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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娇妾 第四章 为儿教育起争执(1)

  翌日上午,春恩便带着苏翠堤退回的孕服前往向阳院。

  这回,崔姨娘也在,有她这身为当家主母的婆母做主,苏翠堤安心接受春恩的心意,崔姨娘也告诉春恩,往后尽管往向阳院来无妨,一家人就是要和和乐乐。

  稍晚,照云院差人来传,要春恩带着子琮前去见霍家老爷。

  春恩带着子琮去了照云院,发现花厅里有客人。

  见春恩带着子琮来了,霍腾溪漾开慈爱笑颜,对着子琮招招手,「子琮,来。」

  春恩松开手,跟子琮使了个眼色,他便快步地走向霍腾溪。

  霍腾溪一把拉着子琮的手,对着客人说道:「买夫子,这便是我霍家独苗儿霍子琮。」

  满头白发,又蓄着白胡,一副仙风道骨般的买夫子细细地端详着子琮,「小少爷看来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不得了。」

  「买夫子过夸了,这孩子调皮得很。」听了买夫子的夸赞,霏腾溪尽管得意,却还是谦逊地道:「以后还盼买夫子能严加教导。」

  听着他们的对话,春恩明白了一件事,霍腾溪要聘请眼前这位买夫子至府中为子琮授业,也就是说,这位仙人般的老爷爷将是子琮的家教。

  瞥见春恩一脸惊疑,霍腾溪笑道:「春恩,这位是买夫子。」

  买夫子转过头来看着她,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恭谨地一福礼,「妾身贺春恩见过买夫子……」

  买夫子微顿,没直接响应她,而是转向霍腾溪问道:「这位是……」

  「春恩是子琮的生母,是我儿霍晓涛的妾室。」

  「噢。」买夫子知道她是妾室,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再没多看她一眼。

  呵,看来九成九是个迂腐封建的老学究。天啊,子琮在这种老学究的教导下会成什么样啊?

  霍腾溪一脸欢悦欣喜,「春恩,买夫子可是前朝探花,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让他来为子琮授课是再合适不过了。」

  「霍老爷过奖,老夫愧不敢当。」买夫子一揖,「承蒙霍老爷抬爱,老夫才有幸为小少爷传道授业解惑。」听着他们两人你捧我,我捧你的对话,春恩头皮一阵发麻。

  子琮自出生便养在霍府中,因是霍府目前的独苗,故而人人娇宠着、惯着、让着,早已将他养刁,虽说现在有她严格地矫正教导,可有时从旁观察还是能发现他有一些不好的习气。

  在这府中,除了珠落,再没有其他年龄相仿或是稍长于他的孩子,因此他并没有可以一起读书玩耍、互相学习的对象。

  这位买夫子年纪一把了,虽是学富五车,学识渊博,但哪来的体力对付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而且会读书、能考取功名,也不见得就是一个专业的教育者。

  再说,买夫子来到府中授业,恐将因为子琮是霍家长子长孙而多有顾忌,不敢训诫,子琮若是犯错却无人指正,长久下来将会养成不可一世、我行我素的坏习气,而这是她所不愿看见的。

  她认为孩子应该社会化,应该多接触外面的人,让他拥有合群、理解别人、体贴别人的能力,只是她人微言轻,这事由不得她做主,她得把大魔王请出来。

  「老爷,妾身有一事要说。」春恩道。

  霍腾溪问:「怎么?」

  「昨儿大爷到小筑去,也提了这事。」她说:「大爷意欲将子琮送至府外的学堂学习,似乎也已觅得合意的学堂。」

  闻言,霍腾溪微顿,尴尬地看着一旁的买夫子。

  这事晓涛没跟他提过啊,而且话说回来,晓涛自病愈后便将他们母子俩遣至遇月小筑,之后不再闻问,如今却跟她谈论子琮就学之事?

