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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终篇·一品诰命妻 第28章(1)

  来到白姨娘居住的小院,同样都在秦府里,这儿却有股死寂的宁静。

  秦凤鸣在前头带路,由于院子不大,很快地便找到用来接待客人的小厅,却见伺候白姨娘的婢女倒在地上,顿时呆站在原地。

  “奶娘?”婉瑛也瞧见同样躺在地上的妇人,发出惊呼。

  婉瑛急忙跨进门槛,蹲在奶娘身边,觑见她的腹部正在流血,本能地伸手探向鼻下,确定还有呼吸,只是昏过去了,这才吁了口气,立刻拿出手帕按压住伤口,先止血再说。

  “莲儿……”秦凤鸣瞅见肩部受伤的婢女,缓缓地掀开眼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莲儿看到他,又痛又怕。“姨娘她……疯了……”

  “姨娘呢?”他焦急地吼道。

  她先用摇头来回答,随后又晕了过去。

  “小叔,这儿就交给你了!”想到砚哥儿就在白姨娘手上,婉瑛刻不容缓地奔出小厅,拉开嗓门大喊:“砚哥儿……砚哥儿……”

  蓦然之间,似乎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她停下脚步,分辨方位,就在斜对面,马上直奔而去,来到一间寝房,烛光就从半掩的门扉透出来。

  “不许哭!”里头传出白姨娘的斥喝声。

  婉瑛用力拍开门扉,才踏进屋内,就看到被利剪抵着喉咙的孩子,全身的血液顿时都凝固了。“砚哥儿!”

  “娘!”见到母亲来了,砚哥儿声嘶力竭地喊道。

  眼神狂乱的白姨娘将孩子牢牢抱在胸前。“不准过来!”

  “好、好,我不过去,你先把砚哥儿还给我……”看着钗落发乱的白姨娘,她只能力持镇定,就怕利剪划伤孩子幼小的喉咙。“我知道二弟妹失去孩子,让你抱不成孙子,心里很难过,可是这些都跟砚哥儿无关……”

  白姨娘美丽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怎么会无关?我几次借他人之手都害不死这个小畜生,早知应该自己动手……”

  “你说什么?”婉瑛不禁惊骇地问。“难道……大管事干下的那些罪行,全是受你指使?”

  谜底终于揭晓,真正的犯人竟然会是……

  婉瑛一直猜不透大管事的犯罪动机,原来答案全在白姨娘身上,她才是最终BOSS.

  她冷冷地启唇。“想知道的话,就先把房门闩上。”

  闻言,婉瑛只能乖乖照办,免得又刺激到她。

  “……再把桌子和那两口衣箱都推过去顶住房门。”白姨娘可不想有人进来阻止,又坏了自己的好事。

  婉瑛依她的话做,同时也注意到窗子已经封死,可见早有预谋,不祥的感觉愈来愈强。

  “好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那天你到将军府探病,你跟大管事在廊下说话,究竟说了些什么?”以为两人只是叙旧,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原来你看到了……”她冷笑一声。“我跟他说,为了以防万一,凡是知道秘密的人,都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上。”

  这个回答令婉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他才会服毒自尽,并留下遗书,把一切罪行全都揽下引难道白姨娘不知道大管事对你的心意?”

  “就因为知道晏青为了我,什么事都肯做,我才会那么说,好比当年为了我进秦家为奴一样……”白姨娘眼底净是得意。“你一定更想不到,是我让他去哄骗彩霞,两次害得大少奶奶差点小产,甚至要我的贴身婢女荷花,和他一起骗走奶娘,并将之杀害!可恨的是荷花那个死丫头最后居然心软,没把这个小畜生掐死,只把他丢在大杂院外头,才导致计划失败,到头来还是得由我亲自动手……”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一段转折,可见白姨娘心机深沉,手段毒辣,让婉瑛更加感叹大管事的痴心用错对象,也用错地方,真是太不值得了。

  “你这个人好自私、好可怕,居然这样利用别人的感情。”一个外表看来柔弱无害的女人,却有如此恶毒的心思,所有的人都被她骗了。

  白姨娘抱牢不断挣扎哭泣的砚哥儿,恨声地嚷着:“你说我可怕,说我利用别人的感情?那么又有谁是真心替我着想的?明明是长辈们犯的错,是他们得罪了人家,才会连累整个家族,却逼着我做人家的妾,好让对方代为疏通说情……白家有那么多个女儿,为何偏偏选上我?凭我的条件都能入宫为妃,甚至母仪天下,而不是任由男人玩弄……”

  “我知道,有话慢慢说,不要激动……”她试着安抚白姨娘疯狂般的情绪,以及惊吓过度而哭闹的孩子。“砚哥儿别哭,娘在这儿陪你……”

  砚哥儿用力抽泣。“娘……”

  “娘知道你很害怕,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千万不要乱动……”婉瑛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等待机会。“然后呢?”

