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帽间出来,周睿看见她正跪坐在地毯上,专心地往行李箱里塞零食。他过去把她拉起来,“这些小东西还是留给你吃吧。”
余疏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那堆零食,“你不喜欢草莓口味?我还有巧克力和香草口味的……”周睿虚咳了声,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斟酌了片刻才开口,“不是口味的问题。”
“哦!”她明白过来,“你是不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吃这种零食很难为情呀?那你喜欢吃什么呀?下次我帮你买。”
周睿将她搂过来,语带双关地说:“我喜欢吃‘鱼’香肉丝,不知道你有没有……”余疏影听出他话中有话,她别开脸,“没有!”
周睿凑近她,搭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我来找找看……”笑说着,他将她的脸扳回来,俯身吻下去。 他们的笑声淹没在缠绵悱恻的亲吻里,周睿松开她时,她抱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我等你回来。”周睿将她拉开,看着余疏影的眼睛,“我不在的时候,不准不开心,不准胡思乱想。”
“好。”
“要早睡早起,按时吃饭。”
“好。”
“我已经让管家找会做中式料理的厨师来庄园了,你想吃什么就跟管家讲。”
“好。”
“最近气温很高,能待在室内就待在室内,不要到外面乱跑。”
余疏影终于受不了的取笑周睿,“你这么唠叨,你的下属怎么受得了啊!”周睿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只对你一个人唠叨。”
余疏影恋恋不舍地抱住他的腰,忍了又忍还是问他,“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斯特到底有没有被收购的风险?”说着,她抬头看周睿,留意他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周睿一派坦然,他的声音平稳,“绝对没有。我答应你,我会把堂叔卖给亨利的股权拿回来,当做你的聘礼。”
“我才不要!”她故意摆出倨傲的姿态,“我像这么俗的人,可以用钱收买吗?”他刮了下她的鼻尖,“也对,那你能不能透露,什么东西才能收买得了你呢?”余疏影嘿嘿地笑着,“我要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东西。”
周睿摸了摸下巴,“我吗?”
余疏影笑得合不拢嘴,“臭美!”
他们吵吵闹闹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送周睿出门的时候,余疏影才知道严世洋将会继续留在这边,她满脸诧异,而周睿则理所当然地嘱托严世洋,“帮忙看着这丫头。”
严世洋答应下来,司机载着周睿离开以后,他便亲自开车送她去跟节目组的其他人会合。
一路上,余疏影偷偷摸摸地观察严世洋,接下来几天节目组都会在周家的庄园取景。如果他是来帮周睿的,按理来说应该跟周睿一起回巴黎才对……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打量他的时候,严世洋分神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被他逮个正着,余疏影没法狡辩,只能硬着头皮说:“没什么,我好奇而已,我还以为你也会回巴黎。”严世洋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前我没什么要处理的事,干脆就在这里度个假。”
之后,严世洋没再说话,而余疏影也安静下来免得说错话。
绕了一个大圈子,余疏影又跟随节目组回到周家的庄园,展开今天的节目录制工作。
管家和佣人都出来接待他们,编导代表大家道谢,接着跟管家大致说明这几天的录制计画。周睿应该事前交代过,管家听完就说一切会尽量配合,随后就让人下去打点安排了。
周家的庄园占地广阔,节目组先在主屋后的葡萄园取景。翠绿的藤蔓紧密地缠绕着葡萄架,大串小串的葡萄缀满枝头,走在园间便觉果香扑鼻。
烈日炙烤着大地,工作人员都汗流浃背,余疏影也不例外,忙碌了一整天,他们才坐到阴凉处喝着佣人准备的冰镇果汁。
柳湘还在跟编导商量某些细节,余疏影倒了两杯果汁给他们,编导有事先离开了,柳湘喝了几口,随后问她,“累不累?”
“还行。”余疏影回答。
“天气预报说,明天气温要比今天高,你明天在屋里待着吧。”
“没关系的。”余疏影毫不在乎,“我多涂一点防晒就行了。”
柳湘知道她不娇气,但没同意,“你看你的脸,才半天皮肤就晒伤了,再这样下去我怎么跟周总监交代?刚才我已经跟编导说好了,你的工作由我暂替。”
余疏影感到惊奇,语气中带着几分佩服,“你连法语也会,还有什么不会?”柳湘笑道:“就懂一些皮毛,可比不上你的专业水准。”
在柳湘的强烈要求下,余疏影第二天没有参与节目录制工作,尽管如此,她还是闲不下来,跑到厨房帮忙榨果汁和做点心,好让大家休息时可以解渴充饥。
按着“倾城食谱”所教的方法,余疏影试着做了几款解暑饮料。就在她切着青柠檬的时候,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那位老妇人负着手在厨房里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余疏影身旁,举起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壶,用带着口语的中文问:“这是什么?”
