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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错之棋子皇后(上) 第十六章 绑架惊魂记(1)

  没了盘缠,梁歌雅只好暂时留在就月城等待衙门的好消息,殊不知偷了她锦囊的贼人就在身旁。

  “其实没了盘缠也无所谓,待七月过后,我要到映春城时,便能带你一道去。”走在她身旁,花借月状似随意的提议。

  晌午过后,街上人潮渐散,尽管没了盘缠,梁歌雅还是打算到马市走走,一来是先看匹好马,二来是碰碰运气,心想这儿人多,也许会再碰上那贼人。

  “不成,七月过后太晚。”

  “为何?”

  “七月是我爹娘的忌日。”她低声道。

  “啊……”难怪她急着想回映春城,回想起来,六年前那场边境战没,护国公梁叙雅为父皇挡箭而死便是七月。

  但……他微攒起眉。

  他要是没记错,地动应该发生在七月中,而范围在城南,要是可以在七月中前抵达,又避开城南的话,倒也是个法子。

  从现在开始赶路,七月前一定能抵达映春,只要在七月中离开……

  “这马真漂亮。”

  他回神,看她靠近马圈,轻抚着一匹马。那马儿也极有灵性,嘶叫了声,便甩着尾垂下脸,任她轻抚。

  余晖映照在她脸上,勾勒出金黄色光影,伴着她浅淡的笑,他不禁看傻了眼。这是重逢“未,她头一次打从内心微笑……真美,美在其韵,那股恬淡豁达的性情,美在其色,那双似水秋眸,不伎不求。

  他曾让无欲无求的她有所求,但也是他亲手毁掉……

  “小公子好眼光,这马可是映春的宝林马。”

  耳边传来陌生的男音,花借月猛地回神,只见马圈主人正和她攀谈着。

  “果然!”梁歌雅笑道:“我就在想,这眉心一抹剑白的待征挺像是映春的宝林马。”

  “听小公子这么说,敢情是打映春来的?”

  “是呀。”

  “到就月城是来省亲还是游玩的?”

  “不,我从将日城要回映春的。”她回答着,边不舍地抚着马儿的头。

  既是宝林马,价格就不用问了,她肯定买不起。这可是战马,不是一般的马匹,价格不能比拟。

  “既是如此,可要一匹好马。”马圈主人双手晾在姗栏边上,瞧她就连爱抚马的手势都很佳,不禁道:“小公子识货,肯定知道这宝林马可以日行千里,要是你真是喜爱的话,小老头可以把价格压低一点。”

  梁歌雅有些心动,遂问:“压低是多少?”

  “这匹马的话……二十两。”他给了个价。

  “它才三岁,正是最健勇的时候,小公子该知道二十两已是底限了。”

  梁歌雅点点头。以往边防购军买马,一笔千头马,平均下来也要花上十几万两,单匹二十两确实不贵。

  不过,她身上的盘缠算了算,顶多十两银,连半匹宝林马都买不起。

  所以--“我还是……”

  “两匹。”打断她未竟的话,花借月突道。

  “你是?”马圈主人来回看着两人。

  “我们是一道的。”花借月伸手抚着马首,唇角浅逸笑意。

  “确实是匹好马。不知道能否再找一匹和这马相似的?”

  “可以,我去牵来,稍候。”马圈主人随即转身,在马圈里找马。

  “你……不用帮我买马。”她实在不想欠他人情。

  “谁说我帮你买马?”

  梁歌雅一楞,小脸烧烫着,难堪极了。

  “我我我……”她为自己的自以为是羞窘不己。

  “是要借你。”瞧她恨不得挖洞把自个儿埋了,他才笑道。

  “借?”

  “要不还能如何?你丢失的盘缠又不见得能找回,偏偏你又急着回映春城,我只好买下借你。”

  “可……我要怎么还你?”

  “我跟着你一道去。”他已经打定主意,提早出发。

  “你不是八月才要去?”

  “我改变主意了。”

  梁歌雅瞅着他不发一语,这时突地听到马圈主人喊着,两人便靠近姗栏。

  正看着马,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本不以为然,忽地一顿,回头望去,惊见就是画像上的男人。

  不假思索地,她反身追去。

  “歌雅?!”花借月回头,她已经飞快跑开。

  “旭拔,跟上!”

