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状况外的陪她一起回家——那是新落成的豪华别墅,以他的名义购入,准备成为他们新婚生活的另一个人生起点。
房子是簇新的,还闻得见新完工的气味。新婚当天,他们还没来得及住上一晚,便搭上飞机开始那场折磨彼此的蜜月旅行。
她在他面前换下身上的软呢斜格纹套装,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背对着他,在全身镜中倒映出妖娆惹火的性感。
他必须用尽一切理智,强迫自己将瞬间变得火热的反应压下,逼自己撇开睦孔紧缩的灼烫视线。
“你喜欢这一件,还是这一件?”站在全身镜前的性感女体忽然转过身,手中各拎着一套强调女性化的柔美洋装。
他喉头窒了窒,眸光来回看着那两件洋装,眼神尽是难以置信。
左边那套,是一件淡粉色,材质轻薄贴身,有着荷叶边的纱质洋装。右边那套,是一件领口挖低的娃娃装短洋装,上头绣满了粉色玫瑰,带点异国民族风。
不论是哪一套,他都可以想像她穿上它们后会有多美。
但,无论是哪一套,都不符合她的穿衣风格。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先是辞去她的经理职务,后又是这些她从来不可能碰的洋装,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些衣服从哪里来的?”心一凛,唐肯不得不问。
“我买的。”韩冰滢侧着秀颈,美眸如勾地笑瞅他,那柔媚的眸光,教他胸口发烫,下腹坚硬如铁。
“你喜欢哪一套?”她又问,声嗓是从未有过的娇媚。
“都好。”喉结上下颤动,他的嗓音出奇地低沉。
红唇诱人地弯起,她转过身,将两套洋装在身前比了比,最终选择了那套米白色领口挖低的娃娃款式短洋装。
可爱的娃娃装剪裁,饰去了她强势凌人的气质,添了几分秀丽可人。挖低的领口却透露出甜蜜的陷阱,美丽的锁骨线条,若隐若现的雪白胸口,女人味十足。
裙上刺绣的缤纷玫瑰,衬得她整个人更娇媚,眼前的她,就像一朵活生生的蔷薇,让人只想用目光膜拜她。
换好装,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刚拆封的香水瓶,往颈动脉两侧各喷一下。
香水沿着肌肤渗透血管,浓郁的甜香从她身上每个毛细孔渗出,混合着女人香,成了致命诱人的香味。
不是NO.5,她换了香水。嗅觉敏锐的他,一个深呼吸过后,便察觉这一点。
“你换香水了?”唐肯问。
“嗯。我厌倦那种香味了。”她拿起手中扁圆瓶身的粉色香水,脸上缀着媚笑。
“这是CHANCE.”
那天她拎着两大袋全新衣物,经过百货公司一楼的化妆品柜时,正好看见橱窗上的香水广告。
当爱情翩然到来时,你会选择给自己一个机会,勇敢拥抱它,还是放弃这个机会,转身离开?
广告词深深剌入她的心,她怔在当下,等到自己回过神时,她已经走进专柜里,从专柜小姐的手中接过那瓶香水。
因为她的尖锐与偏执,她一直错过爱情的chance.
第一次婚姻,是她主动离开,放弃拥抱幸福的可能、,第二次婚姻,她又要放弃吗?
喷上全新的香水时,那甜美的香气,是崭新希望的开始。荒漠中开出了花朵,她觉得自己宛若重生。
那浓呛而高傲的香水味,已不再适合她。她想要的,是紧紧拥抱属于她的幸福机会。
她累了,倦了。蓦然回首,身后却是一片荒凉冷漠,她渴望也需要一个温暖的归所。
“你不喜欢我新的香味?”她走向他,美眸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喉结又是一阵上下滚动,唐肯发现自己不知该拿眼前的她怎么办。这个彻头彻尾都跟以前不一样的她。
“我喜欢。”他听见自己的嗓音这么说。
她娇笑,在他两颊亲吻,然后再次将小手握住他的,一起离开新屋。
他们回到那栋大厦,回到他十二楼的公寓。那里一点也没变。
简约的北欧设计,灰蓝与白的柔和色调,一如他的温柔细腻,像无垠的蓝空与海洋,可以包容所有。
“你想说什么?”他替她倒了杯加柠檬片的温开水,神情已无法保持漠然。
莫非这是她的反击方式?她让他猜不透她的所做所为。
韩冰滢心中其实是忐忑的,不安的,焦虑的。纤手紧握着杯身,她垂下美阵,眸光在杯缘徘徊。
“你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她啜了一口水,润润干燥的喉。
他站在沙发边,那姿态似乎没有坐下的打算,目光沉静如两涨止水。
“旅行还没结束,你为什么先离开?”他问。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她答得干脆。
“有什么事会比蜜月旅行更重要?!”他嘲讽的问,胸口燃起一把火。
“有。像是辞去我在公司的职位,还有帮自己买新衣服,换掉旧香水。”她的态度十分正经。
“只因为不想被我威胁,所以你打算辞掉工作?”怒气在体内流窜。
自从他被她扔下后,他变得暴躁易怒,连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
她开始将他当成她的敌人?打算用其他策略反抗他?该死的她!这该死的一切!
