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易长扬气急败坏地回头看看是谁多管闲事,可一瞧见身后那张冰冷俊颜,嚣张的气势立刻化为乌有。
“是你啊,予翔。”他缩回手,变脸似地冲着大儿子挤出一抹讨好的笑。“你怎么也来休息室了?不管外头那些贵客好吗?”
“我岳父想见你。”易予翔没回复父亲的问题,只淡淡说了一句。
“亲家公找我啊?好,我这就过去,你们兄弟好好聊聊。”
像是领到了特赦令,易长扬说完立刻离开休息室。毕竟他现在在外头走路有风,可是全靠这宝贝儿子,半点都不能得罪哪!
“这么孬的男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老爸?”易钦铭坐回沙发,脸上写满不屑。
“人没有选择父母的自由。”望着弟弟,易予翔淡漠的表情转为温柔。“不过,要共度一生的伴侣,你有绝对的选择权,不管爸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照你想做的去做,我支持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他是脑袋坏了才以为能左右我。”
“你不也是脑袋坏了才会被他激怒?”
说完,两兄弟对望一眼,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哥。”
“嗯?”
“呃,我……”易钦铭沉吟片刻,考虑清楚才继续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只顾虑别人,多为自己想一点。如果日子过得不开心,想抛弃一切重新开始也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挺你,要我养你也没问题。”
易予翔不解地皱眉,细细咀嚼完话中的涵义,不禁感动。果然只有亲兄弟看得出他笑容后的落寞。
“别担心,我跟你嫂嫂最近是有点问题,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真的?”
“真的,不然我就哭给你看了。”
“会跟我说笑,看来是真的还好。”
卸下了应酬的面具,两兄弟天南地北地瞎聊,把外头那群达官贵人都忘了。
“钦铭——”
黄晶津没敲门便闯进了休息室,一见到易予翔也在场,立刻停下要扑进情人怀中的脚步,尴尬地露齿一笑。
又一个不速之客。
易钦铭心里嘀咕一句,不太愉快被人打扰了兄弟俩的谈心时间。
“哥,我想先回去了。”他站起身。“改天我们再单独聚聚。”
“嗯,开车小心。”知道弟弟不喜欢和他一起出席公众场合,易予翔也不勉强。
“钦铭,你的家人对我都好亲切,尤其是伯父,他人好风趣,而且好像满喜欢我的,一直叫我有空去你家玩——”
离开了休息室,易钦铭和黄晶津直接进停车场开车离开。他才正想开口问她自我介绍是他女友的事,她倒是自己先说了起来。
“我爸喜欢有钱的女人,越有钱他越喜欢。”他实话实说。
“嗳,你也真是的,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爸爸的?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连你这个做儿子的也是为了钱才来追我呢!”
说归说,她倒是不担心这男人是为了钱才接近她。
比起那些只会甜言蜜语哄她、把她捧在手心的笨男人,易钦铭若即若离的态度,更能引发她的征服欲,如果他爱钱,要她拿钱来砸昏他,让他点头跟她进礼堂也不是不行。
可惜,她很清楚这男人对自己太有自信,根本不在乎她是谁的女儿、有多少身价,和她在一起,纯粹只是因为她玩得起他的爱情游戏。想抓住这样的男人,除了继续加强她的色诱之术,当然也得试试笼络人心,巴结、巴结他家人。
“对了,这个星期天你有没有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爸听说了我们的事,想见见你。”
“我跟你是得见对方父母的关系吗?”他冷漠地回庆,继续专心开车,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忍住大小姐脾气,好言相劝。“我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和我爸妈吃个便饭应该无所谓吧?我不也跟你来参加你大哥的——”
“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吧?绝不勉强对方参与任何私人聚会。还有——”他总算转头看她一眼,眸光却冷冽如冰。“我跟你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请你牢记这一点,别再随便自我介绍是我女友。”
“你说,男女朋友会做的事,我跟你哪一件没做过?我们本来就是在交往,为什么不能说?”她轻抛媚眼,小手也抚上他的大腿。“钦铭,相信我,你找不到比我更适合你、更爱你的女人,别再三心二意,就决定跟我在一起,好吗?”
他们交往至今不曾说爱,因为彼此一样骄傲,谁也不想当先示弱的那个。
这么一个娇娇女肯向他低头求爱,他应该多少感到自豪,也该有些感动,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只觉得负担。
或许是因为他心里有数,黄晶津中意的不过是他的外在,倘若他不是才貌出众人、前途似锦,还有个哥哥叫做易予翔,她所谓的“爱”,大概当场马上烟消云散。
“答应去见我父母,嗯?”黄晶津将他的沉默当作考虑,更加放软身段,不死心地继续游说。
“别再说了。”他拨开腿上那只妄动的小手。“晶津,交往的条件一开始我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目前我依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跟任何人维持麻烦的固定关系,包括你。”
深觉自尊受损的她,脸快气成了猪肝色。“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我?”
“我从来没那么以为,也知道你的交往对象不只我一个,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们随时可以分手,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
“你——”
气归气,黄晶津也不想跟他就此分手,只好按捺住想呼他一巴掌、下车走人的脾气,忍着不跟他吵。
哼,反正来日方长,他身边又没有比她优秀的对象,对她动心不过是迟早的事,等到了那时候,看她怎么治他!
就这样,直到抵达黄家前,两人再也没交谈过一句。
原本黄晶津还有些期待他会在她下车前喊住她,就算不道歉,至少也给个缠绵的晚安吻当作两人的下台阶,没想到他自始至终一语不发,而且她车门一关,车子立刻驶离,一点也不留恋,气得她差点没把鞋跟给跺断。
当然,易钦铭完全没见到她的气恼模样。
他一手掌控方向盘、一手略显烦躁地扯开领带。和父亲争吵,又被黄晶津那么一闹,他的心情糟透了。
也许他今天根本不应该带黄晶津参加酒会,如果跟他来的是温琬如,他不会烦闷到躲进休息室,也不会让父亲有机会和他单独相处、说些有的没的,更不用听黄晶津跟他唠叨那些正式交往的蠢话。
温琬如……那个像水一般柔顺的女人,总是在他不想受打扰,又希望有人作伴时,像静谧的月光一样待在他身边,懂得怎么让他觉得自在、安心。
的确,从家世背景到美貌、身材,她不如他的其它对象,却是至今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女人,对她的感觉,也的确是有些不同。
不过,他没打算让温琬如知道这一点。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女人稍稍得宠就会得意忘形,自以为能就此押着向来我行我素的他走进结婚礼堂,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立刻成了血蛭。
母亲痴爱父亲一辈子,却被财迷心窍的父亲欺骗而假离婚,另娶年轻多金的有钱寡妇,落得抑郁而终,他——绝不会傻得把心交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