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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爸抢亲 第3章(1)

  她从来没有太多的萝想,更不敢痴心妄想。

  但是如果可以,可以让她再见他一面吗?

  天下……好大,大到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去找他,半点头绪都没有,只有一劲的相思牵引。

  如果她的人生只到这里为止,是不是老天可以可怜她,让她再见他一面?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我拿了些包子回来,你先吃点,好吗?”突地,一阵力道摇晃着她,逼迫着她清醒。

  清醒的瞬间,一阵冻得教人直发抖的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用力地掀了掀千斤重的眼皮子,一张俊秀而青涩的面容就在她的面前。

  他面黄肌瘦,但身子欲比寻常孩子高一点,如今已快要和她一般高了,可以扶着她走,说他要保护她。

  毛曙临试着想勾笑,缓和儿子极力掩饰的不安,但是她欲虚弱得连说话都累。“三月,你怎会有包子?”

  “我……”毛三月面颊凹陷,向来炯炯有神的虎眼此时竟有些闪烁,不敢跟她说,这是他去偷来的。

  娘已经窝在这间破庙饿了好几天,他怎麽行乞也没人要给他粗食,想到渡头找点工作,又嫌他太小,在没辩法的情况之下,他只好用偷的……他也不想这么做,但他真的无计可施。

  “你该不会是……”她突地清醒,往腰间一探,抓起系在束带上的鸟柄锦扇,整颗心才安稳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把扇子拿去典当了呢。”她呼口气,拍拍胸口,露出安心的笑。

  他瞪着她,脸上有着超乎年杞的世故和悲伤。“你都快要饿死了,还留着这把扇子做什麽?”

  “可是……可是,这是你爹留给我的,我若不带在身边,往後就没法子相认了。”

  “还相认什麽?天下这麽大,你要上哪去找他?找到了又怎样?你以为他还要你吗?若他还要你,就不会丢下你这麽多年不管!”多年的辛酸冒上心头,痛得他模糊了双眼,气的是娘的执着和傻气。

  他要娘离开那座山谷,只是想要远离蜚短流长,而不是要她来找爹的!她绣帕子绣到指尖都破了,也负担不起两人在外流浪的费用,但娘欲宁可要留着那把扇子,事可饿肚子也不愿典当那把扇子!

  那把扇子,会比他们母子的命还重要吗?

  她眨了眨眼。“三月,不要气你爹,你爹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找不到我们。”

  “不对,是我不要他!”毛三月恼火地扯下她腰间的锦扇。

  “你要做什麽?”

  “我要当了这把扇子!”然後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袷给娘吃!

  “不可以、不可以!”不知打哪来的力气,居然让饿了几天,浑身没劲的她立时奔起,眼看着就快要抓到他,他欲已奔出破庙口,撞上一堵肉墙——

  “唷,瞧瞧,这把扇子看起来真是精细呢。”被撞的男子一身粗布衣裳,轻易地一把拎起毛三月,抢走他手上的扇子,看向身旁的同夥。“依我瞧,这分明是这小子偷我包子时,顺便从我身上摸走的。”

  “可不是吗?”同夥咧嘴笑着,打量那把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锦扇。

  “胡扯!我偷的只有包子!”毛三月吼着,想要伸手抓回娘亲视为心头肉的绵扇。

  男子把扇子高举遇头,一把将他推开。“包子,就当是老子舍你的,这扇子,老子就收下了。”

  “这位大爷,那是我相公的扇子,请你还给我。”毛曙临冲向前去,紧抓住那把锦扇。

  男子看向她,眼睛为之一亮,和同夥对看了眼,嘿嘿露出淫笑。“这位娘子,这是我的扇子,我就是你的相公啊。”他轻而易举地将瘦弱的毛曙临给拽进怀里。

  “你放开我娘!放开我娘!”毛三月冲上前去,欲被两个大男人一脚踹到破庙一隅,痛到动不了。

  “请不要这样子,把扇子还给我,那是我相公的扇子……”两个大男人欺上身,毛曙临的眼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那把锦扇,那是除了三月以外,最重要的宝贝。