  “谁知那个男人只会说大话,根本帮不了自家,等他腻了,又把我卖给另一个男人,偏偏对方不能人道,把错都怪在我身上,天天打我出气……我想逃走……却又不知该逃往何处……”

  就在这时,白姨娘愤恨难平的神情转为含情脉脉,直勾勾地望着远方,像是在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直到那一天,老爷被请到府里作客,我正好送茶点进去,那是我跟他头一回见面……”

  “见了面之后呢?”婉瑛一面说话使对方分心,一面悄悄地移动脚步,想要再靠近些,才能伺机夺下利剪。

  “还记得老爷见到我脸上的瘀伤,用着怜惜的目光看着我,问我要不要紧,他是第一个在乎我的男人,从那天起,我便天天向菩萨祈求,若是能跟了他,就算为妾也是心甘情愿,没过多久,老爷真的跟对方开口……”她的愿望终于成真了。“是老爷让我脱离苦海……是他救了我……”

  “既然公公救了你,你为何还要伤害砚哥儿?”见白姨娘有所警觉,婉瑛赶紧退后两步。“砚哥儿可是他的亲孙子……”

  白姨娘不由得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就是因为我真的好爱老爷,以为他之所以把我要去,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他跟其他男人是不同的,会一辈子疼惜我、爱护我,不会糟蹋我的感情,只是没想到……当我这么问他,他却说当时是因为可怜我的处境……

  “呵呵……原来他只是可怜我……”高傲的自尊岂能忍受被人同情,尤其是来自喜欢的男人。“他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要可怜我……”

  “所以你才会这么恨他,恨到要杀了他的孙子?你不过是在迁怒……”婉瑛想起担任警察的父亲经常引用苏格拉底“最深的欲/望总能引起最极端的仇恨”这句名言,来形容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此刻用在白姨娘身上,实在太贴切了。

  婉瑛不是不同情白姨娘的遭遇,可是就因为自身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心中的期望付之一炬,而去利用和伤害无辜的人,那就不可饶恕了。

  听见她的指控,白姨娘用着愤懑的口吻回道:“你又懂什么?我费尽心思地去取悦老爷,让他有空就来房里找我,总算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爱上我,可以独占他的心,想不到他居然丢下我,就这么死了……”

  说着,白姨娘不禁似哭似笑。“讽刺的是老爷没过多久便把大姊带走,难道我就不够好?我真的比不上大姊吗?为何他就是不肯带我一块儿走?我好恨他……给了我希望,却又无情地将我遗弃……就跟我的亲人一样,只晓得利用我,却不管我的死活,任我自生自灭……”

  砰!砰!拍打门扉的声音打断白姨娘的自怨自艾。

  “……大嫂,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姨娘!拜托你快点开门……”秦凤鸣先去找人来将奶娘和莲儿带出去医治之后,马上赶了过来。

  白姨娘眼神转为狠戾,将利剪又抵住砚哥儿。“不准开门!”

  “好!我不开门,你别乱来……”婉瑛吞咽了下唾沫,用微笑来鼓励不再哭泣的孩子,让他知道不会有事的。“你不是一向关心砚哥儿的爹?要是让他知道你伤了他的儿子,他绝不会原谅你的。”

  听到白姨娘从头到尾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让婉瑛恨不得打她几个耳光。

  “关心?那是因为大少爷长得太像老爷,随着年纪增长,模样就愈像了,每回见到他,就像看到老爷回来,我实在下不了手……”她的这番坦白令婉瑛毛骨悚然,若秦凤戈真被害死了,他们这辈子根本不可能结为夫妻。“不过这个小畜生就不一样了,我要让老爷后悔没有带我一块儿走……”

  外头的秦凤鸣心急如焚地用身体撞着门扉,还不忘大喊:“姨娘……算我求你了,快点开门……”

  “小叔可是你的亲生骨肉,难道你就不替他着想?”婉瑛实在无法理解她这种扭曲变态的感情,只能试着唤起白姨娘的母性。“万一让老太君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要他往后如何在秦府立足?”

  白姨娘不禁嗔怪。“我当然有替他着想,只要这个小畜生死了,将来他所生的儿子便能取而代之,也能受到同样的关心和宠爱……相信我的孙子绝对不会输给大姊的,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

  门板还是不断传来撞击声,还有秦凤鸣和奴才的叫声。

  “白姨娘快开门!”

