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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皇女相卷二·喂食妖孽殿下 第十八章 我爱你(1)

  金城倩气呼呼地回到驿站的时候,看着门口一辆马车刚刚离开,她问迎候在门口的黑羽定海,“刚走的人是谁?”

  “圣朝的二皇子圣怀玥。”他躬身回答。

  “他来做什么?”她挑看眉尾问,“哼,他们圣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皇子来看着公主这边是否还有什么不尽完善之处,不过微臣已经答复了他,说这里一切安好,所以他就回去了。”

  她笔直地往里走,一边说。“你和圣朝有深仇大恨,他们的三皇子栽在你手里,听说现在还昏迷不醒,你没见那天晚上兵部的人看到你时,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吗?我真不懂你为什么敢跟着我来?”

  “我既已身许金城,自然就是要为金城效力,公主此行虽不至凶险,但眼下局势不稳,难免有变……”

  “少和我讲大道理了。”金城倩倏然变了脸色,冷冷看着他,“黑羽定海,你虽然说服了我父王将你留在金城,但是我对你可没有我父王那么信任。我知道你和令狐问君有交情,也知道你是因为她才落了个叛国的罪名,离乡背井转投他国,现在你一家老小都困在黑羽王的手里,你跟看我来圣朝,若说没有半点目的,我才不信!”

  黑羽定海看着她,平静地答道。“微臣向来是个做事知道分寸的人,身在黑羽时,心中只有黑羽,身在金城,便只想做好金城人。公主若不信我,又何必带我同行?”

  金城倩的眼珠一转,“好,既然你说你现在甘心做个金城人,那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真的会做吗?”

  “公主有命,岂敢不从。”

  “那你……替我去杀了令狐问君!”

  黑羽定海没有动,他看着金城倩,笑了。

  她怒道。“你笑什么?”

  “公主殿下想杀她,是因为她抢走了公主的如意郎君吗?”

  金城倩昂起下巴,“是又怎样?”

  “那公主不该这样莽撞。自古情之一字最害人,多少孽缘错误都是因它而起。”

  “少和我讲大道理,你若去了,说明你忠心可信,你若不去,就是有二心!”她咄咄逼人地喝令,逼看他做决定。

  黑羽定海问道。“若我失手了,殿下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

  这回换金城倩笑了,“你可是堂堂黑羽的首将,千军万马中取敌人上将首级也易如反掌的大人物,杀个女人就会那么不小心让人发现吗?再说,就算是你暴露了身分,以你和圣怀璧、令狐问君的冤仇,我只要推说你这是私仇也就罢了,令狐问君毕竟还没做太子妃呢,更不是皇后,圣怀璧再生气也不能拿我怎样,我相信圣皇不会给她撑腰的。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就好了,今晚我就在这里等着给你凯旋庆功。”

  眼见她逼得自己没有一点退路,黑羽定海犹豫了一下,最后躬身道。“那……微臣领命。”

  这渐渐沥沥的小雪下了整整一天,到了夜里方停。令狐问君半夜醒来,觉得有点口千舌燥,想是因为屋中的火盆多放了两个的缘故。

  她起身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忽然浑身一震只见窗外的廊檐下站看一个人,笔直挺拔,犹如在狂风之中都不会吹弯的青松一般。

  这身影她太过熟悉,没有半点迟疑地就叫出口,“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儿?”

  月光下,黑羽定海缓缓走出阴暗的角落,两人隔看窗户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令狐问君看到他握在刀柄上的手,于是微微一笑,“原来将军是来杀我的。”她又低声说。“你等等我,我加件衣服就出来见你。”

  黑羽定海一下子愣住了。她知道他来的目的,却为何如此平静?

  窗户关上,他听见她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知道她没有骗自己。可是,她又骗了他多少次啊。

  从两人初遇,她就在骗他,第二次重逢,她又骗了他,最后在黑羽,她甚至伙同别人陷害他……那天她问他是不是恨她,他脱口回答。我不该恨你吗?

  是的,他有千万个理由恨她,更有千万个理由该杀了她,不仅仅是因为金城倩的命令,还因为今天圣怀玥来找他时所告诉他的那个惊天的秘密……

  “令狐问君应该是已经怀了怀璧的骨肉,若无意外,小世子年底就要出世了。虽然大哥和我都曾经为父皇生下孙子,但是父皇最钟爱的是怀璧,这是怀璧的第一个孩子,若为男,必定可以让怀璧的太子之位坐得更为稳固,而令狐问君母凭子贵,已经先胜了金城倩一局,金城倩要想扳回来可是难如登天了。”

  原来,他们两人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黑羽定海看着那从门内款款走出的倩影,胸口闷得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紧握着刀柄的手指冰凉,也许是天太冷,也许是因为在廊下久立,一双腿都僵硬得几乎要抬不起来。

  令狐问君穿了一件很厚的棉衣,外面还套了一件斗篷,站在他面前,她的嘴角竟然还挂着笑,看着外面的一地雪光,问道。“将军要不要陪我走走?好多话想问将军,那天在宫里我们都有点激动,今天既然将军来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了吧?”

