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办事能力俐落,两人之间有些距离,确实能省去一些麻烦。毕竟喜儿的保母里就有一个是因为试图要投怀送抱而被他辞职的。
就算此时,他看着李茜开始有着某种程度的评估,可那毕竟还在他的计划阶段。
“喜儿呢?”上官亚东走进客厅里,往主位沙发里一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杯热煎茶,而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位神通广大的管家,是如何知情他饭后只喝煎茶的习惯。
“喜儿睡着了。”李茜说道,站在他面前,闻到了他身上沐浴过的味道,却没多问一句话。
就算他在外头刚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那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上官亚东喝了一口热茶,没有马上接话,仅用一双黑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李茜。
她今天扎了马尾,衬出她一张雅致脸孔,看起来就像个学生。
她的长相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丽,可她娟秀眉眼有种特别的气质,怎么看都让人舒服。
李茜不知道上官亚东今晚干嘛用那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盯得人头皮发麻,所以她主动开口:“上官先生,还有事要交代吗?”
“新来的保母如何?”他原本没考虑雇用那个年纪那么大的保母,是因为她的力荐,他才同意给机会的。
“她们相处得很好。程嬷很喜欢喜儿,两人玩了一早上积木,下午听故事,傍晚则一起种花。”李茜想起喜儿的笑容,雅致脸上浮出了笑意。
“喜儿吃饭正常吗?”他问。
“饭量都正常。不过,晚餐时候没见到您,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又开始她紧张时咬拇指的习惯了。”李茜认真地说道,希望他听得懂她的暗示。
“我以后如果不能回来吃饭,会先打电话给她的。”上官亚东点头。
“谢谢您。”李茜笑着点头,只觉得孺子可教也。
上官亚东看到她的笑意,淡淡一挑眉,指着他身边沙发。
“坐。”他说。
李茜柳眉微乎其微地一拧,却还是依言坐下了。
半个月以来,她虽然还是没法子对上官亚东的漠然产生好感,但她却不能否认他确实是个尊重专业的好主人。
“你来这里两个星期了,外头庭院已经整理过了,你请来的厨师做的料理很合我的口味,打扫工作的人从没出现过,屋里内外却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早上报纸都是烫过的。”上官亚东述说着这段时间来家里的改变,没有称赞,有的只是意料之中。“你似乎很清楚我的习性。”
“了解雇主,是管家必备之事。”在这种人面前,她不用谦虚。
“你很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上官亚东说道,虽是称赞的话,也说得毫无温度。
“一个好的管家,原本就该替主人先设想到一切。”她冷静地说道,心里却不禁防备了起来。
上官亚东望着她不动声色的白细脸庞,对她的满意度又增加几分。
如果他真要找人结婚,他相信李茜会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不需要什么家世显赫的名门千金,也没兴趣去应付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或是皇亲国戚。他要的妻子只要身家清白,能处处配合他,这样便成了。
况且,灰姑娘飞上枝头的故事,向来就是世人的最爱。沸沸腾腾的报导,应该很快能达到宣传的目的,或者还能气气他那位向来坚持“门当户对”的母亲。
上官亚东端起煎茶又喝了一口,满意煎茶只有口感少了喉韵的俐落滋味,更满意他脑中更加成形的计划。
“有没有任何事,是需要我帮忙的?”上官亚东问道,认为自己应该多花些时间和她相处。
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李茜有些诧异,不过她从来不和好运作对。
“您可以多花点时间陪陪喜儿吗?”李茜说道。
“省省那个‘您’字吧,毕竟你心里对我可没那么多尊敬。”上官亚东眼镜往上一推,身子沉进沙发里。
他的姿态很放松,但一双利眼仍坚持得盯地人喘不过气。
李茜没接话,只是尽可能地维持着平稳的呼吸。
“你是喜儿唯一的亲人,多花点时间在她身上也是应该的。”喜儿最需要的便是亲人的关心。
“我给她的环境不够好?五岁小女孩有管家、保母还有佣人服侍,公主也不过如此了。”上官亚东一挑眉,口气质疑地问道。
“喜儿需要的是你的关心。”李茜皱起眉,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她的不满。
“我不是她爸妈。”他没必要给什么多余的亲情,因为扶养他长大的人,从没给过他那种情感。
“你是喜儿的监护人。”李茜身子前倾,乌亮发丝激动地在雪颊边拂动着。
“哪一条法律规定监护人必须要爱自己的被监护人?”他冷笑地反问道,从她的反应已经知道自己对她该从何下手了。
“那是良心问题。你在夜阑人静时,难道不会对她的爸妈感到内疚吗……”
“够了。”上官亚东大掌重重一拍沙发扶手,冷冷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管家。”
李茜看着他固执神色,她并没有退缩。
她虽然只待半年,但能够为喜儿争取的,她都不会放弃努力。毕竟,她喜欢那个懂事的小女孩。
于是,李茜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地用最平静的口气说道。“我十八岁时失去我爸妈,一直到现在,偶尔都还会从恶梦里惊醒。况且,她才五岁……”
“所以,喜儿应该要从现在开始学习独立,以免日后像你一样。”他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你——”李茜恼火地拿起那杯煎茶,往他身上泼去。
上官亚东脸色一沉,黑眸冷得足以让水凝结。
李茜手里紧抓着茶杯,看着他被泼湿的白衬衫。
她瞪大了眼,倏地后退了一步,没法子相信自己居然会冲动到拿茶泼人。她不是一向以阳光笑容、温和脾气着称的好管家吗?她的专业跑哪里去了?
