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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自带福运来(下) 第十三章 兄弟阋墙抢皎月(2)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秦若水在前、徐皎月在后,虽然她不喜孙巧柔那个主子奴婢的说法,但规矩在,她必须遵守。

  视线落在秦若水背影上,其实……说不担心是假的。

  任萧承阳再疼惜、再保护,身为皇子,为朝堂分忧天经地义,他不能成日待在王府里,早晚她都得与秦若水锣对锣鼓对鼓,正面对上。

  面对一个痛恨自己的女人,她没有半分把握。

  哥哥暗中调查,秦若水外传的名声是用钱、用权势换来的,而哥哥查出来的秦若水,是个由秦相爷手把手,以当皇后为前提教导出来的女子,她必须在险恶的后宫中掌控一切,权谋算计、手段心机是必备的基础条件,和这样的女人相处,相当危险。

  哥哥语重心长说:「若王爷爱重她,如果你连当她的对手都没资格,或许你还能平安一点,可闹成这样……」

  哥哥非常担心她的安危。

  也许是她不懂事,相较自身危险,她更不愿意萧承阳对秦若水爱重。

  想像秦若水依偎在他怀里,分享他的关心与注意,想他们琴瑟合鸣、举案齐眉,她就喘不过气。

  是,这种想法很差劲,毕竟嫉妒是七出的理由之一。

  明知高处不胜寒,非要往高处钻,就该有这种心理准备。

  他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大家都知道王爷的后宅规制,是王妃一人、侧妃两名,姨娘四位,通房无数。

  就算他不喜秦若水,也会有其他女人,若她的心态不改变,那是自讨苦吃。

  她应该感激,他给的远比当初预想的多,她应该明白,没有永恒的爱恋,能得他一时宠爱已是奢侈。

  她应该理解,再能耐的女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世代,她只能配合、顺从,只能……试着在他有了新欢之后,放宽心胸。

  真的,求而不得是苦,她必须建立良好的心理状态。

  每每想起这个,心脏就忍不住扭绞,但这是身为北阳王女人的课题,她很清楚。

  既然闪躲不过,就只能正面迎上。

  深吸气,她可以的,早在选择他、决定走这一条路时,她就想清楚了。

  她必须可以、必须能够,必须克服所有的伤心哀愁。

  真的,她不能要的太多,只要可以待在靠近他的地方,看他意气风发、看他气志高昂,看他一世快意顺遂,她就足够。

  就这样,徐皎月跟在秦若水身后,走着、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直到秦若水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

  「你要做什么?」

  秦若水没回答,只是将她往前一推,推进一座院子里,她堪堪站稳,大门就被关起来。转头,她发现一只身材不输嗯哼兄弟的狗,正对她发出警告声,她也想退开的,只是身后无路。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反身用力拍打木门,她不断大喊。

  她一面尖叫一面转头看着那条大狗,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快吓死了,全身越抖越厉害,整个人抖出一副滑稽样,她快要无法呼吸,可是……秦若水怎么会开门?她恨不得自己被咬死在里面。

  她闭着眼睛用力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她明白了,眼下除了自救和被咬,没有第三个选择。

  【一百点福气兑换平安。】

  张开眼睛,再用力吸一口气,让肺叶胀得饱饱的,再转身,她脸上带着荆轲刺秦王的悲壮。

  她有足够经验,知道福气兑换的「平安」是结果,至于过程会得到几分惊险,必须靠自己应对。

  徐皎月知道,面对猛兽,必须表现出绝对强势才能够震慑它们。

  因此她凌厉了眼神,双脚开开,把小小的拳头握在胸口,与之对峙,她努力不教恐惧外露,一副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势。

  她试着压低声音、和缓了节奏,一个字一个字,无比清晰地对它说,「我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

  同样的字句,她用相同的音讯不断重复说着。

  而那狗竟也像听得懂似的,不再发出低吠声,眼神中的警戒收敛,肢体的预备攻击动作收回,它退回原来的位置趴下,继续晒它的太阳。

  呼……徐皎月松口气,却不敢停下声音,只好没话找话说。「我有两个朋友,叫做嗯哼、啊哈,它们跟你一样可爱,你想不想认识它们?我小时候在山林里迷路,遇见一位大哥哥,它和狼群住在一起,我本来也很害怕的,像害怕你一样,可我晓得其实你们并不可怕,你们很可爱……」

  话讲到这里,有了巴结讨好的嫌疑。

  她不停说话,当然不是真拿大狗当朋友,更不是闲来无事吃得太饱,而是在拖延时间,盼着有人横空出现救她一命。

  这时候,轻笑声响起,大狗起身往屋里走去。

  见状,徐皎月转身,砰砰砰用力拍打大门,只差没大喊救命。

  「别费力,门被人从外头锁了。」

  这是人……的声音?

