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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美人(上) 第二章 闻香找淫贼(1)

  约莫半炷香时间,衙门外就有了动静,两名骑马的衙役护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随即有围观百姓喊着,「来了,来了呢。」

  车内,海棠拧眉看着主子,「小姐真的不戴帷帽下车?」

  倪芳菲摇头,「这场审判,县令开放让老百姓旁听,我进入公堂后势必得要将帷帽拿下,衙役说那名疑似采花贼的金吾校尉相貌出色,想来百姓们都等着看我的相貌足不足以让他冒险采花。」

  海棠想到衙役转告说那名嫌犯恶劣的要求对质就气了,真的太欺负人了,「对,主子不必遮脸下车,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

  海棠先行掀帘下车,再拿了凳子扶主子下车。

  驾车的是叶镖师,他原想陪同倪芳菲上公堂,但被她婉拒了,只麻烦他驾车在衙门外等着,他只能照办。

  粉妆玉琢的倪芳菲一下车,立即引来一声声的赞叹。

  「哇,是个大美人!」

  「是个天仙美人啊,难怪校尉大人也动了心思。」

  「别胡说,都还没对质,怎么能乱定罪呢。」

  老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落,公堂里的众人全往门口看去,就见一名衙役示意那对相貌出色的主仆往另一边长廊走,而在公堂一隅,已经架设一个大型屏风,显然是要让她隔着屏风说话,不必直接面对采花贼,但倪芳菲不愿意。

  「既然要当面指认,何必多此一举?」

  清润嗓音一起,百姓们又是惊呼连连,因为这声音带着股无畏的勇气。

  另一名跟随的衙役已快步进到公堂,向杜县令报告,屏风很快的被撤下,而倪芳菲也在海棠的陪同下,不疾不徐的走进公堂。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着百花飞蝶的绸缎衣裙,乌润黑亮的发上斜插一根珍珠发钗,再无其他饰物,让她看来出尘脱俗,一出场就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再看看同站公堂的季睿麟,这一对简直就是观音前的金童玉女。

  叶闳仁也没想到苦主是如此绝色,但这一点也没有动摇他对季睿麟的信心,季睿麟对女人没兴趣是出名的,他对姑娘也算谦和有礼,但男欢女爱?他从不懂那是啥玩意儿。

  季睿麟在京城看多了各色美人,倒没有太惊艳,只觉得眼下这女子双眼灵动,胆子不小,但若是跟杜县令一样敢污蔑他,他可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轻饶她。

  在他打量她时,倪芳菲也直勾勾的看着他,看他目光清正,没有半点飘移闪躲,心中暗暗有了些想法。

  她的视线随即移到公堂上方,头戴官帽,一身藏青色袍服的县令,他相貌平庸,眯着眼的样子给人不那么正派的感觉,再想想衙役交代她的话,更加深了这样的想法。

  紧接着她的目光移到坐在下方听审,一位方面大耳,两鬟斑白的中年男子,一身昂贵的绸缎袍服,眼神精明锐利,又色迷迷的看她,一看也不是多好的人。

  另外,还有一个看来凶巴巴的青衣青年,双手环胸的瞪着她。

  一一打量后,她向杜县令行礼,「民女参见大人。」

  杜县令碍于她身后的大长公主,不敢受她的礼,他还记得她身边那丫头拿着大长公主的令牌闯进后衙时还丢了一句,大长公主有令,要以见大长公主的规矩来招待她的主子。

  所以,眼下这位貌美天仙的姑娘姓啥叫啥,他也不敢多问,略微侧身避开这个礼后,才笑容满面的开口,「这位姑娘,请你看看是不是站在你身旁的校尉夜闯你的房间?」

  对着一个被采花贼夜袭的女子笑嘻嘻的问话,这样对吗?倪芳菲看杜县令笑露白牙,她好无言,但她还是依言看向季睿麟。

  季睿麟也直勾勾的看着她,黑眸神色凝重慑人,但她毫无惧色,抬头看向高坐堂上的杜县令,「民女想问大人,一旦抓到采花贼后,依大金律例该如何判处?」

  「毁女子贞节与杀人无异,虽然姑娘得天佑,幸运躲过一劫,但淫贼其心可诛,在本官治理的县城里,断不容许此等败类存在!」杜县令说得慷慨激昂,「本官明白一旦罚太轻,就是纵容,那些淫贼便觉无所谓,所以,要一次就让人印象深刻,在违法必究下,敬畏律法,不敢再犯。」