  “咱俩就是你的相公啊。”两个大男人将她推倒在地,动作粗鲁地撕开她身上捕了又捕的破旧衣裳,扑上她瘦弱的身子。

  “不要、不要……救命啊……”毛曙临护着自己,欲抵挡不了四只有力的臂膀。

  角落里的毛三月见状,拚了命地在地上爬,痛苦地呕出一口血,泪水难以控制地滑落。“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放遇我娘,我给你们做牛做马,一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要到包子摊去偷包子,就不会害娘遇到这种事了。

  正当毛三月深恶痛绝的当头,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飚进破庙里头,压在毛曙临身上的两个男人瞬间被踢飞,昏在角落。

  毛家母子俩错愕的对看一眼,泪水都含在彼此的眼眶里,搞不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什麽事。

  “想做牛做马,倒不如到我的客栈里,意下如何?”站在最前头的女子,一身华衣锦服,动作迅速地褪下外袍,盖在毛曙临的身上,顺便把随手抢回的扇子交到她手上。

  “谢谢你。”她滑下泪,看着与这名女子同行的男人,轻松地将儿子抱到她身旁,好让她可以紧紧地将儿子拥入怀里。“谢谢你们。”

  天下真的好大,她不知道到底该要去哪找他,她只知道,她不能再让三月为了她受苦了。

  *

  秦淮河岸客栈后院,以湖泊为界,分为前院经营的食堂和客栈,后院的雅舍和当家的院落。毛曙临名为厨娘,实则为推拿师,跟着客栈当家、掌柜和总管一块住在后院的三幢院落.

  后院,三幢院落最西边的春满楼正厅——

  “三月、三月,你没事吧?”

  被唤作三月的孩童,外形高大,看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但仔细瞧他青涩的脸庞,可能不超过十岁。

  “我没事。”毛三月很酷,被毛曙临搂进怀里,一双不属于他这年纪的眸深沉地看向送她回来的男子,目光直直盯着,露骨地上下打量,而后在眼里很直接地画了个叉,就像夫子今天又在他的卷纸上头打了个大叉一样。

  接受到不善视线的宫之宝,浓眉微挑,若有似无地哼了声。

  一个小鬼头,臭屁个什么劲?叫三月很了不起是不是?怎么会有人的名字叫作三月?

  三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着。

  “你没事?可不是说你有事吗?”毛曙临抓着他,上看下看,翻了一圈,左看右看,努力地想要在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毛三月噤声不语。

  “跟人打架。”说话的人是秦淮河岸客栈的首席总管屏定言。她神色冷峭,冰似的眸直瞪着毛三月的背后。

  那感觉,像有两支冰柱不断地钻进他心里,不容他抗拒,逼得他硬着头皮委实道:“有个混蛋骂我,我不睬他,他扔了我的笔,我气不过,就……”终究是个孩子,话到最后,默默地低下头,等着她从轻发落。

  “你、你……”毛曙临酝酿许久的泪水呗的一声,哗啦啦地倾落。“都是我不好,才会害得你、害得你……”

  圈抱着他,泣不成聱,语音含糊成一片,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哭说着什么。

  毛三月很别扭地轻拍着她的肩头。“不关你的事啦……”他都长这么大了,个头比她还高,娘还三不五时要赖在他怀里哭,真的是让他很不知所措,羞得要命。

  “呜呜呜、呜呜呜~”

  毛曙临还在哭,哭得柔肠寸断、楚楚可怜,哭到在后头等待许久的宫之宝脸都臭了。

  “哭什么哭,人都还没死,有什么好哭的?”哭到他心都烦了。

  毛曙临突地止泪,回头呆望着他,而后哭得更加卖力。“哇哇哇~”

  蔫地,屋内两双极不认同的视线,一女一幼,毫不客气地朝他直瞪而去。

  不是吧~又是他的错?

  还要他劝?啐,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那个……”宫之宝用力地咳了两聱,伸出手,用不及十分之一的极轻微力道拍上她芊秀的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孩子嘛,打打架可以强健身骨,可以锻炼体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毛三月和屏定言同时翻了白眼,快要被他胡乱的鬼话给气死,岂料——

  “真的吗?”毛曙临回眸,泪眼婆娑,怯怯地问着。

  这样也信?管他的,别再哭了就好。“是啊,没错,不信的话,你问他们。”快快把烫手山芋丢到他人身上。

  宫之宝看向准备被人轮番质问的大小二人组,却见两人唇角微勾,若有似无地轻哼了声,同一个鼻孔出气,恍若早看穿他的把戏,觉得他的举措很羞耻……有没有搞错?他手下留情耶,不要以为他真的不会耍狠,他只是不想那么做而已。

  想看他耍狠是不是?有那么想看吗?

