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品川输得心服口服。“这样有多少钱?”
“一千个四百元。”这还是老板特别优待,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工资。
“一天能赚多少?”
“八、九百吧。”
真不划算,可是他不能说。“不错啊。”
“嗯,我的生活费就是靠这个赚来的,是很辛苦没错,可是我年纪还小,不能出去工作,只好做做这种代工,等我满十八岁就能出去打工,到时候就能赚更多,等我存够钱,我要买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给爷爷、奶奶。”这是她唯一的心愿。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他将题目批改完还给她。“进步很多了喔!”
薛子乐搔搔脸,不太好意思地说:“没有啦,都是你教得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是继续上课打瞌睡吧。”
项品川一点都不居功。“如果你自己不努力,就算我天天骂你打你,你还是一块朽木,这一切都是你努力获得的。”
“品川,其实你人很好耶,如果你肯把对我的关怀也分给其他同学,相信他们会更喜欢你。”她清楚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很难相处的项品川,可是她不觉得他有哪里难相处,他人很好又很贴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呢。
“我想对谁好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为了讨好谁而改变。”他有他的原则。
“可是大家都是同学啊。”
项品川不语,回她一个“那又如何”的表情,显然他的确不在乎其他同学的观感,他只仿自己想做的,其余的都不关他的事。
“品川,你应该更合群一点。”
“敬谢不敏。好了,我先回去了。”
“那个……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中饭?”她面有难色的问。冰箱里昨天剩下的饭只够她炒饭给奶奶和自己吃而已,可都已经十二点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他饿着肚子回去。
“不用了,我答应要回家吃饭,谢谢你。”虽然他很想留下来,不过他是来帮忙,不是来添麻烦的。
“品川,你人真的很好。”
废话,他当然知道——项品川回以温温的笑容。
***
第二次段考成绩公布的时候,女老师拿着成绩排行榜站在讲台上,脸上又是难掩激动的表情。底下的薛子乐也很紧张,虽然已经算过自己的成绩,可是很怕算错或是记错,造成空欢喜一场。
女老师稍稍平抚内心的兴奋后,终于开始发成绩单。
“同学们,老师这次一样很高兴,因为三年级第一名又是我们班上的项品川同学,请大家热烈鼓掌……”真是好啊,身为导师的她真是愈来愈光荣了。“不过,老师真正感到开心的是,有人一下子进步了十几名……”让她不禁要痛哭流涕。“那名同学就是我们的班长薛子乐,请大家用力鼓掌!”
真是甚感欣慰,项品川同学,老师感谢你!
确定自己居然考第十九名,薛子乐开心得说不出话来,还没起身答谢同学们的鼓励,已经先抱住一旁的项品川。
项品川的心脏顿时又卜通卜通猛跳,他没料到薛子乐会给自己这个意外,令他措手不及。
看见这一幕,热烈的掌声瞬间停止,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满脸问号。
请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个……子乐,要不要发表一下感言呢?”如果今天子乐抱住的是女同学,当然没关系,可是她抱住的是男生,在心理生理都还没发育完全之时,男女之间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安全。
对啊,差点忘记要发表感言,薛子乐急忙放开手,起身微笑开口。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考到这个好成绩,不过我能做到不全是我的功劳,这都要感谢品川,是他帮了我不少,如果没有他,我大概还是全校成绩最差的班长吧?不过经过这次的努力终于证明人定胜天,未来,我会继续努力!”
她说完再自我嘲笑一番,同学们跟着笑,瞬间忘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唯独项品川没有忘记适才那个让他心跳如擂鼓的拥抱。
心脏跳动的指数明显暴增、破百。那个感觉不停在胸口间徘徊……
为了答谢项品川的帮忙,薛子乐请他到学校附近的冰店吃冰。
她点的是自己最爱、平时却少有机会吃的芒果冰,项品川点的是普通的冰,价恪偏低。
“品川,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晓得自己竟然这么有潜力。”
“以后你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就不用考试前猛K书了。”
“遵命,老师。”她玩笑似地行了一个童子军礼。“快点吃吧,融化就不好吃了。对了,每年第二次段考后,我就会开始策划一个游戏,让大家在第三次段考后可以玩个尽兴,这次我也想出一个很妙的点子喔,想不想听?”
不,他一点都不想。“好啊。”
“我看班上有好几个人成天眉来眼去,也会经常斗嘴,可就是不敢有所行动,所以我想办一个‘真心话大表白’的活动,让所有人对喜欢的人踊跃发表爱意,你觉得呢?”
百分之百不会成功。“难度有点高。”
薛子乐敛起眉飞色舞的表情,“其实我也知道难度很高,万一处理不好说不定还会造成反目成仇,可是……我真的好想替班上的同学做些什么。”
“你少操这个心,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你犯不着插手,到时弄个不好里外不是人,只会遭人怨恨,懂吗?”他言简意赅,要她别当烂好人。
薛子乐咬着汤匙,受教地点头。
“知道就快吃吧。”
既然他这么说,她只好打消这个主意,转而构思别的。嗯,还有什么游戏没玩过呢?她得开始好好计划了。
吃到一半,薛子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口袋,神色悄变,连忙抓起书包,伸手往里头探了一番,在确定某样东西不在以后,她看了眼芒果冰,哀怨两秒后才忍痛别过头。
“品川,我突然想到有东西放在教室忘记拿,我先回去拿。”
“待会儿吃完,我再陪你回去拿。”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慢慢吃,不要吃太快,等我喔!”说完,薛子乐便起身往外冲。
项品川追之不及,但他注意到她奔胞的方向是她回家的方向,他不禁笑了,大概猜得到她为什么要回去——出门没带钱包,跟发现没带钱包还硬要跑回去拿,这两件事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
可,他就是喜欢这样迷糊自然又不做作的她。
***
第三次段考结束后隔天,薛子乐立刻宣布她想到的新游戏,叫做“女仆和男佣”。
为什么叫做“女仆和男佣”呢?
