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总算想起我了?”她搁笔,将手机换至右手。“别这样嘛,我现在比较忙啊。我早上才刚下飞机,一回到家马上就打电话给你……好啦,打给你之前,我先打给我哥。”
她抿着笑容,问:“这次又去哪个地方?”是她的高中学妹,爱唱歌爱表演,后来参加歌唱比赛,一路过关斩将闯进前八强,总决赛时获得第六名。虽暂时未有唱片公司签约,但亮丽的外型仍让她获得一纸经纪约,去年开始担任行脚节目主持人。
“去韩国。我跟你说喔,我们有去东大门,那里东西超多超好买的,我有买包包、面膜、辣酱、还有零食要给你,你哪时有空出来,我们去吃饭喝咖啡。”程东丽语气亢奋,像个献宝的孩子。
“吃饭喝咖啡?”自她成了艺人后,这几次见面都在她住处,不曾在外头公共场合。李芳菲疑惑地开口:“怎么突然想到外面吃饭?你现在走到哪都有人注目,也许还有狗仔跟拍,还能自在地跟我出门吗?”
“伪装就好啊。”不知想起什么,程东丽改变主意:“不然这样好了,你晚上来我家吃晚餐,我叫外送,反正明天周末嘛,你不必上课,干脆住我这,我们可以聊天聊到天亮。在我家里不用担心被偷拍,就算我剔牙也没人看见。嘻嘻!”“我会看见,你晚上记得剔牙给我看。”
“学姐你癖好也太奇特了!”嚷嚷了声,交代着:“晚上记得过来吃饭啊,千万别忘了,忘了我就把你的伴手礼吃光光!”说完又嘻嘻笑,才挂了电话。李芳菲笑着将手机搁一旁,执笔继续批改考卷。“芳菲。”吴承佑经过资处科甲班门口,见她在,遂喊了声。
李芳菲偏首,讶问:“啊,你这节没课呀?”
“对啊。”他直接走进教室,“总有几个老是爱跷课-躲在某个角落抽烟,刚刚亲自带他们下去上体育课,免得体育老师又找不到人。”
她笑一下,红笔快速在平时考卷上勾划着。“搞不好等等趁体育老师不注意Jeff,又从操场溜走。”
“我有请体育老师随时点名。”他随手抓了张学生座椅落坐。
“高招,我偷学起来。”她搁笔,双手作揖。“少来。论高招,我才想跟你讨教。”
“啊?”她疑惑。
“我这星期都有看到李智勋。星期二大早在校门口对面的早餐店遇到他,他穿着制服吃早餐,我还以为我看错;星期二又看到他坐在早餐店吃早餐,刚刚带我们班下楼时,你们班不是要去上音乐课?
我也在队伍里看到他。你怎么办到的?”
“你是说这件事啊……”她笑一下。去夜色风华探了两次均无果,三人决定放弃以这种方式去了解学生打工生活。当他们还未能寻出更好方法时,她接到那通匿名讯息,才确定李智勋在夜色风华上班。“其实我没做什么。”
“怎么可能?”吴承佑讶道:“你没做什么,难道他良心发现,所以乖乖来上学?”
“他最近辞了打工工作……”李芳菲将她收到讯息,然后又到李家探访时遇上的情况钜细靡遗地述说一次,除了自己与那男人交手的那一段。而此刻想起那人,那天早晨被他设计撞进他怀里的画面清晰浮现脑海,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声、她鼻尖那被他衬衣擦过的柔软触感……她面上忽然一阵燥热。
“所以他真的在夜色风华上班?”
李芳菲回神,道:“嗯。上次我预约他时,他在监视器里见到我,所以让别人代他坐台。”周二早她进教室,见到李智勋坐在他位子上赶写作业,她并不是太意外,毕竟他母亲已知情。
午休时她把他带至走廊角落,了解那晚他没依约出现包厢的原因,以及目前的打算。他说他私下接了客人的交易被老板发现,现在回不去夜色风华;他母亲也反对他从事公关工作,所以他已经和以前打工过的速食店店长说好要再回去上班,平日上六点至十二点,假日则上全日工读。
她肯定他的决定,也开口承诺他经济上若有困难,只要在她做得到的范围,她会尽力帮忙。他则说他每个月在速食店打工的薪资支付自己生活费还能给他母亲一万左右,他有助学贷款,学费不成问题;他只是想多赚一点钱,因他母亲上下班代步的机车老旧,时常送修,他担心她上大夜,万一在上班途中车坏了,她一个妇女夜里推车并不安全,他想帮母亲换部新机车,甚至他做得到的话,他希望母亲能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别上大夜班,为此他才跑去做公关。
吴承佑听了听,道:“这样听起来,是个孝顺的孩子。”
“嗯。”她点头。“他一直都不坏,就是缺课问题比较严重而已。”
“对了,你有没有问他我们班王英齐的事?”
