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调酒师把酒递给他的时候,龙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对着角落的一个男人露出笑容,迈着优雅的步伐,他缓慢地走到那个最昏暗的角落里,看着沙发上那个脸色铁青,想要灌醉自己的狼狈男人,轻声一笑,“你果然在这里。”
傅锦延正喝着闷酒,没什么心情搭理他,眼皮一抬,又没精打采的低下头,“你来做什么?”
对他的冷淡不以为然,龙跃耸耸肩坐到他旁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落井下石说道:“来看你的笑话,你曾经看过我的,所以我来报仇。”
傅锦延眸光一暗,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你都知道了?”
“当然。”龙跃脸上挂满了欠扁的笑容,“然然在大马路上边走边哭,被天晴和我正巧碰到,她当时哭得很惨,所以天晴热心地追问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她什么都说了,我就在旁边,就知道一切了。”
“什么感想?”傅锦延知道他这个损友绝不会是来安慰自己的,自嘲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太混蛋了?”
“谁的感想,如果是我老婆的,她说了,你是世界上最贱的男人,要废掉你,还要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你的呢?”
“一般般,如果我是然然的几个大哥,我也许会打断你几根肋骨或者一条大腿解气。”龙跃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可一停顿,又变得正经起来,“不过,虽然我觉得你这个人比较讨厌,但对你人品的了解还是足够的,你绝不会说出不爱她这句话,是不是被陷害了?”
没想到还能在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傅锦延苦笑,“你都知道我是被设计了,然然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因为她是女人。”龙跃叹气,“我没什么鄙视的意思,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女人这种生物是感性的,她们不安起来别说思考,就是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没了,你知道的,我和天晴那时候,差点就被她当垃圾丢掉。”
听到兄弟拿自己的悲惨事情来安慰自己,傅锦延很感动,拍拍他的肩膀,“谢啦,兄弟。”
“谢什么。”龙跃痞痞一笑,“就当我看完你笑话打赏你的。”
没什么精神与他斗嘴,傅锦延继续倒满酒,“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
“我知道,疼痛、难受,比死好不到哪里去。”龙跃突然正色,“可是,你真的要在这时候颓废下去,不打算解释和弄清楚真相吗?”
提到这个傅锦延突然有些激动,他的眼睛因为熬夜而泛着血丝,“我怎么解释?她不肯见我,只说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要好好想想,手机完全关机,我能怎么办?”
“果然,男人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理智。”龙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身为兄弟,我必须拉你一把,不然那两个女人天天在一起骂男人都不是东西,我也跟替遭殃啊。”
“你怎么帮我?”
“帮你的方法很简单,我已经想好了,现在重要的是……”龙跃看着他,有些严肃地说道:“傅大少,你想过没,你想要什么结果,你想要的结果不同,我帮你的方法自然不同。”
傅锦延目光一凛,“我不会放开她,绝不会!”
龙跃拍拍手掌,又嬉笑起来,“那就好啦,这也是我想要的结果,毕竟我希望你们在一起,现在告诉我,你喜欢,不,你爱然然吗?”
他这句话问出口时,傅锦延愣了一下,沉默片刻,抬起头再看龙跃的时候,眼神已经因为想到什么而变得温柔,“我爱她,很爱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早很早以前,或者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她。”傅锦延温柔的笑,嘴角因为甜蜜的回忆扬起一个弧度,“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两家关系很好,自然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很多,然然性格顽皮,像个男孩子,所以爸爸……是然然的爸爸嘱咐我多照顾她一些,一开始我很不耐烦,觉得那个丫头没礼貌就像个野丫头。”
“后来呢?”
“虽然很不耐烦,可毕竟还是把她当作妹妹,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几年里,我见识了她的任性,可也感受到她的善良,每次都嘴硬,却偏偏心最软。她喜欢撒娇,总能把家里人哄得开开心心的,还喜欢笑,笑起来比谁都灿烂。”
“你知道的,傅家的孩子都被教育必须早早的承担起责任,他们都说我严肃,其实我心底里很羡慕她能活得随性自在。她爱冒险,总是不甘于做畏畏缩缩的大小姐,而是想要做一个自由的人,这样的人在我们之中像是一个另类,也许一开始会不习惯她的想法,可真正跟着冒险几次后,你就会迷恋上那样的生活,甚至有种臣服在她脚下的感觉。”
“当然,她也不是一直那么傻乎乎的,然然也会难过,她开心的时候喜欢故意讽刺我,可她每次难过起来,都会抱着我,不哭,但是能感到她的哀伤……她的善变让我自顾不暇,每天都是新的她,照顾的时间长了,从一开始的烦躁变成了习惯,慢慢的,见不到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也许是那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吧。”
傅锦延喝口酒,继续语无伦次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幼稚?我也觉得自己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所以没说过喜欢什么的,那时候她性子叛逆有些任性,不知道为什么很讨厌我,我就更不想说了,生怕自己成为她的笑柄。后来又过了两年,她终于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在暗处看着她,心里隐隐觉得很高兴,还曾经在她靠着自己休息的时候偷偷吻了她。”
谈到自己年少时的事情,傅锦延有些窘迫,幸好这里灯光昏暗,他不用担心龙跃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悸动。
“然然是个对爱情不敏感的女孩子,男性朋友很多,每个几乎都曾对她心动,却被她的大而化之变成了友情,因为知道她身边没出现别的人,所以我耐心等她喜欢我。就在然然遇到了易舫时,我开始着急了,后来的事情很简单,你应该明白,当感情隐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就变得急躁,所以苏家遇到事情的时候,我选择用卑鄙的手段让她和我在一起。”
傅锦延说得很杂乱,想到什么说什么,龙跃却听得都要叹气了,他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着傅锦延,“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小,喜欢她这么久,却没说过一次我爱你,对于心爱的人,这种话就要挂在嘴边啊,咳咳,当然也别说太多次,不然人家会不相信了。”
“龙跃,我是不是很蠢?”
