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妲嫣无助的不停啜泣,闪烁泪光的双眸不经意发现炎熠熙眼底那抹细微执意的柔情,方才听他亲口承认别的女人,她的心被彻底撕裂,这一秒她竟开始反省自己,后悔没有直接逼问他的感情,不是选择在问题发生时。心平静气的和他深谈,而是用试探的愚蠢行径,把他们两人的感情逼到崖边摇摇欲坠。
聿妲嫣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洋娃娃般,在莲蓬头底下无声的哭泣,思绪飘得好远、好远,像是准备隔绝和炎熠熙的世界,看着这样的她,炎熠熙分不清她脸庞上的晶莹是水还是泪,他莫名的慌了,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是想藉此确定她的存在。
他看见她嘴唇苍白颤抖,他知道他成功伤到了她,但他达成目的之后的现在,他又迫切想缝补她碎裂的心,让她冰冷的心房回复温暖,炎熠熙咬牙低咒了一声,恨极自己的矛盾,更气他一颗心让眼前的女人咬死,却还是为她心疼、拿她没辙。
炎熠熙俯下头贴上聿妲嫣的嘴唇,那略显冰凉的柔软令他讶异,顶上喷洒的热水竟无法温暖她的身体,莫非她和他同样心寒,因为他无礼的对待和他不肯宽容她谎言的惩罚?
炎熠熙像是担心怀里的人儿从此失去温度,牢牢将聿妲嫣抱在怀抱里,极力分享他的体温,他辗转吸吮她的唇舌,传递他灼热的呼吸,想帮助她恢复生气。
聿妲嫣无力的被他抱在怀中,悲哀的发现她已心痛至此,居然还是眷恋炎熠熙的拥抱和亲吻,依旧像是仰赖他的呼吸而生,不介意因此变得卑微渺小。
她没有反抗炎熠熙的每个碰触,身体每寸肌肤仍然渴望他的碰触,在意他所掀起的每个感受,她好气她自己,并非气她对这个男人无法自拔,她气的是无力改变他们彼此折磨的现况,她气的是她想不到方法让他们好好面对彼此感情,找回以前拥有彼此时的那份快乐。
聿妲嫣越想越难过,不禁呜咽出声,炎熠熙尝到她的苦涩和哽咽,他大梦初醒惊觉到自己的疯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伸手想轻抚她颤抖的肩头,聿妲嫣以为他又想伤害她,下意识的想要闪躲。
炎熠熙见状,心里深深的刺痛了一下,他关掉莲蓬头,取来大毛巾包覆聿妲嫣湿透的身体,聿妲嫣小心翼翼感受这份熟悉的温柔,眨眨长长的睫毛落下一滴剔透。
炎熠熙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将她轻拥在怀中,这一次聿妲嫣没有抗拒,她心里深处还是想要相信那个无时无刻对她温柔的男人其实没有走远,她不确定这是否是驼鸟心态,是她想逃避炎熠熙没这么爱她,所以待她残忍狂暴的举动。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自诩为打不死的蟑螂,为那份痴情相毅力自傲,坚信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爱炎熠熙,她从没想过真的放弃,即使这阵子发生这么多不愉快,她真正思考的也是她能否不要放弃,这男人是上天安排给她的守护骑士,也是考验她执着韧性的试验石,她早认命她逃不开他,如果可以的话,她一辈子都不想有逃开他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
聿妲嫣半坐在床上,被动的接过炎熠熙递来的温开水,她始终不敢看他的表情,因为她不敢肯定他的眼中是否有她期待的温柔。
昨晚炎熠熙替她罩上毛巾,静静拥着她好一会儿后,轻柔的牵着她走出浴室,在她换下湿衣服的时候有风度的转过头不看她,等她换好了衣服,又耐心的替她吹干湿漉的长发,有一瞬间她还以为眼前温柔的炎熠熙和拖着她进浴室的男人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
或许是伤心过度,她感觉全身力气像被抽干,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她没有自信可以面对炎熠熙下一次的打击,但他坚决不肯让她离开,令她意外的是,一整晚他没有再提起最近发生的不愉快,只是静静抱着她入睡。
可能是心理作用,每次她身体不舒服时,有他在身旁,她就能马上恢复一半元气,这次她到天亮醒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还是闷闷的难受。
还记得她刚进入公司那年的岁末酒会前几天,她除了喉咙很痛之外,还狂冒很多痘痘,原本以为是刚进入公司压力太大,所以内分泌失调,没想到事实是因为她长了水痘。
到这个年纪才长水痘,连续几天的高烧,加上喉咙各部位黏膜组织都受到水痘的侵袭,严重的不适几乎快要了她的小命,纵使她有个人称神医的父亲,也只能稍微减轻她的痛苦,无法立刻药到病除。
那时候多亏了炎熠熙放下手上工作不眠不休的陪伴她,不仅每日准备降火气的新鲜冰凉的椰子汁替她舒缓难受,除此之外,他还像是担心小婴儿不懂事会抓伤自己,特地订作高级丝缎手套,让她每晚戴着手套入眠,他甚至会在她睡着时,寸步不离的在一旁照料她,以免她睡着时水痘痒得受不了时,仍然会不自觉抓破水痘,醒来后懊悔一辈子。
当时多半时间都躺在床上病厌厌的她,快一个月的时间,她每天都心情不好,是因为水痘的折腾,也是气恼错过公司的活动,重点是她没有力气阻止炎熠熙看见她丑陋的一面,为此她哭得比患了水痘还难过,好担心炎熠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狼狈可怕的面貌。
不过真的好在有他细心的照顾,那次的大灾难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痊愈之后看见他累得瘦了一圈也憔悴不少,仿佛也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她内心的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更坚定了此生非君不嫁。
当初那份温柔如今似乎没有完全消逝,不过好像已经没有这么纯粹,他们之间不知不觉的改变剪不断、理还乱,因为她一时的赌气、一个小小的试探,让他们的感情蒙上一层阴影,她怎能不感觉莫大的遗憾?