  徐皎月猛地转身,看见大狗跟在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后出来,男人的样貌儒雅清秀,脸色略微苍白,他拄着拐杖,有些弱不禁风。

  「你是谁?」他噙着笑意,眼底透着兴趣,慢慢朝徐皎月走近。

  「徐皎月。」她琢磨着,能住在皇宫里的只有皇亲国戚,他是哪位?

  「哪家的姑娘?」他歪着头看她,眼底有着探究。

  「庆王府。」

  庆王府?他在嘴里念过两遍,点点头。「记住,我是二皇子萧承钰。」

  萧承钰?她知道了,是德妃所出的皇子,因身体赢弱,即使年长也没出宫建府,只是……记住这个做什么?今天这种事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吧。

  徐皎月还没反应过来,萧承阳已经从墙外跳进来。

  他紧张地看着徐皎月,问:「有没有怎么样?」

  见他担心,徐皎月忙道:「你看,我没事的,连嗯哼都吓不倒我,不过是只大狗,算什么!」

  听徐皎月说大话,萧承钰笑得更厉害,她忘记刚刚抖成什么样儿?

  「是秦若水把你带进来的?」萧承阳声音中的温度急遽下降。

  徐皎月知道告状不是种好行为,但刚经过一场生死攸关的奋斗,她有权利任性。「是她把我推进来的。」

  鼓起腮帮子,噘嘴怒目,她以为自己充分表达了怒气,却不晓得这号表情看在两个男人眼里,是撒娇。

  萧承阳摸摸她的头,说:「放心,她会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

  昨晚的刺客,他还没同秦若水算帐呢,还以为她见到徐皎月平安,行事会更加小心,没想到又来这出。

  当然,他不否认她的聪明,宫里的狗咬死人可以不负责任,更何况是二皇兄的狗。

  「徐姑娘,要本皇子帮你出气吗?」

  为安抚萧承阳,这回她真是撒娇了,拉起他的手,徐皎月用软糯的声音说:「不必,我相公会替我出头。」

  果然,萧承阳被安抚了,他笑得日月失色、星辰无光,笑得她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拔也拔不掉。

  萧承钰莞尔,相公吗?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听起来怎会如此顺耳?

  然,二皇兄的笑让萧承阳有了危机感,他拉住徐皎月,轻声说:「我们回家。」

  「好。」两人朝外,萧承阳掌风扫去,大门应声打开。

  就在两人双双跨出门槛同时,萧承钰喊声,「三皇弟留步。」

  「有事?」萧承阳连头都没转。

  「让我,算我欠你一份情。」

  他想也不想,直言拒绝,「不。」

  「父皇亏欠于我。」这是摆明了要讲条件。

  「那也不行。」任何条件都不能交换他的月月。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几个皇子分立在皇帝跟前。

  萧承阳背脊挺得笔直,脸上写着不屈服,萧承钰体力不支,仍坚持拄杖站立,然而冷汗不断从他的额头冒出,看得皇帝心生不忍。

  「坐下、坐下,通通坐下。」

  这话,皇帝已经说了第二次,萧承阳不理会,萧承钰见他不入座,便也坚持着,而太子看两个弟弟这模样,只能叹气,跟着站在一旁。

  萧承钰说得对,皇帝对他感到愧疚。

  十几年前,有人在皇帝御膳里下毒,是萧承钰代皇帝喝下那碗汤,救皇帝一命,而他自己却差点死于非命。

  虽然太医在鬼门关前将他抢救回来,可自那之后他的身体蠃弱,经年躺在床上,他空有满腹理想,却什么事都做不成。

  这些年,皇帝想尽办法补偿他,他开口所求,无不应允。

  可是他封闭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一条凶犬陪伴,不教任何人靠近,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女子,皇帝自然要替他周全。

  可,他看上的不是旁人,是兄弟即将入门的侧妃,这让皇帝怎么决断?

  「阳儿,你就让让你二哥,这些年委屈他了。」

  萧承阳冷笑,委屈萧承钰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要他来委屈?

