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万和阿克夏轮班守夜,为了以防万一,身体都弄干之后,他们早早就把火熄了,但这一夜平静的过去了。
说平静,也不是真的完全无事,只是那些声响都有些距离,离这儿很远,听不清。
上半夜有一度,阿克夏很担心那些声音会越靠越近,担心猎人会再次来袭,不过他们还是平安的度过了这一夜。
晨雾穿越藤蔓,弥漫了进来。
大雨不知何时停了,阿克夏和霍香睡得正熟。
世界变得很安静,只剩下偶有残存的水滴,答一声、咚一声,滴落地面或水洼的声音。人类连续几天的战斗纷扰,让飞鸟走兽都惊跑了。
阿万套上衣物起身,穿越藤蔓,走在茫茫白雾里。
雾太浓了,什么样的电子仪器也起不了作用,没有猎人会在这时出来乱晃,因为在这游戏里,猎人同时也是猎物,若没加入同盟,你随时可能被另一个猎人狩猎,夺取在你身上累积的奖金与分数。
走在湿透泥泞的草地里,他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虽然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他还是很快找到了昨日经过的一棵树,那棵树枝叶低垂,上面有藤蔓垂挂,藤蔓上绿叶之中,有一颗颗鹅蛋大小般,绿色与紫色的果实结实累累。
百香果。
他天生就拥有绝对的方向感、绝佳的记忆,他记得他走过的地方,经过的地理环境,只要走过一次,他就会记得。
虽然只匆匆一瞥,但他看见了这水果,他抽出匕首,摘下那些紫色的果实,留下绿色的,他每一颗都多割了一小段藤蔓,将它们捆成一串,然后又走到不远处,找到了几棵野生的香蕉树。
大部分的香蕉都还是青绿色的,但他找到了几根已经成熟,可以食用的香蕉。
浓雾开始转淡,不再伸手不见五指,但依然无法看到一公尺外的景物,他往回走,却忽然听到淙淙水声。他一怔,考虑了一下,转而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这个方向的地面比较没有那么泥泞,较多岩石,不会留下太多足迹。
这里他没来过,虽然在飞机上看过大概的卫星画面,但画面也多是雨林里的树冠,没有太详细的资讯。这地方人烟罕至,所以才会被选为猎场。
他放轻了脚步,穿过一整片的蕨类,下一瞬,他就看见前方有一洼蓝绿色的水池冒着淡淡的轻烟。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蓝绿的色泽美得不像真的。
他来到水边蹲下,放下手中水果,伸手触碰泉水。是温热的。
水里有水草,还有鱼,他沾了一点到嘴里,发现这是一处碳酸温泉,另一边流入的溪水,让水温刚好得让人想要下去痛痛快快的洗一场澡。
这念头才闪过,忽感觉身后有人,他猛地拔枪回身就看见霍香。
“怎么出来了?”
见是她,他放下枪,割下一根香蕉,起身递给她。
“你出来之后,我就醒了,才要跟上,阿克夏也醒了。”
她把匕首插回去,接过香蕉,边吃边说:“他说他扩大了讯号干扰器的范围,现在应该有三百公尺,正好我要出来找你,他希望能顺便试试看那两台仪器。”
“两台?”
“除了那个扩大器,昨晚他用你给他的那些东西,搞了一个接收器之类的东西,可以从一个小萤幕上看到出现的电子讯号,你知道他是MIT的学生吗?”
“知道,他前两天说过,他跳级念的。”
“MIT是什么?”她吃完了最后一口香蕉,好奇的问。
“麻省理工学院。”知道她对不感兴趣的事都不会去注意,他告诉她:“总之,就是专门教人怎么弄那些机器的。”
“喔。”她应了一声,“他要我尽量往外走,试试看他做的机器有没有用,我听到水声,就过来看看。”见她已经吃完了香蕉,他用匕首切开手中的百香果,递给她。
她接过手吃了一口,双眼微眯。
“很酸?”他问。
“还好。”她说着,又吃了一口,然后说:“酸酸甜甜的。”
“你觉得这里有三百公尺了吗?”
