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点,多学点,总是好事。”
“小南和小北两兄弟有没有认真学习?小北不会又在混水摸鱼吧?”
“小北他比较难专注,不过他倒是很努力遵守你的命令,每餐吃五大碗饭。”一想到这,叶芙蓉就觉得好笑,这个男人从小到大,凡是遇到关心的人,都只会要人家努力加餐饭。
小时候的她不懂,一想到要吃那么多碗饭便愁眉苦脸,现下她懂了,每每回想起,心头便甜如蜜。
“小南呢?”
“小南时刻跟着古大夫,凡是古大夫的教导,他全记在心上。”
“他有没有也吃五大碗饭?”小南又白又瘦,有时他真怀疑,强风一吹,小南便会倒地不起。
她忍笑道:“他尽量努力了。”
“啧!你见着他,多盯着他。”
“他吃不了那么多的。”
公子爵横了她一眼,“他和你小时候一样,擅长阳奉阴违,本公子的命令,只要不想听,便会假装没听见,当年我真该盯着你每餐吃十碗,你现在便会壮得像棵大树,风吹不倒。”
她吐吐舌头,“我若真壮得像棵大树,你可就抱不动我了。”
“你不试试怎知本公子抱不动?”他眉向上一挑,“决定了,就从明天开始,你餐餐吃十碗饭,瞧本公子是否真会抱不动你。”
“我不要。”她嘟嘴跺脚。
他傲慢道:“我是公子,你得听命行事。”
叶芙蓉双手权腰,模仿他的神情,“我是公子心爱的女人,我说不就是不!连公子都不能强逼我就范。”
他先是一愣,接着朗声大笑,他笑到上气不接下气,“说得好,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就连我也不能强逼你就范,瞧我,竟已将你宠得无法无天。”
他轻弹了下她的鼻尖,她笑倒在他怀里,“我这样不好吗?”
“好,好极了!”他乐见他的女人如他一样任性。
她咯咯娇笑,沉弱于他的娇宠。
疾行足音匆匆而至,公子爵松开怀中的女人,利眼一望。
叶芙蓉止住唇畔笑容,望着满脸不知所措的田泉及一名面生的灰衣人,有事发生!
来到亭外的田泉及灰衣人一同单膝下跪,“公子爷。”
“说。”
“咱们派至林国的探子来报。”
公子爵神色一凛,一个箭步来到灰衣人面前,“就是你?”
灰衣人恭敬道:“是,公子爷。”
公子爵一把抓起他追问:“出了什么事?”
叶芙蓉不安的上前,看着面色紧张的田泉与神色阴郁的灰衣人,她不晓得他有派人潜至林国,想来是担心三公子在林国的情况。
被抓住双肩的灰衣人有些畏惧,小心翼翼回道:“回公子爷,五日前,三公子所居住的行馆传出……传出……”
“传出什么?说!”
灰衣人硬着头皮说:“传出夜里闯进一群刺客,三公子遇刺身亡。”
“不可能!三哥不可能死在刺客手中,绝对不会!”打死公子爵他也不愿相信他最敬爱的三哥横死林国,在他心里,三哥无所不能,出使林国不过是暂时的,待时机成熟便会返回楠国。
叶芙蓉惊得倒吸了口凉气,手捂着心口,难以相信三公子会死了。
“属下本也认为是误传,于是潜入三公子的行馆确认,死的确实是三公子无误,三公子他……三公子他……他的头被砍下……”说到最后,灰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公子爵脑袋重重轰了声,如遭雷击,身躯一震,双腿几乎要软倒。
叶芙蓉见状,立刻伸手扶他。
田泉也赶忙帮手,不让他倒下,“公子爷……”
他颤抖的抬起手,声音无比虚弱,“没事……本公子没事……”
叶芙蓉眼眶发热,喉头泛着酸楚,由他止不住颤抖的身躯,知道他有多痛,他痛,她跟着痛;他恸,她也恸。
哀痛的公子爵面如死灰,“你们……都退下……”
“公子爷……”
“田泉,你们先下去休息,若公子爷有事,我会派人传唤。”叶芙蓉努力撑住心爱的男人。
他茫然直视前方黑暗处,双腿努力站直,站稳,强撑着不倒下。
“是,小姐。”担心的田泉不得不领着灰衣人躬身退离。
待田泉和灰衣人走远后,公子爵双腿瞬间颓软重重跪地。
撑不住的叶芙蓉跟着他一块儿倒下,无比心疼的她双手紧抱着他,“爵!”