  一席话教人热血沸腾,围观百姓中有几个激奋地拍手大喊,「就是个青天大老爷啊!」

  就连坐在旁座的曾裕达也大声附和,「好啊,真是青天大老爷,有杜大人如此的父母官,是我合知县百姓之福啊!」

  倪芳菲蹙眉,好奇曾裕达到底是什么身分?显然她的眼神让杜县令回了神,连忙介绍他是合知县第一大富商,她所居民宅也是他的。

  她明白的点点头,视线不经意的一扫,竟见在公堂内看热闹的老百姓中,有一名年轻男子脸上正带着不甘的怒火看着她,但见她看过来时,他又连忙低下头。

  而杜县令被称赞到一脸的得意自满,闪动着精光的眼眸定视着季睿麟,话却是对着倪芳菲说的,「所以,本官会判——斩立决!」

  啧啧啧,俊朗的校尉跟县令结的梁子还真大,倪芳菲心想。

  斩立决!围观百姓们议论纷纷。

  「可惜了,那么俊帅的校尉啊。」

  「但那女子的确有倾城之貌,难怪校尉会起坏心思,只能说是红颜祸水。」

  「人家姑娘长得美也不成?分明该怪那校尉人面兽心!」

  叶闳仁的表情变得难看,若到这个时候,他还听不出里面的问题,他就是白痴了!

  管他什么公堂,叶闳仁急急走到季睿麟身边,用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说:「这两个家伙分明是要公报私仇,可里里外外这么多张口,你哪说得清?我看我们要做好随时杀出重围的打算。」说完,他又瞪向倪芳菲,恶狠狠的说:「这位姑娘,你一定要张大眼睛看清楚,你若敢乱指证,老子直接砍了你。」

  倪芳菲看着眼前态度不善的青衣男子,心中了然,刚到公堂就见他凶巴巴的看着自己,配上那高大的身形、粗犷的面容,倒是颇骇人,看来是这位校尉的朋友,他眼中的关怀很明显,看向她的眼神也夹带怒火。

  「你再敢这样跟我家姑娘说话,我先拔你的舌头!」

  叶闳仁才一眨眼,一个清秀丫头挡在倪芳菲跟前,冷冷的看着他。

  叶闳仁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叫嚣过,而且还是个小丫头,一下子竟呆住了。

  杜县令烦躁的要非相关人等退到一旁,但叶闳仁不动,海棠也不退,还是倪芳菲向海棠示意,她才退下去,季睿麟也向叶闳仁使个眼色,他才忿忿的站到一旁。

  倪芳菲也注意到季睿麟看过来的眼神,但她没理会,迳自仰头直视县令,「大人,民女确定罪犯不是这位大人。」

  闻言,季睿麟跟叶闳仁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围观的老百姓也有不少跟着吐了口长气,不得不说人长得俊也是有好处的,容易取信于人。

  但这不是杜县令要听的答案,他蹙着眉,「姑娘莫要忌惮这两人的官阶身分,你只要说真话。」

  「民女说的就是真话。」她强调。

  杜县令眼睛闪过一丝不满,脱口质问道:「你家丫头过来报案时不是说蒙面黑衣人吗?你又没看见脸,怎么就确定不是他?」

  「既然大人知道当夜闯进我房里的是蒙面黑衣人,我并未见到歹徒的脸,又为何要民女认人?您既是青天大老爷,就更不能冤枉人,还有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心虚又害怕,是有人逼他们诬陷校尉大人吗?」她机智反问。

  杜县令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再看着那几个跪在堂前脸色惨白的死老百姓,他脸都要黑了,他怒看另一边他先前叫来交代一些话的衙役,该名衙役却是一脸无奈。

  他已经转述大人的话给那位姑娘,说人证物证俱在,但犯人狡狯硬要她出面指认,所以请她务必配合大人让淫贼伏法,怎么知道她不照着做?

  杜县令这下骑虎难下,恨恨的看着堂下的倪芳菲,她背后有大长公主,就一定是什么大家闺秀,此等名门女子不该是为了闺誉着想,想尽快将事情平息,而会选择配合他的吗?

  倪芳菲勇敢直视,她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她以夕颜娘子的身分在外经商,把沐芳轩经营得天下闻名,胆色并不逊于男子。

  然而,她这话一出,老百姓们简直炸开锅了,人家受害者没看见脸,县令硬要她指认,这不是活生生的栽赃吗?