游戏是这样玩的:在一个纸箱内,装进全班所有同学的名字,每个人轮流抽出一张,然后指定对方做一件任务。
女同学是女仆,男同学自然就是男佣了,因此叫做“女仆和男佣”。
这个游戏限在寒假之前必须结束,没有行使的同学等于自动放弃这个权利,不得上诉。而且指定的任务不可触犯宪法、法律、校规以及为害善良风俗、有害名声或是太过分等,若有违法,女仆或男佣可以加以拒绝,然后交给全班公审。
新游戏新玩法,很刺激喔,同学们跃跃欲试。
刚抽到的当天,一堆人哀鸿遍野。
因为指定的任务全是写寒假作业,弄得一堆人出清自己的作业之后又背负另一个人的寒假作业,后面的人学聪明了,不再指定写寒假作业,而是改成其他任务。
有人放假不想早起,叫人送一个月份的早餐给他;更猛的是,一名男同学干脆叫女同学做他半个月的女朋友,总之内容五花八门。
薛子乐当然也有抽。
她抽到项品川的名字,很巧不是吗?
“你要我做什么?”项品川很庆幸被她抽到。
“嗯……”坦白说,她还真不知要项品川做什么,要他放开心胸去接近其他同学,这个要求虽然没有违背善良风俗,不过肯定会被他打回票。
“我还没想到耶,等我想到再跟你说好了。”
项品川捺着性子等她,然而就在放寒假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个意外——
依照惯例,导师要叮咛同学们不可以在寒假期间太过放纵,还是要抽出时间念书复习功课,之后又是一段废话连篇,等导师说完,就轮到薛子乐上台。
她看了项品川一眼,他不解她那副壮士断腕且还有一种怀有期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各位同学,我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件事……”
班长有事情要宣布,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下一秒,真相大白——
薛子乐视线慢慢扫过底下的同学,最后落在项品川脸上,她深深吸口气——
“……我喜欢项品川。”
顿时台下惊讶声不断,大家不敢置信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他们怎么想都想不通班长怎么会喜欢比她矮小又不讨人喜欢的项品川?!
这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要不可思议。
项品川自己也是相当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薛子乐会当众跟他表白,而且说实在的,他根本看不出来她对他有多喜欢,难道她跟他一样都善于隐藏吗?
“班长,真的假的啊?”
“天,我失恋了!呜呜呜……”这位同学,你的女朋友不是遍及五大洲吗?
“班长,你不是说最爱我吗?”这位女同学,你是来闹场的是吗?
总之,台下的反应是全都不相信。
老师冷汗直流。好不容易这个令人头疼的班级只剩一学期就要毕业,请不要再给她太大的考验了。
“好了、好了,同学们,老师知道你们或多或少都有喜欢的人,可是碍于你们还太年轻了,学业还是比较重要,所以老师要叮咛你们,千万要以课业为重,不要太早交男女朋友,这样只会影响你的前途,听懂了没有?”
“没——有。”学生们一迳的回答。
很好,这群顽劣的学生。
“同学们,虽然明天就放寒假了,可是作业还是要记得写,不咬只顾着玩,要记得写完知道吗?”
“不——知——道。”学生们一致的答覆。
老师在台上耳提面命,底下学生早因为明天要放假而心情浮动,个个都像是脱缰的野马,任老师有通天本领也拉不动。
薛子乐回到位子上,没有转头看他,目光直视前方。
项品川猜想她是害羞,只能暂时把这份愉悦藏在心底。
放学后,他想邀她一块回去,但才一转身就不见她的踪影,他也不以为意,完全沉醉在两情相悦的幸福里。他想明天就约她出去玩,然后告诉她,其实他早就喜欢她了,不过要约去哪呢?
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哈哈哈!我觉得项品川刚才的表情好绝喔!听见子乐说喜欢他,他一定作梦都没有想到吧。”
“什么意思?”
项品川走出教室,在转弯处前听见班上女同学谈起自己,立刻停下脚步。
“你们不晓得啊?‘女仆和男佣’的游戏,我抽到的就是子乐啊。”主谋洋洋得意洋洋。
其他女生一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该不会是你要求子乐当众跟项品川表白的吧?”这种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没错!”够创意吧?
“你对他们好残忍喔!”真的有些过分耶。
“错!应该是说对子乐残忍了一点。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来项品川其实很喜欢子乐吗?我让子乐当众跟他表白,其实还对他太好了。想也知道,项品川怎么配得上子乐,竟然还敢偷偷喜欢她,让我真的很不愉快!”第一眼她就看项品川很不顺眼。
“万一项品川发现怎么办?”
主谋耸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样。“只是游戏而已嘛!有必要那么在意吗?项品川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如果他还要计较就太没风度了。”
“子乐没拒绝你吗?”基本上这个指定任务已经有违反善良风俗之嫌了。
“没有啊,子乐也说这只是一个游戏,没关系。既然她都这么说,项品川就更不能怪我了,不是吗?”
总之,游戏结束了,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站在转角的项品川,第一次露出即使遭人威胁教训耶不曾有过的受伤表情。
楚月不负责任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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