“我那天中午有问他王英齐是不是也在那里打工,他说他在夜色风华没见过王英齐,他跟王英齐也没什么交情,他对他的事并不清楚。”
吴承佑皱眉。“是这样吗?我明明有听到他对王英齐说公关很好赚,而且我曾经在王英齐身上闻到酒味,我怀疑他下班后直接来学校。”
“那你有没有问他酒味的事?”
“问啦。”他笑一声,“你知道他说法多夸张吗?他先说他不知道哪来的,接着才说可能是姜母鸭,他那天早餐吃前晚剩下的姜——”
“报告!”女同学站在门口,余光一瞟,见自家班导师在这,有些激动地走至吴承佑面前。“老师!”
“你不上课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李老师的,他们班的李智勋跟王英齐打起来了!”
椅脚磨地声响起,两位老师同时起身。“打起来?”
“体育老师要我来请你们过去。”
两人随女同学下楼,听她描述经过。
体育课刚点过名,老师让学生自由练习,一会时间李智勋忽然出现,与王英齐对话后两人突然消失,体育老师再次点名时才发现王英齐不在,这时才有同学提起看见王英齐跟着李智勋离开。体育老师派同学找人,在工科实习大楼一楼厕所发现扭打的两人;同学上前架开两人,体育老师问话,两人却像约好似的,谁也不肯开口说清楚打架理由。
李智勋说与王英齐没什么交情,却打了起来,显然是对她撒谎。李芳菲沉着脸一路朝工科大楼走去,就在厕所出来的楼梯口,见到李智勋与王英齐微低脸庞,听着体育老师训斥。
“姚老师。”吴承佑开口,“不好意思,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课不上课,在厕所打起来,我赶到时两人互掐脖子,面红耳赤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这样子?不都同学一场吗?”姚老师摇头叹息,道:“给你们处理了,我过去上课。”
“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姚老师离开后,吴承佑微扬声质问。
两名学生低着眼帘不回应,吴承佑一恼,斥道:“哑巴啊!不是很凶吗?!上课不上课跑来打架,现在沉默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我请教官过来先各记一支过?!”
这种方式未能让学生开口,两人决定各自将学生带回班级,私下理解。
“谁先动手?”刚进入教室,李芳菲开口问。
“我。”坦承不讳。
“为什么?”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也坐着说话。”
李智勋哪好意思坐,站着开口:“因为他设计我。”
他?“你是说王英齐?”
“刚刚上音乐课,我听林文星和邱伟翔说王英齐马子很正,好像是传播妹,我也只是好奇,才转头听他们说什么……”林文星那时滑着手机,上头是脸书页面,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的照片。待林文星趁老师未留意时,将手机递给他,他才看清男的是王英齐,女生他并不相识,但确实很正。
邱伟翔说王英齐女友脸书里头还有很多她与其他传播妹、酒店妹的合照,每个都正得不得了;好奇心驱使下,他点进王英齐女友的脸书,还没看见邱伟翔说的那些,就先看见几张标注王英齐女友的照片——是那个叫甜甜的酒店妹标注的。
标注的照片里,有张背景在摩铁房里,床铺上的男子即使醉得不省人事,那五官依旧无比熟悉——他不会认错自己。
“你意思是,那个甜甜是王英齐找来故意设计你的?”李芳菲微微皱起眉。他们才几岁,已懂得用这样的手段去操弄别人的人生?
“我没有误会,一定是王英齐。那个甜甜在照片下面写:终于把他灌醉,你男朋友要是下个月能爬上桌数王冠军,你跟你男朋友要怎么感谢我?”李智勋说起这事仍愤恨难消。
李芳菲花了点时间将事情发生前后稍作整理,才理解李智勋打人的动机。这样说来,那晚将照片发给她的匿名者,是王英齐了?