  季睿麟看着眼露狡黠的她,也忍俊不住的笑了。

  「肃静,肃静!」

  杜县令火冒三丈,一下下惊棠木拍下,但根本制止不了议论声,还是倪芳菲突然转身面对观看的百姓,嗓音清脆的说「我有办法找到采花贼,让他伏法」,顿时让众人安静下来。

  倪芳菲语调清晰的道来她随身带有一种特殊的香粉,那种香粉一旦沾上,身体发热就会散发出香味,即使沐浴更衣后,那股香味仍然会因为皮肤温热隐隐散发而出,且七天不散,而那一晚,她就在采花贼身上撒了一把这种香粉。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甭说杜县令不信,老百姓们也觉得不可思议。

  季睿麟、叶闳仁倒是半信半疑,他们在外办事也见过不少奇人异事。

  「大人若不信,民女就抓真凶给大人看,实不相瞒,刚刚民女从外头走进公堂时,就闻到那个味道,也就是说当日的采花贼就在现场,所以,为了慎重起见,也请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看看前后左右,别让任何人离开。」倪芳菲侃侃说着。

  此言一出,四周譁然,众人也真的前后左右的看人。

  杜县令瞧她信心十足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安,目光先是迅速的落在老百姓中的一张熟悉脸孔上,再掠过坐在堂下的曾裕达,就见他迅速眨了下眼,杜县令明白的轻咳一声,看着倪芳菲道:「这等奇妙的香粉本官前所未闻,不可采信,与其让姑娘胡乱指认,不如依照本官手中有的证据判案,姑娘就请回吧,这公堂之上,岂能容许不公不义……」

  她脸色一变,「大人此言差矣,公堂就是求真相的地方,一旦胡乱嫁祸诬陷,好人受罪,坏人逃了,日后合知县极可能还有女子与我遭受同罪,清白一失,一生尽毁,县令大人不求真相,莫非要这县城百姓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这一席话带着威胁,公堂内外个个听得脸色丕变,杜县令更是被说得脸色发黑。

  季睿麟看着她,倒是愈看愈顺眼,黑眸浮现笑意,再看向杜县令时,也忍不住语带挑衅,「大人这是畏惧了?不敢追查下去?」

  杜县令听着老百姓们亦在朝堂外嚷叫,他后悔了,根本不该放任这些人观看,但如今若硬关门内审,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咬咬牙,勉强压住胸臆间的怒火,看着倪芳菲道:「好吧,你要怎么做就做吧。」

  她优雅行礼,再看向季睿麟,「请校尉大人站着别动。」

  季睿麟点头,看着她走近自己,两人距离一步时,她轻轻的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青草味,随即摇摇头,往一旁的叶闳仁走去,却不知她身上那抹淡淡的幽兰香气反让季睿麟被吸引,目光不由自主的随她而动。

  叶闳仁脸儿微红,这位姑娘长得太吸引人,这动作可真让人想入非非,不过,一对上她身旁那名丫头冷峻的眼神,他马上就老实了。

  海棠狠狠的瞪他一眼,还得忍住要将主子拉回来的冲动,只能绷着脸,目光仔细的看着四周,谁要敢露出半点轻蔑或轻佻的神情,她就狠狠的瞪回去。

  倪芳菲慢慢的走,慢慢的轻嗅公堂上男子的味道,慢慢的深入人群,当先前曾与她目光对视又急着避开的年轻男子要转身快走时,她立即向海棠使个眼色。

  海棠立即掠上前,迅速点住该人的穴道,让他顿时动弹不得也不能说话,但那张俊秀的脸上已充满惊慌。

  「我家姑娘找到犯人了,就是他!」海棠将男子推向公堂中央,抬头看向杜县令。

  「那是曾家大少爷!」

  「不可能,曾大少爷妻妾通房丫头可多了,怎么需要当采花贼?」

  「……妻妾通房多就表示他好色啊,搞不好真的会见色起意呢,别忘了他爹也想强纳别人家的女儿当妾。」

  老百姓激动的议论起来,曾家是合知县大富豪,曾裕达是江湖中人,认识三教九流,武功极高,曾大少是嫡长子,相貌俊逸,功夫也不弱,要当采花贼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县令跟曾裕达的心皆一凉,一时之间,竟怔住了。