余疏影抬头,“哦,这是薄荷柠檬水。”说着,她把切好的柠檬片放进壶里,轻轻地搅拌了两下。再度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这位老妇人很陌生,想来应该是周睿新请那位会做中式料理的厨师了。
给了答谢她为自己烹调的美味菜式,余疏影热情地为她倒了一杯薄荷柠檬水,并请她品尝,老妇人皱着眉头,始终不肯接。
余疏影想了想,继而恍然大悟,“您怕冷对吧?也是,老人家不应该喝这种生冷的东西。您等着,我给您做蜂蜜枸杞茶。”
只是,当她做好蜂蜜枸杞茶,老妇人已经不知所踪。
余疏影虽然纳闷,但也没多想,迳自去招呼中场休息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了。
这一天的气温确实炎热很多,节目录制拖慢了一点,拍摄结束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余疏影特地给柳湘端来一杯雪梨蜜汁,“湘姊,我妈妈说雪梨特别滋润。”
看见她衣服上还沾了一块小小的果皮,柳湘问:“你做的?”
她乐呵呵地说:“对啊,我尝过了,这是我做过最好喝的果汁!”
大家累了一天,收拾好东西就想回旅馆洗澡和休息。余疏影做了提拉米苏放在冰箱,她要柳湘迟点再走。 大伙散后,葡萄园安静下来。美丽的晚霞点缀着幽蓝的天际,傍晚的风穿梭在高高低低的葡萄架之间,被吹动的叶子和藤蔓发出低低的声响。
她们慢悠悠地散着步,鞋跟踏在青石板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柳湘一边走一边惬意地舒展着手臂,“这里真是度假天堂,我来普罗旺斯出差过几次,每一次都舍不得回去。”
余疏影也学她展开手臂,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力吐出,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的眼睛左溜右转的,看见葡萄架上有一串刚成熟的葡萄,立即指给柳湘看,还兴致勃勃地想过去摘。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柳湘笑起来,“当心点。”
余疏影应了一声,接着穿进葡萄林里,刚踩到草坪就听见一阵怪异的声响,很低、很疾,低头一看,发现一条通体青绿的小蛇快速爬走,她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尖叫一声。
听见余疏影的惊呼,柳湘立即跑了过去,“怎么了?”
话音刚落,柳湘就觉得脚背一疼,并有冷冰冰的东西滑过,低头一看,就见脚背上有个渗着血的小伤口。她们的声音和动静让躲在草丛里的小蛇感觉受到威胁,因而发动攻击。
柳湘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沉着地对余疏影说:“快点出来,草丛里可能还有蛇。”
知道她被蛇咬了,余疏影急得不行,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把这消息告诉正在主屋的严世洋。
严世洋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时,余疏影正用矿泉水一遍遍地给柳湘冲洗伤口。柳湘额上冒着虚汗,唇色微微泛白,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横抱起来,迳自往外走,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今晚大家都不在,晚饭只有余疏影一个人吃,她食不知味,面对满桌佳肴也不感兴趣。
看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旁候着的管家就说:“余小姐,您放心,葡萄园里的蛇真的没有毒性的。”余疏影应声,“嗯。”
管家劝了几句,但见余疏影仍不动筷,他便直言,“少爷吩咐我,每顿要督促您至少吃一碗饭,不然就不让您离席。”
余疏影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强迫人家吃饭的!”
管家毕恭毕敬地说:“中国古诗不是有那么一句‘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吗?我想少爷就是这个意思了。”
她没来得及接话,一道女声就插了进来,“我没听清楚,是什么意思?”
余疏影回头,向他们走来的正是她在厨房看见的老妇人,她礼貌地微笑,“老太太,您辛苦了。”她托着下巴,很惆怅地用筷子挑着饭粒,察觉到老妇人的目光,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呀老太太,您做的菜确实很好吃,可惜我今天真没什么胃口。”
老妇人的表情一滞,不消半秒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她动了动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矫情!”这时,管家态度恭敬的开口了,“老夫人,要帮您送上饭后茶点吗?”
“不用。”她态度冷淡的回答。
余疏影一听愣了,老夫人?难道这位老妇人不是厨师,而是……周睿的奶奶?当下,她呐呐的问:“您……是周老太太吗?”