  “是!”旭拔如风般地掠去。

  “持禄,给银两,再请马圈主人把两匹马送到客钱。”他吩咐着。

  “主子,你身上有伤!”见他竟狂奔起来,持禄拨尖喊道。

  哪管得了那么多,他举步朝她奔离的方向追去,但偶有人潮挡住,待他跑了,小段,早己不见她和旭拔的身影。

  他气喘吁吁,胸口像是要爆裂般,只能倚在树下等候。

  说来可悲,他竟不知道歌雅跑起来这么快……

  好半晌,见贴侍从另一头跑来,身后没有跟着歌雅,他不禁急声问:“人呢?”

  “属下没找到。”旭拔一脸懊恼。

  宫中校武时,他的飞步从没输过人,谁知道刚才那么一眨眼就追丢了人。

  “怎么可能?”

  “属下跟着梁姑娘身后,但被人群挡了一下,闪开往前时,就不见梁姑娘的身影了。”旭拔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属下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爷,现在该怎么办?”

  花借月神色恍惚着。

  难道说命运始终改变不了,就算避开宫中的灾祸,也避不开其他的厄难?不,老天既然给他重生,就代表他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爷?”

  收敛心神,他垂睫忖度一会。

  “到衙门。”

  “衙门?”

  “歌雅肯定是瞧见那宵小,她画的那张图就在衙门里,先去看画,再要所有衙役倾力寻找歌雅!”就月城的府衙要是连个人都找不到,他当场废了那无用的知府!

  马市附近一条巷弄里有座破旧宅院,屋前荒烟蔓草,看得出已经许久没人居住。

  由于邻近没有房舍,也就无人知晓这宅院近来住进一票外地人。

  而此刻里面有五、六个人,其中两个刚押着梁歌雅回来。

  “你们押人做什么?”大厅被大致整理过,有桌有椅,而开口的男人坐在主位上大口喝酒,不满地问道。

  “大哥,这小子一直跟在我身后,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怕他去向官府通风报信,我便和阿谦联手把他给带回来。”回话的男人正是梁歌雅所绘画像上的男人。

  “喔?”被称为大哥的男人站起身,仔细地打量被两个兄弟押着的人,蓦地细长眼眸一眯,像是看出什么端倪。

  “什么小子,这是个姑娘家!你们没瞧见她穿了耳洞?”

  “姑娘?”那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不能怪他们讶异,毕竟要不是有同伙帮忙,依对方的脚程、身手,那当头到底是谁逮谁,就难说了。

  “而且还是个挺标致的姑娘。”那大哥蹲在她面前端详,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烦。

  忍着被触碰的恶心感,梁歌雅双眼瞅着他,不住思索到底要怎么逃出这个地方。

  这里有六个人,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了对方……都怪她,太自以为是,以为逮住人再登高一呼,就会有人注意,根本没料到他有同伙,于是才刚抓到人,她就被另一个人反摘住。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兄弟一起快活快活。”那人朝她笑得猥琐。

  梁歌雅闻言胸口一紧,脑袋快速运转着,强迫自己露出讨好的笑。

  “诸位大哥要的是钱,那么与其贪圆一时享乐,倒不如把我卖到青楼去,凭我的姿色,肯定可以卖得不错的价钱。”

  只要能离开这宅院,想逃,多得是机会。

  那男人微扬起眉。

  “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

  “不过要是碰过我,价钱可就差多了。”她总要先保住清白,绝不能教这一票人给糟蹋了。

  男人眯眼,像是在考虑。

  几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就等着老大的决定。

  那人考虑半晌道:“就看价钱如何了。”

  就月城第一销金窝——问花楼位在城南蒲柳道上,面对漂月河,河面倒映着一排秦楼楚馆的繁华灯火。

  问花楼楼高七层,为六角塔状,穿廊衔桥,亭台楼阁到处可闻人声酒香,门口马车更是络绎不绝,打从掌灯时分起,站在店门露廊上的花娘迎来送往的就没停过。

  一个花娘眼尖认出其中一辆马车是皇商所有,赶忙上前迎接。

  “卫爷。”花娘娇柔喊道。

  “穆娘在哪?”卫凡沉声问。

  “嬷嬷在后院,刚刚有人带了个姑娘来做买卖。”