“那天我被东俊哥他们送回家时,在车上他就说我是被人玩了。这几天我想了再想,我并没得罪什么人,知道我在那上班的除了客人,就是夜色风华的公关和员工,我确实跟里头一个公关互看不顺眼,我怀疑是他,想不到是王英齐。要不是刚好林文星跟邱伟翔他们的脸书和王英齐是好友关系,我今天也不会看到那个甜甜发的文。”
李芳菲突然想起一句话——猪一样的队友。
“我对他那么好,他不感激就算了,还出卖我让我没了工作!他妈的要不是我牵线,他现在还在牛排店端盘子咧!”李智勋说到最后还爆了粗口。
可以理解被背叛的愤怒。李芳菲并不介意他爆粗n,只问:“王英齐承认是他设计的了?”
“怎么可能承认。”李智勋冷笑一声,“他拿出手机让我看他的简讯和Line的纪录,要证明他没有发过简讯。我是白痴吗?他难道不会找人传照片和讯息给Jeff?”
李芳菲之前并未对李智勋提起她也收过照片与简讯,现在更无对他提起的必要,以免又引发两人的冲突。“那天中午问你和王英齐的关系,你说交情很普通,是在为他隐瞒?”
提起这事,李智勋自嘲地哼了声。“我当他是朋友,怕他会被学校处罚所以帮他隐瞒,结果他却设计我。”
“他是眼红你?你在那里的人气比他高?”
“照那个甜甜的发文看来,应该是这样。我曾经拿过桌数王周冠军。”李芳菲不了解什么是桌数王,但大概能猜出应该是他们公关追求的一种荣誉;她不想知道那个冠军是如何产生的,只想把这两个学生引导回单纯的校园生活。
“我现在不管你在那家店有多高的人气,反正你已经离职,那里的是非已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尽你一个学生本分。就算王英齐设计你,事情都已经发生,就让它过去。他设计你是他不对,但你先动手打人就成了你的错,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情之前要稍微思考一下。”略顿,她又道:“这事情是在姚老师的课堂上发生,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你过,等等下课后,你跟我到他办公室向他道歉。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是否愿意原谅你,你都不准再以拳头解决事情。想想你母亲,万一你有什么意外,她一个人怎么办?别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才来懊悔。”
那种无法弥补的痛,谁都难以承受。
一踏进程东丽的屋子,李芳菲呆若木鸡,听见身后大门合上的声音,她才回神道:“你是藉工作之名,行购物之实?”
“当然啊。”程东丽亳无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大家都以为我们可以四处出国旅行,吃美食赏人文,好像钱很好赚,可是明明很辛苦。”她边说边往沙发一坐,抓起桌上的零食吃起来。
行脚节目才不是萤光幕上看来那么简单、有趣、轻松,每出去一趟就得忍受一次长时间飞行与时差调整的痛苦,有些景点还必须搭船,在船上吐到胃翻过来了,导演开始读秒,就得马上切换表情模式,咧着笑弧用开心愉快的口气介绍景点和美食,可也不是每个国家的食物和饮用水都合得来,之后抱着卫生纸上厕所的辛苦根本没人知晓。
李芳菲并非第一次听她抱怨工作的辛苦,不意外这些萤光幕后观众看不见的一面。
“所以你就拚命购物搞赏自己?”她坐了下来。
“那当然。”程东丽笑咪眯凑过来,把一片洋芋片递至她嘴边,“这洋芋片超好吃,你吃吃看。”
“洋芋片不都一样?”李芳菲瞄一眼那片薄饼。
“不一样啦,它比较不油,也没那么死咸,还吃得到马铃薯的甜味,而且又酥又脆,真的很好吃!”
李芳菲很给面子地吃了那片饼干……就是洋芋片啊。
“怎么样?”程东丽期待好评的眼神。
“好吃。你亲自喂的当然好吃。”她吃的是心意。
“我买了八包,你等等带两包回去吃。”程东丽搁下饼干,找了个大提袋,将两包未拆封的洋芋片扔进里头。
“那你吃什么?”
“我还有啊。给我哥两包、你两包,加上刚刚吃的那包,我一个人就有四包可以吃呢。”她边说边又取了另一个袋子,将两包洋芋片放入。“我还有买泡菜,是小包装的,可以随身携带呢,你就能带去学校吃啦。还有,我还买了柚子茶,这台湾有卖,可是超贵,所以这次就带了三大袋回来,给你一袋,你上课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物收入袋子里。李芳菲笑一下,目光被茶几上的报纸标题吸引。她取来一看,发现几张报纸不同日期,却是相关新闻。她问:“这个新闻看了很令人生气吧?”