  他看了眼那空旷的小院,虽然雪光莹白,但墙外树影森郁,黑暗中看不清那里是否埋伏了人马,他已经被她和圣怀璧连骗了几次,更是格外谨慎,因此只冷冷道。“你要问什么就站在这里问吧。”

  她叹口气,轻声开口,“府中……都好吗?老夫人和素兰……我一直很惦念她们,听说将军入狱之后,一直没有你那里的消息……”

  黑羽定海咬咬牙,“托丞相大人的福,她们都还活着。”

  令狐问君忙问。“那她们现在人在哪里?还在黑羽,还是跟随将军去了金城?”

  他冷笑道。“你以为她们能有逃出来的本事吗?”

  “那她们现在是在狱中还是在家里?”她顾不得为他嘲讽的语气难受,而是急看追问她们的情况。

  别过脸去,黑羽定海半晌才说。“王后为她们求了情,所以她们现在都在府里被软禁着。”

  令狐问君微微舒了口气,“总算……”

  “总算什么?”他忽然忍不住,大手掐住她的肩头问。“你是想说,总算她们没有太受罪是吗?可是你知道我母亲为了这件事有多伤心?素兰又蒙受了多大的羞辱?她那么全心全意地维护你,结果却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大王派人上门抄家的时候,素兰恨不得拿刀和长乐侯的手下拚命!幸好府中还有忠心的护卫拦住了她,否则你现在再问我她好吗,我只能到黄泉底下去问她了!”

  她脸色一变,垂下头去,“对不起,那天事发突然……我,实在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你好意思说这句话?我给了你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怒斥道。“你来黑羽的时候,我留你在身边,难道不是给你机会?在玉阳我们重逢,我表示了对你的心意,难道不是给你机会?我把你抓回黑羽,没有把你打入大牢,而是留你在府中养尊处优地供养看你,难道不是给你机会?现在你说你别无选择?并不是因为你真的别无选择,而是你心中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圣怀璧!”

  令狐问君撰着袖口,紧咬着唇瓣苦笑,“对,将军说的对,是我一次次不识好歹,辜负了将军的一片真心。当年在黑羽,将军对我关怀备至,多有照顾,我欠将军一份人情,终我此生可能是还不了了。”

  “你现在可以还,拿命还!”黑羽定海倏然抽刀出鞘,刀锋冰凉地架在她脖子上,一字一顿道。“你的秘密已经保不住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一,你甘愿死在我的刀下。二,我留你一命,但是你要拿另一个人的命来替你死。”

  她平视着他,“你是想要我帮你杀怀璧吗?”

  黑羽定海哼了一声,“杀那家伙并不容易,我也知道你不会对他动手,但是要另一个人死却很容易。”

  他一手用刀继续抵着她的脖子,另一手从腰后解下一个酒壶,丢给她。

  “喝了这壶酒,我们俩的宿怨就此一并了结。”

  令狐问君握着酒壶,问他,“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不会是毒药,”她笃定地说。若他要她死,一刀下去就可以砍断她的脖子,甚至不用和她说这么半天的话。她悄悄抚看自己的小腹,那答案就在这里,呼之欲出。“这里面是堕胎药?”

  她张大眼睛看着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隐隐泛起的波澜让黑羽定海不敢直视了。

  “将军不要我死,却要我的孩子死?”令狐问君一字一顿地说。“将军可以问问老夫人,若是将军死了,老夫人还能活吗?她终此一生的荣耀和幸福,都与将军有关,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愿意将军受到一点伤害!现在将军要我放弃自己的孩子,便如同黑羽王要拿刀杀将军一样,老夫人会如何保护将军,我就会如何保护这个孩子。”

  她将酒壶重重摔在地上,那酒壶咕噜噜地从台阶上滚下,跌落在积雪之上,壶盖摔开,酒液从中泊泪而出,浸透了雪白的地面。

  她纤细的肩膀看起来屏弱得什么都承担不了,可是此刻的她,却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这份勇气和力量,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但是,黑羽定海恨她的这份坚强勇敢,恨她的不顾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要你死了。”黑羽定海几乎将牙根跤碎,将那刀柄又握得更紧了一丝,“你去选一把兵器。”