“是。”龙跃回答得毫不犹豫,“喜欢她却不说,还气她,你是多想让她离开你呀。”
“我没有。”
“那你在烦躁什么呢,为什么用话伤害她?”
想到那天的事情,傅锦延皱眉,“然然不相信我,她宁愿相信易舫也不相信我,这难道还不是理由吗?”
“这是什么烂理由。”龙跃表示不屑,“如果有无关紧要的人告诉我,‘龙跃我砸了你家,还有傅锦延陷害你,抢你老婆’,你说我是应该和那个人打一架,还是立刻跑来质问你?”傅锦延对他的比喻很无语,但还是认真想了,“找我吧。”
“不是找你吧,是肯定第一个想法就是跑来找你,砸了我家算个屁!”龙跃忍不住爆粗口,“你还不懂吗?那天然然大概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易舫真的拿了你的钱,无论是因为什么;第二,你欺骗了她的感情。”
想着刚才的比喻,傅锦延眼睛亮起来,“你是说……”
“对,你这次想对了。”龙跃好笑地说道:“这就好比易舫砸了然然的家,然后顺便告诉她,你背叛她了,在你和易舫都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的时候,然然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你的面前骂你一顿,而不是关心易舫为什么收钱,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傅锦延心中顿时有股喜悦涌上了心头。
“人在面对抉择的时候,我们很容易根据感情来判断事情的重要性,而然然的反应恰好就说明一点,你在她的心里,比那个什么易舫来得重要得多,你的背叛对她来说才是伤害……”
龙跃还想说下去,傅锦延却猛地站起来,“然然,她也在乎我!”
“不然你以为,不在乎你能同床共枕一年,你脑袋想什么啊。”龙跃无语,“虽然我不知道这在乎的深重是多少,可你完全有资格去搞清楚啊,你爱她,这就是资格。”
“我……”
“我什么我,你这个笨蛋,喜欢人家不说,以为谁都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一切尽在不言中啊,弄到现在你的女人要跑了,我老婆也只想着然然没心情陪我,你再不追,第二个易舫就快要出现了。”
“我以为对她好就足够了,这些话不必说出口。”
龙跃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恨不得拍死他,“你对我也很好啊,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我难过的时候你还不是一直陪着我喝酒,你和然然起码还有矛盾,我们可是铁哥们,照你那个说法,你他妈最爱的人是我吧。”
龙跃说的话很粗俗,道理却不俗。
看着傅锦延脸上散发出着光彩,扭头就要跑,龙跃连忙阻拦,“跑什么,你现在去说有什么用,易舫起码还给了然然一点证据,你这样无凭无据的说,谁会相信。”
“我这就去查易舫的地址。”傅锦延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这么晚你让谁查,我怎么有你这种兄弟,中了爱情毒的男人、女人都是白痴。”龙跃一副高傲的样子,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也这么白痴过。
他抽出放在口袋里的一张纸,一脸鄙视地交给傅锦延,“然然说出来的那天我就去查了,帮忙查到易舫住的地方,还顺便查到一些他最近的事情,你应该会感兴趣。”
看着龙跃漫不经心的样子,傅锦延的感激却是无法言喻,只能拍拍他肩膀,“谢谢你了,兄弟。”
“谢什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好好玩一玩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龙跃俊朗的面容一沉,眼睛里闪出一丝狠戾的光,敢惹他的朋友,找死。
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傅锦延的拳头也发出咯吱的声响,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轻饶那个混蛋。
易舫没想到傅锦延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他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不善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曝露了。
看着眼前这个目光一直在闪闪躲躲,外表邋遢的男人,傅锦延没想到他会落魄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如果他当初善用自己给他的三百万,现在起码能维持生计,可一想到龙跃调查出来的事情,又觉得他还没死就算命大了。
反而龙跃则有些兴奋看着易舫,“别乱看了,你逃不掉的,只要你敢逃,我立刻让人废掉你。”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易舫最终放弃逃跑的念头,乖乖地跟着去旁边一家饭店包厢里。
傅锦延表情很冷冽地坐下来,看着对面的易舫,“说吧,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呀。”易舫笑起来越发显得老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四周,似乎很恐慌的样子。
“只要说出我想知道的,我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哦。”易舫低声答应着,但却依旧存着最后的侥幸,狡辩说道:“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渊源,我只是想要回国,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听着他的狡辩,傅锦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把手里的纸丢到他的面前,“回国?你压根没出去吧,既然不想说,我来替你说,你一年前出国,只在国外三天就回来,身上带着我给你的三百万去了别的县市,安逸的生活了大半年,去过赌场,也有过别的女人,只是后来你的钱花光了,那个女人就跑了,因为不甘于回到贫穷的日子,你继续赌博,向赌场借了很多钱却还不了,所以你现在正处于被追债当中。”
易舫白了脸,身体开始颤抖,“你怎么知道?”
傅锦延冷冷一笑,没有说话,而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的龙跃却笑起来,“我查到的呀,说来也巧,我只不过想要弄清楚你找然然的目的,谁知道查出了还有人在找你,顺便告诉你,你欠钱的赌场和我有点小联系哦。”看他的颤抖越加厉害,龙跃笑得越加无害,“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