周老太太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为了一个男人,你千里迢迢跑到法国来,你爸妈也不阻止你?”
这带刺的口吻让余疏影有几分尴尬,“他们肯定想阻止的,不过他们又不想我难过,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周老太太的态度有几分不屑,“这么说,你父母只是被迫妥协。”
“唔……”余疏影摇头,“一家人之间没有什么被迫不被迫,只有发自内心的支持,不是吗?”
“即使如此,你来了又能如何?能帮小睿什么?还是只能给他扯后腿?”周老太太冷冷的质问,又睐了余疏影一眼,接着就转身走开。
留在饭厅的余疏影跟管家面面相觑,这明显的排斥态度让她顿时明白,自己之前太过天真,要取得周睿家族对她的认可,远比她想像中还要难多了……
今天,周睿负责主持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从早上十点开始,到现在已过晚饭时间,期间只在中午休息了三十分钟给大家用餐。
斯特高层如此严阵以待,是因为亨利刚与另一家大酒商亚威达成协议,联合向斯特发起狙击。原来,为了收购斯特,亨利的资金运作早已超出预期几倍,亚威没发现亨利正深陷绝境,所以才愿意半路结盟,趁机分一杯羹。
铲除亨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斯特如今筹画的,是藉此杀亚威一个措手不及,一并将这个意外收获拿下。 周睿处事沉着稳重,即使有百分百的胜算也不会掉以轻心。商场如战场,胜负一日未决,即使是必败无疑的对手也有机会力挽狂澜、绝处逢生,因此他布局、执行时,每一步都不能有半分松懈,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忽然,手机传来了隐隐的震动声响,周睿看了眼,是严世洋打来的。会议室内的气氛紧张得有几分凝重,周睿本想拒听,但想到严世洋应该有急事,于是就走到外面接听。
严世洋问:“在忙?”
会议室位于走廊尽头,周睿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马路,用三言两语把现在的境况告诉了严世洋。
听完以后,严世洋轻笑了声,“亚威自个往枪口上撞,你没道理不要吧?要是你连中两元,以后公司上下肯定对你马首是瞻,你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亚威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上了亨利这艘贼船,发觉不对劲就会弃船逃跑。我们得好好部署,要赶在亚威抽身前把它套牢。你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忽然打来?”他特意交代好友帮忙看照余疏影,如今严世洋打来,他第一个就想到是她出事了。
“柳湘今晚在葡萄园被蛇咬了,我载她去医院。还有,昨天你奶奶忽然来了……我想最好跟你说一声。”周老太太乍然来到,又不允许任何人跟周睿通风报信,他本想观望着要不要告诉周睿,如今因为突发状况无法亲自照看余疏影,只好先跟周睿说了。
闻言,紧急会议结束以后,周睿直接从公司赶来普罗旺斯。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加上这一路风尘仆仆,他脸上难掩倦意,此时正坐在床沿,专注地看着余疏影,“被子都不盖,你怎么这样照顾自己?”
听见熟悉的声音,睡梦中被惊醒的余疏影眨了眨眼睛,喜出望外地说:“天啊,这是梦吗……”周睿将她拉起来,引导她触碰自己的脸,“你觉得这是梦吗?”
他的体温传到自己的掌心,余疏影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着,慢慢地抚摸过他的眉毛、鼻梁、嘴唇……没来由的,她忽然红了眼眶。
周睿已经不是第一次披星戴月地赶到她身边,这种被紧张、被在乎的感觉让她相信,她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周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地亲吻着,他觉得心疼,连声音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为什么哭?奶奶她……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离开普罗旺斯以后,周睿专心处理公事,怎么也没想到奶奶会来一记回马枪,趁他不在就偷偷溜到这里来,这次真是他疏忽了。
眼泪溢满眼眶,余疏影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她说得对,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瞧见她这模样,周睿就觉得心疼。她跟奶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奶奶只需要动动口,这傻丫头就会很难受。他小心翼翼地抹掉她眼角的泪,低声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待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支持。”
余疏影说不出话来,她勾着周睿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的唇,她的思绪乱糟糟的,只能顺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睿难得按捺着内心的躁动,任由余疏影主动。她的亲吻很青涩,根本没有一点章法,正因如此,他倍感新鲜和惊喜,好比一道美味至极的甜品,猜不透下一口到底是什么味道。
只是对他来说,这样清浅的亲吻犹如隔靴搔痒,难解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将主动权夺回来,以他惯有的霸道和强势向她索取最甜蜜的抚慰。
卧室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灯光从琉璃灯盏中透出,映得卧室昏沉而暧昧。投在床铺上的两道影子紧密交叠,他们唇舌纠缠,无声地诉说着彼此的思念与牵挂。
就在他们忘情之际,门边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余疏影想推开他,周睿却不愿停止这缠绵的拥吻,不耐烦地说:“别理他!”