  「晓涛他……他去找你?」霍腾溪语带试探及疑惑地问。

  春恩知道霍腾溪心存疑问,立刻解释,「老爷,大爷先前虽对我们母子俩冷淡,但子琮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还是关心的。」

  霍腾溪神情苦恼,有点无所适从。

  买夫子倒是识趣也通情达理,见霍腾溪为难,先给自己搬了梯子。

  「霍老爷。」他一揖,「既然霍大爷另有安排,老夫便不凑趣了。」

  「这……」霍腾溪面色尴尬又惭愧。

  买夫子拈须一笑,「霍老爷不必介怪,此事也讲机缘,或许老夫跟小少爷机缘未至。」说着,站起身,「老夫先行告辞。」

  霍腾溪有点慌、有点难为情,「那我差人送买夫子回去吧?」

  买夫子又是一揖,「有劳霍老爷了。」

  于是,霍腾溪急忙唤来管家备轿,并吮咐务必恭恭敬敬地将买夫子送回家去。

  买夫子一走,春恩立刻跪在霍腾溪跟前,「未能及时告知老爷此事,让老爷如此为难,妾身真是罪过。」

  「起来,」霍腾溪笑叹道:「这不怪你,是晓涛没跟我提及此事。」

  春恩起身,低头默默不语,满脑子想着的是该如何情商「大魔王」配合她演这出大戏。

  见她低头不语,霍腾溪幽幽一叹,「晓涛总算是对你跟子琮有一点心思了。」

  闻言,春恩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晓涛病愈后性情丕变,也是委屈你跟子琮了。」说着,他以怜悯慈爱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子琮。

  「不委屈。」她不以为意地一笑,「受伤后,妾身失去记忆,不记得从前的事了,不过自旁人眼中及嘴里,知道自己是个令人厌憎之人,或许大爷便是因此而厌弃我……」

  是的,受伤之前的她不会有如此温和沉静的眼神。

  他是霍府主心骨,对他,她自然是谨守分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但对别人,她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看在眼里虽是不喜,但因为霍晓涛喜欢她,她又为霍家生了一个男丁,所以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别说是训斥她,就连规劝都不曾。

  当初接掌家业时霍腾溪才十八,正室也未生育,他战战兢兢地经营着天羽织,就怕父亲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在他手上毁了,后来当儿子们长大成人,以为霍家得有人后继,可嫡子体弱,庶子无能,他无所寄望,明明是该含饴弄孙之龄,却还是一日都不得闲。

  但这一年多来,天羽织已完全转交到霍晓涛手上,他终于过上种花养草的清闲日子。

  大儿子性情敦厚殷实,本是可寄予厚望,但他体弱多病,也始终令他不安,一年多前大儿子身体日渐败坏,就算请来盛京最好的大夫,用了最昂贵的药材,还有春恩日夜随侍照顾,就还是不见起色。

  他本以为这儿子就快被早逝的妻子接走了,却没想到他突然清醒了、精神了,整个人都与往日不同。

  病愈后的霍晓涛像变了一个人,他总觉得这不是他儿子了,只是他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改变,所以他心里就算有着疑虑,却也感到庆幸,因为天羽织在霍晓涛的打理下,在短短时间内便有着截然不同的改变。

  仔细想来,他霍家这一两年,「截然不同的改变」这件事还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先是霍晓涛的改变,再来是天羽织的改变,现在就连在他眼前的贺春恩也……

  改变通常令人不安,但庆幸的是,这些都是好的改变。

  「既然晓涛已有定见,这事便由他做主吧。」

  「谢谢老爷。」春恩松了一口气,赶紧谢过霍腾溪,带着子琮离开。

  霍腾溪这儿搞定了,接下来,她得在霍腾溪未跟霍晓涛对上话之前,先跟霍晓涛商讨此事。

  晩上,春恩差人去承明院打探,一知道霍晓涛回府了,便带着子琮速速赶到承明院。他们抵达承明院时,霍晓涛正在书斋里看着一些关于展店的书面情资,为了筹备童装工坊,他这两三个月可真是够忙的了。

  贞平进来通报,「大爷,春姨娘跟小少爷来了。」

  他微怔,本想问「他们要做什么」,却又觉得这话太过尖锐,这阵子,他对春恩已有了不同的感觉及想法。

  这几天他听天羽织的掌柜说,她退掉按月送进府里的布疋,也让工坊不必再为子琮制作新衣,此事令他十分讶异,从前的她浪费无度,每月都要工坊为子琮缝制几袭新衣,那些衣服装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穿都穿不完,如今她却不要了。

  种种反常,让他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变了一个人,一个全新的人。

  「让他们进来吧。」说着,他也搁下手中几册书面资料。

  贞平回头去将春恩跟子琮请进来,问了要不要上茶,春恩婉拒了。

  霍晓涛一回府就埋头在书斋里,想必是把公事带回来了,为免打扰他做事,春恩并不打算久待。

  「有什么事?」霍晓涛问。

  她也不啰嗦,直接切入正题,「老爷今天让我带着子琮到照云院去,见了他预备聘请至府中为子琮授课的买夫子。」

  「是吗?」他微顿,「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可我希望将子琮送至外面的学堂学习。」她说。

  听到这话,霍晓涛疑惑地看着她,他其实不在意子琮是在府里学习还是到府外学习,总之这事若是他爹有定见了,便由他爹做主便行,他不解的是她为何希望将孩子送出府去求学?

