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在众人被美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时,只有平峻宇平静地道。没有理由,他就是知道灵隐子在里头,而且在等着他。
众人一靠近竹屋,里头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让他一个人进来,你们全退下。”
神医让少主进去了?众人又惊又喜的互看着,但一见软轿上的少主,又担忧他一个软趴趴的病人要如何自己进去。
尤其是雁丹,她甚至直勾勾地打量起平峻宇,似乎在考虑着要用多大的力气\'去他进去,他才不会受伤。
“他能走的,叫他走过来。”屋里的灵隐子又道。
平峻宇心里一惊。他为了享受美女服侍,可是装病了一整路,这神医连看都没看到他,就知道他没事?
果然神啊!
“你真的可以?”雁丹怀疑地看着他。
“我当然可以。”平峻宇点了点头,这下再装也没意思了。
“……要不要我抱你过去?”她立刻伸出双手。
他看了看她的姿势,似乎真想来个公主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要是让她公主抱了,那还是个男人吗?
“不必,我自己可以走。”说完,他还真怕她要强抱他,坏了他的男性尊严,他自动下了轿,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确实没有弱不禁风到站都站不稳,接着他踏着平稳的脚步,慢慢地步入灵隐子的竹屋里。
屋内只有很简单的家具,同样是竹制的,而竹桌前坐着一名白须白发却满面红光的老者,要不是平峻宇很确定自己身处在古代,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东方牌的圣诞老公公。
灵隐子仔细地看着他的脸,最后点点头,露出了笑容。“老夫近日卜卦,算出有缘人将至,果然让我等到了。”
“有缘人?”平峻宇被他的话弄得满头雾水。
“不错,所谓有缘人就是……咳咳。姑娘,请不要在门口偷看。”灵隐子手一伸,平峻宇没关上的门便自动关上,遮住了雁丹在外打探的眼光。
平峻宇一方面讶异灵隐子高深的武功,另一方面也对雁丹的举动感到好笑又贴心,不过这两件事都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仍维持着平淡无波的表情,走到了灵隐子身前。
“平守之拜见前辈。”平峻宇有礼地施了一揖。先不管这名老者医术如何,光是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就值得一礼。
灵隐子示意他坐下,直言道:“老夫以为,你的到来,将解决老夫长久以来的疑惑。”
“在下不知能为前辈解决什么疑惑?”平峻宇心忖,医术他没学过,打架大概也打不过这位老伯,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平守之,能为一名神医做些什么?
灵隐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无妨。既然你来了,老夫就先替你看看病吧。”
他伸出手,替平峻之把起脉来,在把脉的过程中,只见他的白眉挑呀挑的,笑容也微妙起来。
诊脉完毕后,他若有所思地道:“老夫观你气色及脉象,发现你半年之前早已病症入骨,气血不调,十有八九活不过今年,然而不知为什么,如今你的病症大部分却已缓解,气血也调顺了,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老夫估计阁下半年前必有奇遇,而且必然有些特殊的吐纳导引的方式,活络气血,养精蓄锐。”
这老头只差没直说他就是在半年前附至平守之身上,平时也有打太极拳的习惯了。
平峻宇看他的眼光越发崇敬。这古代有些游方术士果然高深莫测,不是用现代人的常理可以推断的。
“所以,老夫的推断是……姑娘,老夫这窗纸是特制的,你用口水可是蘸不破的。”灵隐子拂了把自己的白胡,目光瞥了窗户一下,笑容也有些无奈。
窗外的雁丹只能郁闷地收回食指,远离了窗户。她就快要听到关键之处,竟又被这老头给发现了!
平峻宇简直都要被雁丹逗笑了。外头的每一个人,对于他要一个人进到这神秘的地方,都感到很不安、很担忧,但真正会付诸行动偷看偷听的,估计也只有雁丹这傻妞,对于她的关切与鲁莽,他实在不知道要开心还是难过。
与老人家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下,平峻宇把话转回正题,“实不相瞒,灵隐子前辈,在下也觉得自己没有病,甚至也有把握把身体养好,只不过这一趟前来,却是能顺便解决在下家族的一些琐事,贯客斗胆打扰。”
只要见到了神医,他这副破身子等于有了专家认证死不了,族里对于他接任族长的杂音,就会更小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开副药方给你,毕竟你虽然没病,但体质孱弱,确实需要好好调养。老夫这副药,保证比你过去所吃过的任何药都要有效,你也不算白来一趟。”
说完,灵隐子便取来纸笔,然而正要下笔时,他突然脸色微变,傻眼地抬头望向房顶。“姑娘,别踩上了老夫的屋顶,老夫的屋顶可不是很坚固……”
可已经来不及了,雁丹一脚踩下之后,屋顶当下破了一个大洞,而她就这么由屋顶上跌了下来,姿势可称不上美妙。
“啊……”她忍不住惊叫一声。
“小心!”平峻宇一下忘了自己这一指就倒的身体,本能的想冲过去接住她,却是差了一步。
而只差这一步,雁丹却直直落在墙边的柜子上,还将柜子上的一样东西给撞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沉响,接着是灵隐子的惨叫声,“哎呀!我的药鼎!”
