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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自求多福 第6章(1)

  巨大的火炬旁,五颜六色的珠串宝石在离教少女的衣饰上闪耀着,一年一度的离教火祭在最冷的这一天举行,准备已久的离教少女们,各自展现自己最亮丽的一面,事实上,一辈子的幸福几乎就看这一天了。

  火祭不但是离教最大的祭典,更是离教男女定情的重要之日,少男少女会在热闹的舞蹈庆典之中偷偷交换信物,并约好火炬熄灭之后的幽会地点,若彼此喜欢便会赴约;隔天,男方便会带着信物和少女一起回女方家求亲,因此,适婚年龄的年轻男女们在火祭的舞会上,莫不睁大眼睛留意意中人,深怕不小心被抢先交换了信物,失去了好姻缘。

  也有不少参加好几年火祭的男女,信物一直无法顺利交换,也有交换了信物,却等不到赴约的人的情况;但只要每年有火祭,年轻男女们就充满了希望和活力,更重要的是,教主和护法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女孩子跳过舞,自然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换过信物,如果有幸成为他们的妻子,在离教可是件光荣的事呀!

  入夜的祭典,小孩是不能参加的,陆祈岚早早就被赶回房间,而亮晃晃的火炬旁,华丽的布毯上随意的摆着丰盛的筵席,从没见过北方美食的卧冬瞪大了眼睛,难得入夜还睡意全无,无视于年轻男女在营火旁随着热闹的乐声翩翩起舞,死守着筵席大吃特吃起来。

  “合你的口味吗?”

  “合……很合。”塞得满口的卧冬连话都说不清楚。

  一回头看到苗羽,他眉开眼笑,“喵大哥(吞)……这很棒,快来吃!”

  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拉着苗羽的手,往众多美食走去。

  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小手,苗羽竟有些怔忡,他——想和这双手的主人跳舞。

  如果他这么开口,卧冬铁定会吓傻吧!如果是另一个人呢?那个卧冬眼中霸道野蛮的男人?

  好不容易解决手中的羊肉串,卧冬终于有空看一下苗羽的装扮。

  苗羽穿着离教男子祭典正式的红色织边背心,头上象徵性的别上一支红色羽毛,健壮的体格,搭配苗羽本来就勾人心魄的细长双眸,有种摄人的魔力,也难怪周围的女孩们都对着苗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卧冬突然觉得有些闷,这是很诡异的情况,女孩们对苗大哥指指点点,是她们家的事,他闷个什么劲?难不成这北方天气当真给他冷病了?

  古书上不是有写,好看的人多是祸水,苗大哥生得这么好看,会不会也是祸水?不对,苗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祸水,而且祸水是指女人,也不会是苗大哥。

  “我还有些事,正要走,你去吃吧!”苗羽婉拒了卧冬大力推荐美食的好意,快速的消失在祭典,令在场的女孩们不胜欷吁。

  见苗羽走开,卧冬心中小小失落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食物少了点吸引力,祭典也不再那么好玩了。

  咬着烤饼发呆的卧冬,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睡觉之时,祭典到达了高潮,教主和护法现身,现场鼓声大振,所有人欢天喜地的大吼大叫起来,少女们更是尖叫声不断,快把卧冬的耳朵震聋了。

  有别于以往只穿着祭典长袍的教主,今年虽然依旧没有摘下面具,但竟然穿着镶着红珊瑚的舞服,这意味着有哪家少女要和教主陷入情网了吗?

  倒是藻一如往常穿着墨绿色长袍,只有应景的戴了条红珊瑚项链,冷眼等着“受难者”的出现。

  只见教主踏入舞池,绕过所有跪伏在地的佳丽,直接往正咬着饼的卧冬走去,并伸出手。

  青·天·霹·雳!

  包括在场的所有女孩和卧冬在内,全都是青天霹雳,现在是什么情况,教主竟然在中原书生面前伸出手,这意味着——

  教主要和这个男人跳舞吗?

  天啊!离教少女的颜面要往哪里放?原来教主和藻护法的传闻都是真的!教主真的喜欢男人吗?