话音刚落,一道女声透过门板传进来,“小睿,是我。”
在床上相拥的两人都微微僵住了,余疏影惊慌地看着他,声音有点抖,“是你奶奶!”周睿略带安抚地亲吻她的额头,“别怕,我去看看。”
房门刚被打开,周老太太就上前给了周睿一个热情的拥抱,“辛苦你了,我的宝贝孙子。我前几天经过普罗旺斯,听说你那时刚好也在,我就留下来了,今天终于看到你了。”
祖母特地过来敲门,显然不是为了慰劳自己那么简单。周睿有点无奈,但还是亲昵地碰了碰祖母的脸颊,“奶奶,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尽管周睿竭力掩饰,但是瞒不过周老太太的火眼金睛,她故意不道破,只说:“老人家哪能睡这么多,刚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对了,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点宵夜。”
抬手看了看腕表,周睿就说:“快十二点了,大伙应该睡下,不要打扰他们了。”
“这怎么行!”周老太太心疼地说:“这时间才回来,你肯定连晚餐都没吃。走走走,跟我到楼下吃点东西。”周睿还惦记着卧室里的余疏影,正打算拒绝,祖母已经挽住了他的手臂,“这回奶奶亲自下厨,你不会不赏脸吧?”
“您也会下厨?”周睿忍俊不禁,在他的记忆里,祖母比余疏影更懂得毁厨。周老太太努了努下巴,没好气地说:“既然你不想我下厨,那她下厨好了。”
顺着祖母的视线往后看,周睿才发现余疏影正赤着脚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他微微皱着眉头,“先把鞋子穿上。”
余疏影很听话地穿上拖鞋,再重新折回去,一脸关切地问他,“你还没吃晚饭吗?赶紧去吃啊!”
难得她们站在同一战线,周睿自然乖乖地服从。他一只手搂住祖母的肩,另一只手低调地牵着余疏影的手,“等下你俩谁也不用进厨房,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周睿在公司忙碌了一天,随后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余疏影不舍得让他太操劳,执意要给他打下手。周老太太坐在饭厅等候,他俩则在厨房里分工合作。
周睿手起刀落,动作利索地将胡萝卜切成丝,余疏影一边将胡萝卜丝放进盘子里,一边低声对他说:“欸,你跟你奶奶的感情好像很不错啊。”
“嗯。”周睿说:“小时候我爸工作忙,我妈身体不好,我是奶奶带大的。现在之所以能有一个你那么喜欢的我,我奶奶功不可没。”
余疏影笑道:“脸皮真厚!我才没有多喜欢你……”
周睿侧过脑袋,凑在她耳边说:“你都主动献身了,还不是喜欢到无法自拔吗?”回想起刚才那激情暗涌的场面,余疏影词穷,耳根悄悄地红透了。
周睿没有再调戏她,一本正经地说:“疏影,你相信我,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的。”余疏影垂着眼睑,故意问他,“如果你奶奶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原来怎么办,就继续怎么办。”
她接着问:“那……我跟你奶奶同时掉到海里,你救哪一个?”他失笑,“救你。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余疏影冷哼一声,“你这个没有孝心的家伙。”
周睿无辜地说:“我奶奶是冬泳爱好者,她要是掉进水里,肯定比我游得还快,我去救她,她大概会嫌我碍手碍脚。”
两人分工,半个小时后,余疏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周老太太像老佛爷一般等着被伺候,她神情倨傲,只在周睿面前露出和蔼的笑容。
饭后,余疏影打算收拾餐桌,周睿却对她说:“放着吧。很晚了,赶紧回房间睡觉。”说完,他又看向周老太太,“奶奶,您也是。”
周老太太笑咪咪地说:“先帮你收拾好房间,我再睡觉也不迟。”周睿不解看着祖母,“嗯?”
周老太太说:“你的卧室让给别人了,你总要有地方住吧,难不成要跟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挤一个房间吗?这成何体统!”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的,但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余疏影没家教,见周睿正想开口争辩,余疏影悄悄扯了扯他的衣尾,对他摇了摇头。
***
一早,严世洋正独自坐在饭厅吃早餐,看见周睿牵着余疏影走进来,他脸上的诧异表情表露无遗,“你……居然!”
