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冷冷的招呼,阻止凤求凰即将挨上棠四草脸颊的五指,他眼神不含暖意地直射向来人。
面摊外,有两名粗犷壮汉站在那儿,模样凶狠剽悍,他们站着彷若屏障,挡住凤求凰的去路。
「是啊,的确久违了。」凤求凰用脚尖踢起一把镖剑,伸手攫住,打量镖剑上头繁复的刻纹。「时间过这么久了,二师兄的镖法仍没长进。」
他蔑笑地瞪着眼前人,随手将镖剑往后扔,看似随意扔扔的镖剑,却精准地射向后头圆柱,劲力雄厚嵌入木头三分。
棠四草吃惊地看着那把镖剑,再看看身旁的凤求凰。
他背后有长眼啊?这么准!
「你说什么!」一名壮汉愤怒上前,似是准备抽出腰间大刀,却让身旁男子伸手挡下来。
「师弟,你当年一声不响的离开师门,逃了十一年,难道都不曾想过该回去向师父他老人家请罪?」男子气势稳重,沉沉吐语。
瞅着他,凤求凰失笑的开口,「大师兄,你见过哪个笨蛋跳出火坑还会再跳回去的?」当他是三岁奶娃脑袋没长好?
两名壮汉听他这么说,皆是铁青了脸色。
「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嘴上虽说老了所以隐退,可他其实病得不轻哪,他年事已高,身怀痼疾,怕是大去之日不远矣,每当他病发时总是念着你的名,就盼你回去见他,我们这些做师兄的都看不下去了,师父一直当你是自己儿子的养育、教导,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这话说得动人肺腑,身为局外人的棠四草听了感动泪涌,可这番话能打动别人的心,就是打不动某人。
「啧啧啧啧啧……」
凤求凰手环胸,瞅着男子。
「大师兄。」
「何事?」
「不是我在说,那老头子真不得了,为了骗我回去都敢咒自己短命,我几天前才听说老头子隐退时在水榭庄办酒宴,广邀武林人士,这么大的阵仗,不像是个快嗝屁的人会做的事哪。」
并非他鸡蛋里挑骨头,而是老头子撒谎功力实在太差,多学学他嘛,看着一张鲤鱼脸也能称赞她美若天仙。
青筋同时自两名壮汉额角爆出,棠四草见这两人握拳似是准备发狠,她害怕地缩缩肩膀,左右张望看哪里最方便逃命。
「师弟,我好说歹说全说尽了你还是不听?你快随我两人回去覆命,六道派不可一日无掌门!」
六道派之名一出,路人纷纷投来惊愕目光,聚焦在这张俊秀年轻的脸孔上。
见群众哗然,骚动不已,凤求凰掀唇冷笑,握紧手中长剑。
好样的,这些人学聪明了,竟把六道派的名号报出来,连老头子打算陷害他的事也顺便张扬。
他学武不过是想当个平凡侠客,过过劫富济贫的干瘾。
武学奇葩又如何?当初学艺三年有成还不是老头子逼他的,他也想慢慢磨好不好?
「我没兴趣,叫老头子另寻替死鬼。」他摆摆手,十分不屑。
「师命不可违,若是你不肯,就不要怪我们用强!」大师兄抽剑出鞘,指着凤求凰。
「用强?」凤求凰略瞠着眼,笑道:「大师兄,我不怪你们用强,问题是你们打得过我吗?」唉,真是强者的悲哀,他往后想寻死都难。
忍气吞声的二师兄这时再也忍不住,他抽出腰间大刀,喝道:「大师兄,别再跟他嚼舌根,我们打了再说,捆他回去覆命!」
「成,你们若是打得过我,我随你们回去覆命。」凤求凰笑得很灿烂,以剑指着两人挑衅道。
到时见到老头子,他就有藉口推掉掌门人的候选身分,因为——他打输了嘛。
早看不惯他跩样的两名壮汉怒红双目,他们齐声长喝,扬起手中武器,气势磅礴地朝这里冲来。
见双方即将打起来,夹在阵中的棠四草慌张四顾,两名壮汉左右包抄,她躲左边右边都不是。
死定了死定了,她往哪里跑啊……
一只大掌按住她的肩,随即也按下她失序的心跳。
「小短腿,见过江湖人过招没?」剑拔弩张之际,凤求凰还有兴致俯首瞅着她,对她抛媚眼。
棠四草一脸错愕地与他相视,摇摇头,在这紧张时刻她没空被他的媚眼骗去。
「没有……」她都是从王灿那伙人嘴里听来,从没见过真实场面。
「那正好。」凤求凰伸手,指尖轻溜过她圆润的下巴。
这抚触轻若羽毛拂过,却令棠四草身子一颤,她微怔,望着他一副胜券在握地笑觑向逼近的两人。
「你可要坐稳了,别动,好好看我——怎么打这场!」
青衣翻飞,他急纵向前的身子卷起风,抚过她的颊畔。
一切就像昙花瞬间绽放般优雅,虽是一现,却深刻地记在她脑海里。
棠四草怔望着凤求凰举剑挡下二师兄劈来的大刀,刀剑相向时,发出的铿锵声明明是那么剠耳,她为何会觉得好听呢?