  「聘请夫子入府授课是平常之事,我跟碧山都是如此,为何你……」

  「我希望子琮可以学习团体生活,学习如何与别人相处。」她正经八百地道:「若是请夫子入府,他就只能在闭塞的环境中学习,可接触来自各种不同环境及家庭的孩子,则有助于他习得情绪管理。」

  闻言,霍晓涛陡然瞪大了眼睛,她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子,竟有如此新颖的思维?慢着!她……她该不会跟他一样都是来自于遥远的未来吧?

  不不不,穿越哪是如此稀松平常之事?若然,那古代肯定塞满了一海票来自未来的不速之客了。

  「身为子琮的亲娘,我期许他是个善良、友好、自信、懂得欣赏别人、体恤别人的人,而非一个只懂功名利禄的庸俗之人。」她直视着他,「所以我希望可以将他送到外面的学堂求学。」

  他沉吟须臾,兴味地、好整以暇地睇着她,他唇角一勾,道:「看来你已有想法,何不对父亲直言?」

  「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哪有我说话的地方?」

  「既然自觉无说话的地方,接受父亲的安排便是,何必来找我商量。」

  「因为我跟老爷说,将子琮送至府外求学是你的意思,而且你也已经觅好了学堂。」她睁着明亮又率直的大眼直视着他。

  迎上她那无畏又理直气壮的眼睛,他心头一跳,「什……」

  「我自知人微言轻,所以拿你当挡箭牌了。」她道:「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认了这事,别跟我有出入。」

  霍晓涛懵了一会儿,惊讶地看着她,眼前的贺春恩绝不是他记忆深处里的贺春恩,从前的那个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眼前这人是多么聪慧、多么率真多么灿烂耀眼的一个女人呀!听她理直气壮的说着这些话,一脸「不管如何你都给我认下」的霸气表情,他都看愣了。

  「寻觅合适学堂之事,我自己来不会劳烦你的。」她说:「只要明早老爷问起此事,你说是你的意思便好,万事拜托了。」

  霍晓涛听了,故意刁难她,「拜托?你这不像是拜托,更不像是商量,根本是硬上。」

  「这种一亩三分地的小事,本就不用劳你费心,总之……」春恩话未说完,就被子琮吸引走了目光。

  她看见被自己晾在一旁,因为无聊又好奇的子琮不知何时已走到霍晓涛的书案前,并好奇的爬上椅子想一窥霍晓涛案上的几册本子。

  「子琮,不……」她一出声制止,霍晓涛也倏地转头去看。

  猛地对上父亲的眼,子琮吓了一跳,手要收回时不小心翻倒了一旁的热茶,茶盏一翻,咖啡色的茶液便漫了一桌,湿了案上的几册文件。

  见状,霍晓涛两三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子琮从椅子上拉了下来,急着将几册文件抓起,可茶液已将册子弄湿,那些字也晕开了。霍晓涛不由得怒目瞪向子琮,可他还没说话,子琮已被吓到哇哇大哭。

  「子琮。」春恩赶紧上前将子琮拉了过来,「有没有烫着手?」

  子琮摇摇头,才一会儿便哭得鼻涕眼泪直流。

  春恩看向他正用上好宣纸按拭着被弄湿的册子,怯怯地问:「没湿得太严重吧?」

  他正在气头上,听到这话,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说呢?都给我出去!」

  春恩一听这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是,孩子翻倒茶水,弄脏他的东西确实是有错在先,但哪个孩子不犯错?此时就算是骂死了孩子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趁机对孩子机会教育,不是吗?