严世洋很清楚斯特如今的形势,他怎么也没想到周睿居然会在最后关键时刻为余疏影放弃这么重要的收购案,亲自赶回来,他还以为他顶多是派信得过的助理来照看着她。
周睿虚咳了声,“别大惊小怪的,我家疏影胆子小,禁不起吓唬。”
昨晚周睿一声不响地来了普罗旺斯,余疏影对此满腔困惑,可惜没有机会发问。她怀揣着一丝希望以为斯特已经化险为夷,但看见严世洋这反应,她就知道事情尚未解决。她急切地询问现在的情况,没等周睿回答,她又说:“还是别浪费时间告诉我了,你赶紧走吧,别耽搁了,我不会有事的。”
周睿淡定地喝了一口牛奶,继而回答,“不用紧张,斯特肯定能保住的。”
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严世洋便对余疏影说:“斯特不会有事,他只是为你放弃了十几亿罢了。”
经严世洋的细说,余疏影才了解事情大概。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周睿为自己付出了什么、付出过多少,他从来不让她知道,她的心甜了又涩,涩了又酸,百感交集。
周睿好整以暇地吃着三明治,好半晌才说:“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把握能拿下亚威,那十几亿只是水月镜花而已。”
余疏影眼巴巴地看着周睿,周睿拿起另一块三明治塞到她手里,“别盯着我了,再盯下去我就消化不良了。”严世洋暗自腹诽,他已经被这对你侬我侬的男女弄得消化不良了。
余疏影仍然不肯收回视线,周睿侧身,低声调笑她,“你要是感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今晚就偷偷溜到我房间……”
虽然周睿的音量很小,但严世洋还是听见了,他再一次诧异地看着周睿,“开什么玩笑,你俩居然还分房睡?”
严世洋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余疏影有点脸红,假装上洗手间就走开了。若非手上沾着面包碎屑,周睿真想揉一揉发胀的眉心,“我奶奶的意思。”
严世洋很快明白过来,他笑道:“你家老佛爷的矛头向着余疏影,可惜遭殃的人是你啊。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这日,节目组到周家庄园展开新一天的拍摄工作,柳湘也回来上工了。今日阳光正好,余疏影想到葡萄园玩耍,周睿却将她摁到沙发上,“先别乱走,等我一下。”
余疏影乖乖地待在客厅等周睿,等来的却是周睿和周老太太。她礼貌地站起来,低眉顺眼地跟周老太太问好。
周老太太微微颔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就算是给了余疏影回应。佣人端来花茶,周睿亲自交到祖母手里,“奶奶,喝茶。”
周老太太脊梁挺得笔直,端庄地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她瞧了周睿一眼,随后才接过来,“特地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喝一杯花茶?”
周睿坐到余疏影身旁,他抿了抿唇,说:“我想正式跟您介绍我的女朋友。”
虽然她们已经共处了几天,但周睿觉得这个步骤不可跳过。昨晚兵荒马乱,且他们吃过宵夜已经很晚,他没有时间把余疏影介绍给祖母认识,趁着今天空闲,他打算当面跟祖母表明立场,他的态度就摆在这里,祖母就算不满,相信她也会给自己几分情面。
虽然见过周家两位长辈,但这样慎重地被介绍还是头一回,听见周睿的话,余疏影有点错愕又有点局促,一时之间不懂得怎么反应。
周睿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祖母,但此际还是清清楚楚地跟她交代余疏影的父母和家人。无论祖母是支持或反对,他都希望能够一次把这些矛盾解决,免得大家心里都有根刺,有时候不小心触碰便难过好几天。
他刚说了个开头,周老太太就语气淡漠地打断了他的话,“余军是她的父亲,余萱是她的亲姑姑,这些我都知道。你跟我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吧。”
沉默了半秒,周睿回答,“您心明如镜,我想您也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周老太太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目光不善地扫了余疏影一眼。
余疏影如坐针毡,周睿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接着不卑不亢地对祖母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现在余叔他们还不放心把疏影交给我,我想您不会希望我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吧?”
周老太太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动作,她的眉宇间露出深深的纹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丝毫不损她的气势。
看着她那不怒自威的样子,余疏影更是惶然。
察觉到她的不安,周睿握紧了她的手,同时开口,“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当年拆散爸跟疏影的姑姑是您这辈子做过最不智的决定,我希望您不要重蹈覆辙,再做一个更不智的决定。”
提及旧事,周老太太的表情猛地一僵,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周睿的分寸拿捏得很好,他放软态度继续说:“为了我,疏影不惜跟家里闹翻,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知道您很疼爱我,但是现在,我希望您可以把您的疼爱分一半给她。奶奶,可以吗?”
