢求,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吧!等你遇到更适合当你们宣家的媳妇,也更适合替你生小孩的好对象,你就会知道我们的决定百分之百是正确的……”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是吗?你遇到了‘更适合你’的丁士彦,所以你觉得我们当初分开的决定是对的?”
“是,是的,是这样没错。”是他逼她对他动刑,不要怪她狠心。
宣至澈的心猛烈一抽,痛得快要停止跳动。
好了,这是最后一刀了。
够了,他伤够也痛够了,不要再自求惩处了。
“你幸福就好,我痛死活该。”如她所愿,他举步离开房间。
尽管他有多么想回头再探看小笼包一眼,又有多么想再深深的望她一回,都忍下了,所有的yu\\望与渴求,他全都强迫自己吞忍下去了。
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儿子,他不忍下,还能怎样?
真要抢、真要夺吗?
不,嫩晴不再爱他,他又抢又夺的,有什么意义?
没有,没有意义,也不能怎样,那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离开吧!就离开吧!
让自己像当时答应离婚一样,潇洒……
宣至澈穿过客厅,准备打开丁家大门。
丁母拄着拐杖,从房里缓慢的走出来,刻意咳了一声。
他转身,保持风度的开口,“伯母,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被你和嫩晴吵醒了。”老人家浅眠,一被吵醒便难再睡着。
幸好小笼包睡得沉,没被他们惊动,不然又要闹上一阵,大家都别睡了。
“抱歉,你只好坐一会儿,回头再睡,小心别着凉,我要走了。”他低声道歉并告辞,没半点心情再跟丁母斗嘴、抬杠或听她没事找事故意责难他。
“慢点,我有事跟你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再来了,嫩晴找到她想要的幸福,这样很好,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丁家任何人了。”
“那就好,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不怕留不住面子的。”丁母很满意他的大彻大悟。
靠!他都认输了,这欧巴桑是还多事来泼什么冷水、看什么笑话?
“你命中注定和嫩晴无缘,看开就没事了。”丁母虽然没高调的在他面前大举胜利旗帜,但是那忍不住扬弯的嘴角充分展现出她成功保住媳妇和孙子的喜悦。
“伯母,你知道吗?你的儿子比你厚道许多。”
丁母脸色一垮,状极难堪,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只是在捍卫我们丁家一家四口的完整,不要轻易的被你这外人打散。”
是,她承认自己卑鄙,用尽手段把嫩晴留下来……
几个月前,当丁士彦把身怀六甲的贺嫩晴带回家里住下时,她就觉得这无疑是上天看原本要绝后的丁家可怜,才赐予他们这个双重大礼。
丁士彦曾经在一场车祸意外中受伤,影响生育能力,丁母长年为此烦心,所以贺嫩晴母子的出现就像是为丁家带来一道希望之光,丁母处心积虑的凑合儿子和贺嫩晴,一箭双雕的如意算盘每天照三餐打,打得不亦乐乎。
遗憾的是,她发觉儿子和贺嫩晴不太来电,为了不让到手的鸭子平白飞掉,她绞尽脑汁,苦思对策,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很滥却堪称管用的“奥步”,所谓强迫中奖。
她开始开口闭口喊贺嫩晴为媳妇,人前人后皆称小笼包是她的孙子,哪管贺嫩晴请她千万别刻意制造这样的误解,她依然我行我素,不断的自我催眠,认为盼久了,美梦就会实现,说多了,弄假也会成真。
在丁母的心目中,贺嫩晴早已是丁家的媳妇,小笼包更是丁家的孙子,因此她才会对半路杀出来的宣至澈那么反感,深怕现成的媳妇跟孙子被他拐跑或抢走。
幸好贺嫩晴把持得住,非但没有被他诱骗成功,甚且还无情的与他决裂,来个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结果不但让丁母像吃了颗定心丸浑身舒畅,连带的让她更加相信贺嫩晴说不定早就爱上她儿子,决定留下来做丁家真正的媳妇。
“如果家人的感情凝聚力足够,谁也打不散。”
“对,事实证明,嫩晴立场坚定,没被你迷惑了,她是我们丁家的好媳妇。”
“是啊!你们丁家好福气,恭喜。”丁母站在胜利的高处瞧他,自负如他又怎么可能仰她鼻息?再谈下去,只是让自己的心更痛而已。
宣至澈告辞离去,在夜色的照映下,脸上的阴暗显得无比荒凉。
透过客房的窗户,贺振望着前女婿落寞的背影,不禁喟叹出声。
好歹岳婿一场,他对曾经的半子总是存有几分情分。
别怪爸爸心肠硬,是你伤害嫩晴在先,我保你不得,也护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