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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爷 第8章(2)

  “我……我可以抱抱他吗?”在娃娃吃过奶水,让霍清若抱在肩上拍拍背、打出嗝后,卢七姑娘眨巴两眼,禁不住问。

  姑娘家今儿个又帮老大夫跑腿,送来三小袋南方药种,说是想她“得空时”、“闲暇无聊时”,可以试种来玩玩。

  霍清若一听当真哭笑不得。  添了娃,为人母,她只有更忙碌,哪来闲暇工夫?

  老大夫明明晓得,却故意把话说得好听,然后待她真把药种出来,他老人家就颠颠地赶来采收,反正怎么算,都他得利。

  不过,当了娘亲果真不同,心都较以往软上三分,明摆着是吃亏的事,她也甘愿为之,总觉得为孩子多积些福德,那很好。

  她将裹着大红花布的娃儿放进姑娘家臂弯里。

  这次没有帕子扑鼻扑口,娃儿就乖乖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张望。

  卢月昭小心翼翼收拢双臂,对着娃儿笑,低声却道:“姐姐……我、我迳自唤你姐姐,问也没问你意思,确实好厚的脸皮……”

  自嘲般笑,顿了会儿。“……姐姐,我如今也已十七,我爹娘……他们逼我嫁人了,可我……我……我不想嫁人……”

  不是不想嫁,而是想嫁之人已有妻有儿,即便孟冶光棍一条,她卢家的长辈们也不可能允婚。

  霍清若对她的执拗无法发恼。

  这世间谁要喜爱谁,心是自由的,又要如何阻挡?

  更何况,孟冶真的很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好,值得所有人待他好。

  她也是不由自主就喜爱上了,万幸的是,她抢了所有先机,堂而皇之霸占。

  而既然掌握在手,就不会轻易放开。

  她的男人、她的孩子,他们是她的。是如今她的命中,最最要紧的存在。

  张了张口,实不知该说什么,霍清若暗暗一叹,伸手挲挲孩子嫩脸,娃儿似嗅到她指上熟悉气味,嘟高小嘴、皱着小鼻头胡蹭,表情一绝。

  卢月昭有些被逗笑,正想将孩子归还,身子突然僵住,两眸怔然。

  果不其然!

  霍清若回首,便瞧见暮归的丈夫伫足在竹篱旁。

  虽隔一小段距离,她仍清楚看到他沈霭压眉、面庞绷起,阴阳怪气再次发作。

  又是谁惹恼他?

  咦……咦?咦!他踏大步、拔山倒树而来,冲着谁啊?!

  霍清若傻眼,身畔的卢月昭忍不住惊喘,两人四只眸子全瞠得圆大,见孟冶来势汹汹逼近。

  “你……”霍清若才挤出一声,卢月昭臂弯里的娃儿便被挖走。

  真是用“挖”的,半点不假,而且霍清若发觉自己被丈夫厉瞪了!

  孟冶发狠般瞪她一眼,那表情好像……仿佛……犹如……她把他欺负得多惨、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被瞪得心陡凛、肝肠一抽,霍清若二度傻眼,就愣愣瞧他挟抱儿子,头也不回,火气腾腾走进屋子里去。

  晚饭。

  霍清若如以往那样备得颇丰富,至少、至少也有三菜一汤,用煮得香喷喷的大米饭配菜,就他们夫妻俩,很是足够。

  只是,今晚的饭她吃得草草,三菜一汤进了口,都有些食不知味。

  而孟冶呢?唔……自卢月昭黯然离开,她进屋后便偷偷觑他,瞧来瞧去,还是抓不准他发恼的因由。

  但他依然大口吞饭、大口食菜,只是目光沉沉,不太愿意与她对上。

  “你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来来,快跟娘说啊,咱们偷偷说,娘只听着,谁也不告诉,嗯?”