  季睿麟跟叶闳仁迅速交换目光,叶闳仁不屑的撇撇嘴,「看来是曾老爷把自家儿子夜闯民宅采花的劣迹栽赃到季校尉身上啊,上梁不正,下梁就歪!」

  曾裕达被点了名,脸色一沉,立即起身上前,飞快的解了儿子身上的穴道,再怒不可遏的指着倪芳菲控诉,「姑娘莫非是看上季校尉的外貌,想令其脱罪,才刻意指证犬子。」

  海棠想也没想的就怒道:「我家姑娘才不是肤浅之人!」

  倪芳菲握着她的手,示意她退下,海棠忿忿不平的退下,倪芳菲才看着曾裕达说:「曾老爷说笑了,小女子不认识你,又怎么识得你的儿子,还来个刻意指证?」

  曾大少大声喊冤,「你就是刻意指证,要不,公堂里外人数如此多,我根本连自己身上衣服的薰香味都闻不到,你却硬指我身上有淫贼的味?」语毕,他还刻意拉了站在一旁的衙役,要他们上前闻闻他身上有什么香味,接着,又拉来几个老百姓要他们闻闻。

  而曾家在合知县财大势大,众人不管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全都摇头。

  杜县令跟曾裕达飞快交换一个含笑的目光,刻意不制止。

  公堂上一片吵嚷声,倪芳菲跟海棠却是气定神闲。

  「姑娘肯定是早就闻到香味了吧?而前面刻意问杜县令如何判决,是怕节外生枝,先说出来,会让采花贼逃了。」海棠跟着主子四处经商,两人极有默契,她更清楚主子的思维,低声说着。

  倪芳菲微笑,「对,一进来就闻到了,刚刚一个一个闻,也只是装装样子。」她也悄声说着。

  季睿麟的耳力好,两人的悄悄话全落入他耳中,他一双深邃黑眸含笑,有十足把握,今日这场闹剧,杜县令无法得逞,只是,这位姑娘的鼻子也太厉害,这么多人混杂在一起,她竟然能分辨各人身上的气味?

  不过……她与他仅有一步距离时,他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恍若清晨时分走在林间嗅到的清新花香,让他印象深刻。

  曾裕达见儿子拉到身边闻香的每个人都摇头后,他站在公堂,一拱手,「众人皆知这位姑娘指犬子是采花贼,然而,论相貌家世,我儿有必要做这偷鸡摸狗之事?再说了,大金皇室爱香,百姓跟风,只要不是贫乏之民,男女老少身上多有配戴香包,更甚者衣服都有薰香,犬子身上的味道是家中惯用的香料,一日进出,香味稀薄到无人能闻出,姑娘却指证历历,恕本人不服。」他理直气壮的大声辩解。

  「这话也没错。」藏在老百姓中的暗桩又纷纷出声附和。

  令众人意外的,倪芳菲竟然也点头,「曾老爷说得有道理。」曾裕达一听可得意了,不过,他还没说话,她又说了,「但民女的这款香粉很特别,它可以引蝶。」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倪芳菲则出言解释那款香只要遇热,就会散发出香气,就可以如花蜜引蝶,为了证明这一点,还请县令准备些道具。

  她说得神奇,好奇心人皆有之,在众百姓的催促下,杜县令只得僵着一张脸派人去办了,曾裕达父子却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片刻之后,衙役已捕来一竹笼共三十多只蝴蝶,并拿了一只烧热的炭炉进来。

  倪芳菲先请季睿麟到炭炉边,再撩起袍服一角烘烤,等了好一会儿,装着蝴蝶的长方形竹笼的开口已拉开,但蝴蝶大多仍停在竹笼内,仅只有几只出去,在空中飞舞,并未停在季睿麟的衣摆上。

  接着,就是曾大少上场了。

  他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外人看不出来他已全身冒汗,也不知是否心虚?他竟闻到身上散发一股甜腻的香气……只是众目睽睽,他也只能咽口口水,同样拉起衣摆一角放到炭炉上方烘烤。

  他原就汗如雨下,再靠近炭炉,他全身更是热烫,只觉得那股甜如花蜜的香味愈来愈浓,就在他想仓皇退开时,数十只蝴蝶竟像说好似的全部往他身上飞来。

  他脸色瞬间煞白,急急的挥手驱赶,然而,蝴蝶虽然飞走了,却又立即停到他胸前,甚至他的脸上,不管他怎么转圈想甩掉那些蝴蝶就是甩不开。

  公堂所有人目瞪口呆,但有人的脸上已无血色。

  倪芳菲一双清亮灵动的眸子看着这景象,她神情从容含笑,站立的姿态优雅,彷佛她不是身在公堂,而是置身在某处花海中,一旁的季睿麟发现他的视线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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