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误会而已。」想起在「八彩料亭」时,书芹的大胆猜测,她的脸颊不禁泛起红晕。书芹猜的一点都不错,她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但是自从那次之后,他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表态,她也不好主动提起。
莫非是他被她拒绝一次之后,便决定不再把「以结婚为前提」的要求放在她身上,决定改对某个女人这么说吗?
蓦然,她的心情好乱、好复杂,不愿意接受答案是后者……
「误会什么?」他因一心只想知道马书芹为什么敌视他,以至于没发现她的异样。
「没什么啦!都已经没事了。」她赶紧应道,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他只是点个头,但已在心里暗忖找个机会问清楚。
「你陪我去吃个饭吧!」刚才他回去一趟,找了房子租赁契约上的联络电话,与房东约了见面的时间,也试探地问了房东卖房子的意愿,根本没有时间吃。
「你还没有吃饭?」她瞥了一眼车上的电子钟,都快十点了,他怎么还没吃饭呢?
「还没。」他保留了买房子的事,只想到时给她一个惊喜。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怎么不先回家吃呢?」还是……没有她,他吃不下?
「看到你才感觉到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小时没见到她,他没去注意到肚腹的饥饿感,只知道心头空荡荡的,直到她打手机给他说结束了,他才感觉肚子好饿……
这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吗?在乎到连自己的需求都照顾不到,只要对方好就好?
那么,她真的对他很有影响力……
「你真是……不早说!早点说我们可以先结束。」而不是在那里又扯东扯西的。
「我不想你因为我被朋友说『见色忘友』。」
「少来了。你真的有那么为我想吗?」她呼吸一窒,就怕曲解了他的语意。
「当然。何况我这个『色』还不是普通的『美色』。」他自豪地说。
她睐了他一眼,「臭美。现在快十点了,到夜市解决晚餐吧!」
「你带路。」
「没问题。」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暗夜中,一道盛满幸福的银影在少车的道路上划过,宛如流星,耀眼美丽。
*
早上七点,纪凌准时敲着房门,叫醒睡梦中的元曼柔。
「喔……」
得到回应,纪凌便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待他烤好厚片吐司与煮好香浓的玉米浓汤之后,元曼柔还没有出房门。
「曼柔、曼柔?」他敲了两下门板,里头还是没有传来声音,他只好打开房门。一见到元曼柔还躺在床上,不禁莞尔道:「你真是个赖床鬼,我不知道你这么会赖床……曼柔?」
她无力的呻吟声从嘴里逸出,紧攒的眉头软他跟着眉心一皱,她生病了?
「曼柔,你醒醒!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他定下心神,赶忙动手拍拍她的脸颊。
「嗯……」她勉强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哪里不舒服?肚子吗?」他看她抚着肚子,立时猜道。
「嗯……」
「一定是昨晚在夜市吃坏肚子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健保卡在哪?」他马上动手翻她的皮包,终于找到了她的证件,收到自己的皮夹里,随后拦腰将她抱起,奔出公寓。
他边抱着她边跑,几度让她昏眩得想吐。「纪凌,你、你不要、跑得这……这么快,我会头、头、晕!」
「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停车场了。」该死的,他停车的地方记得没这么远呀!怎会像永远也跑不到的距离?