  “为何?”她好笑地看着他。“将军既然要我死,难道还要我和将军先比武之后再死吗?将军明明知道,我这武功有五成是你教的,在你手下我根本走不出十招,既然反正是要死,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我不杀手无寸铁的女人。”黑羽定海执拗地收回刀,骄傲地抬起头,“刀也好,剑也罢,你任选一样,只要你能在我手下拚过十招,我就放了你这条命。”

  令狐问君没有动,她苦笑道。“将军来杀我,只怕是奉了谁的命令,否则以你现在的身分不应做这种事,挑起两国争端。而普天之下知道我有孕的人本不应超过三个,现在被将军知道了,显然是有人将此事告诉了你,唯一能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圣怀玥。”

  “将军,一直以来你不肯告诉我圣朝内是谁与黑羽勾结,我也一直误以为那人是前太子圣怀璟,现在真相大白了,可将军已经被黑羽逐出国,为何还要蹬这淌浑水呢?”

  黑羽定海淡淡回答,“你有你的别无选择,我亦有我的。你早说过我们各为其主,现在就不必再和我徒费唇舌了。有我在,会让你死得更无痛苦一些,否则你若落到别人手中,便不会死得如此体面了。”

  “原来这种死法可以称作体面。”令狐问君再度苦笑。“也好,死在将军手里是我心甘情愿的。”

  两人身后厢房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幽幽地噙着冷笑,“谁准许你把命许给别人了?”

  令狐问君蓦然回首,只见窗内竟站看圣怀璧,他似是刚刚睡醒,长发垂肩,一只手臂却放在窗框上。遥遥望去,他的面目不甚清晰,然而嘴角的笑意似是可以借看月光看得分明。

  她诧异地问。“你怎么睡在那里?”

  “我想了想,二哥知道你的事情之后,不可能全无反应,你这里这么不安全,我怎么能安心回宫,所以就返回来了。又怕惊扰了你,便睡在这书房里,好在书房中被褥齐全,还不至于把我冻死。”他说得从容,仿佛此时黑羽定海的杀气腾腾全然没有放在他眼里。

  黑羽定海骤然看到他时也吃了一惊。他子时来到这里,因为一直拿不定主意下手,所以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令狐问君的半夜醒来只是巧合,若她没有主动见他,也许他站了一夜都不知该不该行动,但他没有想到圣怀璧竟然就在隔壁厢房睡着,倘若他知道了,也许他的决心可以下得更快一些。

  圣怀璧站在那边,依旧笑得张扬,“将军一定很后悔没有先到书房来,若是将军刚才知道我在这里睡着,大概就会先动手杀我吧?”

  黑羽定海冷哼一声,“大局当前,我会留你一条命的。但你我之间的恩怨总有了断之日,太子殿下请耐心等待,我黑羽定海是有仇必报的人。”

  “哟,这话莫非是在恐吓我吗?”圣怀璧嘻嘻笑道。“以将军现在的身分这样恐吓我,不怕我一状告到公主殿下那里?”

  他鄙夷地说。“你以为这些话出了这个门我会承认?”

  “这些话将军当然可以不认,但是将军现在站在丞相府中,以利刃威胁圣朝丞相可是不争的事实。将军想杀我妻儿,这可是轰动四海的大事,传扬出去,金城与圣朝就要决裂了,将军难道不在意?”

  未等他回答,圣怀璧的黑眸一眯,声音倏地冷凝,“或者,将军根本就是乐见此事发生。因为将军杀人之后即可隐遁,而此事的黑锅却要金城来背,金城与圣朝决裂,三国结盟便成泡影,黑羽暂无大患,可以腾出手来个个击破,所以将军投奔金城是假,为黑羽做内应奸细是真,黑羽定海大将军,不知我猜的可对?”

  一瞬间,黑羽定海的身上杀气大盛,眉心微凝即展,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浮现在他眼底,但不是讽刺,更多的似是敬佩。

  “圣怀璧,我平生不服什么人,但是你这个小孩儿却让我不得不服。论年纪,你小我十几岁,但是你的心机之深,却胜过垂暮老人。我本来就已认定你是我毕生劲敌,但是听了你刚才这番话之后,我更觉得不能再让你活过明天!”

  圣怀璧哈哈笑道。“多谢将军这样看得起我,但将军大概忘了你前前后后败给我多少次了,今天你想带我的首级走,别忘了眼下我们是两个人,以一敌一将军稳操胜算,但以一敌二你未必能赢。而且,将军大概不知道我手中握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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