  最最青天霹雳的是正咬着饼的卧冬,他从没想过今天的祭典有他要跳舞的安排,离教的姑娘是看不上中原的软弱书生的,而他更没想过这个红毛怪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邀他跳舞?!那他……他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这样,教主不是已经有藻护法了吗?

  卧冬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那面具下看不出表情的双眼,这到底是捉弄还是认真,卧冬心底有些迷惘。他从来不懂也不想懂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在想些什么,天生远离麻烦的个性,让他下意识的去避开教主,但这一刻,教主却给了他正面一击,让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卧冬迟疑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每个离教的人民都屏息以待,猜测这中原男人会怎么应对教主的邀请,是落荒而逃?还是冷静的拒绝?还是就这么僵持在那?

  只见卧冬死命的瞪着那面具,仿佛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般,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接下了这个挑战。

  既然教主有胆敢在祭典上邀请一个男人跳舞,那个男人恐怕没有拒绝的机会了,跳就跳吧!先保得今晚的平安,明儿个再跟祈岚少爷好好商量对策,他真的要认真当祈岚少爷的战友了。

  看着卧冬伸出的手,所有离教的男人们松了一口气,女人们也叹了一口气。

  面具下透出难得的愉快气息,让藻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掉满地了。

  教主握住卧冬伸来的手,轻轻一拉,那轻盈的身躯便被揽入怀中。

  卧冬微微一怔,除了师父老人家外,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靠得这么近过。

  教主轻轻揽住卧冬,纤细的人儿确确实实就在怀中的感觉让他十分愉快,尤其卧冬那僵硬且不知所措的动作,让他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他就是想看他这么一个凡事都无所谓的人,还会对什么事情惊慌失措,但不会仅止于此,这只是个前奏,他的剧本还很长很精采。

  只要想到怀中的人即将出现更惊愕的反应,他的心情就出奇的好。

  他想看这个平常冷冷的人儿,隐藏在与世无争表象下的真实性子。

  或许,除了那些之外,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僵硬的跳完祭典里最热闹的一支舞后,卧冬简直是弹离教主的怀里,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让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会让卧冬不得不回到他怀里的,除了他在的地方,他恐怕哪儿都不能去了。

  不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一个不能回头的陷阱时,他会怎么样呢?一反平时的温和脾气?还是照样无所谓?他想知道,无论如何,他就是想要撩拨这一潭平静的冬湖。

  “我们是否该交换个信物?”教主几乎是马上将卧冬拉回怀里,俯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

  卧冬瞪大眼睛,两个“男人”交换什么信物?

  “教主别开卧冬玩笑了。”

  面具下传来一丝轻笑,“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不开玩笑才是最可怕的玩笑。卧冬拚命想挣脱这人的箝制,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半步。

  教主拿下右手那串色彩艳丽、闪着火焰光芒的琉璃红珊瑚手链,擅自帮卧冬戴上,轻声道:“不准拿下来,如果任何人告诉我你拿下来了,后果自负。”然后又是一阵令人发毛的笑声。

  这是威胁吗?用全离教的眼线威胁?这人实在是太太太卑鄙了!

  好吧!反正人家要送东西,不拿白不拿,那手链显然是一对的,看来不是寻常的装饰品,教主的东西在中原应该满值钱的吧!在这里应该没人敢买,不过前提是,他可以回得去的话。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这是真的,他穿着一向俭朴,和满身装饰的红毛教主不一样,他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而他也不想拿任何东西给教主当信物。

  卧冬可以感觉到面具下的双眼扫视了他一圈,那眼神让他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那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可怕语气,让卧冬想起乡下妈妈哄骗小孩的传言——不乖,就会被离教教主抓走!教主现在的语气,简直就像要他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当作信物一般,让他为自己的身体发肤担忧起来。

  担忧之际,一闪神,眼前的人忽然低下头,吻了他。

  当下,热闹的祭典静了下来,事实上,在教主将象徵教主夫人的离教手链套在卧冬手上时,众人就渐渐停止了嬉闹:当教主毫不避讳的吻了卧冬之后,离族百姓已经决定不管这个中原书生是什么人、什么性别,既然是教主选定的人,就是他了。

  倒是卧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眼。他……他竟然这么做!这个红毛面具,既然都戴着面具,为什么只盖到鼻子,还留一张罪魁祸首的唇在他唇上肆虐!