“道歉。”上官亚东起身走到她面前,厉声命令道。
李茜看着他的眼,发现她的自责在瞬间便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我不道歉,是你先用我对父母的回忆来做人身攻击的。”她昂起下颚,倔强地说道。
“不道歉?”上官亚东唇角一勾,露出一种算计过的阴沉。
李茜头皮发麻,起了一臂鸡皮疙瘩。
“我遇过许多想飞上枝头的女人,你这是另一种变相吸引我注意的方式吗?”上官亚东再往她逼近一步,鹰眸紧盯着她。
“你在胡扯什……”
她的话落入了他的唇间。
李茜睁大眼,只手抗拒地往前一推,身子便要往后退。可他大掌扣着她的后颈,没让两人的唇有须臾的分开。
上官亚东锁着她忿忿的黑眸,双唇微一使劲便撬开了她的唇,而她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舌,让他在微愣了一下后,便放缓了力道,品尝着她的好触感。
李茜恼了,发狠地咬住他的唇,才一口便尝到了血的味道。
上官亚东痛得闷哼了一声,双手倏地握住她肩往后一推。
“道歉。”她学他倨傲的方式命令人。
“我们各欠彼此一个道歉,扯平了。”他唇间一抹血红,映着他长眸更加惊人的深邃。
“扯平你个头!伤害别人、对属下性骚扰算是哪门子的扯平!”李茜忍无可忍地大骂出声,食指直接戳向他胸前。“我不在乎你开除我,但是请你考虑一下喜儿的心情,她好不容易才慢慢开始习惯了这一切。”
“你如果真关心喜儿,便不该如此贸然冲动行事。拿茶往别人身上泼的人,可不是我。”他拂开她的手,看着她义愤填膺的姿态。
“如果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喜儿有多努力在学习坚强、学习一个人过生活,我不知道你怎么有法子无动于衷。”李茜眼睛发着怒光,嗓音高扬了,她气到只差没伸手去推上官亚东。
上官亚东看着她母狮子捍卫幼儿的姿态,心里蓦然一震。
当初若是他的母亲也愿意为了他多费这些心思,是否他日后与家人的关系会截然不同呢?
“我会在喜儿身上多花些时间的。”他难得未经思索地便说道。
“你不会后悔在她成长的时候出席的。”李茜点头,语气自然也友善了不少。
“那又如何?孩子没有父母在身边,还是能成长的。”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茜皱起眉,正想要和他力辩一番之际时,他却冷不防地再次开口说道——
“我爸妈在我国小时离婚,我跟着父亲住。他一天工作十二小时,我只有星期六、日会看到他,我很早便学会了独立。”想起那些一个人的日子,他抿唇冷笑着。
李茜看着他那连顽石都要摇头的硬表情,心里突然兴起了同情之心,难怪他对感情的漠然异于常人,因为没人教导过他该如何去付出啊。
“那就别让喜儿再重蹈你当年的困难。”她低语着,水眸静静地瞅着他。
她那双恍若看透世情的水晶眸子,让上官亚东无来由地恼怒了起来。他上官亚东何许人也,哪里需要她的同情。
“如果多在乎喜儿一些,会让她变得像你一样多愁善感,那大可不必。”他推了下镜框,讥讽地说道。
“人活着,总是需要爱。”她努力着自己不与他唇枪舌战。
“是吗?”上官亚东冷冷一笑。
“至少我们很快乐。但你快乐吗?”李茜反问道。
上官亚东双唇紧抿,方棱脸庞像尊大理石像,冰冷而疏离地紧盯着她。
他快乐吗?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包括他自己。
“我想,你总不希望喜儿长大以后像你吧……”李茜脱口说完这句话,她马上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地闭上了嘴。
接着,她趁着他还未答话之前,说了声“晚安”,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上官亚东拧起眉,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有家人的陪伴就会比较快乐吗?他并不认为如此。
但是,市场、社会,甚至连他的管家都认为如此。
他不是那种人云亦云之人,只不过,若是大家建议的方向有助他的事业发展,那么一切又将另当别论了。
上官亚东拿起桌上的煎茶,浅浅抿了一口。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家庭与妻子呢?
李茜的影子突然清楚地跃入他的脑海里——一个好妻子和好管家,应当没有太大差别才是。况且,他向来极有识人之明,从来不曾看走眼过。
不过,李茜不是成璃璃,像她这样一个愿意为了没关系的孩子付出一切的女人,不会接受什么实际利诱。
但是,瞧着李茜为了喜儿争取福利时,全然一副传教人员的热络姿态,他想只要让她以为他爱上了,愿意付出了,以她那种个性,对他而言,反倒会是一种助益吧。
上官亚东唇角一扬,突然间感到一股创业时期才有的热血澎湃。
谁说他没有快乐的时候呢?在精密计算着如何以小搏大,达到最佳的效益时,他就是快乐的。
细细一想,李茜长得挺好,凤眼挺鼻菱形小嘴,很有几分古典佳人味道,娇小却窈窕的身段也正好合他的胃口。
况且,他喜欢她的唇,柔软得像是棉花与丝缎一般。上官亚东严峻眸子闪过一抹男性欲望。
没想到自己对她竟然有着进一步发展的意愿,这事倒是未曾预料的啊。
突然之间,上官亚东对于结婚一事,找到了动力与乐趣。
虽然李茜的个性太过不驯,不是他习惯交往的类型,但他相信在对付她的过程里,应当会充满了乐趣……
他发现自己相当期待被李茜爱上的感觉——届时,她对他会义无反顾地付出,像她对待喜儿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