在凤求凰背后,棠四草乖乖听他的话坐着不动,手里还捧着逐渐变冷的汤面,她直视那宽阔肩背,散发着可替人挡下刀光血影的安稳气息,偶尔她会见到他微侧的俊颜,自信笑容依旧。
什么样的人,舞刀弄剑还能如此俊秀出尘?
她一直以为江湖人都是粗野狂放,可这男子除却一身潇洒,还有无法隐藏的风雅之性。
简直就和天仙一样美哪……
这里看得失魂,而凤求凰则在人声吆暍下与两位师兄打得万分精采。
见过招逾五十仍处于劣势,两名壮汉不禁咬牙切齿,就是攻不破凤求凰的挡击。
一刀逼至腰腹,凤求凰立刻以剑挡住刀身,然后顺着刀身向上砍向二师兄下颚,由于剑未出鞘故未见血,只见二师兄长声哀号,粗壮的身子立即摔入方桌,砸坏几张桌椅。
大师兄见他露出破绽,出剑欲伤他左臂,剑锋锐芒闪过他的眼底,剑至之时他转身闪过,出肘朝大师兄的颈后用力一撞——
砰!
正瞅着凤求凰出神的棠四草被这突然压到桌面上的人给吓一跳,险些捧不住碗,心怦怦怦地跳得好用力。
「咦?你真听话呢,果真没跑。」凤求凰不顾身下人挣扎,反手扭住大师兄粗臂,另一手则是优闲地支在人头上撑着颊,笑觑着棠四草。
他的动作轻松,看似没用什么劲,可被压在下头的大师兄却挣扎得满脸通红,甚是怪异。
「我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啊……」棠四草上下瞅着两人,一个从容不迫,一个则是凶狠地瞪着她。
她吞口唾沫,脸色惨白。
干嘛用那种杀人眼光瞪她?她只是个局外人。
「你给我放开——唔!」
凤求凰瞧见她肩膀颤动,圆圆大眼浮出水雾,他加重扭手力道,懒懒吐语:「别这么大声嚷嚷,人家小姑娘可禁不住吓。」
「没、没关系,我没事。」看壮汉脸孔扭曲,棠四草赶忙开口替他说话。
瞅着她苍白脸色,凤求凰略感心疼,没空伸手捏捏她的脸好让她打起精神,只好趁闲和她聊聊天。
「如何?打得精采吗?」他笑露出一口白牙,打算魅惑她,让她脸色再度染上讨喜的嫣红。
「很厉害。」这气氛真的有点不对劲……棠四草僵笑着。
凤求凰用下巴努了努,「你的面再不吃,可就要冷了。」
「呃?面?面怎么——啊!我的面!」都快糊了!
瞧她对着面一脸哀戚,像是在忏悔什么,凤求凰愉快的正想放声大笑,可灵敏耳力听见后头碎木移动的声响,凤眸微眯,扫向一旁。
「小短腿。」
「有……」唉,她不叫小短腿,她叫棠四草啦。
「刀剑虽然不长眼,可你放心,绝对不会动到你一根寒毛,安心吃你的面顺便看戏排遣无聊。」
这话什么意思?棠四草眨眨水眸,与他笑弯的眉眼相视。
「看仔细了,好戏上场!」
只见他拉起身下的人朝后甩,大师兄立刻与提刀准备趁人不备的二师兄撞成一团,两名壮汉又合力压烂了张桌子。
哄然大笑随之响起,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喊打,面摊被砸得几乎全毁,怕遭殃的人全都闪到一边,唯有棠四草那桌安然无恙——她还当真坐在那里吃起面来。
「左边——啊啊!不对,右手那里——啊是是是!呼,真险真险……哇哇哇!又来了啦又来了啦!苏噜噜噜噜……」
棠四草果真是安了一百二十个心,在这团混乱中愈看愈起劲,吃面还不忘开口提醒他。
她喊得响,凤求凰也像是承蒙她鼓励,打得更来劲。
这日中午,市集里喧哗声不断,凤求凰拳法虎虎生风,棠四草惊呼声连连,而可怜的面摊老板则是抱着嵌着镖剑的圆柱,泪如雨下。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棠四草这几日上工都心不在焉,嘴角总是挂着痴笑,喊她,她才会回神,若是放着她不管又会继续神游。
「小四草,你端菜端去哪啊?」王灿和哥儿们聊天聊得开心,却见她端着菜盘直往厅中红柱走去。
「啊?啥——啊痛痛痛!」
被人喊回神,可双脚并未停下,棠四草的头当即撞上红柱,光听那砰的一声,王灿他们不禁皱起眉头,啧啧几声,似是感同身受的痛。
棠四草疼得泪水都冒出来,转身朝王灿等人走去。
「小四草,你最近挺容易走神的。」王灿瞅着她道。
把菜放到桌上,棠四草揉着发疼的肿包,憨笑的摇摇头,随即离开去忙自个儿的事。
大伙目光全放在她身上,看她进进出出、来来回回没几趟,那双黑眸又开始涣散,嘴角又开始扬起,然后,又撞上红柱。
老天!她一天内要撞出几个包才甘心?还是最近小四草迷上少林铁头功,想试试自己的脑袋有多硬?