一颗焦急的心让他失了平日的冷静。
「……我想吐!」她按住他的肩头,他立刻放她下来。哪知,她的脚才落地,她当场就吐在地上,还沾到他的拖鞋。
他竟然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不顾形象不顾其他,只顾她……
她愕住,满脸抱歉。「对……」
「这时候还管这些?我先送你去看医生再说。」他不由分说地再抱起她,跑向停车处。
「吐出来舒服多了,你不必这么赶。」
「你只管休息就好,我会处理。」他要她放心把自己交给她。
闻言,她心安了、定了,再也没有像此刻这样教她如此踏实。
此时,已不需要任何言语,便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心,还有……好在有他。
*
元曼柔被一阵对谈声给唤醒,今天一整天她都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只知道自己在医院而纪凌正陪着她。
「……她到底还要多久才会醒来?」
「呃,应该快了吧!可能是体力不济才会让她睡得这么沉,而且我们的药剂里有放松和镇静的效果,会迟一点醒来也是正常……她这之中有醒过吧?」医生说道。
「断断续续的,每次都只维持一、两分钟……你确定没事?」
「没事。放心吧!」说完后,医生便离开了。
「纪凌。」她侧身喊着。
「曼柔,你醒了?」纪凌松了口气,马上握起她的手,急问:「肚子还会痛吗?头还会晕吗?还会不会想吐?」
她凝着他,取笑他的紧张,「你问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我没事了。」除了头还有点沉之外,没有其他不适。
「真的?」他不放心地问。
「真的。」她肯定地点头,「是吃坏肚子吧?」
昨晚她在「八彩料亭」吃的是海鲜和生菜,到了夜市又在他的拐骗之下,吃了热腾腾的蚵仔煎和蛇汤,还有剉冰,忽冷忽热的饮食教胃肠受不了,才会这样又吐又泻的。
「夜市果然都不卫生,真不该去那里吃东西的。」夜市的卫生,不可相信!
「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喔!如果真的不卫生,那你也吃了,怎么没事?」她取笑。
「是你身体太虚弱了,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等你出院后,再给你调养身体。」学医的他马上在脑中列出一堆营养食谱。
他是真的关心她,单看着他神情里的焦虑、不安,即使他没有亲自说出口,她依然清楚明白,她回忆起那一年去玉山联谊,他也是这样守在一旁照顾她……
「你老是教人担心。」他突然像是有感而发地说着。「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她、心一悸。「你……担心我?」
「当然。」他凝着她,伸手抚着她的颊。
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亲近的动作,她惊惶失措地别开视线,心有如被棍棒狂敲,咚咚咚响个不停。
「曼柔,看着我。」他抬起她的下巴,钳制住,让她无法别开。「回国后再遇见你,我很在意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冷漠,也在意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直到现在我才能够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在乎都是因为我爱你。」
啊!?她瞠圆了眼,吃惊地望着他。
「夏阳跟我提的时候我还不信,但现在我确定了,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原来,旁人都比我还看得清楚我的心。」
夏阳学长跟他提过?
是他跟夏阳学长说出他的困惑,所以夏阳学长才会这么回答的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在等她的回应,但她好半晌只是睁着大眼望着他,只看出她陷入思考当中,却瞧不出她的喜怒,这让惯于掌握状况的他很不习惯也难以适应。
「你……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他的表白,教她要如何回应?
「怎会不知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纪凌完全不能接受这点,他知道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
「不是……」她摇头。
「那是为什么?」
「只是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她双颊酡红着,羞得又想别开脸,但,纪凌的手又轻、又柔,却也坚定地按在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离。
「这不突然吧?我们认识至少有四年这么久……」他觉得这并不是问题。「我们之间是存在了四年的距离,可我不以为这是问题,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了,毋需要理由和解释,况且,这是找不到理由的。」
「嗯……」
「那你是认同我的说法啰?」他忽地一笑,看起来更加俊朗、潇洒。
她这才感到卸除大老板光环及防备的他,其实也跟寻常男人没有两样,依然是个渴望被爱的人。
而她,会是给他爱情的那个人吗?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曼柔,那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什……」
「这是承诺之吻。」他俯下身来吻她,这个吻好轻好软,却同时热烈无比。
她的头晕得比适才还厉害,身子却是轻飘飘的,好似站在云端上,不到片刻,她的手攀住他的肩头,触碰着、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强大的电流在彼此之间流窜。
他舍不得离开她,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想要更多、招惹她更多,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地,还有她的虚弱都不允许她再承受更多,足以,他停住了探索的动作,以惊人的意志力结束这一切。
当他看见她双唇微肿,迷离的眼神,宛如待采撷的玫瑰,不禁心荡神驰。
「该死!」他低咒一声,再度欺占她的唇瓣。
「唔……」
「啊?不、不好意思,抱、抱歉……」一阵道歉破坏了散布在病房内的甜蜜氛围。
纪凌侧目一看,是进来又退了出去的护士,他在心里暗付她进来的真不是时候。
「啊!」她下意识地推开他,双颊火红。
「你、咳!」他假意地咳了声,「你赶快好起来,我们回家继续。」
闻言,她羞赧地抬不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