  贴在卧冬鼻梁上的冰冷面具,和唇上炙热的温度,呈现极大的对比,他一回复意识就死命的想挣脱,无奈教主一手制住人,一手扣住他下颚。

  卧冬根本是动弹不得,任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说是数百双眼睛的凌迟……或该说是同情之下,被动用私刑。

  本来想要熬过今晚再想对策,没想到还没找祈岚少爷帮忙就惨遭毒手,卧冬当真有些慌乱。

  但他很快就发现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一边吻他,一边盯着他,他在看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卧冬的脑海,教主就是要看他慌乱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反正人家是教主,打也打不过人家,如果教主真的对男人有兴趣,那表示他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就等到非摊牌不可时再说;不过如果教主男女通吃,那……那至少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从来不做无谓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看卧冬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面具下的神情一冷,松开了卧冬,轻声道:“信物就先用这个代替,哪一天你会为我准备真正的信物?”

  这个问句怎么听都比较像命令吧!

  还有那么一天吗?卧冬开始认真考虑要从这儿逃离的可能性,教主果然不简单,第一次有人逼得他窝不下去,打破师父能卧且卧的道理。

  也不对,严格来说,能卧且卧是指能卧,而这里有这红毛面具在,破坏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名声不说,今儿这么一搞,他大概也当不成先生了,如何还能卧下去?还是远离是非为妙。

  “既然交换了信物,那么今晚我们的约定之地在哪呢?”教主继续问道。

  还没玩完?教主到底是想要作弄他到什么地步?

  卧冬后退一步。

  教主也不逼近,只是继续说道:“就在你房里吧!不见不散。”

  卧冬当下瞪大双眼。

  师父,徒弟真的卧不下去了,说什么都得今晚就走。

  祈岚,为师要落跑了,虽然对不起你,但不马上逃走,恐怕以后就插翅难逃了。

  面具下的表情高深莫测,今晚,恐怕会很热闹。

  ***

  黑暗之中,两抹压低的身影,在远离祭典热闹的火光下,窥视一切情况。

  “师姊,我们有可能拿回来吗?”较为矮小的女子低声问身旁瘦削的女子。

  “拿不回来也得想办法。”瘦削女子冷硬的声音里有着非达目的不可的坚持。

  “那该怎么做?就算祭典时比较松懈,我们也绝非离教教主的对手。”

  “谁要你直接去拿了?”瘦削女子冷冷看了师妹一眼。

  “那……”

  “那妖魔挟持各大派宝物就只为了换一个小孩,我们不会如法炮制吗?”

  矮小女子一点就通,“师姊英明!既然他不还,我们就抢他的人,要他拿来换!”

  “没错。”

  “但师姊,那小孩不知道被藏到哪,要怎么抢呢?”

  瘦削女子有些不耐烦,“你的脑袋长哪去了,谁要抢那小孩?”

  “不抢那小孩?那还有谁可以抢?”没道理啊!离教那么多人,乱抢的话,教主恐怕不会理她们。

  “看来你不只没脑袋,连眼睛都瞎了。你没看到刚刚祭典里,那个妖魔竟然和一个男人跳舞,还亲了他吗?连男人都不放过,果然是天下妖孽。”不屑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嘟哝一句,“都已经有藻护法了,还不知足。”

  矮小女子害怕又被骂,嗫嚅地道:“师姊的意思是?”

  瘦削女子翻了一下白眼,轻叹道:“可见那个男人对那妖魔而言身价不凡,恐怕比那小孩还有用,要抢就抢他!”

  黑夜里,两个女人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

  外面的祭典正热闹进行着,早早就被赶回房里的陆祈岚也没有闲着,在离教本殿最西侧的地窖前,和从祭典中脱身的藻护法会面。

  刘一和倪三全早已备好马车,隐匿在夜色中,要趁着祭典的时刻动手。

  “在这里吗?我要的东西?”陆祈岚镇定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才十岁的小孩。

  藻点点头,他并不怕这小孩食言,如果胆敢骗他的话,是绝对无法从这里拿走任何一件东西的。

  他伸手在地窖的左下角门上按了几个机关,地窖应声而开,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

  陆祈岚一示意,刘一和倪三全马上动手把银子搬到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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