“怎么了?怎么了?少主怎么了?”外头的平家武师们听到屋内的异响,纷纷急问,仿佛下一瞬就要冲进来。
“你们别进来。”平峻宇看出灵隐子的不悦,当机立断地喝止道,接着急忙蹲下扶起雁丹。
“你没事吧?”
“没事。”撞了柜子一下是有点痛,不过她从小练功,倒是没造成什么损伤。
“只是我好像碰倒了神医的什么东西……”这次她真的糗大了,不由得尴尬道。
待她起身站定,平峻宇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两人一起望向了灵隐子。
只见灵隐子手中托着一个像大西瓜那么大的鼎,左顾右盼后,方道:“还好还好,没坏没坏,老夫这药鼎还算坚固,只不过姑娘你还真厉害,简直是势如破竹地掉下来,老夫这鼎怕不也有个几十斤重,居然也能被你碰掉了……”
即使是雁丹这么大而化之的人,听到这番打趣之语,也是粉脸微红。
美人的这番风情,让平峻宇差点看直了眼,而灵隐子这也才注意到她的绝代风华,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
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彼此担心的程度……不单纯啊!灵隐子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浅笑不语。
平峻宇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灵隐子手中的药鼎,不禁眉头微皱。“前辈,你说,这是你的药鼎?”
“确是。此药鼎是由老夫的师父代代相传,到老夫手上已经是第十代了,无数灵丹妙药皆是由此鼎炼出。只可惜老夫不熟炼丹之法,这药鼎的传承到老夫这代,却是断了呀!”说到这师传宝物,灵隐子不禁可惜地愧叹。
平峻宇却是摇了摇头。“幸好前辈您没有用这鼎炼丹,否则必然伤人伤己,得不偿失啊!”
“怎么说?”灵隐子心中一动。
“在下来自平家,对冶炼铸造最有心得,前辈你须信我一言。”
当然,平峻宇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化学机械双料博士,这鼎的材质他一看就知道不对,只好搬出平家铸造世家的名头。
“此鼎为铜锡铅合金,其中铅是为剧毒,而且以此鼎的色泽看来,铅的含量必然不低,如果经高温烧灼,里头的铅毒熔出,久而久之,炼出的丹药可能会影响脑部病变……”
平峻宇不知道这番现代话的解释他们能听懂多少,但他又不知道用古代人文诌诌的方式要怎么表达,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来。
自然,雁丹是听得满头问号,每个字她都不懂,而灵隐子虽然也是一知半解,却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指,这只师传药鼎因为铸造材料的关系,炼出来的丹药会有毒,而且毒症还是与脑子有关?”
灵隐子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思索了一番后,却立刻接受了平峻宇的说法。
“难怪……难怪家师与几位师叔祖,甚至是前几代的祖师们,都活不过不惑之年,甚至到后来还有癫狂之症,还以为是炼丹成狂了,也不敢去检查家师的遗体,怕亵渎先人,原来竟是药鼎会释出毒性,老夫因为炼丹不得法,却是免去了这一劫,才能幸存至今……”说到后来,他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叹了。
过了半晌,灵隐子将药鼎放到一旁,正了正脸色后,换他向平峻宇一揖。
“果然解决了老夫长久的疑惑。此次老夫受益匪浅,先谢过了。”先前卜的那一卦果然应验了,此人果然是有缘人啊!
“不敢。”平峻宇回了一礼。
“小兄弟这回帮了老夫一个大忙,老夫便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必当奉还。”灵隐子对他的称呼不知什么时候也突然变得亲热了,因为他心知此小子腹中包罗万象,必非池中之物,故有心亲近。
“老夫对观相之术略有心得,便给小兄弟你一个劝告,暂时权充感谢吧!”
“前辈请说。”
“这位姑娘与小兄弟之间缘分甚深啊!”灵隐子先是对着雁丹一笑,才语带深意地道:“小姑娘在某方面悟性未开,但小兄弟你却已知之甚详。我见小兄弟你谋远智深,但有时候智慧不能用在某些地方,需知成也谋略,败也谋略,凡事要适可而止。”
这又像长辈、又像好友的劝告,平峻宇自然是有礼地收下,不过依他的自信,能听进去多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