受到打击的公子爵瞪着黑暗,声音破碎,“是……谁……”
“爵……”她伤心落泪,双手捧着他的脸。
幽暗黑瞳满布悲伤,视线回到心爱的女人身上,他的眼开始下雨,撕声道:“究竟是谁……”
她与他泪眼相对,以拇指不住抹去他伤心的泪。
“为何……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他心痛如绞,三哥,他的三哥竟遭刺客斩下首级,如此的心狠手辣,究竟受何人指使?
叶芙蓉难受到不知如何安慰,他是如此崇拜三公子,对于三公子被迫出使林国,他却无法送行一事耿耿于怀,如今却接获三公子身亡的消息,教他情何以堪?
公子爵紧紧抱着她,双肩剧烈颤抖,趴在她肩上,泪如雨下,“三哥……三哥……”
哀伤的她拍抚他的背脊,声音哽在喉头,眼里有流不尽的泪,才觉得近来日子过得平静安稳,却又出了难以承受的大事。
这座看似富丽堂皇的王城,充满阴谋诡计,就连已远离的人,仍惨遭毒手,身处于风暴中,还有谁能够幸免于难?
公子爵伏在她肩上,哀声痛哭,为三哥的离世,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人的心,在痛起来时,竟会痛到难以呼吸。
在今夜,他失去唯一视他为亲手足的三哥。
他的手足硬生生被残酷扯断,敌人何其残忍,连让他和三哥言归于好的机会都不给。
他无比懊悔哀伤痛哭,当日为何不坚持己见,助三哥一臂之力,如此三哥便不会死于非命。
“我错了!我对不起三哥!”他哭着呒哑忏悔。
她吻吻他的发,柔声道:“我们都知道,你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三公子他不会怪你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一再懊悔重复,“三哥……三哥……对不起!对不起……”
叶芙蓉抱着他,前后摇晃,不时吻掉他的泪,抚慰他遭受重创的心灵。
隔日,所有公子被召进王宫。
坐在大殿首座的大王满脸哀戚,望着下方的儿子们,昨夜他派至林国的密探来报,淳儿死了。
身首分家,死得干净利落,和乐儿一样。
他,又死了一个儿子。
本该是伤心的事,但他有些愉悦,又少了一个人觊觎他的王位,昨夜他难得睡了个好觉,而今日这至尊宝座坐起来格外平稳舒服。
他心里怀疑地望着下方的儿子们,他们是真不知?抑或是假不知?淳儿到底是死在林国之手,或是他们其中有人出手?
他缓缓开口,“昨夜本王收到密探自林国传来消息。”
站在下方的公子们静心聆听。
面无表情的公子爵已知父王要说什么,他很想大声问:父王,是您派人杀了三哥吗?您就这么不放心,非得赶尽杀绝不可?
大王一一扫视儿子们,每个衣冠楚楚,亳无异样,他故作哀伤抚额,“淳儿遇刺身亡,可怜的淳儿……”
公子策率先跳出来,激动挥动双臂,“父王,林国如此心狠手辣,无疑是没将咱们楠国放在眼里,咱们不能默不出声,一定要替三哥讨回公道,要林国血债血偿!”
老七惺惺作态要为二哥出头,公子爵见了几欲作呕。
温文的公子碧上前,双手一揖,“启禀父王,不知三弟之死,是否与林国有关?”
不欲随便兴战的大王摇首,“目前尚不得而知,本王昨夜已要密探再探,究竟是何人主使,竟残忍的将淳儿身首分家。”
此话一出,饶是早已知悉情况的公子爵也与兄长们做出惊愕愤慨的表情,他的心再次扯痛,再次深觉对不起三哥。
是谁杀了三哥?昨夜他一直在想这件事,除了父王外,其它兄弟都值得怀疑,他丁点都不信他们会真心为三哥伤心。
冷静的公子封步上前,双手一揖,“启禀父王,儿臣认为咱们该详加彻查,三哥死于何人之手,如此方能替三哥讨回公道。”
公子爵强忍满腔悲伤,沉重步上前,双手一揖,“启禀父王,儿臣认为,当务之急,除了找出真凶外,也要让三哥落叶归根。”
大王遗憾的叹口气,“爵儿,你说的没错,本王原也如是想,身为我王族子嗣,岂能陈尸他方。偏偏林国距咱们楠国路途遥远,若将淳儿的尸身运回,早就腐烂。淳儿生前仪表堂堂,想他也不愿面目全非返回王城。”
公子爵心一拧,已可猜出父王要说什么,急着下跪求情,“父王!”