  入夜,炕上软垫窝着母子俩,霍清若一头浴洗过的软丝扇散在垫面上,原是晾着发,但娃儿贪香又贪暖,肥肥小身子滚啊滚,一路滚压在娘亲的发上,东嗅嗅、西闻闻,咂咂咂地润唇,在阿娘的香香发上滴口水。

  “什么都没说吗?怎么可能?”当娘的不信,秀眉纠了纠。“你跟他那样要好,肯定什么都知道,就不肯跟我说罢了。”

  可怜兮兮。

  “答答答……阿皮皮……”为了誓言自己的忠贞,娃儿滚进娘亲怀里,趴在娘香香软软的胸脯上,眨巴乌溜溜圆眸,咧出大大笑容。

  霍清……“欸——”地一声叹,心里软如烂泥又甜如蜜,没辙。

  她搂着娃儿香着他的肥颊和嫩颈,香得娃儿叽哩咕噜乐呵呵一阵叫。

  孟冶在这时候步进房内。

  炕上闹作一团的母子俩不约而同朝他瞧去,霍清若眉眸静谧,心里却如擂鼓,倒是娃儿见到爹,眼睛笑眯成两弯缝儿,滚过来要引他注意。

  不等霍清若惊呼,孟冶一个箭步上前,已把险些滚下炕的孩子捞起。

  他还是古古怪怪的,面庞冷绷,眼底窜火。

  霍清若实没看懂,有些小无奈地叹气,但幸好还有孩子可“使”。

  她佣懒地窝回最里边侧卧,似累了、想睡了,很理所当然地把哄娃儿睡觉的事交给丈夫看着办。  孟冶静伫了会儿,最终脱鞋上炕,孩子就躺在夫妻俩中间。

  娃儿喜欢娘柔软的胸脯、甜甜的香气,喜欢爹大大的手轻缓拍抚,小小所在尽是他所爱,才一会儿便安静了,沈着眼皮,肥手抓着自个儿肥脚趾,模糊哼声。

  “你今儿个回大寨了?”霍清若决定打破沉默,用一种夫妻俩闲话家常的徐慢语气。略顿,她腼腆一笑。“我想你傍晚返家,两手空空没拎猎物,也没背柴,若不是被族长召回大寨,定是有人又来找你……”

  这一年多来,丈夫表面上与孟氏宗族的关系似渐行渐淡,但台面下的牵连却从未断过。

  都已退居西路山中,时不时有人寻来。

  那些黑衣人不会直接现身,不是在林间或家屋前疾速掠过,要不就几声长短哨音,孟冶会应他们的召唤出门。

  一开始是有些担心,后来才从丈夫口中得知,那些人是他以往的伙伴,是孟氏大寨布进江湖里的暗桩,因族长托付,不得不暂管。至于暂管到何时……据说还得等下一任孟氏族长出炉,才可卸下担子。欸.

  若非孟氏对丈夫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情,若非她已为人母,性情变得圆融些,看到孟氏宗族以这般“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的路数对待她家男人,这事要放在以前,她早毒杀他全族。

  孟冶垂目瞅着儿子,抿唇不语,是有些默认意味,但明摆着不想多说。

  “算一算,威娃跟着你那伙人走大寨“隐棋”,也都闯荡大半年,她可惯?”边问,柔荑有意无意往孩子身上轻拍,拍啊拍,就跟丈夫的粗掌叠在一起。

  他微乎其微一绷,终于回话:“她很好。”

  “噢。”小小落寞,因他抽走大手。

  娃儿打呼噜,真睡沉了,他起身将孩子抱到摇篮里。

  摇篮内垫着娃儿娘亲亲手织出的大红花布,还有福虎小枕。

  他把孩子安置妥当,再压实小被子的边角以防夜风渗进,跟着灭了烛火,再次脱鞋上炕。

  霍清若怔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才好……

  “那个……老大夫让月昭姑娘来了  一趟,送来三袋南方药种,月昭说……她爹娘要她嫁人。也、也是啦,再拖下去就晚了……”呃,她又被瞪了吗?!