众人观察片刻,开书铺的老先生摸着山羊胡,首先发表结论,「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染上风寒哪会傻呼呼的笑?」朱荣瞠大眼,不接受这套说法。
「我说哪……」小愣于夹菜入嘴咀嚼,口齿不清道:「小四草平时就这样呆呆傻傻的不是吗?我们想太多了啦。」
「非也,小四草平时傻,可还没傻到拿自己的头去练功。」许老翁摇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大伙沉吟不语,皱眉苦思,自始至终都嗑着瓜子专注打量棠四草的王灿陡然开口——
「莫非是有对象了?」
「咦?!」
这话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速速回头,瞪着王灿。
见大伙一副不敢置信的蠢相,王灿撇唇,吐出瓜子壳。「这么明显你们会看不出来?从前捏小四草的脸、拧她下巴,她仅是笑,任由着我们玩,可最近她会脸红呢。」肯定是想到什么。
「你怎么猜的?」小愣子还是不相信。
「简单,因为被我调戏的良家妇女,个个都是那张怀春笑脸。」
啊,都差点忘了,王灿是家喻户晓的小白脸嘛,那他说得应该是准了。
朱荣见他一脸轻松,转头张望了下,警戒地压低音量,「王灿,这话不要在世熊面前说。」
「什么话不能在我面前说?」
「还问?世熊那么疼小四草,若是让他知道小四草心里有对象,那他千方百计留着养的干女儿不就要跑了?」
「小四草有对象?!」
「啧,这话不是你——咦?王灿,你练什么怪术,不用开口也能说话?」朱荣这时才发现坐在对面的王灿嗑着瓜子,耸耸肩不说话,其他人则是瞪眼瞧着他身后。
朱荣不解,随着大伙目光扭头向后望,这一瞧吓得他魂魄差点出窍,赵世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
「世世世世世世世……」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小四草有对象?」赵世熊瞪着眼,阴森熊牙若隐若现。
「大伙猜测罢了,说不定王灿他看走了眼,不准——」
「那小白脸不赚钱光靠女人养,他说得会不准?!小四草,你给老子我过来!」赵世熊怒吼,震得屋顶嘎嘎响。
棠四草从厨房里出来,不解地看着怒火焚上九重天的赵世熊。
怪了,赵叔怎么发火?该不会以为她偷吃张厨娘的菜吧?
「怎么了?赵叔。」
「那浑小子是谁?」
「呃?」棠四草满脑子问号,抓抓头,扶好差点滑下脑袋的布帽。
「我说那浑小子是谁!你心里有对象了还装蒜引」赵世熊气得脸红脖子粗,再度吼道。
「我心里有对象?谁啊?」她都还不知道就有人先知道了?
「这话不是该问你自己吗?」
悦人客栈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竖高耳朵等待她的回答。
棠四草想了半天,连个答案都想不出来,只好耸耸肩,「赵叔,我没有啊。」
「没有?」
「嗯嗯。」
「当真没有?」
「嗯嗯嗯。」还加个点头如捣蒜,够诚恳了吧?
「唉,没有就好。我说啊,小四草,姑娘家呢,别随随便便就喜欢上男人,赵叔凶你也是为你好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给人骗走,赵叔会有多心疼你说?小四草,赵叔就是怕你乡下来的容易被骗,你看看,像那个王灿,狼心狗肺的骗走多少良家妇女?对不?所以赵叔没说错嘛,赵叔是疼你的。」
「嗯嗯,赵叔说得是,我明白。」
砰!一干人等绝倒,看那只方才还在怒咆的大黑熊,这回倒是慈祥地搭着棠四草肩膀展现「父爱」。
高竿,变脸都不会抽筋,太高竿了。
「哪,赵叔说的话都明白了?」
「嗯嗯,明白。」
「好,那你干活儿去……欸欸,小四草,记得,以后有对象要先跟赵叔说喔!」
棠四草看赵世熊难得对自己如此温柔,满心疑惑,可也没想太多,仅是露齿灿笑,「好,我一定会跟赵叔说。」语毕,她便跑去忙了。
顶着慈父容颜看棠四草跑进厨房的赵世熊,一待她人影不见,又恢复凶狠模样,瞪着王灿他们。
「警告你们,不准染指小四草,听到没有?」
谁会染指她啊?小四草的年纪都够当他们女儿或孙女,他们是疼小四草才喜欢找她玩的嘛!