“还没。”她摇摇头:“阿克夏说,如果他看到讯号出现,无论是我的,或其他人的,他会制造声音警告我。”
“我也觉得没有。”
说着,他脱掉了衣裤,露出精壮结实的身体。霍香看呆了眼,忍不住脱口:“你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的下了水,潜入了水中,然后才从那碧蓝色的水里冒了出来,回身看着她说。
“洗澡。”他伸手耙过湿透的黑发,用那双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道:“这是温泉,水是热的。”她感觉得到,看得出来。
晨雾依然浓重,可他没有离得很远,而这里的温泉十分清透,虽然水波荡漾,她还是几乎什么都看到了。然后,他朝她伸出了手。
“你要来吗?”
眼前的男人站在及腰的水中,全身赤裸,黑眸深深,嗓音低哑。她再傻,也知道他不是叫她一起洗澡,不只是洗澡而已。
胸中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不是个好主意,他们仍在游戏猎场里,那些猎人随时会出现。可男人站在水中看着她,朝她伸着手。
明知不该,她仍是无法控制的放下了武器,在他的注视下,脱去了衣物,缓缓走进水中。清晨的空气是冷的,但泉水很暖。
她一路走过温暖的泉水,来到他身前,将手搁到了他手中。他低头看着她,她抬头仰望他。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你说什么,”她看着他道:“我就做什么。”
“猎人来了怎么办?”他再问。
“有讯号阿克夏会发出警告。”她心跳飞快的回答。这个聪明的小女人,教他如何不在乎她。
此时此刻,在这一分、这一秒,他们是安全的,暂时是。
“这水,可能有毒的。”他提醒她。
“有毒也没关系。”她粉唇微张,沙哑开口。
“为什么?”他头垂得更低,低到他的嘴几乎贴到她唇上。
“因为……”她呼吸着他的呼吸,吐出真心:“你在这里。”他黑瞳收缩着,握紧了她的小手。
“你真是个傻瓜。”他说着,张嘴吻了她。
那个吻,无比温柔,然后渐渐加深,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她,和她唇舌交缠,让心跳更快,让体温狂飙。她以为他会……她不知道……也许速战速决之类的……
他没有。
这男人慢条斯理的亲吻她,舔吻着她的耳垂,她的下巴,她脖子上快速跳动的颈动脉,她赤/裸敏感的胸口。她可以感觉到那在他唇下的皮肤,随着他的吮吻一路燃烧,感觉在骨骼之下的心脏,因为他的唇舌用力跳动,几乎就要破胸而出。
这几日,他下巴渗冒出的胡碴,随着他唇舌的移动,缓缓刮擦而过,挑动敏感的肌肤与神经。
下一秒,他张嘴含住她的酥胸,他的嘴很热,让她不觉瑟缩,一股酥麻暖热,为之而来,奔窜在血液中。然后她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抱了起来,她反射性的伸手攀着他的肩头,张开双腿环住他的腰。
她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男性,但他没有做她以为他会做的事,他只是把她抬得更高,让她比他还高,教她不由自主的低头垂眼看他。
他仰望着她,黑眸像子夜一般漆黑,却反映着小小的她。
他用唇舌、用双手抚摸她的肌肤,清洗她的身体,动作缓慢又温柔。她不懂得如何诱惑男人,但他懂得怎么诱惑女人。
他粗糙的大手、温热的唇舌,一再来回,让她颤栗、喘息、呻/吟。
然后他让她在他怀中转身,抚摸吮吻她的背,她的肩头,她的脊椎,她的腰窝,让她在温泉中,仍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
霍香趴在他肩头上,双手仍环着他的脖颈,感觉他激昂的心跳,敲着她的心口。
有那么好一阵子,她完全不想动,她喜欢这样感觉他,喜欢他这样拥抱着她,喜欢和他这样紧密相连,感觉他在她的身体里,和她在一起,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只剩下他和她。
好像他就是她的,只是她的。可是,世界是存在的。
而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属于她。
她可以看见白雾渐渐稀薄,可以听见远方有鸟儿在轻啼。太阳快要完全出来了,猎人也是。
她强迫自己起身,有那么一秒,却感觉到他收紧了大手,但就那么一秒而已,他松开手了,让她站起来。她起身,一时间却有些腿软,他捧握住她的臀,扶住了她,她几乎像是一屁股坐到他手上。