  他暗暗耍着狠,目若锐刀,凌空舆一大一小交战,一双虎眼凌厉的瞪视,却突地发现有道暖暖目光打一开始就烫着他不放。

  垂眼,对上她婆娑的泪眼,不知为何,他觉得心好软,整个人瞬间软掉,戾气、毅气通通都消失不见。

  “你斡么这样看我?不信我的话?”看得他口干舌燥,心口发烫,搞得他混身很不对劲。“真是的,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小了,你让着弟弟让成这檬,会不会太保护了一点?到哪天,他连反击都下会,被人在暗巷里从背后捅死,那就是你造的孽。”

  毛三月瞬地眯起一双同样很有蛮劲的虎眼,直接朝他撂狠话,“臭老头,你在说什么浑话?会在暗巷里被人从背后捅死的是你!”

  宫之宝闻言,黑眸眯得更有劲,“臭小子,谁是臭老头?老子在巷子里与人浴血对战时,你还没投胎啦~敢这样跟老子呛话,你算哪根葱啊?”

  毛三月小小年纪,眸色已经很阴狠,冷冷瞪着他。

  宫之宝年纪一把,眸色比他还阴冷,要笑不笑地瞪着他。

  “他不是我弟弟。”有一道细软嗓音突地杀入。

  宫之宝眼睛瞪得很忙,随口回着,“随便啦……”顿了下,看向她忍下住问:

  “那你干么跟人家哭得那么激动啊?”

  既然不是她的弟弟,那就不是她的亲人,没事干么哭得这么心酸?

  “因为他是我儿子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喔~~是你儿子啊。”宫之宝意会地点点头,了解她为什么哭得像是掉了块心头肉似的……虎眼蓦地瞪大,难以置信地对上她澄净眸色。“你儿子?!”

  他问得小心翼翼,很怕是自己听错。

  “是啊。”可这厮岂会懂得他小心保护的心态?回答得大剌剌的。

  宫之宝不相信,眯起很有杀气的眸。“这小子今年几岁?”他娘的!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大的儿子的?

  “三月快十岁了。”

  “那你几岁?”

  “二十五岁。”

  他眯紧如锐芒锋刀的魅眸,从上而下,由左而右,仔仔细细地将她打量过一遍,而后深吸口气,闭上能置人于死地的狠厉眼眸。

  “你看起来像是才及笄没多久,居然诓我你今年二十五,你是拿我当傻子吗?”他娘的,他是如此看重她,一听她家里有事就立即陪她赶来,岂料她竟随口唬弄他!

  毛曙临瑟缩地瞅着他,不懂他突地发火是怎么一回事。

  “你凶什么?”毛三月恼火地护在娘亲面前,年纪小小,却已有几分大人样。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凶我娘?”

  “你娘?!”他声音抖高又颤。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这根本就是小鸡带小鸡嘛,哪来的母子模样?可,若不是母子,这两人又怎会如此相似?

  没来由的,这份认知教他好恼。

  布庄生意被抢,也不会教他感到如此恼火,底下掌柜一个个不懂得变通,他顶多是臭骂一顿,但此时此刻,他就为了个女人,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很好骗的小姑娘而大动肝火!

  “等等,你家相公呢?”他顿了下,突问。

  “……没有。”毛曙临垂下脸。

  “没有?”宫之宝的嗓音飙高数个音,一双虎眼瞪得都快要裂开了。“你没有相公,你家儿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她有口难言。

  “他怎样?死去哪了?”居然放这一对母子在客栈里谋生。

  “我不知道嘛!”顾及身后的毛三月,毛曙临有些为难地道。

  不知道?他耍狠地瞪着她。

  根本就是她人呆脑残被人骗吧!

  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骗,好像在告诉每个人,赶快来骗我、赶快来骗我的傻样,谁不骗她?

  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他一点都不意外,真的不意外,但是、但是……

  “毛曙临,你真是蠢到底了!”他火大吼着,完全管不住情绪。

  他是疯了!

  宫之宝厘下清这突来的火是怎样的情绪,只能恨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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