她好想问炎熠熙现在到底想怎样,又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纵然伤透她心,她多少还能找到坚持下去的理由,倘若把话讲明,她就不得不放弃全然死心,完全割舍她多年来生活的重心。
炎熠熙坐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眼眸,他知道她不开心,也知道他是始作俑者,昨晚他冷静了一夜,想起长久以来她每个思绪和决定都以他为主,再次反省他想太多的个性欠缺积极求爱,矛盾的心情苦了她,也伤了他自己。
“在想什么?”他柔声的问,大手轻轻的抚上她淡淡疲惫的小脸。
脸颊传来的热度是聿妲嫣记忆中的温柔,是她即使想忘也忘不了的,她眼眶一热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凝眸,像是忽然跌进迷乱的漩涡之中,感到天旋地转无力挣扎。
“你不要一下对我好、一下又对我凶,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失神的呢喃,揪紧了炎熠熙的眉头,也揪痛了他的心。
“答应我,你不会再刻意隐瞒我对我说谎好吗?”这是他想了整晚的决定,他打算再努力一次,希望给彼此重新相处的机会,他会改掉他闷着头考虑事情的坏习惯,第一时间和她分享他每个思绪与心情,这段日子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只要她愿意做回原本坦率没心眼的聿妲嫣,只要她变回他所熟悉的那只单纯小麻雀,只要这样就够了。
聿妲嫣抿着双唇弦然欲泣,她眨了眨湿濡的长睫毛,水灵的大眼透着无辜,委屈的摸样惹人怜爱,如果早知道说这种自以为善意的谎言要付出如此伤心的代价。她才不会忍不住心急,故意找人演戏试探炎熠熙的感受。
她承认她无可救药的爱着炎熠熙,但天晓得这样的幸福是不是稍纵即逝?会不会因为某个不可预期的意外又让她跌得惨重?
炎熠熙最近的喜怒无常,她真的不想再领教,她到底该不该再次怀抱希望?还是一朝被蛇咬之后,最好就乖乖地躲在外表坚固的盔甲里不再采出头,起码能保障永远不再受到伤害?
如果说炎熠熙是她的天敌一点也不为过,对他难舍的依恋是她的死穴,她幼稚的举动是想知道她的爱对他究竟有没有影响?想确定他是否真的可以眼睁睁看他爱上别人而不为所动……虽然她得到的答案是她在他心中确实有很重要的地位,她也很懊悔差点玩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知道再坚定的感情都经不起怀疑的试探,要是真有机会弥补,她一定会更成熟珍惜这份感情。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试探你……”如果她一开始就坚定一直以来不曾怀疑炎熠熙每个决定的信念,也许就不会对他一夜缠绵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姿态耿耿于怀,现在事实证明炎熠熙是爱她的,是她一时太急切自作聪明,这阵子才有这么多煎熬。
“你这个傻瓜!”炎熠熙悠然的叹息:心疼的将她拥进怀里,让她轻轻靠着他肩头。
当炎熠熙滚烫的双唇贴上她的,熟悉的温暖包围,聿妲嫣不由得全身一震,仿佛是漂流许久的独木再次找回依归。
她有一丝担心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又忍不住贪恋他这样倾心呵护珍贵宝物般的贴近,他在向她示好吗?他们已经合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