程东丽瞄一眼,抿了抿唇才说:“出去十天,都没机会看新闻,总是要补一下这几天的社会新闻。还好我有订报,可以知道最近社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最近的新闻版面都是展辉。”李芳菲把报纸置回,语声里难掩气愤,“大家吃了那么多黑心肉品了,法官还是判他们无罪,难道那些法官吃饭时,不曾担心他们吞下肚的就是那些过期肉品跟生病的猪肉吗?”
“法官要怎么判我们也无法干涉啊。”程东丽淡淡的口气。她垂着眼帘,翻出一个背包,语气明显兴奋起来:“学姐,这个背包是要给你的,我买了两个,紫色的给你,黑色的给我哥。我是觉得这个包一学姐你帮我开门好吗?”门铃响了。
李芳菲起身去开门,拉开门把时,与来人四目相对,均是一怔。
“你——”
“你——”
“哥,是你吗?”程东丽走过来时抱怨着:“跟我说好六点半到,现在都七点多了。”
徐东俊双手提着食材进屋。“想吃青菜,所以又绕去卖场买了青菜和火锅料,谁晓得过来时遇上塞车。”睨了她一眼,道:“都说了别住在交通这么乱的地方。”
“明明是交通便利。”程东丽对他吐了吐舌。
他搁下食材,掐她脸腮一把,才拎起袋子道:“我先去处理这些食材。”
“快去,我快饿死了。”程东丽将他推进厨房,转身见李芳菲怔立在那,开口说:“学姐,他是我哥,我有买一些东西给他,才找他过来吃饭,顺便把伴手礼给他。我本来要叫外送的,他说他去太和殿外带过来就好,等等我们就有麻辣锅可吃啦!”
名字恰好都有“东”字,却不同姓,是表哥还是干哥?李芳菲没问出口,只问:“要去帮他吗?”
“不用啦,汤底热一下,食材扔进去就好。而且他很会作吃的,所以加热难不倒他的,我们进去还会被他嫌碍手碍脚。”程东丽低头翻找桌面和地上那一袋袋的物品。
“他会作吃的?”很难将那个看着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男人与作菜划上等号。
“会啊。他一个人生活久了,什么都要靠自己,作菜根本不算什么。”程东丽从袋里翻出一双双短袜。“学姐,你看这些袜子是不是很可爱?”
看她手里掐着一叠花花绿绿的短袜,李芳菲笑问:“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第一次去东大门嘛,东西好多,看什么都想买。我助理才可怕,她一口气买二十双袜子,被摄影大哥说她是蜈蚣转世的。最有趣的事是那个摄影大哥自己也买了十五双。五双给他老婆,另十双给他两个女——”手机响起,她接通电话。
见她与彼端通话愉快,不知会聊多久,空气里又传来食物香气,才感到饥肠辘辘,李芳菲只迟疑一秒便顺着味道往厨房走。她未步人厨房,只靠在门框上看他:他挽着衣袖,一旁炉火上的锅子噗噗冒着蒸气,他微低脸庞,在水流下清洗菜叶,还真有模有样。
她以为作饭菜是居家型男人才会做的事,没想过他这种看似玩世不恭、在灰色地带工作的男人也有这一面。
徐东俊见汤底沸腾,掀盖放入玉米、芋头块,一边扬声喊:“陈语心!进来帮我拿电磁——”回首见她杵在那,愣了愣。
“她在讲电话。”既然被发现了,李芳菲也大方走进,站在流理台旁。
“站在那偷看我多久?”他将方才稍冲过水的香菇一刀对切。
“也没多久,刚好看到你洗菜,动作挺熟练。”她已习惯他的说话模式与那漫不经心的姿态。
“心动了吗?”他瞥她一眼,掀盖振一口热汤,味道淡薄,正好。“当然心动。”她点头,“对这锅很心动,还不能开动吗?”
她看向那锅汤底,心生疑惑。
他含笑瞥她一眼。“差不多了。”玉米再熟一点,上桌时便能直接食用。
“东丽说你去太和殿外带,怎么不是麻辣锅?”汤底是淡淡的颜色。
“在那里。”他努下巴,示意她看搁在一旁的两包汤底。“他们家汤底偏咸,我另煮一锅味道淡的,等等加进他们的汤底,味道才会刚好。”
她点点头。“东丽说你会下厨,我以为她开玩笑。”
“我本来就会作饭。”他把洗净的菜放进沥水盆,“所以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你要是不好好把握,等我被追走你会欲哭无泪。”
“哦?”她语声微微上扬,“那要怎样把握?”