  “我为什么得知道这事?”孟冶明显隐忍火气。

  “啊?我只是闲话家……”

  “我为什么该死的得知道这事!”灼息阵阵,养在瞳底的小小火把忽而腾烧成烈焰。

  不知是否被问住,她眸子眨也未眨,在幽微中直视他眼底的火。

  她不言不语,他被激得更如铁锅炒爆豆,内心噼哩啪啦乱响。

  他倏地压上她的身子,低头一阵狠吻。

  这是……唔唔……怎么……唔唔唔……突然这样……唔唔……霍清若几被丈夫的热唇堵得没法呼吸,这般突如其来又其势汹汹的,她没有不要,只是事情跳得太快,她一时跟不上。

  头晕……目眩……两耳发热,娇身润软……

  欸,算了算了,脑子现下不好使,就不使了。

  衣物根本不及褪尽,四肢紧紧纠缠间,他已将她完全占有。

  怕惊扰孩子安眠,所有禁不住的呻吟叫喊全化作声声呜咽,她张腿环住他的腰,在他身下拱高腰肢,十指揉进他一头浓发中,亦在烈火烧得最凶猛时,在丈夫宽背上留下细长红痕。

  鱼水之事,他一向粗犷中带温柔,极具耐性,极为细腻,甚少如今夜这样,仿佛欲念在肤底狂烧、催逼、激荡……他只能牢牢揪紧她,独占她的一切。

  结束后,交错的激喘渐缓下,霍清若伏在丈夫胸前,神思朦胧,耳中荡进一声声心音,似催她入眠。

  粗糙掌心原是安抚般在她背上滑动,她嘤咛一声,突然被他搂着翻身。

  他半颓的部分仍在她体内,这一动,她忍不住细细抽颤,掀了睫。

  “你以为我喜爱卢家大姐,而且还在意当年的退婚,是不是?”低嗄嗓音恶狠狠。

  与其闷不吭声臭着脸,她宁可他爆大火。

  “你是吗?”不答反问。

  “当然不是!”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量。他扣着她纤细肩头,恨不得给她一阵狠摇似的。“我说过,卢家大姐是圆是扁,我根本记不得,为何不信?”

  “我信。”她眉间迷离,微地一笑。

  孟冶一愣,眯眼看她,像在掂量她话中真意,片刻又问:“既是相信,为何要一再试探?”

  换她表情微愣,揪住了浮游思绪一缕,顿悟出他的意有所指。

  “莫非……莫非你以为,我跟月昭姑娘交往,是想拿她试探你?”

  “不是吗?”依旧咬牙。

  “我没有。”小手攀住他的粗臂,急语:“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然该是怎样?!”宽额抵着她眉心,呼出的热息弥漫忿恨,既恨,又似委屈。“你以为只要是卢家的姑娘,我都该关注、都会瞧上吗?以为大姐退了亲,小妹有意亲近,那就该……就该任其亲近吗?”

  他真气得发抖,怒火化作体热一波波蒸腾而出,烘得她浑身汗热水滑,心也湿淋酸软得不像样。

  她反手抱住他。“没有、没有……不是的,我没那个意思,不是要试探啊……”心里慌,想紧紧抱他、留他,双手用上了,玉腿也再一次环紧他腰身。

  半埋在她体内的硬火已然苏醒。

  她小口急促吐纳,娇颜绯红似霞,幽暗中,男人染欲窜火的眼直勾勾锁住她。

  好像……还需要……还需要……再解释些什么,要把话说清楚啊……然而,当抵进深处的男性抽动起来,她难耐喘息,所有的话凝在舌尖,吐出的皆成娇吟。

  再次陷入烈焰中、飞腾于云端之上。

  半晌过去,当一切混乱又趋平静,她迷迷蒙蒙想抓住那欲道未道的话语。

  闭着眼,她慢悠悠调息,幽喃:“卢家的七姑娘……卢月昭……她喜爱你啊……你瞧不出吗?”

  没得到答话,她略艰难地扬睫。

  一双火苗收敛却更显诡谲的深瞳近在咫尺,深深凝视。

  他似乎就是在等她张开双眸。

  “你瞧出了,然后呢?”

  “……然后?”她傻了般喃喃。

  “你一点动静也没。”语气沈静,静中透锋利。是指责的语调无误。

  “……动静?”她有些晕。

  静寂笼罩,男人终于明白了,这炕上有个女人根本不受点化!

  “你——”倘若可以,真想掐碎她,掐得碎碎的,吞了她,了事!

  捏紧拳头,他嗄声低吼:“被男的觊觎,你醋到想杀人,现下是女的来垂涎,你反倒……反倒……你根本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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