他越是这样,周老太太就越是郁闷,当着余疏影的面,她直言,“小睿,我看你已经鬼迷心窍了!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我没发现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又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她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甚至为她放弃一个十多亿的收购案吗?”
周睿眉头也不皱一下,他的话有几分嚣张,但语气却沉稳而坚定,“今天疏影让我放弃了十亿,明天我可以为她赚几个十亿。”
这话触动了余疏影的心,就为周睿这魄力和决心,她这辈子必定非君不嫁了。
周老太太也被震慑住了,她并不是不相信孙子的能力,而是觉得心有不甘罢了。余家的女人像恶魔般可怕,她的儿子和孙子都陷在那魔障里无法自拔,她想帮他们拨开重重迷雾,可惜最终都是枉作小人。
前段时间,她知道周睿在谈恋爱,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后来知道他谈恋爱的对象是余家那小丫头,她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总想找时间跟他详谈一番,可是这阵子家事公事都让他操心,她又不想为了这点事情妨碍他,想等斯特的状况稳定下来再找他谈话。
她没想到周睿会先发制人,如今她处于下风,跟他硬碰硬肯定伤害祖孙俩的感情,于是只好暂且退让,“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就处着吧。你又不是结婚,不用特地徵求奶奶的同意。”
周睿装作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意,他露出微笑,“谢谢奶奶。”
周老太太也配合地挤出一点微笑,但留心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丝勉强。
这场谈话像谈判般紧张,虽然周老太太嘴上说不反对他们交往,但余疏影明白这话并不是发自真心,说不定还会随时反悔。
察觉余疏影情绪低落,周睿提议到附近的城镇逛一逛,好让她放松一下心情。余疏影也不想闷在庄园里,因而先跟柳湘告假后,便爽快地答应周睿。
他们不约而同地换了白上衣和牛仔裤,看见她从楼梯下来,周睿过去搂住她的腰,高兴地亲了她一下。
“我们走吧。”余疏影挽住他的手臂,正要举步,一团白色的毛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还蹭着她的左腿。
周睿俯身揉了揉牠的脑袋,“露丝,一边玩去。”
露丝又跑过去蹭周睿的腿,还扯着嗓子长长地喵了两声。
周老太太循声寻来,看见穿着整齐的两人,她抱起露丝就问:“要出门?”
“嗯,带疏影到附近走走。”周睿回答。
周老太太正给露丝顺着毛,听了这话便说:“正好,我也想到附近走走。”
对于这样的要求,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趁着周老太太回房间换衣服时,周睿就说:“没有不高兴吧?”余疏影摇头,“一起去也挺好的,可以趁机跟你奶奶培养感情。”
周睿笑着刮她的小鼻尖,“她也将是你的奶奶。”
就这样,原本的两人游变成了三人行,还外带一只波斯猫。
周老太太的随行一点也不影响余疏影的兴致。今天他们去游玩的小城镇跟红土城小镇的风格截然不同,下车以后,他们便置身于极具法式风情的商业街。
道路两旁是充满古典色彩的建筑物,孟莎式的屋顶、精致的老虎窗、浪漫典雅的法式廊柱,一砖一瓦都独具匠心。咖啡厅和甜品店随处可见,走在街道上总能嗅到甜腻的奶油味和浓郁的咖啡香气,向来推崇慢生活的法国人更喜欢坐在铁艺小椅上,一边享受着明媚日光,一边品尝刚出炉的蛋糕与热腾腾的咖啡。
余疏影兴奋地穿梭在街道中,周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周老太太抱着露丝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面,相隔一小段距离,她仍然能听见两个孩子爽朗真挚的笑声,她抬眼看向他们,唇边也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从街头逛到街尾,余疏影的嘴巴没有空闲的时候。她吃了一块起士蛋糕、一个可丽饼、两球冰淇淋、三个马卡龙,还喝了一杯榛果卡布奇诺。周睿刚开始还能陪她一起吃,后来只能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
逛到中午,周睿找了一家比较清静的餐馆用餐,余疏影只吃了一点点前菜就想放下刀叉,但周老太太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旁的周睿见状,不动声色将叉子伸到她盘子里,“你的酥剑虾看起来不错,我来尝尝。” 他这么一尝,余疏影大半盘前菜都被他吃掉了。周老太太不再看她,自顾自地给露丝喂食。
烈日从头顶西移,他们才离开餐厅转战另一条商业街。这条商业街的人潮比较密集,他们慢悠悠地逛着,路过珠宝店,余疏影多看了两眼,周睿就说:“进去看看吧。”
她摇头,“不用了,那些东西我用不着。”
这时周老太太也开口,“别磨蹭了,进去吧。”
周老太太率先进入珠宝店,逛了一圈,她才看上了一条橄榄石项链。店员将项链拿出来,她掂在掌心上端详了片刻,才把余疏影叫过来,“余丫头,这条怎么样?”