  只是当着子琮的面,春恩不想跟他吵,于是她牵着子琮的手走到门外,并唤来听见里面的声音而一脸疑怯的贞平,「贞平,帮我送子琮回遇月小筑。」

  「姨娘,我不要……」子琮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子琮听话。」春恩坚定又温柔地道:「先跟贞平走,姨娘随后便回去,乖。」

  「姨娘……」子琮原本不愿,可突然想起姨娘教他要当个懂事的好孩孑,便点了点头,抽抽噎噎地跟着贞平走了。

  他们一走,春恩又走进了书斋。

  正拯救着文件的霍晓涛见她又走了进来,脸色不甚好看,「不是让你们走吗?」他说着,继续擦拭文件。

  春恩不发一语地走过去,抢走他手上的那团宣纸。

  霍晓涛陡地一震,惊愕又不悦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她说。

  他眉头一皱,「那小鬼污损了重要的文案我不能生气吗?」

  「可以。」她直视着他,「但你需要有智慧地来处理这件事情。」

  她这是在怪他没智慧?要不是她把那好动的小鬼带过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茶已经翻倒了,你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她问。

  「当然是尽快地把文案救回。」他说。

  可恶,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所有的文件档案都是手写记录,没有备份!

  「错!」她语气坚定地道:「是好好外理你自己的情绪,跟孩子的情绪。」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他敢说,她要是活在未来,搞不好会是个儿童心理学家。

  「子琮不是故意污损你的东西。」她说:「只要不是存心、恶意的犯错,都该被原谅,都该有改正的机会。」

  文案被搞得一团糟,霍晓涛已经够恼了,她居然还对他开训了?好你个贺春恩,她可真有惹恼他的本事。

  「你没把那小鬼带过来就没事了。」他说:「以后不准再带他过来。」

  「那小鬼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有教育他的义务,而就在刚才,你错失了一个教他的机会。」

  「我现在只想教训他,不想教他。」他说起气话:「所以我才讨厌小孩,全是惹祸精。」

  「别忘了你也曾经是小孩。」她丝毫不畏惧他的强势及霸气,用坚定又强大的目光直视着他,「瞧,你就是一个没好好学习情绪管理的大孩子,」她毫不客气地指正他:「你们都以为世界是因你们而存在,只想到自己的感受。」

  「你……」霍晓涛恶狠狠地看着她,却说不出话反驳。

  「这正是我想把子琮送到府外学习的原因,我不希望他变成另一个你。」

  「贺、春、恩。」他气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她的名字。

  「我说错什么了吗?」她神色坦荡,无畏地迎上他彷佛要杀人般的目光。

  「你知道那些文案花了我多少时间吗?」他沉声问。

  「不知道。」她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你连一点时间都不愿花在子琮身上。」

  「我讨厌小孩。」他对她吼出声。

  春恩闻言,秀眉一拧,「你讨厌也好,喜欢也罢,总之你已经是个父亲了,就该学习当个称职的父亲。」

  春恩的伶牙俐齿惹怒了霍晓涛,他一把攫起她的手腕,两只眼睛像利刃般射向她,她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但还是毅然又无畏的迎向他的视线。

  「如果你是个称职的母亲,就不会让他污损我重要的东西。」他声音低沉且骇人。

  「是,我不是称职的母亲。」她扬起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不称职,所以我也还在学习如何当个称职的母亲,你也应当如是。」

  她的无畏、她的直接、她的坚定、她铿锵有力的一番话,教他心头一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她所言甚是,但向来心高气傲的他却不愿意服软认输。

  霍晓涛承认他对她是有了不同的想法,她的改变让他惊讶,甚至是惊艳,可也因为如此,他对她有着种说不上来的……害怕。

  他怕自己对她的判断有误,怕自已失了防备。

  先前她询问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遭他驱出承明院时,因为不想她惭愧、无地自容的模样,因此避重就轻地搪塞了她。当时他便在自己心上敲了警钟,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松懈,他甚至告诉自己——

  霍晓涛,你是因为还不知道是谁对她施饵,以诱使她毒杀亲夫,才未对她吐实,绝不是因为心疼她、怜惜她,怕她难过。

  可即使这样告诉了自己,从不怀疑自己的他,却因此让他感到莫名的惶惑。

  「我修正我刚才的话……」他欺近春恩,鼻息喷在她脸上,愤怒地道:「你跟他都不准再进承明院。」说罢,他振臂震开了她,指着书斋的门,「出去,立刻!」

  方才被他那么抓着,又近距离地逼视着,春恩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他虚弱又神情痛苦地在床上,彷佛用尽最后一口气地伸出手对她说——春恩,救我……

  那画面好可怕,可怕到她不想再看见,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夺门而出。

  等跑岀了承明院,春恩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跟他的冲突,不禁暗叫不妙。

  完了,她是来拜托他配合演出的,如今想惹恼了他,明早他跟霍腾溪见了面,肯定立刻戳破她的谎言。

  「贺春恩,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她懊恼地拍了自己的脑门,垂头丧气地回到遇月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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