  何况造成这个下场的,不正是皇帝自己,妻妻妾妾一大群,成天关在一堆,不勾心斗角做啥去?那药……是秦贵妃下的,却赖在董太医身上,以至于董家几乎灭族。

  这个仇,他承诺董裴轩,一定会亲手帮他报。

  萧承阳回答,「兄弟妻不可戏,二皇兄行差踏错,父皇自该好生教导,怎能助纣为虐,迫使儿臣退让?此事传扬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不过是个侧妃。」皇帝道。

  「儿臣不介意把正妃让给二皇兄。」塞一个秦若水,想换他一个月月,这笔生意怎么算都赔。

  「儿臣谁都不要,只要徐皎月。」萧承钰说完,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幸好太子及时将他扶住,否则就要殿前失仪了。

  想他一个大好男儿,如今却只能落得如此,皇帝满怀歉意。

  皇帝叹气,他虽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却也是个爹啊,要不,当初凌云卓送回来的证据如此充分,他为何高举轻放?因为他是个护短的爹。

  对老四,他都能够这般纵容,对老二……他应该做得更多。

  凝声,皇帝向萧承阳施压。「阳儿,让给你二皇兄,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名女子,朕承诺日后你看上任何女子,朕都为你作主,就算十个、二十个,只要你高兴,朕都为你作主。」

  这话有施恩,更多的是示弱。

  萧承阳双膝跪地,道:「儿臣这辈子也只看上一个,旁人取代不了月月。」

  萧承钰见他如此,也跟着跪地,「除了徐皎月,儿臣宁愿一世孤独。」

  「没有月月,儿臣自愿落发到皇国寺为父皇祈福。」只是,以后国家再有战事请自行处理,别来麻烦他这个方外人。

  「没有徐皎月,望父皇赐儿臣七尺白绫,了却一身病躯,当年没死成,现在死也不冤。」

  两兄弟竟还较起劲来了?皇帝头痛不止,他日理万机却败在家务事上,气恨不过,他恨恨道:「不过是个女人,你们竟连兄弟情都不顾了,再争我就赐死徐皎月,看你们谁能真正孤寡一世。」

  他抓起砚台,眼看着发抖的萧承钰,最终,那方砚台还是砸在看起来结实很多的萧承阳身上。

  一身黑墨,他仍然纹风不动,摆明抗争到底。

  皇帝气急败坏,怒道:「出去,通通给我出去!」

  见父皇动怒,太子扶起萧承钰往外走,萧承阳却凝了眼光,一语不发。

  他越是倔强,皇帝越是愤怒,就没见过这么强的,「还跪着做什么?出去!」

  萧承阳凝声道:「月月是秦若水引到二皇兄面前的,父皇以为,她的目的是什么?」

  话说完,萧承阳跪地一拜,起身离开御书房。

  但是短短几句话,在皇帝心中激起千重浪,目的……秦家的目的是……兄弟阋墙?对老四还没死心是吗?

  萧承阳走出御书房,萧承钰还没有离开,他靠在墙边等萧承阳出来。

  萧承阳看见他,却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

  「你放手,我会全力支持太子。」萧承钰说。

  萧承阳停下脚步,看看萧承钰,再看看太子哥哥,寒声问:「这也是太子哥哥的意思?」

  太子心知肚明,只要他敢点头,他与萧承阳之间就此恩断义绝,可……他能怎么办?父皇的意思、兄弟的意思,他难道不想周全?

  「兄弟相争,父皇护短,不会对你们怎样,只会为难徐姑娘,这是你们乐见的吗?」

  太子想赌,赌更喜欢徐皎月的那个会放手。

  萧承阳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心底微微失落,太子哥哥长大了,爱护他的心思已不如幼时纯粹。

  萧承钰骄傲道:「信不信,我有本事把老四放出来。」

  长年在病中,旁的事不能做,只能读书,虽不涉猎朝中大事,却也把朝局看得清楚透彻,萧承阳有大将之才,他有治国良方,谁也不逊色于谁。

  萧承阳更骄傲回答,「信不信,就算他被放出来也无法作为。」

  「你想赌?」

  「不!我只是告诉二皇兄事实,并且,我不会让月月成为赌资。」

  她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不是物品,他不允许任何一点点的可能性让她有机会离开自己。

  萧承阳满满自信,他的傲气不是天生的,是从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磨练出来,比起只能纸上谈兵的萧承钰略胜一筹。

  「但……我想赌!」萧承钰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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