「尤其是你,王灿!敢拐走小四草,我他娘的就阉了你的命根子拿去做包子!哼!」赵世熊撂下狠话,转身便走,不远处有人发出干呕声,手里拿着一颗才咬了几口的包子。
在厨房里帮忙洗菜的棠四草完全不知外头发生什么事,她口里哼着小曲,蹲在木桶边洗净菜叶,再放进一旁的小篓子里。
「小四草,老板刚才对你嚷嚷什么?」忙着炒菜的张厨娘顺口问问。
「没什么,问我有没有对象罢了。」
「他会问你这个?」张厨娘讶异地动着锅铲,将炒好的菜盛进盘里,用袖子拭去满头大汗,偷个空休息一下。
她一语不发地瞅着棠四草,怱地又问:「小四草,你真的没对象?」
棠四草摇摇头,将洗净的菜摆入篓子里,拿起来,甩甩水沥干。
「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嗯……」她歪着头想了想,最后笑答:「没有。」
听她这么直率的回答,张厨娘不禁失笑,接过她递来的篓子。
可惜哪,小四草这年纪该有个芳心暗许的对象,虽然她在悦人客栈里很得人疼,日子过得不错,可老板把小四草当女儿疼也不能这种疼法呀。
「张大娘,我先去外头忙罗。」
「去呗去呗。」
棠四草掀起门帘走出厨房,杵在门口好一会儿,深思张厨娘方才说的话。
心动的感觉?
何谓心动?她不懂啊。
她按着心口,心跳平稳,与往常无异。
对象啊……
她脑海里不知为何闪过几幕光景——
那是某日中午混战之后,一名潇洒男子打赢两名找碴的壮汉,他举脚踢了踢昏死的壮汉们,在满街喝采声下,步步来到她面前。
小短腿,你可真乖,叫你坐着还当真连动都没动。
他又冲着她露出那撩人心弦的媚笑。
看你这么捧场,我打赏你好了。
赏?赏我什么?
记忆里,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不知为何,明明已过了好些天,她仍感到脸颊热热的,仿佛他的唇还贴在自己嘴旁。
赏你个吻。
卜通!卜通!
按在心口上的手,感到掌下心跳躁动,她脸颊有抹热热辣辣的感觉烧着,然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弯弯地笑了起来。
那近在咫尺的俊颜,好清晰啊。
睫毛如扇,神秘得有如星光卷入黑夜漩涡中的眸子,他的鼻尖在他俯首时轻蹭过她的,他柔软的唇轻轻地印在她嘴边,他的手掌带着厚茧,支起她的下颔……
「小四草,你在那里发什么愣!」
赵世熊的熊吼震醒神游的棠四草,她一怔,望向赵世熊。
「带客啊,有客上门!」
「啊?喔喔喔!」她傻呼呼地应声,赶紧迈开步伐,朝店门奔去。
唉,糟糕,自从那日极品美男子吻过她后,她就常这样傻呼呼的。
她想专心做事,可她对美的事物也没抵抗能力,只要一想起极品美男子的笑脸,她很难不神游想到种种画面。
捏她的脸、揉她头的客人不在少数,可是吻她的人,他是头一个。
唔唔,好想笑喔,怎么办……啊不行不行!再笑下去又要被赵叔骂了,不行笑,不行笑,不行……呵嘿嘿嘿嘿嘿——
「小短腿,咱们又见面了。」
谁?谁喊她小短腿?
棠四草被这熟悉称呼唤回神,眨了眨眼,不知自己何时走到门口来的。
凡是认识她的人都喊她小四草,会喊她小短腿的人,就只有那个——
她抬首,朝前方正眼一瞧,猛地瞠眼结舌,嘴巴如见某人之初时张得那样大。
「我那日看你活像个店小二,原来你真的是个店小二!」
凤求凰以剑勾着包袱搭在肩上,笑望眼前几乎矮他两个头的棠四草。
当初与她一别,心里还有些惆怅将来碰不到这么有趣的姑娘,没想到找间客栈投宿,就这么巧的碰见她了。
棠四草仍是杵在店门口不动,小嘴微张,喉咙干涩得挤不出半点声响,凤求凰歪歪脑袋,觑着她不计形象的吃惊表情。
张嘴张了半天,棠四草总算发出声音,那嗓音混了许多情绪,有意外、有惊愕、有喜悦、有娇羞……
「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