“不是。”韩冰滢放下水杯,霍地站起身走向他,眸光迎上他。
她能清楚看见他眼底的怒气,清楚看见他的压抑。她的心被扯痛了,狠狠地。
“……对不起。”
唐肯一震。沉默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被摔碎了,尖锐的声响擦过耳膜,震晃了他整个世界。
“对不起。”她又重复一次,红唇微颤,显露出她对这个词汇有多么陌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向你道歉。”她说,眸光如同钢铁般的坚定。“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太没心了,我……太自私了,从一开始就只懂得对你予取予求,从来不曾付出过什么。”说到最后已有些哽咽,可她从不轻易落泪,只是微微湿润了眼眶。
“我很任性对吧?只因为不想让我母亲失望,所以就草率地提离婚,把你像一个障碍物一样的抛开。”
唐肯只是静静凝视着她,收拢的拳头紧了一紧,感觉到胸口凝聚的怒气,一点一滴地消散当中。
“对不起。”她再次歉诉,美眸流荡的水光,是不曾有过的柔情。
“够了,别再道歉。”他沙哑的开口。
“我只在乎我追求的目标,我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想得到所有人的肯定与赞赏,所以我逼自己放开我真正想要的。”她吸了一口气,缓和想哭的冲动,尽管那并没有使她好到哪儿。
“你想要什么?”他痛苦的问。
“我想要你。”
“不,你不想。如果你想,你不会想跟别人结婚。”他低言,俊脸狰狞得像只受伤的野兽。
她让温柔的王子成了负伤的兽……
“对不起。”她只能道歉,心跟着他一起痛。“那时的我还困在里面,盲目又疲惫,才会听从我母亲的建议。”
“你从没想过回头?”
“没有。”眼底浮上灼热,她闭紧美阵,忍下哽咽。
“因为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我看过那些跟你有关的八卦报导,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别人,我以为你已经不再爱我……”
耳边忽而一阵骚动,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胸怀里,被紧紧箍抱住。
“我一直在等你。”夹杂着浓烈情感的沉嗓,紧贴着她的耳畔。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闭眼,泪水潸然落下。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落泪。她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全都给了这个男人。
“我没有不爱你,我没有。”纤手握紧了他僵硬的双臂,她逼自己大声说出口。
“唐……我爱你。很爱,很爱。”
圈围在腰上的男人手臂又是一紧,她觉得自己快喘不气,低低喘息,却不希望他松手。
她渴盼这份温暖,已经好久好久,都快绝望疯狂。
“我只是抛不下自尊心,放不下我的高傲,不敢承认我想你,我爱你。”她的哭声很自制,不过是低低啜泣,偶尔吸吸红透的鼻头,倔气犹在,只是高傲的架子已经撤下。
“滢,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对你很坏……”
他话未竟,她从他怀里抬起沾湿的娇颜。
“我没有遗弃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来过。”她从口袋掏出一条银链,拉过他手掌,将银链置于其上。
他垂眸一望,那银链的坠饰竟是当初他送她的婚戒。他深受冲击,好片刻无法言语,整个人只能僵着。
“你一直戴着这个?”他的声音又干又硬,像粗砺的石子磨过柏油路。
“一直。”她给了肯定的答案。
“滢……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恶狠狠地生起自己的气。
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她的好强,她的高傲,她的不够坦率,都说明了为什么。
他错怪她,彻底误会她了。她没有不爱他,她没有。
“我以为我放弃过一次,你不可能再爱我,加上我很茫然,我输得一败涂地,所以我才会愚蠢得接受相亲……可是你来了,你来找我,我很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为什么不再对我好……”
说到后来,她又哭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哭出声。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慌,因为她现在才晓得,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强焊。
原来,她是脆弱的。
她的高傲,只是撑起不快乐的自己的支架,她的好胜,只不过是掩饰内心空虚的遮蔽物。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次,换他郑重而沉痛地向她道歉。
他的唇落在她的颊上,然后是唇上,一下又一下。
“滢,我爱你。”熟悉的温柔注入他眼眸,他吻着她,极其珍惜且轻柔。
她爱的那个唐,终于又回来了。
她又忍不住嚎哭出声。感谢上天,他没有走远,没有离开她的生命。
如果没有他的温柔,她连睁开眼的勇气也没有。她需要他。
“唐,我爱你。”她激动的流着泪,拉下他的脸,颤动的红唇用力地印上他的,香软的舌头主动拨开他两片唇,与他一起舞动。
她爱他的温柔,也爱他的暴烈。他能够包容她的全部,她也可以。
他们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