“本王心知你们兄弟情深,但这是本王不得不沉痛做出的决定,尸身化了,你们便不会见着淳儿腐败的模样,对淳儿与你们都是好事。”
父王这么做,岂不是要三哥尸骨无存?!公子爵心凉了,头重重磕到地上,“儿臣恳求父王三思。”
“爵儿,本王心意已定,你心下清楚,这对你三哥是最好的安排。”
公子爵双手伏地,牙根咬得死紧,尝到了血味,百般不愿死状凄惨的三哥最后还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二哥,究竟做错什么?
“父王英明。”公子策眼角含泪,双手高高一揖。
他这一呼喊,无疑是在公子爵的伤口撒盐,他更加痛很老七,恨不得宰了老七。
面露哀伤的大王瞬间一口气似乎喘不上,捂着心口,剧烈咳嗽,咳得他面红耳赤,就要厥过去。
“父王!”公子们齐声呼唤,就要冲上前查看。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大王苍白着脸,虚弱地抬起手,“不碍事,本王只是想到淳儿可怜的遭偶,不免悲从中来,以至于岔了气。”
公子碧率先道:“望父王保重龙体。”
“望父王保重龙体。”另外兄弟三人齐声附和。
大王以手指揩揩眼角泪水,胸膛用力起伏,浊哑着声,“你们几个也别太伤心难过,淳儿若地下有知,也不想你们因他坏了身子。”
“儿臣遵旨。”
大王摆摆手,“都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儿臣告退。”公子们躬身,鱼贯退下。
大王微眯着眼,看着儿子们退离,他用力深吸口气,缓缓吐出积郁在胸口的浊气。
四个儿子,貌似忠心,但人心隔肚皮,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相信。
大王坐在王座里,眸底没半点温情,每回他都刻意在大殿召见儿子们,竟在提醒他们,他才是王,他们纵然是他的亲生儿子,可也是听命的臣子,他要他们永远记住这一点!
退出大殿的四位公子,除了公子爵心情沉重外,公子碧和公子封面上无多大表情,公子策则是脚步无比轻快。
“八弟,你的眼睛似乎有些肿,莫不是你早就收到三哥的死讯,所以大哭一场吧?”他凑到老八身侧,啧啧出声。
公子爵目皆欲裂,瞪着幸灾乐祸的老七。
公子策笑扬唇,拍拍他的肩,“人死不能复生,八弟,你就别太伤心了。”
这一拍,拍出公子爵的火气,拍断他的理智,他倏地擒抓住老七的衣襟,扬起右拳直接往老七可憎的嘴脸重重招呼过去。
公子策没料到老八会在宫中动手,被打个正着,脸颊瞬间肿起,还不小心咬破嘴角,血淌了下来。
“老八,你敢动手打我?!”公子策挥拳还以颜色,但被公子爵偏头闪过,随即再重重补上一拳。
内侍们见到八公子突然动手打七公子,全都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碧见状,挡在两人中间,“好了!你们俩成何体统!”
“二哥,你让开,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老八。”没能成功反击的公子策气得七窍生烟。
正气头上的公子爵可管不了那么多,“二哥,你让开,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老七这小人不可。”
“你骂谁是小人?!”
“当然是你!”
两兄弟隔着公子碧挥舞拳头,吵得不可开交,内侍们急得手足无措,深怕他们又会大打出手。
“够了!”关于老七跟老八的陈年烂帐,公子碧丁点兴趣也没有,之所以出面,纯粹不想他们闹得太难看,惊动父王。
公子封冷笑,双手盘在胸口,没兴趣费劲阻止。
“二哥,你别拦着我,今日我非得让老八知道,什么叫尊敬兄长。”
“呸!你根本就不配!”
接到王公公禀报的大王雷霆震怒,发出惊天怒吼,“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