  “是吗。”卫凡点着头,才刚踏进穿堂,便见两个男人迎面而来,手里扶着一个姑娘,他懒懒睨去,和那姑娘对上眼。

  梁歌雅怔怔的睇着他,张口无语,被扶着直往前走。

  卫凡若有所思地回头,继续朝内院走去,途中遇上老鸨穆娘。

  “卫爷今儿个怎么来了?”穆娘诧问。

  “刚刚有两个男人押了个姑娘……”

  “穆娘谨遵卫爷的吩咐,就算要收人,也要花娘心甘情愿,不过刚刚那位姑娘像是被逼,连话都没法说,后来趁着那两个男人没注意时,塞了块布条到我手中。”穆娘说着摊开手中的布条,上头以血写下七个字。

  “福隆客钱……花借月。”卫凡沉吟着。

  “也许是那姑娘想托人救她。”穆娘揣度道。

  “卫爷,要派人跟着吗?”

  卫凡接过布条,似笑非笑道:“派护院跟着。”

  本来不想理睬这麻烦事的,可刚刚那姑娘眼神古怪,教他在意极了……他向来不做亏本生意,但救个人又何妨?

  福隆客钱大堂里。

  花借月绘了梁歌雅的画像,祭出重金,希望有人可以找到她。虽然衙役已经倾巢而出,可眼见两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他骇惧担忧,食不下咽。

  所幸今天中午在大堂用膳时,她画了贼人画像,获得不少客人的好感,有不少人自告奋勇寻她,让他见识到没有利益互惠的情义相挺。

  他的画技不如她出色,却将她的神韵画得分毫不差。他一笔一笔勾勒,想的是重生前的那场恶梦,他真的好怕……重来的人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戒慎恐惧,只怕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终究出现疏漏,是他还不够小心,还是注定的生死谁也逃不过?

  可现在才六月,才六月!

  就算老天要收她的命,时候也未到!

  “爷。”耳边突然响起旭拔微喘的声音,他猛地抬眼,瞧他身后没有期待的身影,又静默地绘着画。

  旭拔看了眼哭丧着脸不断磨墨的持禄,两人以视线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主子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做些其他事,否则就会痴馈似的。

  忽然门口传来询问声。

  “掌柜的,这客栈里可有个叫花借月的?”

  花借月闻言,抬眼望去,意外竟在就月城遇见来人。

  巧的是,卫凡也娜移视线,对上他的眼,当下微微一怔。

  瞧他摇了下头,卫凡笑了笑,大抵明白了,便朝他走来。

  “九爷怎会在这儿?”卫凡轻声问,在他对面落坐。

  “我才想问你怎会出现在这儿?”花借月眉眼不抬,专心一致地作画。

  卫凡贵为皇商,手中产业包办各种民生必需,包括身上穿戴的、桌上吃喝的、各种楼宇建筑、乘骑工具,是王朝中无官衔却得以习王爷头衔进宫的人。

  也许出身不凡,卫凡性子极为高傲,难以亲近,加上一流的生意头脑,想要从他身上捞到好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相识早在十年前,那时他为得到皇位汲汲营营与卫凡交好,但卫凡始终不肯清楚表态,直到他年初救了他女儿,卫凡为了报恩才答应帮他设陷除去两部尚书。

  “九爷的声音……”那沙哑嗓音引起卫凡注意。

  “不碍事。你来就月城做什么?”

  “玲珑说想到外地走走,我正要到映春城看马场,便带她一起,路过这里,暂歇一晚。”卫凡简单交代着,懒懒朝他桌面望去,突然眉头微拧。

  “玲珑近日可好?”他随口问。

  卫凡的妻子难产亡故,卫玲珑是他的独生爱女。也正因为如此,他当初才会藉救卫玲珑,让他欠自己一份人情。

  “她很好,不过……”看着桌上的画像,卫凡不禁问:“九爷可识得一个叫花借月的人?”

  “为何提起这人?”他微抬眼。

  花借月是他和歌雅之间的秘密,并非是个名字,而是一份执念。

  卫凡掏出怀里的血书递到他面前。

  “有两个男人押着一名姑娘到问花楼做买卖,但因为感觉那姑娘是被逼的,所以老鸨并没有买下,而那姑娘则趁隙将这布条塞到老鸨手中。依我看,她长得倒是和你笔下的人挺像的。”

  花借月急问:“她人在哪?”

  “看来花借月就是九爷了。”卫凡掀唇笑道。

  很好,这样一来,总算是能还了那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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