然后让她吃惊的,他伸手掏起泉水,清洗她湿滑的腿间。
她抓着他厚实强壮的肩头,感觉那私密之处因他的手指悸动了一下,她知道他也感觉到了,刹那间脸又热了起来。
他没有抬眼,也没有做得更多,只是在帮她清洗好之后,挪开了在她臀上的手,跟着站了起来。她不敢看他,转身朝岸边走去。
她听到水声,知道他在清洗自己,她很想回头,却还是不敢,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烧灼着她赤裸的背。她知道她并不漂亮,没有魔鬼的曲线,身上也满布疤痕。
方才天色没有很亮,雾也浓,可如今天要大亮,雾很快就会散去,让她的身体一览无遗。她上了岸,飞快套上衣物,遮住自己的身体。
泡过泉水之后,那半湿不干的衣服闻起来就没那么好闻了,但至少可以遮蔽身体。
然后,穿好了衣,才注意到即便是在最激情的时刻,他依然没弄湿她手臂上的绷带,没弄湿她的伤口,他始终让她的手维持在水面上。
心口,莫名微暖。他来到身边穿衣。
她放下了手,还是不敢看他,只蹲了下来,弯腰拿起那串香蕉,捡拾那被他用藤蔓绑成一串的百香果,再捡起方才被她遗忘的匕首和手枪。
当她起身时,他已站在眼前,她能看见泉水从他胸膛上滑落,看见他带着水光的ru/头微微挺立,她慢半拍的想起,自己方才几乎处于被动的情况,她应该要懂得讨好他,但她不知道怎么做。
也许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话,她该学他对待她的方式,照着做?他深吸了一口气,让那巧克力色ru/头上的水珠滴落了下来。
忽然间,有些口干舌燥。
他咕哝了一声什么,她回过神来,反射性抬眼,只见他黑瞳炯炯的盯着她看,那双眼,像着了火那般。
小脸,莫名烧红,她匆匆垂眼,却只看见他长裤被他腿间的yu/望高高顶起,让脸更红,她连忙把视线再拉高一些,盯着他强壮的小腹。
可就连那儿,也有水光聚集,他的肌肉收缩着,让水珠流动,然后他套上了衣物,遮住了他强壮矫健的身躯,只是衣物迅速吸了水,贴在他身上,不知为何也没让情况好点。
感觉看哪都不对,她干脆转身往回走,他却在身后开了口。
“香蕉给我。”
没有想,她停下脚步,回身将那串沉重的香蕉递给他。哪知道,他拿了香蕉之后,却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
她一怔,他在这时举步往前走,她也只能抓着那一串百香果跟上。
这真的不是一个在雨林里洽当的前进方式,一点都不合理,昨天他抓着她,她还能理解,他怕她溜走跑去自投罗网,可今天她已经同意,不会去当猎人了,她不懂他为何还抓着她。
雨林里的雾气虽然淡了,但还未完全散去,他走得也不快。
“阿万?”
“嗯?”他应了一声。
“我不会去当猎人的。”她说。
“嗯。”他再应了声。
“你不需要一直抓着我。”她忍不住说。闻言,他笑了。
她不知他为何笑,但他没有松手,只是继续抓着她的手。
“你笑什么?”莫名的窘迫上了脸。
“不是抓着,是握着。”他说。
一瞬间,真的满头问号,忍不住再脱口。
“这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同一个意思吗?他停下脚步,笑着示范给她看。
“这叫抓着。”他松开她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再次松开她的手腕,改而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是握着。”
他垂眼看着她,脑袋微微的歪着,薄唇微扬。
“我牵握着你的手。”
他说,黑眸透着笑意和让她心头一紧的暖意。
“不是抓着。”
小脸,莫名又一阵红热。
“这样不好行动。”她看着他,心跳飞快的哑声说。
“我知道。”他说着举步又往前走,“你随时可以抽手的。”他说的没错,他没有握得很紧,她确实随时可以抽手。
她没有抽手,只是在感觉小手快脱出他的掌握时,匆匆快步跟上,继续让他握着她的手。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偷看他握着她的大手。
他的手感觉起来真的很暖,粗糙、厚实,散发着温暖。再走几步,她偷偷收拢手指,悄悄也握住他的手。
那小小的动作,让阿万喉头紧缩,他没有看她,只是继续握着她的小手,在薄雾中,走回昨夜的临时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