他抽纸擦过手,转过身时双手搭上她肩,看着她说:“跟我谈恋爱,成为我的女朋友,你想吃什么我都会想办法作给你吃。”
他说话时目光不离她,专注得似他眼里只瞧得见她。不否认他这样的眼神与这样的口吻确实有些动人。她回视他,看了一会才问:“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女生豆腐?”
徐东俊低垂着眼帘,仍旧与她对视,顿了两秒才见他眨了下眼。他指指一旁被他堆放一起的火锅料,轻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买豆腐?”
她笑一下,拨开肩上那只手。“那还不快点拿出来煮。”
“微波炉下面的柜子里有电磁炉,帮我拿出去,顺便让陈语心进来把食材端出去。”他交代后,侧过身去熄火。
李芳菲找到电磁炉,走了出去,站在客厅的程东丽刚结束通话。
“煮好啦?”见她插上插头,程东丽问。
“差不多了,你哥让我把电磁炉拿出来。”想起什么,她微微蹙眉,“对了,我听他喊的是你艺名,他不知道你本名吗?”这实在不可能,除非他真的是干哥哥。
“知道啊。”程东丽解释:“因为他说我——”
“我说她既然知道本名的事业运平平,那就要常喊艺名。”徐东俊走出来,手中一个鸳鸯锅锅子和那袋外带的汤底。“她报名歌唱比赛前就有模特儿经纪找上她签约,经纪人为了捧红她,找了个老师为她算名字,那老师说她本名没什么事业运,才为她另取陈语心这艺名。她用这艺名去参加歌唱比赛,果然拿了第六名,可见这艺名对她的星运有加分效果,既然这样,就得常喊她陈语心,才能让她的运气和磁场有所改变。”
程东丽不住点头。“对!就是这样。老师说我要是想红,就要我身边的人喊我艺名。”
“怎么没跟我提醒?”李芳菲问了句。
程东丽想了想。“大概忘了。哎呀,这么多朋友,我也不记得跟谁提过、没跟谁提过。”她勾住李芳菲手臂,“反正这也不是太重要,学姐要叫我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把汤底倒锅里加热,我去把里面那锅端出来。”他转进蔚房。
开动时,程东丽才想起一事,她以手肘碰了碰身旁男人。“对了,哥,都忘了跟你介绍。她是我学姐,叫李芳菲,人间四月芳菲尽的芳菲。”她涮着肉片,问:“你有没有印象?”
李芳菲正要动筷,听见这话,手上动作一顿,看一眼程东丽,目光调向她身侧那低首开始进食的男人。
“我应该要有什么印象?”徐东俊未抬首,慢条斯理地吃着。“你忘啦?”程东丽瞠眸,想了想又道:“也对,都那么久的事了……”
“都会说那么久的事了,没头没尾问我一句‘有没有印象’,让我怎么答?”程东丽笑了笑。“就我高一搭公车被骚扰的事啊。”
那一天放学照旧搭公车返家,她在车上睡去,车子一个颠簸,惊醒过来时,感觉似有什么滑过她右胸口,她疑惑地朝外侧乘客看去,才发现原坐在身侧的小姐换成了一名年轻男子。他身上盖了件外套,头朝左侧低垂,她的角度能瞧见他合着眼,像是熟睡,她想应是自己的错觉。
她再合上眼休息,这次并未睡沉,一会时间便觉右胸被罩住,轻轻地。她心一提,不敢乱动,她尚未反应过来这是性骚扰,那只覆在她胸上的掌开始掐揉,她惊得睁眼瞪视他,他收回手,她才发现他以外套遮掩他的动作。
司机恰在这时将车速缓下,欲停靠站牌,那男子迅速起身。待她反应过来,他已跑至前头,她离座追上去,大声嚷嚷:“司机!有色狼!”
怪她反应太慢,那人已下车往前逃。
“哪一个?刚刚下车那个哦?”司机不作多想,手煞一拉,下车帮她追人,她亦跟上,佘光觑见身着与她一模一样衣裙的身影极快地经过她身侧,接着那身影书包一扔,准确地砸中色狼背部。
那色狼狼狈扑摔在地,爬起身欲再跑,被后头追上的司机拉住衣领,他扭身一转,推开司机,下一秒只见裙摆翻起,一条长腿半空中划过色狼侧脸,接着倒地,被送进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