余疏影正在试戴一条做工精细的白金手链,周老太太让店员帮她解下来,随后对她说:“试试这条。”余疏影有点迟疑,周睿便走到她身旁,接替了店员的动作,亲自给她戴上项链。
那颗橄榄石色泽清澈秀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余疏影的皮肤白皙,两者十分相配。周老太太满意地点头,也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对店员说:“就这条,替我包起来。”
余疏影家教极严,余军自小就教育她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加上周老太太,她不假思索就拒绝,“我不能收。”
周老太太专制独裁惯了,有时候想对别人好都一副施舍的态度。她像是没听见余疏影的话,直接将黑卡递给店员,“结帐吧。”
对于周睿来说,这一幂并不陌生,然而余疏影随她父亲,那性子是一模一样的清高和倔强,尽管祖母并无恶意,但她仍是出于本能的抵触。
眼见余疏影的情绪快失控,周睿连忙低声安抚她,“奶奶只是想送你一份礼物,没有别的意思。”余疏影的声音夹杂几分怒意,“那我总有不接受的权力吧?”
店内的职员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但察觉几位顾客表情和语气不太对劲,刷卡时不由得迟缓下来,免得他们中途变卦。
周老太太示意店员继续,回头对上孙子的目光,她语气傲慢地说:“不是我不想对她好,而是她根本不领我的情。”
这话落入余疏影耳中,只能翻译成四个字——不识好歹!她更是气闷,可周睿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虽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住了。
店员将包装好的项链递出去,周睿替她收下。周老太太自然不稀罕余疏影的道谢,将黑卡收好以后,便昂首挺胸地步出了珠宝店。
由于这段小插曲,余疏影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没有再主动说过话。
他们回到庄园时,天色刚开始转暗。看见主人家回来,佣人动作俐落地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免得他们饿坏肚子。
余疏影不高兴,周睿也高兴不起来,严世洋出去了,餐桌上连个调节气氛的人都没有。
晚饭吃完,余疏影就回房间休息,周睿本想跟过去,可周老太太叫住了他,“小睿,你留一下。”周睿重新坐到餐椅上,缓着语气问:“怎么了,奶奶?”
直至余疏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周老太太才开口,“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大的。”他沉默不语。
周老太太早已打好了腹稿,她继续说:“上回我介绍你认识的海伦,你还记得吗?那孩子性情温和、知书达礼,我看她比这丫头要好得多。
“海伦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行政主管了,看不出她这么能干。前阵子我碰到海伦的外婆,她还问起你呢,她也觉得你们很般配,海伦一定能成为你的贤内助……当然了,我不是说疏影不好,我只是觉得你可以选一个更好 的。”
始终没得到周睿的回应,她问:“小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空调吐着丝丝冷气,室内气温舒适得宜,周睿却觉得有几分闷热,于是解开了衬衫顶头的两颗钮扣。他吸了口气,随后对祖母说:“我今早才跟您介绍了我的女朋友,您该不是忘了吧?”
“女朋友而已,又不是妻子,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不是吗?况且,我也尝试过接受这丫头,结果你也看见了,既然这样,何苦要继续互相折磨呢?”
周睿虽然努力控制情绪,却难免变得急躁,“她为什么会这样,您还不清楚吗?”
当年他们仗着自己家财万贯,打心底瞧不起出身微寒的余家兄妹,还想方设法阻止余萱嫁进门来。余家兄妹饱读诗书,骨子里带着文人特有的傲气,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屈辱肯定是刻骨铭心的。他们曾经的劣行让身为余家人的余疏影心有芥蒂,今天那条价值不菲的橄榄石项链,肯定又让她倍感难堪。
说来说去,还是跟那段陈年往事脱不了关系。周老太太自知理亏,表面上虽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却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就算祖母再怎么不对,她毕竟是长辈,周睿论资排辈都不应该出言不逊,于是他稳住情绪试着跟她讲道理,“我知道您是诚心送疏影礼物的,但疏影对这种事很敏感,您先别强迫她接受,否则她会跟您急的。”这下换周老太太沉默了。
周睿用哄小孩的口吻说:“别说您给她送橄榄石项链,之前我给她买东西,她立即就要提款还我钱;送她礼服和鞋子,她说她拿去干洗后就给我送回来;就连我请她吃一顿饭,她也要跟我算清楚……我数不清被拒绝了多少次,跟我这样一比较,您会不会觉得心情舒爽一点呢?”
