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来都坐在同一个位置,而为了不造成绫子妈妈桑的困扰,他会在金汤匙开始营业前先致电给她,并请她为他保留这个最里面,且可清楚看见店内一切活动的位置。
“角川先生,欢迎。”俱乐部的经理森村与一名黑西装服务员趋前招呼著,“有指定的小姐吗?”
他沉默了三秒钟,“谁有空就过来,我无所谓。”
他来的目的不是找小姐,而只是单纯的喜欢这里的气氛。当然,他也是来“取经”的。
大多数的酒店公关因为竞争的关系,总给人一种紧张感,但金汤匙的公关小姐们却相处融洽,从不争抢客人。
他想,这应该是绫子妈妈桑的管理独到之处。也是,她可是他父亲口中的NO1。
他父亲从不轻易夸赞谁,也鲜少佩服谁,但却对绫子妈妈桑赞不绝口,心服口服。
“那麽请直子、由香跟满里奈过来,好吗?”森村经理问。
“唔。”无二对公关小姐没有太多的意见及喜恶,“森村经理,替我开一瓶Donperi的Pink。”
“上次角川先生寄放的还没喝完,要再开一瓶吗?”森村经理问。
“没关系,反正常来,再开一瓶吧。”他说。
这时,绫子妈妈桑走了过来。
她身上穿著一件由价值不菲的京禅所缝制的和服,优雅又散发著成熟女性的风韵。
“角川先生,你今天晚上似乎很愉快,看来那件开发案有谱罗?”绫子笑问。
无二微怔,然後一笑,“妈妈桑的消息真灵通,看来在东京没有什麽事瞒得了妈妈桑你。”
她撇唇微笑,然後吩咐了一旁的黑西装服务生,“岩丸,把我珍藏的那瓶纯麦威士忌拿来。”
“咦?”岩丸微怔。
“既然角川先生的开发案已定,我当然要好好的恭喜他一番。”她说。
听她这麽一说,岩丸立刻弯腰一欠,“是,我马上去。”说完,他转身离开。
无二唇角一勾,“妈妈桑实在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她坐了下来,“令尊一定相当以你为荣吧。”
他一笑,“妈妈桑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那个人,他从不认为有谁赢得了他,到现在他提到我,还是说‘我那个不成材的儿子’。”
“他只是不好意思夸自己的儿子罢了。”绫子掩唇一笑,话锋一转,“他已经习惯京都的生活了吧?”
角川学交棒後,就带著妻子到京都居住,深居简出的他,目前正过著隐居般的生活。
“是,他跟家母二人的日子过得惬意极了。”无二笑说,“妈妈桑绝对想不到家父还会种菜吧?”
她一听,讶异地道:“那还真是教人吃惊。”
“可不是吗?”他撇唇一笑。
此时,服务员岩丸将绫子个人珍藏的纯麦威士忌拿了过来。
绫子接过手,亲自为无二斟酒,然後举杯祝贺他。
“来,我敬你。”她说,“预祝你的开发案圆满顺利。”
他端起酒杯,“谢谢。”
就在两人刚喝完杯中的威士忌,一旁的贴身保镳只野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了电话後,神情凝重。
无二瞥了他一记,淡淡地问道:“只野,怎麽了?”
“角川先生,出了一点问题……”只野说完,低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只野的话,无二刚才愉悦的神情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沉冷肃的表情。
“妈妈桑……”他转头看著绫子,话还没出口,她已经打断了他。
“我知道。”身为银座第一的妈妈桑,绫子察言观色的功力绝对是许多公关小姐望尘莫及的,“你忙去吧。”
无二看著她,撇唇一笑,“很抱歉。”他说。
“别那麽说。”绫子拍拍他的手背,“我送你出去。”
“唔。”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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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Charade。
Charade是一间每天晚上有不同乐团驻唱的夜店,生意兴隆,就连非假日也总是挤满了人,而这是角川集团的物业之一。
办公室里,无二神情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後,办公室里除了他的贴身保镳只野跟服户外,还有三名中年男子,其中一名是高级干部椎名亮介。
椎名亮介低著头,心情忐忑。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弥漫著紧张的空气。
“怎麽会这样?”无二声线平缓,却让人打心里感到惶恐。
“角川先生,我……”椎名皱著眉头,支吾著。
椎名是一流名校毕业的人才,两年前的他还是个在贸易公司里工作的课长,後来被无二吸收,才进到角川集团。
他一直很努力的求表现,因为他知道只要拿出本事,他就能在角川集团里得到他要的权力及金钱,而那是他在一般讲求资历及职场伦理的传统企业里,很难得到的东西。
“是你要我给你表现及展现的机会,不是吗?”无二直视著他。
“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既然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他冷冷地睇著椎名,“你两天前告诉我,所有的店家都已搬离,怎麽现在会冒出一间钢琴酒吧?”
“这是意外,我没想到酒吧老板的女儿坚持继续营业。”椎名说。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眉心一拧,沉声问道。
椎名抬起头,说话小心翼翼地,“酒吧老板前前後後跟我们的金融公司跟赌场借了五千万,也拿了酒吧来抵押,半个月前他死了,我以为酒吧会关门,但是……”
听到这儿,无二已约略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他女儿还得起这笔钱吗?”
“绝对还不起。”椎名肯定地说,“酒吧的生意本来就清淡,客人也都是一些固定的熟客,一直以来都经营得不好,现在那儿只剩下那一间店,客源可说是几乎断绝了。”
“既然这样,就要她把店交出来。”他说。
“她很强硬。”椎名说。
无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别告诉我,你硬不过她。”
迎上他犹如刀刃般的目光,椎名心头一惊。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除非她还得起,不然就叫她走路。”他说。
“是,我会尽快解决的。”椎名战战兢兢地点头。
“椎名,”他直视著紧张又惶恐的椎名,“你知道刚才绫子妈妈桑开了她珍藏的纯麦威士忌向我祝贺吗?”
“ㄜ……”椎名不自觉的缩缩脖子。
他锐利又带著肃杀之气的黑眸眸锁住了椎名的眼睛,“别让绫子妈妈桑的威士忌白费了。”
椎名用力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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