  “大嫂,你没事吧?”

  婉瑛知道她真的疯了。“就算没有砚哥儿,还是会有其他女人帮他爹再生个儿子,永远轮不到你的孙子……”

  “我能除掉一个,自然有办法除掉第二个,大少爷肯定不会怀疑,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救了这个小畜生,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眼看原本顶住门扉的桌子和两口衣箱被人一寸寸的推开,白姨娘不禁恨得咬牙切齿,于是又下了命令。“把烛台扔到床上!”

  “什么?”婉瑛愣住了。

  她发出尖锐的叫声,挥舞着手上的利剪。“快扔!”

  “好,我扔!”婉瑛执起摆在几上的烛台,往床上丢去,由于都是易燃物品,被子和床帐不过一眨眼工夫全烧起来。

  砚哥儿看到火,又吓得大哭。“娘……”

  “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快把孩子还给我!”婉瑛伸出双手,一步步地走上前去,在火势蔓延开之前,必须逃出去才行。

  火势愈烧愈旺,整张床都烧起来,屋内的温度开始升高,就连外头的人也都闻到烟味了。

  就在这当口,房外传来秦凤戈的吼叫声。

  “婉儿!砚哥儿!”在回府的途中,决定先到秦府来探望祖母的秦凤戈才踏进门不久,便听说白姨娘发疯的事,立刻赶来关心。

  待秦凤戈从门缝中瞧见屋里失火了,更是用尽全力地撞门,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他们母子。

  冷不防的,白姨娘将抱在胸前的孩子朝着火的床上扔去。

  “砚哥儿!”婉瑛发出凄厉的叫声,顾不得其他,扑上去接住被抛向半空中的孩子,母子俩双双摔在地上。

  婉瑛立即感受到烫人的热度,她的脑子无法思考,也忘了受过的训练,只听到孩子的哭声,本能地用身体挡住窜过来的火舌。

  就在秦凤戈破门而入之后,白姨娘正高举手上的利剪,就要往婉瑛的身上刺下去,他一个箭步上前,将人用力挥开。

  “你当真疯了不成?”他厉声斥道。

  仿佛看到老爷在训斥自己,白姨娘痴痴傻傻地跌坐在地上望着他。“老爷是来带妾身一块儿走的吗?”

  “咱们快点出去……”秦凤戈连忙拍熄婉瑛着火的右袖,也没有余裕询问伤势如何,将母子俩护在怀中,便迅速地往外逃。

  而随之进门的秦凤鸣见生母满脸呆滞地坐在地上,也赶紧扶白姨娘起身,跟在兄嫂后头出去。

  直到众人逃到外面之后,婉瑛不由得回头看着陷入一片火海的寝房,以及提着水桶,忙着灭火的奴仆们,还没从方才的惊险过程中回神,直到被砚哥儿的哭声惊醒,泪水霎时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

  “娘……”砚哥儿抱紧母亲,泣不成声。

  婉瑛顿时也哭到不能自己。

  “有没有伤到哪儿?”秦凤戈一面问、一面检查。

  经他这么一提,婉瑛这才感觉到右手和背部传来红、热和刺痛感,八成是烫伤了,马上想起基本急救常识。

  “快往我身上倒水!”她朝提着水桶的奴仆嚷道。

  秦凤戈反应也快,先抱开儿子,然后要奴仆照婉瑛的话去做。

  于是,一桶又一桶的冷水便往婉瑛的患部浇下,全身立刻都湿透了。

  “有谁快去请六安堂的区大夫过来?”他对于烧烫伤的处理最有经验了。

  “小的这就派人去请。”秦府管事马上回道。

  待秦府的长辈们闻讯赶来,只见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有赶来帮忙灭火的熸火军,还是无法将火势扑灭。

  “就让它烧吧!”由于这座小院位处后院,又是独立的,今晚风势也不大,不必担心延烧到其他地方,秦凤戈便做出判断。

  只见红色的火焰伴随着黑烟,才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将所有的爱恨怨憎都吞没了。

  原本还有些痴傻的白姨娘看着大火,瞧见屋里有个男人正在对她微笑,那英俊挺拔的身姿,跟记忆中无异,仿佛又回到两人初相见那一天,突然挣开秦凤鸣的搀扶,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冲进着火的屋子。

  “老爷……你终于来接妾身了……”她无惧高温和灼热,绽出幸福的笑容,投入大火之中。

  秦凤鸣大惊失色,跟着要冲进去把生母拉出来。“姨娘!”

  “二弟!”秦凤戈一把拉住他。“已经太迟了……”

  他泪如雨下的跪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生母被大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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