周老太太露出讶异的表情,“余军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居然把她教得这么不解风情、油盐不进!他们那家人……思维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周睿点头,“确实是。斯特如日中天的时候,我们认定余家人处心积虑地谋算家财,让他们受尽委屈。当斯特腹背受敌,所有人都巴不得落井下石的时候,他们竟然不计前嫌,在背后悄悄地帮了我们一把!奶奶,我想这种事还真没有多少思维正常的人做得到。”
他顿了顿,接着说:“您或许觉得,他们又再谋我们的家产了。事实上,他们根本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我们家,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我们高攀了……”
这番话听得周老太太的额角一抽一跳的,她的手攥紧又松开,几次后才说:“你去找那丫头吧,我想静一静。”
周睿走进卧室时,余疏影正窝在软榻上玩着手机游戏。听见门边传来声响,她抬了抬眼,紧接着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
她玩的是一款难度不高的益智游戏,看了片刻,周睿便说:“我还以为你玩的是发泄游戏。”说着就挤到她身边,长臂一伸把她圈在怀里,动手引导她怎么闯关。
周睿向来绅士,无论做什么都会照顾她的情绪和意愿,然而在某些时刻,他又会变得强势而霸道,连半点选择的权力都不给她,譬如现在。
余疏影缩着身体想躲开,周睿却执意要抱住她,她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乖乖地倚着他。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周睿,但那满腔郁闷无从纡解,真是想想也觉得烦躁。
仅用了两三分钟,周睿就破了她一直闯关失败的关卡,余疏影下意识对他露出崇拜的笑容,但一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强迫自己把笑意敛起。
周睿自然没有放过她的表情变化,他不揭穿她,只问:“不给我奖励?”
见她不搭理他,他干脆抽走她的手机,然后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气得说不出话?”
余疏影挥开他的手,“你们家这么有钱,随便送个礼物都价值连城,你哪里需要稀罕什么奖励。”
“谁说我不稀罕?”周睿收紧双臂,严严实实地将她夹在怀中,“你就算在路边捡一块石头送给我,我也会高兴半天。”
余疏影别开脸,轻轻地哼了一声。
周睿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看,你捡一块石头给我,我立刻把它做成坠饰,还要把它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哪有人用路边捡来的石头当传家宝。”
“管别人做什么,我们就是时尚。”
余疏影终于被逗笑,“不是我们,就你一个而已。”
周睿悄悄舒了一口气,他亲吻着她的长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在你奶奶心里,我是不是跟橄榄石差不多?”
周睿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项链举到她面前,“我奶奶是珠宝行家,她对宝石很有研究。如果我没记错,橄榄石的寓意是和平。
“这条项链是奶奶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可能会觉得她示好的方式很强硬,甚至有种被羞辱的错觉,但她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化敌为友的。”
那颗橄榄石轻轻地晃动着,通体透亮的弧面散发着让人赏心悦目的绿光。只看了一眼,余疏影就收回视线,强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始终没有回应,周睿就将项链收进掌心里,接着走去把窗户打开,“算了,这项链让你这么不高兴,我帮你扔了它好了!”
余疏影咬着唇,看见周睿作势丢出去,她还是忍不住飞奔过去捉住他的手臂,“喂!你把它扔了,我拿什么还给你奶奶……”
眼见目的达成,周睿便爽快地将项链还给她,“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跟奶奶认错道歉,而是希望你试着接受奶奶。她虽然食古不化,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当初决定跟周睿在一起,余疏影已经将两家结下的梁子抛到一边。今天她之所以发作,一方面是周老太太的高姿态实在让她难堪,另一方面则是她最近倍受压力,最终引爆了情绪炸弾。
这一路走来,他们都走得很不容易,周睿也是受尽她父母的刁难,相比之下,她的反应似乎小题大作了。 现在静心细想,余疏影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待人处事一点都不成熟,可她面子上过不去,虽然已经被说服,仍是嘴硬地说:“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